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宋 - 第14章
赤虎
時穿插嘴問:「難道,還有父母親不願意接回自家女兒?」
書記嘆了口氣:「自家女兒被拐賣了,在拐子手裡待了一段時間,總是家門蒙羞。再說,出嫁出嫁,出而嫁之,女孩子總要嫁出去的,在哪裡不是一個嫁?出了這種事,也許有父母願意遠遠地把女兒嫁出去,回到家鄉好向鄉親們解釋,比如說女兒這次外出不歸,是送嫁,是嫁入遠方。如此,一好遮百羞。
這也不能全怪父母無情,因為她們父母兄弟總要在家鄉繼續生活下去,她們兄弟姐妹也要在家鄉娶妻生子、落地生根,兄弟姐妹名聲受到影響,沒人想嫁沒人想娶,親事上便要受影響。父母子女多,自然不能光考慮這一個孩子,思慮擔憂多一點,也是有的。」
稍停,掌書記回答:「如果父母做如此打算,那被拐女娘出嫁,嫁妝肯定很少,咱大宋嫁女的風氣不好,女人嫁妝少了,夫家會看不起……可惜縣裡只有這點能力,噥,原籌備送她們回家的路費,如果她們回不了家,縣裡願意拿出來給她們當陪嫁……其他的,縣裡就有心無力了。」
時穿低下了腦袋,觀察對方的官靴,掌書記覺得腳上似乎被燒灼了一下,他移了移腳,想把雙腳隱藏在官袍之下,可惜努力失敗,只好忍着,繼續說:「至於那些搞不清楚身世來歷的女孩子,縣裡會找人破解拐子的賬簿——但恐怕希望不大。
在此期間,縣衙會負擔那些小娘子們的衣食住行,不過,也不能永無休止負擔下去……這樣吧,就以三個月為限,三個月後,如果那些女孩還沒聯繫上父母,或是父母不願意接回,你就把那些孩子的路費都領回去,之後怎麼處理,縣衙會替你做主,這件事全權交託給你了。」
「這可真是個大麻煩,天大的麻煩!」時穿很懊惱。
掌書記樂了,快活的補充:「至於你的身世來歷,府衙已經派人向金華、嘉興一帶的時姓家族去信,問問他們有沒有失蹤的族人,估計兩三個月後就有回音,如果他們有失蹤的族人,會派人過來認人的,順利的話,你三個月後就會認祖歸宗。
但如果你是時姓小宗的弟子,又居住在偏僻的地方,大約,今後你要獨自生活下去了——官府對你的照管,也以三個月為期。
不過你不用發愁,海州城富紳聽說你剿滅了那群拐子,都對拐子悄無聲息的摸到海州城下而感到震驚,為了自家女兒安全,他們都願意出資犒賞你,條件是:你必須在海州城定居下來。而你的良人身份,州府願意出手續確認。」
時穿想了想,詢問:「官府負責照管這些女孩三個月,以什麼標準進行照管……我是說:官府每天給多少贍養費,嗯,救濟金吧?美國標準還是菲律賓標準?我可告訴你,這是大宋,國情一點不特殊,我懂的。」
第三十五章
蒼蠅也是肉
掌書記回答:「按照大宋條例,每人每天供給十文錢,一升米。」
每人每天十塊錢,大約六百克米——這個標準雖然能吃飽,但也就是一個餓不死。那群女孩子正在長身體階段,需要攝取的各類營養很多,而且衣服還要換季、胭脂、水粉……好吧,我承認,這標準在公元1111年代,很八錯了。
掌書記繼續補充:「你們租房子的錢單另開支,不包括在內這每天的十文錢中。你回頭告訴豆腐西施過來領房租,官府已將那套房子給你們租到年底——那將是整整九個月的租金。」
這麼說起來,大宋朝的撫恤待遇甚至比現代都要強。人家都做到仁至義盡了,時穿也什麼好埋怨的,他張着嘴說不出話來,一名衙役上前遞給他一個招文袋(文件袋),蒙都頭一旁介紹:「每人每天一升米,20人三個月,總計和大米……這是給你的米票,你可以去官衙上指定的米鋪領米。
每人每天十文錢,二十人每天200文,三個月總計十八貫,一萬八千錢。考慮到你每天都要數着銅板過日子,衙門裡就給你銅錢,足陌。另外,房租已付,豆腐西施每天管頓早飯……來人,推輛板車來,讓大郎推着走。」
除了縣衙,時穿左看右看,真想過去敲一下鳴冤鼓,聽一聽動靜。蒙都頭見時穿鬼頭鬼腦,趕緊把時穿向外轟:「家去,這麼晚了,那些女娘等急了吧,趕緊。」
時穿咽了口吐沫,低頭看了看:「都頭,我們過日子,就缺輛板車——這板車我不打算還了。」
蒙都頭一個踉蹌,等他站穩了,忙慌亂地回答:「娘也,一個板車,只值四五十文錢的東西,你也看上眼……依你依你,趕緊,天色不早了,家去——別老想着敲鼓,你不冤。」
時穿嘿嘿一笑:「原來你全知道呀?!」
停了一下,蒙都頭想起什麼:「不妥,你認識路嗎?我陪你走一趟,走走走,我領着你走,跟緊點。」
夕陽西下了,街道上掛起燈籠,衙門口圍上了鬼市(草市)擺攤的夜遊神……大宋朝的夜生活開始了,而時穿於此時,像個老農民一樣推着板車,被本縣唯一總捕頭押解着,嘟嘟囔囔、意猶未盡的走出州衙。
一路上,蒙都頭顯得有點過於興奮,嘴上說個不停,但時穿總感覺,他說個不停,仿佛是為了堵住自己說話的機會。只聽蒙都頭興奮的談論:「娘也,知州大人已經把這份功勞給我報上去了,求朝廷給我賜一個迪功郎的官銜——知州大人果然說到做到啊。
說起來,傻子,這要感謝你,你出了這麼大是力,整份報告裡卻不見你的名字,好人啊,做善事不留名……沒說的,回頭我在海天樓請客。」
「請客就免了,似乎你們那些衙役都有點怕我,我去了,大家都不說話,你的升官宴不免要冷場。不如,你給我介紹幾個磚瓦匠、瓷匠,我有點小活兒要麻煩他們。」
蒙都頭一挺胸膛:「何必那麼麻煩,挨個找人,還不麻煩死你,我替你找一個牙儈,有我出面,本縣哪個牙儈敢敷衍,我在衙門裡做做手腳,他牙儈的資格就要成問題了。」
所謂牙儈,就是現在的「註冊中介人」。
蒙都頭罵罵咧咧的:「誰敢看不起我這個即將升任縣尉的都頭,我打破他吃飯的飯碗。」
「縣尉?你要升官了?恭喜你。不過海州城是州府,你要調到哪個縣裡去?」
「就海州城海州縣——這裡雖然是州城,但也有一套縣衙班子。不如意的是,縣上頭有州衙壓着,縣衙門都成了擺設,瞧見了嗎,今日處理公務,不在縣衙在州衙,知州大人走了縣尊才敢開口,這就是命啊……不過,蒼蠅也是肉,大小總是個官吧。」
說到這兒,蒙都頭猛然壓低了嗓門:「你聽說了吧,海州縣新來的知縣是誰?……什麼不關你事,告訴你,巧了,竟然是黃娥那丫頭的父親。今年二月里選官(春選),他父親被調任海州縣。所以,縣裡聽說被拐女孩當中有本縣知縣的女兒,連知州大人都驚動了,特意搞的那麼慎重,凡事都替你們着想啊。」
時穿停下了腳步,問:「那麼,黃知縣什麼時間到任。」
「一般春季里選官,門下三省發出官帖,送信到地方,地方官還要進行交接、轉赴新地方……有現職在身的官員,會在第二年春季到任,沒有現職在身的新官,會在秋季趕去,與原任官員交接——總得給現任官一個收拾行李的時間,這也是官場慣例。
黃娥的父親有官職,論理會在明年春天到任,但他女兒遭遇了這事兒,加上江都縣離這裡並不遠,或許他會在秋天趕來,所以州衙才會把房子替你們租到年底……大郎,你跟豆腐西施的關係進展到什麼程度了,你的趕緊抓緊啊,爭取在今年解決,要不然,明年你就要居無定所了。」
時穿斜着眼看着蒙都頭:「我聽說,你曾經打算娶豆腐西施?」
蒙都頭甩着手,一臉自鳴得意的遺憾:「沒辦法,我現在好歹是個官了,總不能娶一個七嫁的寡婦,我的前程要緊啊……這貪財女人,沾上了就甩不脫了。」
「七嫁?原來還有這段故事,怎麼回事,說說。」
蒙都頭恍然間發現自己失誤,趕緊表白:「其實,豆腐西施雖然七嫁,至今還是姑娘身,可憐她之前那七個丈夫,都沒來得及享用那白嫩跟豆腐似的李三娘,各個都是短命鬼。」
稍停,蒙都頭堅定地說:「你跟別人不一樣,有算命先生說了,豆腐西施雖然有點克夫,但只要有大貴或者大凶之人,壓住豆腐西施克夫的命格,就能龍鳳呈祥。
你這傢伙就不是普通人,凶,絕對凶,所以你趕緊把豆腐西施搞定……我可跟你說,我如果明年春天上任的話,年底打算成親的,到時候你可別讓豆腐西施來搗亂,你得負責任啊。」
時穿哈哈一笑:「哥跟你非親非故的,負什麼責?你逼得我狠了,信不信哥揍你?嘿嘿,你忽悠我,如今這是什麼年代?當官就不能娶寡婦?哪個當官的敢這樣說?哈哈,這年頭皇帝都娶了寡婦劉做皇后,你覺得這不對?那你找當今官家商量一下——信不信皇帝吐你一臉口水!」
第三十六章
開源節流
「可別!」蒙都頭立刻跳得八丈遠:「你這小子,劉聖人(皇后)的事情,能這樣瞎說嗎?真是傻了……娘也,天色也晚了,豆腐西施家也不遠了,本縣尉還有事,不妨礙你敲豆腐西施門了,告辭也。」
頓時,一路煙塵滾滾向遠處。
時穿愣了一下,嘟囔着推起板車:「沒義氣啊,這黑燈瞎火的,也不說打個燈籠送我到門口……」
推着一板車合計一萬八千枚銅板,時穿在巷子裡躑躅前行。等他趕回院落里,所有的女孩都沒睡,等待着對她們命運的宣判。
時穿嘆着氣,將官府的決定告訴所有女孩子,而後宣布:「看來,不管怎樣,雖然你們被官府救下來,今後的日子也不好過啊。從今往後,讓人伺候讓人寵愛的生活不存在了,你們必須學會一項謀生手段,並自己掙出一筆嫁妝來,才能讓後半生有個依靠。」
時穿說着,指了指板車上的銅錢,又從懷中摸出一把米票:「這些錢是我們三個月的費用,依靠這筆錢,別指望大魚大肉,所以,我們必須儘快想出點掙錢的辦法。」
黃娥熟練的接過時穿手中的米票:「官府給的銅錢倒是足陌,但米票不能全額兌付。這種米票,是官府收取的實物賦稅,存在米店裡用於支付徭役費用,米店會加上一點折扣作為『耗米』,這也是慣例,因為當初米店收米的時候,也許米是濕的,存放之後米要脫水。
慣例是耗米加徵到總額的一成至四成,我父親即將上任,那麼——這些米票能領取票面的八折,已經不錯了。」
吸了口氣,黃娥又繼續補充:「不過,不管怎樣的情面,從官倉官店領出的米,基本上是賣不出去的陳米……我們女人食量小,如果把飯都做成哥哥在廟裡煮的那個菜粥模樣,我們一天也吃不下一升米,多餘的米票,可以按照時價賣給米店。」
「十文錢一天,咱院裡有水井,省去買水的費用,但石炭、青菜、鹽、肉,開支也不少,加上倒夜香的費用、喚醒頭陀的費用,打更錢(夜間巡邏報時)、巡捕錢(北宋巡捕指的是消防隊),只能緊巴巴的過日子,即使米票能賣出去,也添不了多少閒錢。各位又都在長身體階段,節流就不要想了,我們開源吧,多想些掙錢的路子是正經。」
眾女子當中,一名叫墨芍的女子站了起來,盈盈的說:「奴家會刺繡,或許能繡點東西賣點錢,但需要先買絲綢與針線。」
墨芍開了這個頭,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自己的謀生技巧,當然,都是些女孩子必會的技藝。時穿聽得頭昏腦脹:「這樣吧,我們先組織起來,一共十九個人,環娘太小,不算數,剩下十八個人,六人一組,分成三班……」
環娘立刻站起身來,奶聲奶氣的回答:「環娘會燒火,會放牛,不吃閒飯。」
黃娥也趕着說:「我要跟哥哥在一起,不分組。」
時穿被吵得頭大:「我已經決定了,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除娥娘外,還有六個人記得家鄉的父母,這六個人單另成一組;其餘的人自願結合。
三組人手輪流值日,值日的班組負責洗衣做飯,打掃院落為生。不值日的那兩組,則集結起來,做針線活糊口。
官府給的這筆錢,我們就當做共同基金,我再給大家添上三十貫。這部分錢除了用來吃飯外,省出來的錢,我們做點小活,替自己掙嫁妝。
既然是替自己掙嫁妝,原則上,掙來的錢除了共同基金的提取比例外,剩下的,誰幹的歸誰,多勞多得。」
夜色下,這群被命運耍弄的女孩,在時穿的提議下振奮起來,她們三三兩兩溝通完畢,迅速編成了三個組,時穿隨即宣布:「從今天開始,我住進門房,大家有什麼事找我……」
時穿掃了一眼眾人:「環娘太小,跟我住一起吧——大家有什麼事找我,可以先找環娘通報。」
環娘立刻站起來,挺着小胸膛回答:「環娘一定替哥哥看好門,不吃閒飯。」
黃娥跳了起來,神色哀怨:「哥哥不要我了?」
時穿放鬆了臉上的肌肉,安慰說:「縣衙傳來消息,說你父親將是下一任海州知縣。這一大堆男女住在一起,總要避個嫌疑,環娘還小,由她來通報,正合適……再說我們現在住在一個院子,日日都能見得到,你還擔心什麼?」
時穿帶來的消息立刻引開了黃娥的注意力,她嘟起嘴,小心翼翼的回答:「父親既然擔任海州知縣,又要交接江都縣的事情……恐怕先到的是繼母吧。」
黃娥說到這裡沉默下來,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像個淑女一樣文靜。
父母對黃娥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光是聽到名字已經讓黃娥換了副模樣……時穿深深的望了黃娥一眼,但他沒有多嘴,繼續挑選着人手擔任三個組的組長,又給每組安排了財務人員,而後讓各組組長領着組員安歇。忙完這一切後,夜已深了,時穿便牽着環娘的手去了今晚歇宿的房間。
這間門房很簡陋,它原是守門人居住的屋子。歷來守門人的主要責任是看門,所以屋裡沒有床,只有幾個長條凳。凳上堆着豆腐西施送來的被褥。
進屋之後看到這景象,時穿苦笑一下:「環娘,今晚我們睡凳子好不好?」
環娘睡眼朦朧:「哥哥,凳子太窄,你抱着我吧,我睡你懷裡。」
「哥也從來沒睡過凳子呀!」時穿苦笑一下:「我們還是找個空房間,找張床吧。半夜三更的,摸進去睡了,也驚動不了其他人。等天亮我們在悄悄回來……」
門一閃,黃娥閃了進來,她撲入時穿懷中,抽泣的說:「哥哥,我怕。」
順着敞開的門戶,時穿望了望院中「L」型屋子,哭笑:「我錯了,我以為這門房就相當於值班室,沒想到連床都沒有。罷罷罷,讓別人議論去吧,哥不是在意別人議論的人。今天我們先湊合一晚上,從明天起你與環娘兩人住一間房,就在那排房子的里。
那裡橫向一排有十五間房,把第一間正屋空下來當作你們的公共會客室,其餘的人,從第二間開始安排。你們十八個人,剛好住滿九間房,剩下七間空着,我住縱向那排屋子的頭一間。這樣。我跟你們隔着長長几間空房,既避了嫌也彼此行事方便。」
黃娥還在哭泣,但她馬上收住眼淚高興的回答:「啊,那麼哥哥屋旁有許多空屋子,我住進去,想必也不礙事——這安排好……」
環娘睡意朦朧:「我不要跟姐姐睡,我要跟哥哥睡。」
時穿看了看環娘,說:「娥娘你先領着環娘找個地方睡下,哥還有點事要去辦。」
黃娥小心的看了一眼時穿,馬上像受驚嚇一樣,快速的說:「哥你怎麼了,你臉色發青,活像……」
環娘在一邊使勁點頭:「我早就想說這話了,沒錯呀,哥哥現在有點青面獠牙,像傳說中的妖怪一樣,好嚇人啊。」
第三十七章
氣氛詭異
伴隨着兩名女孩的議論,是空氣中飄蕩的寒氣。
農曆三月的夜晚,氣溫很涼爽,但現在……氣溫很奇怪,黃娥與環娘感覺似乎到了寒冬臘月,寒風陣陣,但身體卻未曾因體溫的急劇降低而瑟瑟,似乎,所謂寒冷只是心裡感覺,身體卻並未感覺到溫度變化。
身體的感覺與心靈的感覺截然分離,這感覺很奇怪。
時穿咧嘴一笑——考慮到他的臉色現在青的像藍靛,這個笑容很有點魔化的味道。他呲牙咧嘴的說:「環娘莫怕,哥不會傷害你的。」
環娘當然不怕,她精神氣十足的回答:「環娘當然知道哥哥不會害我,哥要有害環娘的心思,當初只要自己衝出桃花觀,誰又能攔得住你?哥當初沒有丟下環娘自生自滅,我就知道,哥是上天派來救我的,環娘不怕。」
時穿低頭嘿嘿笑了,笑得很陰森:「哥現在的狀態不穩定,恰好哥有點事要去辦一下,等會無論你們看到什麼景象,都不要驚慌亂叫……」
黃娥拉了一下環娘,靜靜地回答:「天庭有事召喚哥哥嗎?不知哥哥要離開我們多久……聽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聽說我父親已經擔任海州縣知縣,如果我繼母來得快的話,也許在三個月後就到了。」
時穿臉色越來越青,奇怪的是,在燭光的跳動下,他的身影也在跳動,這種跳動不是距離上的跳動,似乎是空間轉換上的跳動。時穿的身影仿佛一副拙劣的動畫片,缺乏必要的連續性,上一個鏡頭他在那裡,下一個鏡頭,他所在的位置空無一片。
與之相對的是,時穿的身影也斷斷續續,所有的字音都沒有尾音,仿佛是一個字一個字從鋼絲磁帶里放錄出來的機器音,門房裡的氣氛很詭異,在這種氣氛下,靛藍色的時穿咧嘴一笑:「要不了三個月,我的時間流動跟你們不一樣。這需要你們兩個人打個掩護……」
話音剛落,時穿的身影消失的原地,他身上原來穿的衣服仿佛蟬蛻一樣,委頓在地上。
他消失的時間持續了約一分鐘左右,黃娥與環娘還留在原地張大了嘴,下巴快要脫臼了,她們還沒來得及把嘴合上,陡然間,時穿出現在原地——赤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