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宋 - 第9章

赤虎

  

  第十九章

裝瘋賣傻

  

  這還有啥說的?

  桃花觀主一扭身,走回後院。妙泰抬起腳尖,但她想了想,又把腳轉了個方向,往正殿走去。

  桃花觀主一走,妙泰再走了。滿地的男人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還是施衙內首先乾笑一聲,打破了沉默。他一抖袖子,一言不發轉向正殿。

  一路上,大家都一句話不說,追上妙泰的腳步時,男人們都保持着莊嚴的沉默,唯獨褚姑娘墜在隊伍後面笑的東倒西歪。

  正殿中,時大郎正坐在院心,哼着一首古怪的歌洗菜,歌詞大意是:「我愛喝米粥,米粥最愛我……」

  褚姑娘見到時大郎,笑的再也站不住了:「大郎,你可一點不傻。」

  蒙都頭嘆息:「娘也,都吃了一個月的蒙汗藥,還能精成這樣——他沒吃藥前,別人還有活路嗎?」

  施衙內也跟着附和:「好啊好啊,這傻子真有趣——幸好我們沒得罪過他。」

  「是呀是呀,親娘也,我答應給他的騾子,決不食言!」蒙都頭斬釘截鐵。

  說完這話兒,蒙都頭看着正殿內被拐賣的女孩,心疼的說:「瞧這趟公差出的……可憐王三麻子家裡的老娘,不知今後該怎麼過活?」

  這句話讓衙役們悲傷都湧上心頭:「這伙拐子心腸太黑,這下子,又有幾個家庭要戴孝……」

  衙役們回到荷花院,帶着哀傷整理夥伴的屍體,並打掃院落。不一會兒,桃花觀正殿內,飢腸轆轆的男女青年們終於吃上一頓稀粥,時間緊湊,時穿來不及做什麼風味大餐,只做了一頓菜粥。

  也不知道是時穿的手藝很特別,還是大家都餓極了,有點飢不擇食,一名青年士子稀里呼嚕連喝了三大碗菜粥,意猶未盡的摸着滾圓的肚子,讚嘆說:「傻子,你以前肯定是一個廚子,光是這做粥的本領,我看去府城大酒店謀生,肯定沒問題。」

  「說的是啊!」另一名男青年附和着說:「傻子,你以後如果沒着落,我雇你,專門給我家做菜。」

  褚姑娘聽到這裡的議論,上前薄嗔:「怎麼稱呼呢?人家可是有名有字的讀書人,怎能口口聲聲稱人家傻子——傻子,你說是吧?」

  說到這兒,褚姑娘又咯咯的笑了起來:「說到傻子,咱這頓飯全憑了傻子裝瘋賣傻,打劫了桃花觀主……呀,姐姐,我可沒有得罪你的意思。」

  褚姑娘後半句話是對妙泰說的,妙泰神情很自然,仿佛敘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剛才我去自己院中取杯盤碗筷的時候,發覺我的行李已經堆在了院門口,觀主看來是不打算收留我了。從今往後,桃花觀里的一切跟我再無聯繫。」

  剛才打算雇時穿當廚子的男青年插嘴:「怎麼能這樣?妙泰師傅當初進桃花觀,那是你父親花了錢的,你所居住的院落相當於你父親買下來,她怎能趕你出去呢?」

  褚姑娘聽了這話,立刻不願意了:「道冠也是有人管的吧,她們如此為所欲為,我不信沒處講理去。」

  大家說話的時候,時穿一直蠢蠢欲動想搭訕幾句,但黃娥緊緊攥住時穿的手,每次在時穿張口的時候,黃娥總是適時提出一些奇怪的問題,堵住時穿的嘴,比如時穿上一次開口,黃娥趕緊問:「環娘大概是嫌粥燙了,哥哥替環娘吹一吹。」

  再上一次,大約是褚姑娘斥責夥伴亂稱呼人,而後又用傻子的稱呼喊時穿,黃娥插嘴問:「哥哥做的這粥為什麼這麼香,怎麼做出來的?」

  時穿忙着回答黃娥層出不窮的小問題,並照顧不懂事的環娘,根本沒機會回答眾人的提問,當然,大家也知道傻子的腦袋不好,雖然問了他話,也不指望他回答。他們談論傻子做的粥飯只是個話頭,大家借着這個話頭引申開來,越談越跑題。

  「可惜這次『三月三』春遊,本來是一場詩詞雅會,卻弄出這樣驚天動地的大案,不知府城那裡聽到這拐子的消息,該亂成什麼模樣!」一名男青年感慨。

  其他的姑娘嘁嘁喳喳,一起抱怨這起大案弄得人意興闌珊。一旁的褚姑娘啐了一聲,打斷眾人的抱怨:「天可憐見的,這些姑娘被拐騙到此,日日夜夜祈禱着重回家鄉,祈禱着有神靈解救,我們湊巧碰見這件事,一不小心成了被拐女子的恩人,修福吧。

  如此美事,海州城的百姓不知道要談論多久,你我在場的人,都是百姓感激念叨的對象。一場詩會被攪散了算什麼大事?」

  幾名仕子相互看以下,整了整衣冠,滿臉羞慚地向褚姑娘鄭重行禮:「枉為男人啊——原來是我等想偏了,只顧自己不方便,卻忘了這些小娘子被解救,也是天大的喜事。褚姑娘的警言,我們拜受了,這次我等一副小人心態,讓褚姑娘笑話了,慚愧慚愧。」

  青年士子論紛紛的行禮中,時穿低聲嘟囔:「果然是咱國人的老毛病啊,簡直就像論壇發言一樣,三層樓之內,必然跑題。」

  稍停,時穿又低聲自言自語:「人在做,天在看,天不罰,我罰!」

  時穿這句話非常叛逆,古時候唯有皇帝被稱為「天之子」,「天子!」。當今的天子是「道君皇帝」,他接受道教吳真人加封稱之為下凡的「紫薇星君」,是人世間的神。在位期間,這位人世間的神,縱容道人招搖撞騙,坑蒙拐騙,並認為這些行為都代表神的旨意。所以,對於道人的惡行,他們的「教父」當然不會懲罰了。而時穿說「天不罰他罰」,落在別有用心人耳中,這是想篡國篡權,把自己凌駕於行走在人間的神——「天子!」之上。

  這要有人告發上去,時穿還能活的自在嗎?

  黃娥緊緊捏住時穿的手,阻止他表態,旁邊的環娘一昧無知,天真的瞪大眼睛說:「哥哥,我已經吃的很飽了,仿佛,湯水已經到了嗓子眼,我可不可以不吃嘴邊這一勺。」

  時穿尷尬的放下勺子,想了想,又把粥碗放到一邊:「沒問題,從今往後,你要知道一個道理:我命由我不由天。想做什麼需要自己爭取——先把要求直接說出來。」

  環娘小心的吞咽了一下,弱弱的說:「吳媽媽打人都是抽好幾下,可我昨天聽姐姐說,哥哥打人從來一下,打中者必死——環娘很乖的,哥哥不打我吧。」

  時穿咧嘴笑了:「哥只打壞人,不打好人;只打男人,不打女人。」

  正午時分,府城內大隊人馬趕到,抬棺材的、拉驢車的,來了一堆。知州大人事情忙,不能親自來,派了他身邊的掌書記親自過問。

  掌書記清點了現場,查看了一下拐子的屍體,先是義憤填膺的表達了對拐賣婦女者的憤慨,而後小聲的問蒙都頭:「你說那位時穿時大郎還是人嗎?我看幾名匪徒胸骨全碎,這拳頭,該有多大的力量?」

  

  第二十章

多多賞賜

  

  蒙都頭也壓低了嗓門回答:「光是看現場,我本不相信有這樣的人間凶獸,但他跟拐子頭領搏鬥的那場,我算是親眼見到了……」

  蒙頭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繼續說:「就是這兩隻眼睛看到的,當時我離他不到三丈遠——那拐子首領極其兇惡,沖入屋內的時候,已經打傷了我們半數的衙役,等他衝出來的時候,我們七八個人堵都堵不住,還陣亡了兩個兄弟……就是如此罕見的凶人,那傻子上來,拿長槍當劈柴般一掄,只一下,插翅虎便重傷,腳下再沒有挪動半寸。

  插翅虎還則罷了,當時時大郎的背影擋住了我的視線,但院牆外,接應插翅虎的鐵匠,三兩下砸塌了一堵牆,這樣的人也不過挨了那傻子一下……

  說實話,其實我最看不懂的,就是傻子與鐵匠的搏鬥,我眼花了,沒看到傻子的動作。但……娘也,我以為只有我眼花,其實所有的人都眼花了,他們都看不清楚傻子的動作,只記得傻子扔出一塊石板,鐵匠掄錘砸碎了石板,錘頭反撞到他自家胸口——這就完了。

  我查過了,這鐵匠不是本地人,但他錘法精煉,手藝精湛,如果沒有遇到傻子,也許以後就是當地知名的鐵匠坊大師傅,但可惜啊,誰能想到呢,好好的鐵匠不做,跑來做盜匪的接應人,被傻子隨隨便便扔出的一塊石板砸死。」

  書記閉着眼睛慢慢的答話,他的嗓音里透漏着無盡的疲憊:「這樣的大案,發生在海州城下,海州城上下恐怕都脫不了關係……我聽說了,按歹徒的賬簿記錄,他們來來往往海州城已經很多年了。

  現在案子破了,整個破案過程中,前前後後全是傻子的表現,這樣的文章送到京城裡,御史言官不免要問:傻子如果沒有出現,我們海州城上上下下的官員都在幹什麼?這麼多年,海州城是否一直在包庇歹徒?」

  蒙都頭其實也是這個打算,他嘿嘿一笑:「娘也,書記跟我想到一塊了……那傻子方面沒問題,人傻,雖然能一拳一個了結歹徒,但脾氣很好,當面稱他為傻子,一叫他就答應。「!

  掌書記點點頭頭:「既然這樣,那麼傻子我就不見了。至於這篇文章該怎麼做,你心中有數,回頭傻子那裡,我們在錢財上多多補償,讓他說不出話來。」

  蒙都頭連聲答應,又小聲的補充說:「施衙內那裡,也是這樣打算。另外,褚姑娘也說,傻子太天真,已經忘了過去的身世,如果咱四處宣揚傻子的功勞,恐怕匪徒的餘孽會找上他報復。那傻子待人全沒防備,為了保護他,咱在報告裡還是隱瞞一下為好。」

  掌書記立刻兩眼放光:「你說的褚姑娘,可是海州第一才女褚素珍姑娘?」

  蒙都頭點頭:「正是那位褚姑娘,這件事被發現的緣由,就是他們在桃花林中舉行詩歌雅會,聽到荷花院裡慘叫聲,趕過去救援……」

  「停停停,拐子這種事,也不是姑娘們應該沾身的——這篇文章,從頭到尾不要提那些姑娘們。」

  蒙都頭有點為難:「可如果把這事兒,全弄成咱捕快的功勞,又有點說不過去——娘也,三月三本是女兒節,咱一群衙役跑到桃花觀郊遊,旁人沒準要懷疑某的性別。」

  掌書記沉思起來:「那就讓妙泰出面,就說妙泰發現蹊蹺,通知衙役們過來查看一下,很不巧,你們撞破了拐賣事件……太好了,如此一來,整篇文章就完美了。」

  掌書記說的是:「如果妙泰出面告發,那麼桃花觀趕她出門就好理解了。而妙泰本來就是官宦女,讓妙泰告發,既不影響她的聲譽,反而討好了她當官的父親。

  掌書記鄭重叮嚀:「我給你實話說,破獲了這麼大的拐賣團伙,海州城的富商們,不免要為自家孩子的安全而鬆一口氣。這件事報上去,府衙上,官方賞賜少不了,海州城的富商,也多多少少會犒賞一下那些替他們除去隱患的衙役們,所以這件事,錢財上面賞賜少不了。

  妙泰不是要搬出去嗎?需要多少錢她只管開口!那傻子不是要出去謀生嗎?咱重重酬謝他。另外,所有在場的小娘子們受了驚嚇,今後不免需要用一些安神藥——花多少錢沒關係,府衙全部負擔。

  在場還有些士子們——也沒關係,讓他們把名姓報上來,府尊可以答應他們在州試上予以幫助,讓他們輕而易舉通過州試成為舉人,只要他們把嘴夾緊……」

  知州的各項慷慨政策中,唯有最後一點最誘人。那群在桃花林在中吟詩彈琴喝酒的青年學生,事到臨頭表現的還不如褚姑娘熱心,現在,人人都能混上一個舉人身份。

  舉人身份意味着什麼?大宋朝與讀書人共治天下,有功名的讀書人就是當代貴族。

  蒙都頭扭着身子,很不好意思的悄聲提醒:「書記,俺也是讀書人。」

  其實,海州府城離雲台山並不遠,州衙里昨天接到消息的,掌書記今天中午才到,可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早已經在府城的帷幄之中,已經運籌好了。所以掌書記毫不猶豫:「如此一件大功勞,落到都頭手裡——當今官家是道君皇帝,為了遮掩道士參與的內幕,一定會重賞立功者,就像我們重賞那傻子與施衙內一樣。

  嘿嘿,為了堵住所有參與者的嘴,別讓他們四處亂說,敗壞了道家名聲,道君皇帝是會不惜一切的,都頭至少能得個越級提拔——你現在是吏員吧,這件事過後,也許能夠給你賞賜一個品級冠帶,讓你成為正式的官員。比如,給個九品官縣尉如何?」

  官員與吏員中間存在巨大的鴻溝,大多數吏員奮鬥一輩子都做不成官員。偶爾有一個吏員享受了品級,成為官員,那簡直是被雷劈了之後,再遭蛇咬的小概率事件。

  掌書記如此一許諾,蒙都頭立刻被這個大餡餅砸暈了:「啊啊,親娘也,咱從此可以穿綠袍了。」

  宋代低品級官穿綠袍,而吏員則是一身緇衣——也就是「黑衣人」。

  掌書記不耐煩的回答:「知州大人已經把案卷寫好了,案卷中,請求給你正九品的待遇,朝廷打個折扣下來,也能是個從九品,可萬一朝廷要越級提拔,沒準你就是從八品了。」

  

  第二十一章

一場香艷的路遇

  

  九品知縣官——九品官已經是縣長了。從九品,那就是「縣政法委書記」。

  當然,吏員即使升任官員,已經是「特恩」,他很可能就在這個官位上,一直到老再也無法升遷一步。

  不過,這些蒙都頭並不在意,一步登天后,他就是官了,從此後他的子女也能成為官宦子弟……

  蒙都頭樂顛顛的說:「娘也,這下俺真該給祖宗上香了,祖宗保佑,祖宗保佑……書記,你且坐着,我這就跟小娘子們討價還價去。」

  州衙給的待遇如此優厚,幾乎不存在討價還價的餘地。蒙都頭把州衙的意思一轉告,年輕士子們樂的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而大多數小娘子們顧慮自己的名聲,也都紛紛表示同意封口。唯獨褚姑娘皺起眉頭,不甘心的說:「我們這些人,都是衣食無憂的人,原本也不指望官府幾個湯藥錢、壓驚費。但這些被拐騙的女孩可憐,很多人的父母還不知道能否湊齊路費來接她們,官府既然發善心,不如多分點錢給那些被拐小娘子……」

  蒙都頭哈哈笑了:「褚姑娘畢竟是衣食無憂啊……嗯,那些被拐小娘子如何回家,根本不是個難題,褚姑娘不知道,施衙內應該知道。」

  施衙內巴不得在褚姑娘面前顯示自己聰明:「哈哈,只要有錢就行,等我們聯繫上她們父母,送一筆錢給急腳行,急腳們會安全妥帖的將他們運送回家。」

  褚姑娘瞪大眼睛:「急腳行里送的是書信,或許還有貨物,怎麼連人都能郵寄。」

  大宋朝的急腳行,確實能夠郵寄人。

  宋代商業極其發達,不僅貨物可以隨便郵寄,連人也照常打包運走,當然這個打包不是像貨物一樣包紮,而是類似後代鏢行一樣,將人安全的護送至目的地。

  據說,宋太祖趙匡胤在從軍之前,他的職業就是急腳行的「急腳」。他幹的唯一一件郵遞工作,就是郵遞了一個女人,這才有了「千里送京娘」的傳說。但是,大概因為郵遞活人的工作既麻煩,又不順心,趙匡胤幹完他平生唯一一次郵遞活後,決心不當郵遞員,他跳槽去當皇帝了,於是有了商品經濟極其繁榮的大宋朝。

  「不行,總得讓姑娘們手頭多點錢,我那份壓驚費就轉給小娘子們吧……州衙里如此慷慨,縣衙怎麼也得表示一下……」褚姑娘低聲跟蒙都頭討價還價着,她倒不是為自己討價還價,是為了那些女孩今後的幸福寸步不讓。

  「這件事過後,被拐小娘子的名聲不免受影響,衙門體恤她們,總得給她們一點錢,讓她們今後出嫁的時候,不至於受到夫家小看……都頭,我覺得一人一百貫比較好。」

  蒙都頭苦着臉:「一人一百貫,總數得兩千貫上下,哪有那麼多錢啊?」

  褚姑娘緊跟着說:「我聽說,從拐子手裡繳獲的錢也有這個數。」

  蒙都頭責備的望了一眼施衙內,施衙內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好啊好啊,我有什麼敢瞞住褚姑娘,我知道的事情褚姑娘也知道了,這很正常嘛。」

  蒙都頭氣的一個仰倒。

  沒見過這樣怕女友的男人,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沾沾自喜。

  「我們賠了兩個兄弟,傷了半數衙役……」蒙都頭為難的說。

  褚姑娘眼睛掃過那群青年士子。施衙內還沒有覺悟過來,那群得了大便宜的士子趕忙說:「我們贊助,褚姑娘,咱得了好處,自然要表示表示,我出五貫。」

  五貫,這數目離期望金額距離太大,但褚姑娘還要好心提醒一句:「羅望京,你家也不寬裕,別五貫了,量力而為,多少是個心意——兩貫吧。」

  得到褚姑娘的肯定,羅望京有點沾沾自喜,他的女伴趕緊出頭:「我可以省下十貫脂粉錢,都拿出去贊助了。」

  施衙內看到場面火熱插嘴:「哈哈,都別跟我爭,頭一份是我的,我出一百貫吧。」

  可憐蒙都頭剛剛在荷花院舉行了分贓大會,來到這裡又進行了一次「強制自願捐款」大會,他被迫「自願」捐助了3貫的錢財,九百年後那種強制自願,他算是提前享受到了。

  褚素珍最後募集了二百貫的錢財,雖然離期望值差得很遠,但褚素珍不在意,一群書生,以及待嫁女娘身上有多少錢?他們身上都能擠出二百貫來,海州城那些大富商,豈不要捐助更多。

  海州城是什麼地方?全大宋有六處官方許可的茶葉交易中心,每年全大宋的茶葉都從這六個「椎易物」場所流出,按大宋十五稅一的納稅比率,六處茶葉交易中心每年上交的稅金都是幾千萬貫。這筆千萬稅金乘十五就是交易額,那不得是數億貫、數十億貫,他們從指頭縫裡漏出一點……

  等褚素珍登記好認捐額,荷花院裡已經收拾妥當,州府派來的道官也接手了對桃花觀的審理工作。大隊人馬開始浩浩蕩蕩起行。最先出發的是衙役的隊列,等衙役走後,小娘子們才不示聲張的尾隨其後。等這些人的隊伍全走完後,桃花觀又走出一輛馬車——那是妙泰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