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宋 - 第17章
赤虎
有外人在,黃娥等顯得很淑女,她們文文靜靜的行禮,說:「剛才黃家店鋪派來人,送來各種顏色的絲線,也包括哥哥從單子上划去的那些絲線。組裡幾位懂針線活的姐姐都在說,師傅從小就是這樣教授,哥哥划去了那些過渡色的絲線,她們就不知道該怎麼繡下去,如今既然黃家店鋪都把絲線送來了,不如留下來吧。」
時穿一擺手:「簡單就是美,我知道顏色過渡舒緩,會讓繡出來的圖案細部顯得更鮮活。但那些過渡色的絲線,每次繡到那兒都要換針,而且不能出一點差錯——這太費工夫,而我們唯一缺少的就是時間,所以我們做的活應該以簡單為主,只要充滿設計感,也能給人新鮮勁。我們沒那麼多時間啊。」
黃娥福一禮:「如今繡房裡流行的圖樣全是這樣的,哥哥要另創新意,花樣從哪裡來。」
時穿一擺手:「花樣,這有什麼愁得?拿筆來。」
眾位女子顯然早有準備,筆墨紙硯早已經準備好了,繪製工筆畫的小楷也放在硯台邊,劉牙儈退到一邊,看着時穿握筆的方式,直搖頭。
握筆講究三個指頭掐着筆桿,無名指抵住筆桿下端,手腕懸空……劉牙儈怎麼看怎麼覺得時穿握筆的方式像是握着匕首。只見時穿捏着小楷筆猶豫半天,終於動了。
他把小楷筆狠狠的一扔,大呼:「換筆,有沒有炭筆……炭條也行,沒有啊,那就拿大號毛筆來。」
「換什麼筆你也不行!」劉牙儈抄起手來,準備看一看這位談到什麼都特有自信的男人的笑話。
時穿拿起毛筆來,唰唰的在紙上刷了起來,片刻間刷出一副水墨畫來,劉牙儈伸長脖子等着看笑話,但等時穿畫完了,他有點忐忑起來:「嗯,雖然握筆的姿勢極其不雅,畫畫的技巧嘛……簡直是在塗鴉,但畫出來的東西,朦朦朧朧的,你別說,真有那個味道。」
畫面是雨中清荷,一片荷葉撐開,旁邊一朵蓮花,一隻蜻蜓正在花間飛舞,荷葉邊一條小蝦跳動着,正在追吃一群蝌蚪……
這種單純用墨,通過墨的不同深淺反應出光影的變化,以及圖畫的意境,大約是明國初年才開始形成起來的,宋代的繪畫講究工筆,比如清明上河圖,畫上每一個檐角,細微處都可辨別。
當然,宋代也有一些採用暈染手法繪製的寫意畫,出名的就是「燕家山水」流派的燕氏山水畫,不過,他們的手法還達不到像時穿一樣成熟,已經體系化的運用一些技巧。
黃娥在一邊讚嘆:「哥哥剛開始說自己叫時光,果然精通繪畫的技巧,難道哥哥真的是那個名畫家時光,或者跟他有親?」
墨芍年齡最大,她笑着搖頭:「時大郎這幅畫,墨色深淺過渡的很細緻,大郎剛才說要簡單,但大郎畫的這幅畫,真要繡起來,那可不是小麻煩。」
時穿扔下筆,難為情的笑着:「練手,我這是找一找手感,如今手頭上沒有炭條,等有了炭條,我讓你們知道一下什麼叫夏奈爾的夏日風情,什麼叫普拉達的貴族式簡潔……」
第四十四章
糟蹋名聲
劉牙儈趕緊搶上前來,撈起時穿那幅畫,緊緊抱在懷中:「時大郎,既然你不給我中人錢,不如把這幅畫賞給我吧,我回頭把它裱一裱,掛在家裡充一充風雅……題名呀大郎,小人大名叫燮,大郎給我題個贈。」
稍後,劉牙儈後悔自己這個建議了。時穿的題書「送劉燮雅正——時長卿」,就這簡單的幾個字,各個都比狗爬的還難看,如果是蒙童寫出這樣的字,先生會用竹板狠狠地敲手心,打斷竹板都不肯罷休。
這樣的字,是人寫出來的嗎?東扭西歪,沒有一筆一划有正形,能夠寫出這樣的字,以劉牙儈讀書多年、看過無數文書的經歷,都找不出一份可以比擬的。
啊,沒有比擬的——想起這個詞,劉牙儈心中一動:這可是傻子被人打傻後第一次作畫,這幾個曠古絕今的丑字就是證明,以後任他做千百幅畫,能比得上這幅畫有意義嗎?
劉牙儈醒悟過來,生怕時穿搶奪回去……許多大名人對自己不滿意的作品,寧肯毀去也不願流傳出去糟蹋名聲。
沒準時大郎也是這麼想……此時的時穿正一臉惱怒,嘴裡嘟囔:「丫丫的,原創怎麼那麼難,不就幾個字,寫的跟……」
他還怒了……想到傳說中時大郎那一擊必殺的恐怖傳說,劉牙儈一跳八丈遠,他卷好了畫,隔着老遠沖時穿拱手:「大郎,你說的我都記下了,需要三名學徒,還要找瓷匠、鐵匠,還需燒炭的,這些活可不少,我這就去替你操勞——明兒見。」
……
第二天正午,劉牙儈才領着三個人趕到,他到院中的時候,發覺時穿正背着手在院子裡量步子,院子原先的馬棚下,一群姑娘明顯分成兩組,嘁嘁喳喳的邊討論着,邊穿針引線,似乎在做什麼籌備工作,劉牙人帶來的三名學徒上前,向時穿行禮,三名學徒中,最長者名叫魯蘊,一看就是個和善人;年紀最小的叫李石,眼珠骨碌碌轉個不停;中間那位徒弟名叫屈鑫,是個識字匠人。
巧的是,這三個人個頭也從大往小排列,魯蘊長得比較粗壯,是個下大力氣幹活的人。屈鑫為人比較拘謹,時穿問話的時候,他有一答一,多一句話不會說;精精瘦的李石,似乎是坐不住的人,時時刻刻都在移動着,連站在那跟人說話身子都搖來搖去,手還不停地比劃着。
劉牙人拍着手介紹:「時大郎還讓我找個瓷匠與鐵匠來,巧了,老二家裡正好有個瓷窯,老三的哥哥是打鐵的。」
時穿定製東西不想出錢,劉牙人顯然沒有推銷出去,剛好老二老三家裡有這項便宜,他便把此兩人推出,或許他早已跟兩人的兄長談好了,可以免費給時穿打制需要的東西,純當作拜師費。
時穿笑着搖了搖頭,隨手把自己昨晚擬就的單子遞上去,老二屈鑫大聲念出了單子中的物品,時穿所需要的物品很古怪,大家聽完後都愣了。魯蘊使勁蠕動着嘴,想問個清楚明白,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屈鑫衝着單子發呆,嘴裡嘮叨着:「石灰,語出何典?」
李石兩手不停比劃,跟着問:「師傅,這石灰啥玩意?」
時穿解釋:「去造紙作坊問問,所謂石灰,就是一種特殊的白石頭燒出來的灰面兒,這種灰面兒溶在水裡會發出大量的熱,使得水桶甚至燙手,造紙作坊都用這種石灰來漂白紙張。」
李石身子一聳一聳的:「師傅,我記得咱們要蓋磚瓦房,又不是造紙,要石灰做什麼?」
時穿回答:「石灰溶於水後,這種水溶液如果刷到牆上,等水分幹了,它又會結成像石頭一樣的硬殼,不過單獨由石灰結成硬殼較脆,而且單獨的石灰粘合性不好,所以我們要摻一點粘土,增加石灰的粘合性,用這種材料蓋出的屋子,堅硬得像石頭。」
李石身子傾過來,繼續追問:「師傅又要碎陶瓦粉做什麼,還註明越碎越好?」
「陶瓦為什麼不滲水?」時穿反問。
李石說不出話來,屈鑫放下清單,慢悠悠的說:「陶瓦燒硬了,硬得像石頭一樣,當然不滲水。」
時穿再問:「那麼為什麼石頭有了裂縫就滲水,補也沒法補,而陶碗瓷碗即使破損了,用銅釘箍起來,照樣能用,還一點不漏水?」
「啊……這個嘛……」屈鑫眼睛四處亂轉尋找答案,看到老大魯蘊已經不再抓耳撓腮,一臉平靜,他趕忙說:「大哥見多識廣,你來說說這是啥道理。」
時穿搖着頭打斷諸位的努力:「你們這群古人,是不可能知道答案的。告訴你們,燒陶燒瓷的材料是高嶺土,這種土煅燒之後,土粒緊密的粘合在一起,一層一層排列着,它吸水之後,土粒開始膨脹,等漲的大了,土粒之間留下的空隙就少了。而後第二層土粒繼續吸水,繼續膨脹,又擋住了第三層土粒獲得水的機會——如此下去。
所以,陶瓷之所以不滲水,是因為陶瓷顆粒的吸水膨脹性,讓水無法繼續滲透。而陶瓷顆粒還具備脫水復原性,又保證了日常使用的方便——我們要蓋的房子,就是利用陶瓷顆粒的這種性質。燒好的陶瓷碎片,對於窯廠來說是沒用的垃圾,但如果把它粉碎了,摻到我們使用的粘合劑中,用這種灰漿抹屋頂,屋頂根本不用鋪瓦,直接就帶有防水功能。」
時穿的這些話還是讓人搞不懂,他雖然拼命解釋,但可惜他的話里新詞彙太多,屈鑫望了望李石,發覺後者已經不再發問,而魯老大則瞪起牛眼睛,用目光驅趕着劉牙人,屈鑫左顧右看,自語:「師傅說的話太深奧,怎麼,這裡似乎就我不懂。」
「不懂才好!」魯蘊挽起了袖子,瞪着劉牙人說:「俺師傅開始教我們東西,你這牙人站在一邊偷聽什麼?」
原來魯蘊說的是:憑屈鑫的智商都搞不懂的,劉牙人剛才聽了,那就危害不大了,但他要想繼續聽下去,那可不行,三兄弟都給劉牙人交了拜師的中介費,師傅今後教授的,將是他們一生混飯吃的本領,怎能讓劉牙人站在旁邊聽了去。
劉牙人嘿嘿一笑:「三位兄弟,我只是把你們領進門,剛才你們還沒有行拜師了呢,所以我的活兒還沒有幹完……時大郎,你瞅着這三人行不行,不行我再給你換。」
屈鑫扭頭詢問李石:「你剛才聽懂了嗎?」
第四十五章
計件收費
「不懂。」李石很老實。
「那你怎麼不繼續問?」屈鑫又問。
李石低聲回答:「我剛才張嘴詢問,是擔心受了劉牙人的糊弄,拜了個糊塗師傅,結果咱白花了拜師錢。現在既然知道這師傅肚子裡有貨,我自當用對待師長的態度對待他——今後,咱們問的機會多的是,何必讓劉牙人占了便宜?」
屈鑫回頭看了看魯蘊,發覺魯蘊一臉的恭順,他點點頭:「子曰:『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向來,師傅只告訴徒弟怎麼做,卻不告訴他們為什麼這麼做,眼下這位師傅,不光『知其然』,還『知其所以然』,更妙的是:他還願意明明白白的告訴徒弟……如今我們還沒有拜師呢,他就詳詳細細的解釋這麼多,這筆拜師錢花的值。」
稍停,屈鑫又感慨:「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我平日自詡飽讀詩書,剛才我還沒想明白這個道理,你們兩個卻已經想明白了,看來咱三個人當中,最該學習的是我啊。」
劉牙人見到三個徒弟都露出了驅趕他的姿態,而對面的時穿似乎什麼樣的徒弟都成,只要能幹活兒,對徒弟的智商根本不在意……他趕緊拱手:「大郎,這事就算成了,我還要給你忙其他事,某先告辭了。」
劉牙人一走,魯曲李三個人趕緊跪在地上磕頭,鄭重的行過拜師禮,而面對的時穿仿佛不知道這些禮節的含義,他皺着眉頭,不耐煩的催促三人趕緊爬起來,而後張口詢問當代磚石的規格尺寸。
問清楚磚石的規格後,時穿就手在地上列了一行算式,隨隨便便的給出一個大致的數量,而後交代三人前去採購。
屈鑫看了時穿列的算式,發覺其中有很多他不懂的符號,他眉頭聳動,心裡貓爪一樣想開口詢問,但時穿沒給他機會:「既然你們兩位兄長有瓷窯與鐵匠坊,乾脆這事就委託你們兩個監管,我回頭畫兩種圖樣,請你們兩位家中的窯廠與鐵匠作坊幫忙打制。
如果以後,你們的兄長願意按照我所繪製的圖樣向外銷售這些東西,每出產一件貨物,我收取兩百文的設計費,這兩百文當中,留一百文給你們三兄弟,今後你們如果成立什麼匠做班子,這筆錢可以讓你們添置工具……」
時穿邊吩咐邊得意地笑着:好吧,我本來打算把設計圖紙買斷給兩家廠商,結果你們逼的我不得不按件收取專利費,監督計件的是你們自家兄弟,我看你們怎麼隱瞞。
聽到有這好處,三人趕緊審視自己手中的圖紙——看不懂。
「子曰:知之為知之……師傅,這圖上畫的是什麼玩意?」
「屈二,你家是瓷窯吧,這一份是瓷馬桶,你奇怪這個『U』形管,這是封堵臭味的,沖馬桶的水總有部分殘留在這個『U』型槽里,那殘餘的水就封堵了臭氣……管子怎麼安裝,這就是吃飯的本領了。」
李石拿着分到他手上的圖紙,詢問:「師傅這裡給我的圖紙,似乎是一個小炭爐?」
時穿用手一指馬棚下正在做針線的女孩子:「沒錯,這就是小炭爐,用鑄鐵打做,也可以用幾個鐵圈製作出部件來,整體組裝。我們這院子裡只有一個大廚房,女娘們燒點小灶什麼的不方便,這種小炭爐隨便在廊下一擺,就能用,燒點水啊什麼的,隨時都可以。這東西雖然小,但平民百姓百姓家似乎都少不了,工藝也不複雜,回頭叫你哥哥來,我告訴他怎麼下手製作。」
魯蘊看兩人還在發呆,上前一腳一個踢倒:「師傅這是替你們謀算安生立命的本事,你們兩個老大不小了,兄長擺明了想跟你們分家,現在有師傅發話,牽着你們兄長去衙門裡定紅契,今後有這份契約在手,不怕沒有娶媳婦的錢。」
屈鑫與李石恍然大悟,趕緊拜謝師傅,拿着圖紙準備往家裡跑。
所謂紅契就是蓋上官府朱紅大印,向官府交納契約稅之後,受到法律保護的契約。
時穿要求他們訂立每件商品二百文的「抽頭」,這筆專利費一樣的收費,其中一半留給三兄弟,似乎是用自己的名義,向兩人兄長收錢,變相的支持兩兄弟成家立業,原本不知道怎麼開口從兄長手裡要錢的兩名兄弟,現在坐在那裡也有錢花,巴不得回頭趕緊談妥這件事。
時穿最後交代:「你們替我找一種石墨,那東西黑色的,像石頭一樣,我要用石墨粉做筆……」
一陣絮叨過後,時穿顯示出自己的博聞,三徒弟興奮地跑出院落,走到巷口的時候,李石突然說:「二哥手裡頭的馬桶圖紙,怎麼安裝是個講究,我手裡這份圖紙,我瞅着,似乎燒的是一種特製的炭,師傅做人總留一手啊,幾位兄長,你說我們有錢了,是專門負責安裝馬桶,還是開一個場子,專門製作這種特殊炭爐的特殊炭?」
屈鑫捻着下巴上幾根稀疏的鬍子,沉思的回答:「我瞧師傅為人很大氣,剛一見面就告訴我們灰泥的成分,沒準師傅壓根就沒想着把這些東西藏着掖着,只是這種特殊的東西沒準有特殊的功效而已。」
說完,屈鑫轉問老大魯蘊:「大哥,你怎麼說?」
魯蘊低着頭走路,許久之後才回答:「進門的時候師傅對我們一點都不挑剔,我們還沒拜師呢,問什麼師傅隨口回答——依我看,這些本領在師傅眼中不算什麼,沒準師傅壓根沒想利用這些技藝謀生,所以才不在意。
不說別的,光是灰泥的配方,為什麼要在裡面加入各種配料,師傅說的頭頭是道,僅憑這種配方,咱三兄弟今後蓋的屋子不用鋪瓦也不漏水,不知道省多少工夫,憑這個本領,我看臨海地區,怕都要用上我們蓋的房子了——每年颱風季節,不知道要毀壞多少房瓦,事後要花費多少工夫修繕。如果有一勞永逸解決房瓦問題的手段,天下的富人誰不想住這樣的房子?
說到這裡,我倒情願師傅做人留一手——剛才劉牙人聽了配方,回頭我們生意紅火起來,他要隨口把秘方泄露給別人,那可真壞事了。」
屈鑫一聽急了,他轉身向李石責罵:「都怪你,叩頭拜師都不爽利,劉牙人還在場,你張口就問,一點不知道輕重。現在可怎麼辦?」
第四十六章
口傳心授
李石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圖紙:「恰好我們要寫契約,那就再去找劉牙人,聽劉牙人說,這件活是蒙都頭介紹的,蒙都頭快升縣尉了,劉牙人豈敢怠慢我們師傅?」
……
不提三名徒弟的苦惱,三人走後,時穿繼續在院子裡轉圈,不一會,黃娥湊上來,看着地上時穿比劃,計算數據,皺着眉頭問:「哥哥都寫的什麼鬼畫符,環娘怎麼看不懂?」
時穿走過去,指點着那些數字解釋:「這是天竺數字,全是一些代碼,這個數字是一……」
黃娥仔細地聽時穿解釋了一遍,從一到九的數字代碼,馬上回答:「這法子好,這碼子曲里拐彎,沒人解釋的話,根本看不懂。用這些碼子記錄賬本,就是有人偷走了賬本,他也看不懂。」
「賬本?女人學記賬做什麼,你這么小小的年紀,就發愁將來的職業了……你總不會想做會計吧?」
黃娥搖搖頭:「量入為出,原本是主婦必備的本領,咱們這些女孩子,將來如果不想做妾,女紅、算賬,那是必須學的,一大家子吃穿用度,好主婦自然會規劃的井井有條,若是主婦沒有這個本領,男人們不免以此為藉口,娶個會算賬的小妾回來。這樣的小妾手裡掌管着一家的財產,攆都攆不走了。」
「也對,春秋時代,希臘提出女人必須具備的本領,第一項是必須會做護士以及心理醫生,知道男人在疲憊的時候,如何安慰他,在受傷的時候如何包紮,以及在火災地震等危害面前如何保護孩子,脫離險境。
第二項要求就是,能管理好家庭資產,並擅長進行投資——為此,希臘人還專門研究出一門學問,叫家庭經濟學,這經濟學就是從這裡誕生的……」
黃娥臉上抑制不住的喜悅,她黏在哥哥身邊,一方面是女人大難臨頭那種尋求保護的心理,另一方面是一種依戀。但哥哥現在讓她當組長,管理一群女孩子,她才不耐煩跟女伴打交道,能有機會重新膩在哥哥身邊,黃娥兩眼發亮的問:「哥哥也懂這種學問……教教我。」
時穿揚起了眉毛:「你也知道希臘,知道經濟學……現如今不是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
黃娥翹起了嘴:「我才不管那個叫什麼希什麼的破爛國家,不過,聽哥哥說的這門本事很了得,我聽豆腐西施都已經嫁了七次了,但有一筆錢財在手,男人還不是上趕着想要娶她,可見這當家理財的工夫很了得,哥哥教我吧。」
時穿摸起了下巴:「也是啊,近二十個女孩,能有一半被父母接走,已經不錯了,父母把她們接回家後,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趁着大家還不知道拐賣的消息,早早的把女孩嫁了。你們能夠多一項本領,即使到了丈夫家,丈夫知道了過去的往事,恐怕也不敢小看。
決定了,我幫你們編三冊課本,那些學不完的女孩子,就把書帶回家去,慢慢的學習……」
黃娥趕緊回答:「我識字,編課本的事情我可以幫哥哥干……這本書原本是叫女孩子們學本領的,印的份數不會多,要的時間又急,刻版的木材不需要太好。
嗯,一般的印書店都是兩百冊起印,咱們印個三百冊,給每個姐姐都發一冊,剩下的都收在家裡,慢慢送人。只印兩百冊,松木板就行,木板軟了,雕版就省力,所花的時間就少了,哥哥,這事交給我了,你把劉牙人給我尋過來就行了。」
時穿又說:「我知道一種方法——拼音法,能夠讓識字擺脫口傳心授的局面,像工廠里加工零件一樣,批量製造識字的人。如果用這種拼音法,加上你們以前多少有點工夫,一天認十個字,三個月的工夫,可以認識一千字,看《論語》都夠了。《論語》不過一千一百一十四個字書寫的。」
黃娥緊着催促:「那哥哥還不快動手,早晨的這段時間,有一個小時的識字課程,哥哥就把這段課程利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