妖魔人生 - 第9章
赤虎
「不一樣!」這個回答是伯爵做出的,他說:「你一定不清楚中世紀的歷史,布倫家族在中世紀就赫赫有名,傳說中,這個古老的練金士家族懂得使用魔法……
說穿了,那不過是高超的煉金技巧而已——火焰、熔煉、化學變化,等等,落在中世紀無知鄉民眼裡,這就是巫術。
你在他們莊園裡休養的時候,一定見過他們展示那些古老的技藝。科學日新月異,我相信,布倫家族的技術更加爐火純青。當初,布倫家族從鍊金術起家的,曾經數任煉金士組織的首領。
據說,有部分煉金士曾因此掌握了開發人體體能的技巧——這是醫術研究的結果,於是,布倫家族與某些注重肌肉的暴力人士有了交往。
當宗教裁判所的火焰燃起的時候,這個家族發表聲明,背棄了煉金士組織。再後來,他們遷往斯堪的納維亞,躲藏在群山之中,像老鼠一樣隱名埋姓生活至今。」
發表聲明,脫離異端?
這事好像伽利略也幹過,他承認自己受到了異端蠱惑,進行了懺悔,然後躲入大學教書,悄悄地度過了餘生。
看來,當初布倫家族可能出了個著名冶煉學家,或者化學家,或者醫藥學家,因為他們掌握的知識超出了常人的理解範圍,因而與當時的「異端」有了交集,但最後,他們的聲明讓自己避開了迫害,也因此成了「異端」眼中的背叛者?
可是,布倫家族會這麼簡單嗎?一個掌握尖端科學技術上千年家族,沒能成為名聲赫赫的大富豪、大財團,形成代代傳承的家族企業,他們如此小心謹慎地籍籍無名,目的何在?
第9章
不願回憶的噩夢
舒暢回想起自己在古堡中所見到的種種怪現象,他搖搖頭,將自己的疑惑拋在一邊,繼續剛才的話題:「異端?!在我印象中,中世紀的異端似乎都是指哪些科學家,或者是那些行為較特殊的人。但……但哈根他們的出現,卻顛覆了我的看法。」
「歷史的真相誰能說得清」,伯爵嘆息了一聲,那年輕的令人髮指的臉上多了一堆皺紋。
哈根和解地伸出手:「看來,我們溝通得不夠,你一直對我們有誤會。
聽我說,其實,我們最早在這個世界亮相前,與普通人完全一樣——生長在普通人的家庭,受着普通人的教育,有自己最愛的人、喜歡卡通、喜歡飆車……一切都是那麼普通。
我們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哦,那是在聖地戰爭爆發後,隨着戰爭陷入僵持,騎士團迫切需求強力戰士打開局面,於是,鍊金術士們便開始研究各種提高體能的興奮劑。
隨着研究的深入,鍊金術士們發現,在某些勇士的血脈中,似乎隱藏着一種特殊的力量,通過特定的藥劑可以讓這種力量覺醒。而這種力量一旦覺醒,他們的戰鬥力令敵人恐懼。
為了製造更多的強力戰士,鍊金術士們四處尋找這種特殊血脈者,並追根尋源,查找這一血脈出現的原因,隨後,一群特殊的戰鬥者出現在地球。
經過上千年的尋找,至今,我們已經找齊了世上所有具備狼人血脈的人,因為我們是如此獨特,所以我們只能緊密團結在一起,守望相助。
我們不知道,當初上帝為什麼創造這樣一個特殊族群,我們的體質、我們的基因令我們成為天生的戰士,戰鬥是我們的本能。
童年時代我們與常人沒什麼兩樣。成年後,父母會告告訴我們自己體質的特殊性,然後讓孩子們選擇,是否喚醒自己的能力。
並不是每個孩子的能力都能被喚醒,不過,一旦他的能力被喚醒,由於覺醒藥劑的原因,他會出現某些不受控制的習性,比如:在月圓時刻血液沸騰,神志暴躁;聞到血腥控制不住殺戮欲望,等等……
此外,還有一些體貌特徵,比如雄性激素旺盛導致我們毛髮茂密……也因此,人們以訛傳訛,把我們稱之為『狼人』……」
伯爵似乎與外界隔絕的太久,他對外界的一切消息都興趣盎然,看到哈根只顧說些成年舊事,他打斷哈根的解釋,關切地問:「老布倫怎麼樣了——他還在與狼族來往,說明他這些年躲在深山裡,並沒有丟棄自己的研究。
哼!他的背叛讓許多人染血,如今他也嘗到痛失親友的滋味了。還『隱居』,這真是個臭名昭著的詞。」
「布倫家族眼看快失去傳承」,哈根恭了恭身,回答:「老布倫的兒子叛逆,他數年前離家出走,目前已有六年沒有音信,官方已經判定他為失蹤人口。
失蹤前,他雖然處處沾花惹草,但只留下了一個後代,這是一個小女孩,她的母親將她遺棄在孤兒院裡。為了尋找兒子,老布倫翻遍了整個歐洲,只找到這個被遺忘的小女孩。
此後,老布倫把她接回身邊親自教導,這位芙蘿婭小姐就是舒先生的荒島同伴——也是我們這次求助的目的。」
「如果范·布倫家族消失,對你們可是個災難」,伯爵笑了:「你們的覺醒劑失去了供應來源。哈哈,依貢這麼做,等於同整個狼族開戰,難怪你們那麼緊張……那麼,依貢究竟對那小女孩做了什麼?」
哈根在敘述時,舒暢幾次張嘴想插話,等到伯爵說到這兒,他找見機會,目光盯着伯爵,殷殷地懇求:「按理說,我與芙蘿婭所遭受的基因改造完全相同,但不知怎的,芙蘿婭的DNa結構提前進入了衰變——她新產生的細胞還是雙螺旋。
這樣一來,她體內新舊細胞相互衝突,相當於患上癌症——非常嚴重的癌症。我不知道布倫先生許諾給你什麼,但布倫先生說,只有你能幫她。」
舒暢合上雙手,虔誠地說:「請幫幫她?」
伯爵沉默了片刻,拖着貴族腔慢悠悠地說:「看來,人類探索自己的努力已到了關鍵時刻,布倫家族也不甘寂寞,打算參與其中,是不是?哈根百夫長——我應該叫你哈根幕僚長吧?」
哈根誠惶誠恐地點點頭。伯爵轉向了舒暢,充滿誘惑地說:「其實,你也需要一個救助,不是嗎?那個小女孩的細胞提前陷入了衰退,你早晚也有這麼一天,難道你從不擔心?」
舒暢的眼睛越來越亮,他目不轉睛地盯着伯爵,回答:「其實,我並不在意自己,我只想躲開世人的目光,靜靜地消失。真要有那麼一天,我有一千種方法結束自己的苦難。而我之所以還在堅持,是因為芙蘿婭的治療需要我的基因作參考。
其實,我本以為自己已不再有好奇心,所以狼人的秘密並沒有引起我的注意,但現在,我想知道,伯爵先生你算什麼異端?因為這個問題,關係到你的治療手段……你不是個醫生,不是嗎?」
伯爵淡淡地反問:「難道你沒有猜測?」
「我不能肯定,……我知道你不是狼人,肯定不是!我認為,你也是『異端分子』中的一員,請問,你能拯救芙蘿婭麼?」
伯爵桀桀地笑了:「我想,你的猜測很正確,我是一個鬼族——吸血鬼族。」
伯爵露出牙齒,尖利的獠牙突出唇外:「你可以想象我的救治方法。」
舒暢的椅子轟然倒地。他嗖地跳起來,擺出戒備的姿勢,嘴唇哆嗦,說不出話來。
伯爵優雅地轉身離開桌子,無聲無息地在地板上滑動着,語音渺渺地說:「嚯嚯嚯嚯……反應好大!可現在是什麼世界,一個你在網上公然聲稱自己是吸血鬼,都沒人驚奇的世界。
真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一個驚奇者,好好笑,這讓我多年不再跳動的心,也有了一絲顫動。」
舒暢望着伯爵的背影,驚疑不定:「居然真有……你們竟然找他……」
哈根憐憫地看着舒暢:「你走時走得那麼匆忙,從不聽我們把話說完,其實,我們彼此需要更多地了解……哦,傳說中的東西多少有點真實的影子。
吸血鬼一族身體有強大的自我更新、自我修復能力,依靠這種能力,布倫小姐能夠獲得自我恢復的喘息之機會……我們希望得到伯爵的『初次擁抱』,但要范·布隆克霍斯特獻出初擁,我們還需要做更多的事?
依貢的手段沒那麼好破解,我不敢肯定這樣做有效,但不這麼做,布倫小姐也許等不到她爺爺的研究取得突破,也許……」
舒暢投袂而起:「需要我怎麼配合,你儘管吩咐。」
哈根滿意地點頭:「乘這時間,我們彼此溝通一下,將誤會消除。現在讓我們玩個問答遊戲,一問一答,我有優先權——你先告訴我,你怎麼用過去時態談起依貢,要知道,主持攻擊行動是我們,但我們也不能肯定依貢死於那次行動?」
舒暢神態有點扭捏:「哈,你知道,我被注入了鷹眼基因,對動態換面尤其敏銳……」
哈根憐憫地說:「那一定是很痛苦的經歷——芙蘿婭小姐只做了一項基因改造試驗,現在她纏綿於病榻,瀕臨死亡。而你被『試驗』了兩次……」他拍拍舒暢的肩膀,假惺惺地說:「我同情你!」
舒暢對哈根的幸災樂禍沒有怨氣,他自得其樂地說:「我想,他們也因此受到了懲罰……」
哈根好奇地問:「怎麼說?難道……?」
第10章
不折不扣的壞蛋
舒暢略有點害羞地回答:「你知道,鷹眼對動態的畫面極其敏感,在他們為我做測試時,我看到了他們正在進行的資金轉帳——這是他們研究基金的來源。
當時,雖然電腦屏幕上滾動的都是對數字流,閃動很快,數據很亂……但我卻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他們的賬戶密碼,資金流入流出……
自從逃離荒島後,我一直在監控那些賬戶的情況。當然,為了補償我遭受的痛苦,我已將數個賬戶內的資金挪回俺家。嗯嗯,也沒完全倒空,還留下幾個資金賬戶——我這個人比較誠實,一點不貪心。
在洗錢的同時,我留下了幾個數字腳印。它們是我特地留下的報警器,一旦有人追查那些資金的流動方向,我自然就會知道。但是,三年以來,那些賬戶一直處於冰凍狀態,沒有人,從來沒有人關心過——包括那些未曾動用的賬戶。
所以我認為,如果那個瘋狂醫生還活着,還執着於他的研究,他絕不可能不動用他的研究基金,或者說,他不可能不動用他的生活費。」
舒暢雖然假裝害羞,但他自鳴得意的神情藏都藏不住。哈根張着嘴望着舒暢,驚愕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真壞,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蛋。」他嘆了口氣,半是欣賞半是責怪地說。
舒暢的回答的理直氣壯:「我想,這是我應得的補償,不是嗎?
我受了許多罪,卻無法申請國家賠償,一是因為我找不到該承擔責任的國家,二是因為你們,你們為了種種原因,阻止我公布真相。那我的損失找誰賠償?
我個人認為,這筆錢理所當然是我的賠償金……」
哈根苦笑着搖搖頭,無話可說。舒暢馬上接着說:「現在該我提問了,我有很多問題,讓我們從頭問吧。
我記得:當初你們攻入試驗室時,試驗室全金屬的鐵門沒有阻擋你們的腳步,我對你們的戰鬥力很驚訝。後來,看到你們那種種非人的表現,我想知道:作為專門為殺戮與戰爭而誕生的戰鬥機器,在和平時代,你們怎麼生活?」
「和平對我們是個陌生的詞,我們從不適應平靜如水的生活……
『平常』?!我們平常的謀生手段就是殺戮,殺戮就是我們的生活。刺客、警察、僱傭兵、賞金獵人、探險者,他們當中都活躍着我們的身影;
我們有自己的組織,我們為需要殺戮的人提供服務,這就是我們生活的一切。」
輪到格倫提問了,但格倫似乎還沉浸於自憐自哀中,他閉目回憶着自己的童年時光,感慨萬千。壓根沒想到繼續提問的問題。
他不問,舒暢搶先問:「我從不知道人的力量能夠開發到如此可怕的地步。我想知道,這世上到底有多少『異端』?以百為單位,還是以千、以萬為單位?」
「這是你需要回答的問題」,哈根回答。
「我?」舒暢驚愕地揚起眉。
「這是個風起雲湧的大時代,人類的科學知識已經累積到一個臨界點,再向前一步,人類就邁進神的領域——造人。這一誘惑令人無法自控,想想看:改造基因讓人難以想象的長壽,或者用基因療法根治頑症。
在這兩方面取得極微小的一點突破,都可以獲得巨大的聲譽和無以計數的財富,這還不令人瘋狂嗎?由此,你可以猜到,現在的基因研究有多麼瘋狂。
在這些人當中,依貢就是其中一個嘗試者。他所進行的嘗試幾乎接近了成功。而他嘗試的產品就是芙蘿婭和你。你倆所呈現的狀況是那麼特別——一個可以說是『成功的作品』,另一個則完全失敗。
一定有什麼原因導致同一試驗出現兩種完全相同的結果。找到這個原因,我們就找到依貢成功的秘密。而要揭開真相,我們首先就必須了解:這一切是怎麼發生,怎麼演化。
簡單地說吧,我們也必須重走依貢的路,才能搞清楚到底哪裡出了錯,從而拯救芙蘿婭。同時將你的身體存在的隱患解除。作為研究的副產品,我們也掌握了打開人體潛能的鑰匙。
……什麼?你說邪惡的。不,同一條路不同的走法,結果完全不同。依貢是靠製造假失事、假墜毀、假災難……,從而劫持試驗者。但我們的試驗者絕對是自願者……世界各大醫藥公司都這麼做,沒有這些人體試驗,也不會有你現在吃的藥品。
布倫先生認為,伯爵並不是問題的終點,但他可以替我們贏得時間,時間,我們首先需要完整地保留兩個實驗樣本——你與芙蘿婭,而後才有時間研究。而伯爵恰恰可以做到這點。
芙蘿婭成為血族,雖然很許多不便,但我們就贏得了解決問題的時間。
我們認為:必定存在一個誘因令你的細胞沒有進入衰變,而芙蘿婭卻提前進入衰變。為了揭開這個秘密,我們需要進行更多的研究。為此,除了招募許多科學家外,我們還要尋找更多了解人體奧秘的異能者。
很遺憾,無論是科學家還是奧能者,他們多數是『異端』,至少他們的性格像異端——習慣隱藏自己,不善與人交際,沉浸於自己的世界,等等。
我們需要一個人,把他們一一尋找出來。芙蘿婭推薦你來幹這活兒,所以,今後,這就是你的工作了。
哈哈,幹這活兒,我們不提供薪水,因為我們的資金都要用在研究上。但我們可以提供人力資源,不過他們也要養家糊口,所以薪水由你來發……嘿嘿!」
哈根說這話的時候,舒暢苦悶地瞥了一眼格倫。難到這就是他提供的人力資源?這個大家說話時,在一旁目光呆滯,心不在焉的蠢傢伙?
「很抱歉的告訴你」,哈根說這話時,臉上可一點沒有抱歉的表情:「你在城堡的時候,布倫先生為了探究你的病情,曾給你服過多種藥劑——包括我們狼人服用的喚醒劑。
我想,你可以理解,為了拯救他的孫女,布倫先生不惜觸犯所有的禁忌。但你服藥後兩年了,細胞沒發生任何異變。於此相對應的是,芙蘿婭的情況越來越糟糕,這讓我們感到很奇妙。
我們期望科學儀器解釋不了這一現象,伯爵能夠告訴我們原因……」
還能有什麼辦法?舒暢怏怏不快地瞪着哈根,咬牙切齒。
第10章
不折不扣的壞蛋(2)
數天後,傍晚時分,舒暢帶着一幅濃黑的墨鏡出現在孟買金街,他悠閒地在一間間店鋪穿梭,身邊跟着像狗一樣跟隨着沉默的格倫。
孟買在國際社會中,具有兩個「國際定價權」,一個是棉花;另一個是黃金。前者是因為印度出產世界上最好的棉種——「印度長絨棉」,而且產量極大,使孟買是國際棉花交易中心;後者是因為印度是全球最大的黃金消費國,每年消費了世界黃金產量的20%。
這是個連乞丐都佩戴金飾品的聖地。這種風尚伴隨着佛教、印度教文化的傳播,影響了整個亞洲。龐大的消費基數令孟買黃金交易所發布的黃金指導價格,成了全世界黃金價格的風向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