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宋 - 第15章
赤虎
《爛柯譜》是唐代傳奇故事,說一個樵夫進山打柴,看見兩個老翁下圍棋,他站在旁邊看棋局,等到兩個老翁分出勝負,他回頭發現,自己砍柴的斧子,斧柄已經腐爛。等回到家中,原先的童年玩伴已經老得不成樣子。
《爛柯譜》是個玄幻故事,但更可以說是一個現代銷售技巧,編這個故事的目的是為了推銷書中記載的棋譜,而書中記載的棋譜,由此稱為「仙譜」。也因為如此,《爛柯譜》成了棋士的頂級經典對決。
黃娥使勁點頭,看得出來,她心中非常贊同環娘的話,但場中的時穿卻一臉的懊惱:「誰?誰在干擾我?」
時穿身上太多的不可思議了,對於他這句牢騷,兩個女孩反正聽不懂,全當他在仙界的有了什麼奇遇,相互看了一眼便齊聲呼喊:「哥,再來一次?」
時穿從地下撿起外袍,一邊惱怒的披在身上,一邊氣急敗壞的低聲嘟囔:「誰幹的?誰把我拽回……不會吧,這時代居然也有同類。」
時穿的話兩個女孩聽不懂,但時穿赤果果的站在那裡……這會兒工夫,兩個女孩情緒平定下來,本能的感覺到了羞澀。她們幾乎同時背過身去,異口同聲的說:「哥哥如果沒其他事……天色已晚,我們先去安置。」
時穿慢慢撿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件往身上披掛着:「奇怪了……好吧,你們先去睡,哥打算等會再睡。我先把原因找出來,否則,真是睡不安寢啊。」
黃娥背着身子,領着環娘做了一個福禮,弱弱地問:「哥哥不走了吧?」
「走不了了!」時穿一聲哀嘆。
……
這一夜,不知道少人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第二天早上,許多人頂着青眼圈。
吃過豆腐西施提供的早餐,時穿把女孩們集結在一起,招呼說:「兩天了,大家精神都恢復了吧。我們也該考慮一下今後——昨天我去了州衙,州衙已經把我們今後的撫恤結算了,如今案子雖然沒有結案,但想必今後我們指望不上州衙了,我們必須靠自己。
你們都這樣依賴哥,哥不會棄你不顧……」
時穿的聲音低沉下來,像是自言自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喃喃:「在無數的時空中我們相遇——」
陡然間,時穿振奮起來:「哥希望每個信任我的人都沒有遺憾,所以我準備幫人幫到底,對我來說的舉手之勞,能改變你們後半生的命運,哥對此感覺很快樂。
如今這種情況下,讓你們學會謀生手段是改變你們命運的最佳手段,至少你們可以憑藉自己的手藝攢點錢,而後依靠豐厚的嫁妝,尋找一個必須疼愛你們的男人……
從離開府衙的那一刻起,我一路想着這事,眼下想不出一個適合現在技術水平的物件,所以我準備先編錄幾套課本,先提高大家的知識水平再說。今後,你們每天清晨起床,鍛煉一個小時,然後吃早餐,餐後學習,下午的時間做工。傍晚再學習一個時辰,而後就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時穿繼續說:「今後,我們誰也依仗不上了,一切要靠自己了,所以我們首先需要學會的本領就是:如何與人相處。
遭遇那件事後,你們沒有娘家可依仗,或許,連丈夫也不值得依賴,你們學會在世人歧視的目光下,與人平等交往……沒錯,你們必須學會像商人一樣,把自己的感情販賣出去——人世間,能夠兌換成現金的東西才有價值。感情也不例外,別人接受你的感情,這份感情才有價值,否則就是虛幻。」
第三十八章
大金主
沒錯,一切都是虛幻。
時穿繼續:「在接下來的學習中,你們要記住,你們每學會一項本領都是在增加你們的嫁資,增加你們本身的附加值。當然,你們必須學會如果推銷自己的感情,必須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要讓別人願意接納你,願意與你平等相處。我讓你們編成三個小組,讓你們兩兩居住在一起,是讓你們首先學會姐妹彼此相處的技巧。
另外,你們的公共活動區——也就是那間大堂屋,今後就是我們的學堂了。你們當中有識字的,有會算算術的,先拿出來,彼此相互教授一下。等以後我們有錢了,再請幾個專業的教授(老師)……」
「哥哥說的意思我明白了!」黃娥眼含熱淚,輕輕做個福禮:「無須迴避,我等不祥之人,大約回到家中,父母也沒好臉看,今後唯有靠自己了。哥哥說吧,我們該怎麼做?」
「你們三個組長選出來了嗎?」
這群小娘子們畢竟是受過苦難的女孩,加上她們原先在拐子手裡,也多少受到一點調教,當她們為了自己今後的生存組織起來時,立刻煥發出前所未有的積極性——剛才早餐的時候,三個組已經選出組長,並私下討論完畢,拿出了各自的採購單子,這會兒時穿問起,三個組長立刻發言,要求採購針線、布料、絹帛,以便她們儘早動手掙錢。
三個小組中,組長墨芍年齡排第二,大約十五歲的光景,於現代最多是高一學生,在古代也就是及笄年齡,而黃娥年齡雖小,但她父親馬上就是掌控這些女孩命運的海州地方官了,於是,她成了其中一組的組長。
最後剩下的那一組,組裡全是記得父母名姓以及家鄉的女子,這些人多數比較聰明伶俐,但她們也將首先離去,所以時穿對她們的關注也最少——她們推出那位年齡最長的素馨做組長。
素馨與墨芍始終跟女孩們在一起,這會兒低聲探討幾句,馬上拿出了自己組裡的組員分配,以及採購清單。黃娥這幾天主要圍着時穿轉,這下子知道自己疏忽了,趕忙與組員討論起來——所謂能力差別,也許就呈現在此處。另兩位組長討論一天的事情,黃娥一眨眼就完成了,那群女孩開始按照討論結果,兩兩搭配,重新調整住房。
姑娘們忙着整理房間,時穿拿上採購單等待蒙都頭介紹的牙儈,正午時分,首先抵達的竟是褚素珍,陪伴她的是一位青年士子。
「難道……換男友了?」時穿第一印象是這個詞。這年頭女子跟隨一個男子出門,態度親昵,這男人的身份嘛……很讓人遐想。
只見那位青年男子很有禮貌的沖時穿拱手:「學生姓黃,名煜,字伯濤,時大郎的事情,今天在府城已經傳遍了,我一時好奇,約請褚姑娘來,見一見能一拳擊斃插翅虎的好漢。」
時穿現在只為錢愁,如果不是褚素珍姑娘在一旁猛裝淑女,時穿或許會掄起扁擔,將這位黃煜趕出院子。煩悶不堪的他不耐煩的問:「你也知道插翅虎,莫非……」
黃煜拱手,笑容很勉強。褚素珍在一旁眨動靈活的大眼睛,見到時穿望過來,她俏皮的眨了眨左眼,時穿頓時明白了,這又是一位被褚素珍迷惑,送上門來的冤大頭。
「時兄誤會了,插翅虎不光做拐賣的事情,他以前也是捕頭,姓雷。因為貪贓枉法,以及包攬訴訟,被上官革去官職。此人熟悉衙門的運作,擅長偽造公文,離職之後流竄鄉間,什麼下三濫的事都做。我家曾有兩船茶受人矇騙,導致血本無歸,事後查明:是插翅虎偽造官方公文騙去了我家貨物。可憐兩條船的船夫與隨船活計,事後都了無蹤跡。
這插翅虎縱橫淮南東路,惡跡累累,官府早已出了海捕盟書,但久捕不下。今日府衙張出榜來,我派家人過去辨認屍體,果然是插翅虎那廝——時兄替我黃氏除去心腹之患,請受我黃煜一拜。」
像黃煜這樣的士子拜候,對平民來說是很大的榮耀……時穿不知道當下的禮儀,他站在那裡大大咧咧的承受了黃煜這一拜謝。褚素珍趕緊遮掩,在一旁細聲細氣的補充:「府衙張出榜來的時候,海州城不說家家戶戶同歡慶,但也是喜悅滿懷。
歷年來,海州城也有丟失子女的,如今聽說插翅虎就是拐子頭領,居然潛伏在海州城下,今日斃命於此,從此滿城的父母安心了。黃公子這次來,為私酬謝時大郎倒在其次,身為海州第一茶商,當為海州百姓賀,為家鄉父老賀,這一禮,長卿兄受之無愧。」
褚素珍這麼一說,黃煜立刻覺得自己形象高大起來。是呀,僅僅為家仇得報祝賀,未免檔次低了點,經過褚姑娘這一無限拔高,黃煜覺得自己真是非常崇高,他簡直代表了最廣大海州百姓的利益……既然代表着「最廣大」,那麼出的犒賞錢也應該足夠「廣大」。
說話間,他悄悄調整了自己的預期捐款額度。
當時穿聽說對方是「海州第一」大茶商的時候,就忍不住想抱上褚姑娘親一口。此刻,他的瞳孔都是銅板的形狀,怎麼瞧怎麼覺得褚姑娘可愛——大金主啊,人傻錢多。這女孩,哥簡直愛死了。
黃煜手伸進懷裡,他向外掏東西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又把手伸進懷裡摸索了半天,才從懷裡掏出幾張紙來,遞給時穿:「小弟無以酬謝,這一百貫,暫且送給時兄日常花銷……」
一百貫,才十萬塊錢。
時穿與褚素珍一起用責備的眼光望着黃煜,在這無聲的壓力下,褚素珍姑娘的目光顯然比渾身散發陰冷氣息的時穿有威力,黃煜臉一紅,趕緊表白:「我黃家另外有十匹絲綢、五十匹廣西苧麻布、三十匹建州吉貝布送上……此外,諸位羈留海州期間,缺什麼東西只管去我黃家鋪子拿,我黃氏絕對讓諸位在海州期間衣食無憂。」
「吉貝布?」時穿疑惑地問。
這什麼東西?似乎是一種現代奢侈品。
拿奢侈品給我做衣服,黃哥,我愛你。
第三十九章
賣弄學問
「吉貝布,就是木綿啊——」黃煜輕笑:「三國時吳人萬震在他的《南州異物志》中寫道:『五色斑布似絲布,吉貝木所作。此木熟時,狀如鵝毛,中有核,如珠絢,細過絲綿。人將用之,則治其核。但紡不績,任意小軸牽引,無有斷絕。欲為斑布,則染之一色,織以為布,弱軟厚致。
本朝彭乘在《續墨客揮犀》也載道:『閩嶺以南,土人竟植木棉,采其花為布,號吉貝布,或把棉花染成五色,織成花布。』……噢,本朝的謝枋詩曰:『嘉樹種木棉,天何厚八閩……木棉收千樹,八口不憂貧。』,又曰:……」
「行了,我知道了!」時穿趕緊打斷了對方的長篇大論,低聲嘟囔:「古人真是『綿』、『棉』不分,此『木綿』不就是棉花嗎?……嗯,現在這時候,『棉』這個字出現了沒有?記得早先沒有『棉』這個字,『綿』字的偏旁為絲,譽為草木之綿,似乎到了宋代,才產生『木綿』一詞,然後才簡化成『棉』這個字……」
原來,所謂現代奢侈品,就是沒有改良過的「原始棉花」。尤其令人鬱悶的是,它還肯定是短絨的,因為棉花雖有三千多個品種,長絨棉物種也來自印度,但中國最早栽植的是印度短絨棉。
失敗啊,失望。
褚素珍皺皺眉——都說的什麼呀?似乎成了《說文解字》比賽了。不過也對,讀書人都這脾氣,說着說着開始賣弄學問,興他黃煜賣弄半天,憑什麼時穿不行?
然而,讀書人對於自己不懂的話題,向來都明白適合的應對手段……黃煜趕緊轉移目標:「聽州衙里的人說,長卿兄今後要定居海州——以後大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不妨來找我黃氏。」
褚姑娘文文靜靜的行了一個福禮,細聲細氣的說:「如今宇內混亂,梁山水泊盜匪縱橫京東西路,海州城也不能倖免,有時大郎這尊大佛鎮在這裡,別說是黃氏了,整個海州城,今後還要多多仰仗。」
褚姑娘與黃煜你來我往的,語氣殷切,時穿仰臉向天,沉思片刻,突然問:「我昨晚去州衙,聽說知州姓張,該不會是張叔夜吧?」
褚姑娘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似乎在說:「哎呀呀,傻子也記起過去的事情了。」
黃煜的態度越發恭敬,他側着身子拱手:「大尹的名字,怎麼是學生敢說的——不對,素珍姑娘說你或許是讀書人,原來真有這種可能。」
古代老百姓把官員不當人,而當作神一樣的存在。只要官員處事公正,他就不能稱為人,而叫做「青天」。那時代,天是老百姓的最高崇拜物,比釋迦摩尼還要牛氣——而正是在宋代,釋迦摩尼已經被印度人趕出自己的家鄉。
黃煜是一名守禮的謙謙士子,他不像時穿那樣無所顧忌——現任官員就是自己頭頂的老天爺,出於避諱,黃煜是不敢直接提起知州的名姓,只好隱晦含糊地證實時穿的猜想。
哦,明白了。這裡是海州,知州是張叔夜。
那麼,這裡就是梁山水泊三十六匪投降的地方。據海州縣誌記載,梁山好漢們來到海州,大約是想渡海出去做日本人,當時他們已經登上了船,張叔夜探知宋江等「奪官軍巨艦十數艘,挾十餘船金銀珠寶,欲渡海遠浮」,便在雲台山攔截了他們——這雲台山正是時穿遇險的地段。
據記載,梁山寇投降後,張叔夜將他們編成軍隊,但宋江一夥只想干拿薪水發展自己的實力,不想為發薪水的人幹活,於是張叔夜乾脆利索地宰了他們,將他們的屍體安葬在雲台山上——或許就在桃花觀附近。
估摸着時間,這時期大約正是梁山水泊覆滅的前期……
這時候,黃煜長篇大論說完感謝的話,拱手詢問:「聽素珍妹妹說,時兄字長卿,不知道長卿兄是否進學?」
時穿咧開大嘴:「繁體字嘛……哥認得它,可惜不會寫。」
黃煜點頭:「能夠識文斷字,已經是讀書人了,至於書寫,那不過是反覆練習的事情了。長卿兄不要着急,慢慢的回憶,慢慢的習練,總有一天你會重新把往事一一記起。」
稍停,黃煜接着補充:「我聽說張知州已經派人去金華、嘉興一帶,尋找長卿兄的時姓族人,等他們到了,也許長卿兄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能慢慢回憶起往事。至於學歷麼,只要時氏族人作證,進學的事情簡單。」
感情真拿哥當失憶人了?
時穿跳過這個話題:「你剛才說,你有個鋪子?」
黃煜用長袍羞慚的遮住臉:「君子恥於言利,奈何家族大了,族人總要謀生,不得不每日營營計較……」
黃煜這話是表白自己,但他的回答里卻沒有任何有效信息。一旁的褚姑娘雖然與時穿相處短暫,但她卻知道傻子的脾氣,趕緊補充:「伯濤兄家裡豈止一間店鋪,滿城最大的六間商鋪都是黃家的,外縣還不算。如今,黃家已經把鋪子開到了京城。你們這些人短缺個什麼針頭線腦,只管問伯濤。」
這句話褚姑娘說的很不見外,大有拿黃煜當自己人看待的姿態,黃煜對這種態度顯然很受用,他興奮的點着頭,嘴裡客氣着附和褚素珍的話。
然而,時穿深知「免費的便宜不能長久」,要彼此想處得長久,還是把帳算的明明白白的好。時穿學着黃煜的模樣,不倫不類的拱着手:「伯濤兄能來慰問一下,已經是一份情誼了,怎敢再讓伯濤兄破費。再說,那些女娘將來要嫁人,不一定能遇到像伯濤兄這樣的善心人,為了讓她們學會謀生本領,我不敢讓她們養成占人便宜的習慣。
我們這一行人,有近二十位女娘,伯濤兄的族人開店也是為了謀生,而不是為了做善事,所以伯濤兄今日的禮物,我就不客氣了,今後我們去你店裡賣東西,該是什麼價就是什麼價。」
黃煜還要客氣,時穿緊接着說:「我剛才問你店鋪上的事情,其實是那些女娘閒着沒事,想做一點針線上的活,替自己攢一點回家的路費。如果黃兄家裡的鋪子也收這些針線活的話,不如替我們給管事美言幾句,這就是恩情了。如此,女娘們不用沿街兜售,這已經是很照顧她們了。」
黃煜趕緊保證:「時兄放心,這點小事,我一定吩咐下去,讓他們不要在銀錢上剋扣。」
見到該辦的事情辦完了,褚姑娘微微行了個禮:「我家小妹前年病逝,拐來的女孩中,那位環娘的相貌,依稀像我家小妹……伯濤兄、長卿兄且慢慢聊着閒話,我去後院看望環娘。」
黃煜對褚素珍的態度非常滿意,他大手一擺:「素珍姑娘只管去,我與長卿兄一見如故,正該好好聊聊。」
第四十章
大家族人
似乎黃煜最感興趣的是時穿平常看的什麼書,喜歡哪位詩人……對於這些時穿一概回答「遺忘了」。
不過,為了不使談話冷場,時穿跟黃煜聊起茶葉,聊起海外知識。
黃煜家裡經常接觸胡商,對海外情況也不陌生,家族當中甚至有人抵達過拜占庭,他對海外的事物不陌生,但可惜由於時代的局限性,他對海外諸國的了解很片面,大都限於奇聞異事,哪像時穿這樣,一談起哪個國家,立刻從政體、權力架構談起,其國內有幾大市場,有什麼特產物,全說的頭頭是道。
黃煜越聽越心驚,神色也越來越鄭重。
如果說起初,他對時穿有點施捨心理,現在已經是一副弟子請教的神情了:「時兄說小龍團茶製作費力,並且參雜香料過多,反而掩蓋了本身的茶香——有什麼辦法解決嗎?啊……糅、炒,真能讓茶葉免除發酵工序,回歸本味嗎?」
時穿懶洋洋的回答:「這件事,哥也不太清楚,畢竟哥也不是茶廠工人,頂多看過幾個圖片的畫面了,略略聽說過一些加工工序……」
黃煜拱手:「當然當然,長卿兄的身份,怎能親自做這樣低賤的活兒,能了解個大概工序已經不錯了……我回頭告訴家父,集合一批工匠進行研究,等研究好了,長卿這輩子的茶葉我包了。」
時穿搖了搖頭:「萬物的存在都有理由,胡人喜歡採購我們現在工序製成的茶葉,那是有原因的,茶葉長途運輸回到胡人國度,這將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而現在這種手法製作的茶葉,在胡人長途運輸期間,正好讓茶葉深度發酵,等運回胡人自己的國度,茶葉剛好發酵成熟,於是茶香四溢,所以很好賣。
而我跟你說的方法,依此製作出來的茶葉,恐怕不好長久存放,也不方便運輸,或許對外銷售並不受歡迎。」
黃煜聽了,想了想,臉上呈現失望的神色:「當然了,長卿兄說的茶葉,要在水裡泡開後,還能呈現完整的葉片,這樣的茶葉恐怕不方便運輸,因為稍經擠壓茶葉就會碎了,甚至茶葉包大了,茶葉自身的重量,都能壓碎茶瓣……不妥不妥。」
時穿又把話題兜了回來:「然而,正是因為這種不方便,造成了上品難求的局面。且用這樣的茶葉泡出茶來,意境截然不同,想想看:白玉似的茶杯,茶水仿佛一汪綠泉,偏又熱氣蒸騰,茶香四溢,而且這種茶香只是草木自然的芬香,文人雅士一杯在手,園林、山野、松濤、山水,全在手握當中……」
黃煜鼓掌大笑:「如此一杯在手,怎會不詩興大發——我很好奇,長卿兄是哪裡見過這番場景,竟然刻畫的如此生動,說的連我都想試試了……沒說的,我回頭就讓家父動手研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