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宋 - 第16章

赤虎

  稍停,黃煜小心的問:「那些女孩的衣物,也是長卿兄親手設計嗎?」

  黃煜之所以問這個話,是因為在兩人交談期間,三組組長不斷拿着自己的採購單子過來詢問時穿。正好,如今黃家店鋪的後台老板也在場,時穿略略審核之後,便轉交給黃煜,徵詢他的意見。偏時穿這個人有點瑣碎,連女孩的事情都要管頭管腳,看到一張採購單子上,光是一種白色的絲線就有十幾種之多,從純白到深灰一樣不缺,時穿不耐煩了,提起筆來,在單子上划去十幾樣,每種只留下兩三樣過渡色,還大大咧咧的宣布:「我們沒那個時間,所以無須把活兒做的多麼細緻,我們要的是別致,而不是細緻。」

  因為這個原因,黃煜才問時穿剛才的問題。

  時穿點頭:「時間很緊,官府供養我們的時間只有三個月,這間屋子也只給租到年底,故此,年底之前我們必須籌集到明年的房租,沒準還要嫁出去幾位小娘子,所以我們不能按通常的方法,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掙錢,必須想出最簡潔的手段。

  哈,姑娘們經過一場恐嚇,腦子已經木了,我必須替她們把好方向。」

  黃煜暗地裡翻了個白眼:「還說姑娘們都傻了,我看你才是真傻,剛才說話間,你禮節不規範,修辭古里古怪,用詞的時候,連本朝應有的避諱都不懂,我看你的腦子才是真傻。」

  面子上的情,黃煜還要維持,他客氣的說:「長卿兄很博學啊,真期待長卿兄能在服飾上設計出什麼花樣,也讓我家店鋪掙點名聲。長卿兄放心,我黃氏詩書傳家,做生意決不虧待客商,四時結賬一點不耽誤,急需用錢的時候,長卿兄跟柜上說一聲,百十貫的任你支取。

  哦,也就是說:時穿在黃氏的提款權限是,在無抵押狀態下,可以隨意支取十萬塊錢以下的款項。

  時穿起身感謝,兩人正推辭間,褚姑娘領着環娘,後面跟着緊張的黃娥走了出來,她先向黃煜打招呼,而後揮手告辭:「你們兩個也別送了,回頭有空我再來看你們。」

  出了院門,上了馬車,褚姑娘趕緊問黃煜:「怎樣?」

  黃煜皺着眉頭回答:「不好說,這人對詩詞文章那一套,似乎完全遺忘了,但他對海外事物了解的非常清楚,而且是那種真正的清楚——連蕃人採用什麼管理體制他都清楚,這可不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人。

  喔,即便是一般的大家族,恐怕也做不到——這要花多收人手去收集情報、分析情報。沒有一百年的努力,不見得能對蕃人了解如此透徹。」

  褚姑娘趕緊問:「他說的,你都信了?」

  黃煜撩起衣襟:「我剛才說了,這個人非常博學,大約是某個家族裡主管收集與分析情報的人——看的東西多了,自然廣博。從他對詩書之道不感興趣,可以猜想,此人一定不是正途出來的舉人秀才。

  剛才他談話中使用了很多新詞,很多詞彙我聞所未聞,但仔細一品味,卻覺得這些詞語恰到好處,所以這個人的話,不見得全是虛妄……瞧,我把他說的那些新詞都偷偷記在衣襟上,回去查一查,哪個家族流行這樣的新詞——哪怕是暗地裡流行,也能探知他的來歷。」

  

  第四十一章

戀愛技巧

  

  褚姑娘長長鬆了一口氣:「百年家族的後裔啊……這個當時出現,出現在廟中你不覺得蹊蹺?,他在廟中跟黃娥竊竊私語,行為很鬼祟,當時我因為救援孩子們,沒顧上細究,但回去後總覺得不對味……嗯,好吧,我信黃郎,既然黃郎肯定他不是盜匪一夥,我也就放心了。」

  黃煜急了,說話都不再溫柔,沉聲說:「怎麼會是盜匪呢?讀這麼多書,知道這麼多事情,什麼盜匪團伙能這樣白養着人許多年,啥事不干只看書?自古至今,你可曾聽說盜匪打劫只為讓人讀書明理?

  對了,他剛才說話間也無意中露了點消息——他談到一種新茶的製法,很詳細很具體,最後談起飲茶的口感,栩栩如生的令人口舌生津,所以我猜這種方法必是有一定根據的,回頭我讓我爹研究出來,推向市場販售,到時候,誰在市場上與我家打擂台,那就是長卿兄原來的家族。」

  褚姑娘不解的追問:「你怎麼說的那麼肯定?你怎『能』如此肯定?」

  黃煜得意道:「我家做茶商也不下百年了,全大宋各地的茶商我們都認識,而長卿兄說的那種制茶方法我卻聞所未聞——這不可能是假的,他都能說出新茶的大致工序,以及這種新茶上市銷售的利弊,這說明:一定有什麼家族正在偷偷琢磨這件事,他們私下裡研製出此種工藝,但因為無法確定利弊,所以沒有推向市場。不過,等到我家類似茶葉大賣了,他們一定迫不及待跳出來與黃氏爭奪市場份額,如此一來,長卿兄隱藏的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褚姑娘拉着黃煜的袖子,撒嬌起來:「不愧是海州城出名的才子……時大郎說的那種新茶是什麼樣子,竟然讓你這位大茶商後裔滿口生津,說出來也讓我聽聽,你說嘛……」

  玩鬧聲中,馬車載着這兩個人粼粼遠去,車輛才拐出街角,施衙內的身影出現在豆腐西施的院門口,恰好被出來送別客人的時穿迎面撞上。衙內望着遠去的馬車,沖時穿疑惑的問:「剛才上車的背影……好熟悉,似乎是素珍姑娘吧。」

  這是個肯定句,不是疑問句。時穿決定跳過這個話題,他招呼施衙內進屋,滿口感謝:「當初如果不是施衙內熱心腸,我現在可能已被拐子埋進了坑裡,救命之恩難以忘懷……捐助的錢收齊了嗎?你帶來了?」

  衣食住行,在住的問題解決完了之後,吃飯問題成了首要問題。大宋可是個享樂社會,所有的浪漫都需要錢財支持……嗯,衙內答應的那筆捐助,可不能耽擱。

  施衙內敲的是甜水巷大門。豆腐西施這套屋子跨越兩個街道,前門在豆腐巷,緊挨着鬧市區的尾巴,左右店鋪鱗次櫛比。而後門的甜水巷多是居家戶,居住於此的多數是些宋代小市民,白天的時候他們奔走於城市謀生,因此巷道內反而顯得冷清了。

  這次施衙內沒有騎他那匹標誌性的河套馬,也沒有做轎子、乘馬車,他是走着來的,時穿的感謝他沒有聽到心裡,他一邊往裡頭走,一邊隨口嘟囔,那張油乎乎的胖臉上,罕見的失去了笑容:「馬車似乎是黃家的馬車,不應該啊,我去褚家的時候,他們明明說褚姑娘病了。」

  說完,施衙內怒沖沖的一把抓住時穿的衣襟:「大郎,你跟我實話說,褚姑娘是不是來過。」

  時穿愣了一下,點頭承認。

  施衙內緩緩放開了時穿的衣襟,沮喪的嘆息:「明知道我跟黃家那小子不對付的……她跟誰在一起,也不能找黃家那小子啊,黃家那小子哪裡是出於喜愛,分明是為了跟我搶奪嘛……可惡。」

  時穿同情的點點頭:「說實話,黃伯濤風姿瀟灑,長相俊美,跟他斗,你沒戲。」

  施衙內點頭,胖乎乎的臉上堆滿了失落:「早先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我姐夫說,黃伯濤不可能跟褚姑娘走在一起,他們兩家的家世門第不配。在黃家人眼裡,滿肚子的詩詞佳句都當不了銅錢,也換不來權勢,他黃家現在有錢有勢,眼看黃家小子又能當官,才不會娶一個老進士的窮女兒。

  說起我姐夫,你還不知道吧,昨晚我跟姐夫說話的那陣,越說越覺得你跟姐夫相像,你們身上的……大約是氣質吧,真的很神似,看人都是這樣的眼神,既不居高臨下,又不諂媚做低伏小——」

  「昨晚什麼時間?」時穿打斷施衙內的話,目光閃爍的,吐露出危險的味道:「我是說,你昨晚什麼時間跟你姐夫談起我?」

  「臨睡覺的哪會兒啊!」施衙內回答:「他說完我就去睡了。」

  時穿目光閃動:「你接着說,說說。」

  「這個……褚姑娘是誰?那是我們海州城的鳳凰,我施衙內從小就跟那黃家小子不對付,他每每爭不過我,但在大人面前我卻爭不過他,那小子,每次我揍過那黃家小子之後,大人們總是一頓不落下的還我一頓,我這個恨啊。

  想當初要不是姐夫那句評價,我也不去招惹褚姑娘。這黃家小子一貫擅長討好賣乖,做什麼事情都只顧自己,從不在乎別人是否受罪,他明知道自己娶不了褚姑娘,還動不動招惹褚姑娘做什麼?」

  時穿嘆了口氣,安慰說:「剛才我跟黃家小子聊天,就發現那小子精明的過分。我想,你也不要怪褚姑娘,褚姑娘就是個熱心腸,平時又大大咧咧的,根本想不到設防之心。」

  施衙內急了:「不行,我要去提醒一下褚姑娘,別讓他騙了。」

  時穿一把抓住施衙內:「別去,你現在去只會顯得你小心眼。」

  施衙內跺一腳:「那也不能看着她往陷阱里跳。」

  時穿繼續勸解:「有時候,談戀愛這件事,欲速則不達……你把錢留下來,沒準我能想出一個什麼好主意。」

  施衙內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大把交鈔,催促說:「錢都在這,有什麼主意快說。」

  時穿把錢仔細數了數,大約有三千貫上下,都是交鈔,如果打七折支取的話,也能領兩千一百貫,也就是二百一十萬枚銅板——這筆錢聽起來很龐大,但均攤到近二十位姑娘身上,要讓她們在城裡安居的話,錢還遠遠不夠。

  點完了錢數,時穿慢悠悠的回答:「順其自然。」

  施衙內急得跳了起來:「你這不是廢話嗎,三千貫交鈔換來這句廢話……錢還我。」

  

  第四十二章

揚長避短

  

  此時,時穿已經把交鈔放入懷中,他安然的拍了拍放錢的地方,發出一陣陣嘩嘩的紙響,然後沖施衙內一瞪眼——頓時,周圍的空氣一下子降低了幾度,對面的施衙內感覺到氣溫變化,頓時恢復了記憶,想起對方對付歹徒的兇狠,他縮了縮脖子,抱怨說:「不帶這麼玩的,三千貫吶——普通人家有了這筆錢,至少是個中戶了。」

  「二十個人分這筆錢,那就連小戶都算不上!」時穿回答:「看在你怎麼誠心的份上,我再免費送你四個字:揚長避短。」

  施衙內眨巴眨眼:「揚長避短——這四個字有點味道,你說詳細點。」

  時穿翻了個白眼:「笨吶,你從小到大,能在什麼方面上勝過黃家那小子?」

  「拳頭啊……你是說讓我過去再把那小子揍一頓?太好了,我早盼着這一天了,等會兒我施衙內要是讓一個家丁幫手,從此某就不姓施。」

  時穿嘆着氣:「到底沒開竅啊——他文你武,你的長項在於武,如今四處不安定,進過桃花觀事件後,誰知道拐子走了沒有,是否要來報復。萬一他們的餘孽復來,一兩句詩詞能嚇住歹徒嗎?

  文章之道對匪徒沒用,那就需要武力來保護,這點黃家那小子做不到,你可以做到……如今,反正你家的產業由你姐夫照管,你也就是一個天生閒人,那就跟緊了——像狗皮膏藥一樣貼身緊逼。

  我提醒你一句:這事兒,你不能做的讓人厭煩,要讓褚姑娘體會到你的關心與保護,卻又不讓她覺得你干涉了她的生活——比如……」

  衙內情不自禁的追問:「比如?」

  「比如,褚姑娘要去哪裡,你不用問也不要管,只管順其自然的跟隨她保護她照顧她。褚姑娘上了樓,那你就在樓下等。褚姑娘進了別家的院子裡跟人聊天,那你就在院門口等——根本不用進去打攪,只管等在門外,等別人吃好喝好了,人一出門你什麼話別提,只管拉着馬車,一路護送。

  褚姑娘如果責備你,也別理她,就說:州衙前幾天將歹徒斬首示眾,你和褚姑娘都是事件參與人,你擔心歹徒過來報復,所以過來貼身保護,等風聲鬆了,你就撤去保護——聽着,要擺出任打任罵的態度,只管展示你的關心,你的憨厚,你的不計較,其他的都順其自然。」

  施衙內咧開大嘴:「哈哈,這法子好,雖然不干涉褚姑娘的會客,但這樣一來,全海州城都知道褚姑娘是我罩着的,是我的。嗯,既然我在警惕歹人,那麼攔住黃家小子身邊的人盤問一下,總不會是錯吧?……哈哈,褚姑娘去見什麼人我管不着,但誰想見褚姑娘,那可得我點頭。」

  時穿大笑:「你開竅了,哥收的這筆錢也安心落袋了。」

  施衙內跳了起來:「這事不能耽誤,得趕緊布置,今兒就動手,隔開黃家那小子。」

  說完,施衙內腳步咚咚的跑了,臨出門的時候還撞倒一個人,他都沒來得及道歉,還嫌人擋路,狠狠踢了一腳,等那人爬起身來,衙內已跑得無影無蹤。

  地下滾着的那個人時穿並不認識,所以他只管抱着膀子冷眼看對方打滾。見到沒人攙扶,那人也就哼哼唧唧的爬起來,很鬱悶的抱怨:「今兒出門沒看吉凶,真是的,無妄之災啊——蒙都頭讓某來這裡的,他說你有幾件事,需要牙儈出面辦的事情……」

  時穿立刻鬆開了抱膀子的手:「哈哈,對不起了,沒伸手扶你一下,剛才我見到你站門口,以為是閒漢,誰沒事趴門上偷聽……冒犯了。」

  「在下姓劉,是海州城上三品的牙儈!」劉牙儈一邊自我介紹,一邊打量着時穿的院子:「原本這樣的小活不該我出手,但誰讓蒙都頭特意叮囑吶,聽說蒙都頭即將升任縣尉,他老人家的吩咐,我怎敢不聽?」

  時穿憋不住的問:「蒙都頭那個見血就暈的膽小鬼,如今也成了『老人家』,有意思……我這裡活不多,但確實比較細碎,而且我是來掙錢的,所以付費那方面,你別指望我慷慨了。」

  劉牙儈苦着臉:「早知道這趟要白跑……罷了,就當是孝敬縣尉老爺吧。」

  「也不一定白跑,全看你忽悠的本領了!」時穿指了指院落:「先說磚瓦活,眼看清明節快到了,到時候細雨朦朧的,院子裡一定到處是泥巴,我討厭泥巴地,所以這院子,我打算整個用青磚、石板鋪設一層。

  另外,門口幾座小木屋我準備都拆了,重新用磚石結構蓋幾間屋子,設計圖紙我出,但因為我手頭緊張,所以我也不打算雇大匠來動手,找三兩個小工來幫忙就行,大多數活我要親自操刀——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

  劉牙儈眨巴眨眼睛:「大郎的意思是要蓋磚瓦房,而且打算親自動手……大郎有沒有收徒弟的意思?」

  「什麼意思?」

  「這磚瓦活,雖然比雕梁畫柱的木頭活來得快,但需要學的技藝更高。大郎這個院子,如果單單把幾間小屋改建一下,全用木材的話,一個月能完工已算是快的。但如果改用磚瓦修建,十來天的工夫不見得備齊石料、泥瓦。

  這泥瓦活兒可不同木工活兒,木牆只管順着柱子釘上,磚牆石牆——好的匠師砌出來的牆筆直平坦;手藝差點的,砌出來的牆就歪七扭八,怎樣把牆砌的平整,那就需要跟着師傅好好學。

  另外,磚牆比木牆麻煩,磚石重啊,牆砌不好要倒,樑柱豎不好要塌,且屋頂能承受多少重量,該抹多少灰泥,那都是學問,都需要師傅口傳心授的悉心教授……

  時大郎你手頭沒多少錢、又不想多花錢、海州城泥瓦上的採購你又不熟悉,而且你讀書人的身份也不方便出面……不如收幾個徒弟吧?徒弟給師傅做工,那是學手藝,沒讓他們自帶乾糧已經是慈悲了,哪裡需要付他們工錢?

  這樣一來,光是工費上,大郎就能省出一塊來……」

  時穿想了想:「沒錯喲,跟着哥做事,確實能學到很多東西,那你幫我找幾個徒弟,要聰明伶俐一點的,其中一定要有一個人識字,另一個人會算賬。」

  劉牙儈小心的提醒:「時大郎,即然這樣,你那塊的中人費我就不收了,但你徒弟的那塊,可不能免去。」

  時穿點頭:「還有瓷器,我需要燒制一種特殊的瓷器,如果這種瓷器燒好之後,那人便多了一條謀生的路子,所以我也不打算向燒窯的瓷匠付錢,反而要向他收一筆版權費——我記得版權這個詞,是在咱大宋朝創立的。」

  劉牙儈眨巴眨眼睛:「空手套白……時大郎,要說瓷器,我大宋最鼎盛,什麼樣的瓷器我們這沒有,如果空口說白話的話,恐怕沒有瓷匠會答應。」

  時穿很有把握的回答:「沒問題,我已經反覆詢問過了,這種瓷器大宋朝絕沒有,它就是——馬桶。」

  

  第四十三章

破壞風水

  

  劉牙儈有點氣急敗壞:「馬……桶?大郎,我看你真是腦袋被打傻了,馬桶這東西搬來搬去,如果是瓷質的,萬一不小心磕碎了,屎尿污物都濺到身上了……你別說,這種瓷馬桶我大宋確實沒有,但即使你說出去,也不會有人想費那個功夫,全是白瞎啊。」

  「你懂啥,我這種馬桶是固定在地上的,不需要搬動……啊,也不對,這裡的後院不臨河,看來,還是要有東西轉運滴。

  我跟你說,世人都習慣把馬桶放在臥室里,這樣做雖方便了出恭,但屎尿的臭味一直留在屋裡,常年累月、經久不息。所以我想……我這種馬桶是沖水的,雖然沒辦法改成自動沖水,但可以用人力上水,沖刷的污物順着管道流出屋子。如果自家後院有小河,污物可以排到河中,或者專門在後院挖一個窖,將它們封閉起來,杜絕臭味。

  咱大宋是個享樂主義時代,幾百貫的家當都算不上中戶,總有些講究人想把馬桶移出屋子吧,這種馬桶不用天天洗刷,不容日日浸泡在屎尿味里,豈不是享受?

  你可以跟瓷匠說,我的馬桶的設計不是關鍵,安裝與鋪設管道技術才是關鍵,如果他不願意付錢,想把按照圖紙悄悄仿製,那沒關係,全大宋,甚至全天下,只有我跟我的徒弟能知道安裝工序,所以他不掏錢,那是絕對不行的……」

  「馬桶……享受?這兩者也能掛上鈎?大郎,我與你說,自來女子陪嫁,都要在嫁妝里放只馬桶,不為別的,只為意頭好——馬上能動(桶字諧音)。你這樣把馬桶固定在地上,雖然……你說得跟唱的一樣,但這馬桶也不能動了——會不會破壞風水?嗯,財如流水被沖走,不好吧?」

  「這個……風水,這玩意我不熟,沒聽說誰家把屎尿留着而發財的。據我所知,豪富之家基本都裝了馬桶的人,比爾·蓋茲呀、索羅茨呀,保羅啊什麼的,他們的財富都沒被馬桶沖走,反而財如流水滾滾不斷……

  好吧,事實是:沒人身上帶着屎尿味而發財的,這是事實。既然風水學理論與這個事實不符,那就修改風水理論。一個學說,總得能合理解釋已經存在的事實吧?如果原有理論不能解釋,那就修改原有理論,這才讓人覺得學說令人信服——它們以前都是這樣乾的。」

  「啊,大郎說的話我沒完全聽懂,但大郎剛才的解釋已經足夠了——財如流水,滾滾不斷,很好!簡直是絕妙!」

  劉牙人考慮了一下,聽到時穿教授的是項獨門絕活,又聽說這鋪設安裝馬桶的活兒,這活兒聽起來很骯髒,但實際上,施工時安裝的都是未經使用的馬桶,說起來,這活兒比泥瓦匠還要潔淨——因為它是室內施工。

  劉牙儈坐不住了,腦海中原先預定的那份徒弟名單被全盤推翻,他開始考慮哪家的小子出得起大錢……正在三心二意中,黃娥領着墨芍、素馨趕了過來,這三名組長身後還跟着環娘那個小跟屁蟲,她在後面一個勁的嚷:「俺還沒有通報呢,你們等等,俺要先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