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界(秘界尋奇) - 第15章
赤虎
公司的車直接將兩人送到總部,這是一棟五層樓房。羅亦安立刻被接待人員迎入頂樓的會議室,金慧珠本想跟去看看,卻被接待人員隔開,引她到了人力資源中心,領取酒店的入住牌。
金慧珠謝絕了公司送她去酒店的好意,在試圖登上五樓到會議室尋找羅亦安,被人攔下後,便在走廊磨磨蹭蹭,打算與羅亦安同行。
會議室內,氣氛更加凝重,羅亦安剛進會議室,便被告知,公司最近查賬,發現資金有異常變動,所以,才組織了這次查賬。
一名手上帶着秘族戒指的監事,別有意味的沖羅亦安晃了晃手掌,自我介紹道:「羅傑,我叫羅根·德里克,我們打算用十五天的時間把賬目徹底核查一遍,我們是否現在開始,由我來向你介紹情況。」
羅亦安問:「賬目是否封存了?」
「公司還要運營,我們不可能封存賬目,另外,我不想鬧得動靜太大讓外界知道,這會影響公司的股價。」
「那麼,德里克先生,可否給我去年上半年的票據,讓我翻一下。」
「這不可能,羅傑,這是在歐洲,我們的票據管理異常嚴格,在這上面做手腳幾乎不可能。」德里克明白了羅亦安的意思。
「看一下不會花多少時間的。」羅亦安平靜的回答。
果然花不了多長時間,羅亦安翻動票據本的速度簡直就像銀行點鈔員一樣利索,兩眼一瞥便翻過一張,不一會,會議桌上堆積如山的票據便已翻閱一半兒。
閉目沉思了一會兒,羅亦安從翻過的票據本里摘出四張票據,輕輕地落在一起,在票據上用食指敲了敲,將票據推給德里克。
「怎麼?」德里克仔細看了看這四張票據,沒發現什麼異樣,便反問羅亦安。
「第一張票據是公司的一張領料單,剩下三張票據與第一張票據出自同一台打印機。」羅亦安沉穩的回答。
德里克再看了一眼那四張票據,第一張是公司的一張領料單;第二張是非洲公司的收貨回執;第三張則是秘魯公司的函件,索要資金;第四張則是一個差旅費報銷憑證。德里克翻來覆去的看着手中四張憑證,說:「票據打印都是使用針式打印機,所有的打印機打印出的字跡全是一樣,我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二十四針打印機,針頭分兩行排列,有的是採用逐行打印,有的是採用隔行打印,兩排針頭輪流落下,打印出點陣組成字母,這個打印機的針頭磨損嚴重,仔細看,會發現它的第三枚針頭斷了,所以每個一行第三個點總有缺損——你認為,這四份單據來自不同地區的用同一台打印機打印正常嗎?」
德里克再仔細看了看手中單據,驚嘆道:「羅傑,你不是人,你是神,一瞥之下就能發現問題,我為組織感到幸運。」
德里克這裡提到組織而不是公司,屋內的其他人裝作未覺,羅亦安手指在桌上重重一敲,語帶警告的喊了一嗓子:「德里克。」
德里克里克明白,急忙遞上第四張票據,掩飾說:「請把這個人經手的賬目全部盤查一遍。」
羅亦安伸手從他看過的票據本上,挑選出幾本票據,拿起彩色標記筆在封皮上寫下一連串數字:「請把這幾頁的賬目再核查一遍。德里克,我累了,請送我回酒店。」
羅亦安步出會議室,金慧珠仍在大廳徘徊,公司的幾名大佬在會議室焦頭爛額,來不及送他,僅德里克禮貌的將他送出會議室,見到這番場景,德里克心有靈犀的笑了:「羅傑,本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送你到酒店不成問題,但現在,我看最好還是你自己去吧,我打個電話,通知我的司機。你要去哪裡,和他說。」
羅亦安住的酒店是秘族代為預訂的,與金慧珠住的現代化酒店相距很遠。在今後的幾天裡,金慧珠要服從公司安排,羅亦安也有自己的事,兩人約好碰面的時間後,司機將金慧珠先送回房間,又繼續載着羅亦安回到住處。
羅亦安住的是一家私人酒店,在德國這樣的私人酒店很多,城市居民們常常把自己的空房間騰出來,迎接一些作風老牌的度假遊客。這樣的私人酒店住房往往需提前預訂,它的廚房是由主婦或老闆親自掌廚,別有特色。有許多年代悠久的小旅館已經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羅亦安入住的這家小旅館已登上了米其林旅遊指南,可想而知這類旅館年代與服務水平。
「米其林指南」起初只是一本簡易方便的手冊,為駕車者提供一些實用資訊及行車路線推薦、汽車修理行的地址以及酒店、餐館的地址等等。後來米其林輪胎開始每年為餐館評定星級,並因此而著名。此後酒店風行的星級標準就源於此。
米其林評定星級需要花費18個月時間,他們派出資深評論家,以普通住客或食客的身份,親身體驗酒店、餐館的服務,並根據自己的感受填一份表格。表格上列有幾百種服務項目,每項服務都有優、良、一般三種分數,酒店餐館能否登榜取決於總分的多少,而不是請評審員白吃白喝白拿的結果。故而,登榜的酒店餐館平時對待普通住客也極為細心——誰知道裡面會不會藏一個米其林評論員。
第13章
鑰匙
目前,世界公認的五星級酒店只有七家,但我們的首都就有上百家「五星級酒店」,幸好那些酒店的收費還不是五星級的。
據說,按世界標準,三星級酒店必須具備一切硬件設備,包括游泳池、室內高爾夫、樓頂停機坪。而四星級以上酒店就開始拼服務了,比如:入住顧客要求酒店提供什麼膚色的小姐,酒店都能立即滿足顧客要求。到了五星級標準,那就開始拼環境了——酒店的位置、交通便利情況,都在評審員的打分範圍。目前,亞洲唯一一所世界標準的五星級飯店,是坐落在叢林中的泰國「森林酒店」。
羅亦安一走入旅館,馬上感覺到旅館那不是請吃請喝而人為拔高的星級服務,水平不一般。門童是一位氣派威嚴的老管家,殷勤地將羅亦安迎入房間——羅亦安事後才知道,這位正是現任經理的父親、旅館的前任經理。
浴室的水早已放好,水溫正好是羅亦安要求的62攝氏度,誤差上下不超過一度。在小心地提醒羅亦安地滑,並為羅亦安在浴室地上鋪好毛巾,擺放了羅亦安換洗的襯衣後,老先生鞠躬而退。
「晚飯將在6點鐘開始,有斑鱒魚片、鵝肝腸、杜松子醬汁以及菊苣核桃仁色拉,還有本店名菜:葡萄酒漬鯉魚,客人們將在5點55分入席,先生,我們在5點52分通知您。」老先生臨走交待說。
葡萄酒漬鯉魚——據說德國人吃魚,每條魚都須游三次才能被端上餐桌,即在水裡、黃油里、葡萄酒里都要游過。這裡是米其林上榜餐館,老先生又隆重推薦,那,這條鯉魚一定值得期待。羅亦安泡在水中,心中的思念讓他滿腹飢餓感,口水流滿一浴缸。
等羅亦安從浴缸里出來,房間裡多了一個大皮箱,見慣了秘族神出鬼沒作風的羅亦安也沒多想,直接打開了皮箱。
皮箱裡放着一整套攀登用具——緊身衣、登山索、手套、爬牆靴、防風眼鏡等等,衣物旁放着一個大信封,裡面裝着貼上羅亦安照片的五本護照3張信用卡一張機票。每本護照上名字、國籍各不相同。翻過信封,背面寫着數行字:「請打開電腦」,其下寫着一個代理服務器地址和一個網址。
羅亦安移開皮箱上面的東西,一台銀色的筆記本電腦露了出來,旁邊還有無數張光盤和一個商務通。
順手打開電腦,通過代理服務器登陸那個網址。一團不斷變化的色球出現在屏幕上,從那團變幻不定的光影里,發出明顯變了調的聲音:「你好,終於見到你了。我的禮物受到了嗎?現在,請把眼睛對準視頻頭,我們準備遠程控制你的計算機,掃描你的視網膜,今後你的視網膜將是打開這台電腦的唯一鑰匙。」
羅亦安照着做了。不久,電腦發出聲音:「我是西門長老,你在S公司總部作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很滿意。現在,請持以色列護照,兩天後抵達特拉維夫,我們將與你接頭,接頭人持另半張土耳其舊里拉——對了,我們已在你的信用卡中打入了你的經費,來的路上,請把光盤裡的資料讀一下。」
合上電腦,羅亦安無聲地笑了。
秘族開始向他伸出觸角,同時也向他敞開了大門,因為他是唯一能在水下作業的探險者,秘族還擺出一付討好的姿態——打聽到他有攀登的嗜好,竟送他一套優質的攀登設備作禮物。以前,秘族辦事總是不與自己溝通,只管安排。比如在馬來西亞,秘族安排人頂替他,事後竟毫不解釋。而如今,明知道羅亦安要前往以色列,卻在行前與他聯繫告知安排。
羅亦安收拾好東西,看還有時間,便給金慧珠打了個電話,告知她自己的行程。考慮到他說不上要在以色列呆多久,羅亦安決定自己先走,並在旅行社替金慧珠訂了機票。這家旅行社正是羅亦安等人在歐洲成立的分公司,這第一筆生意還是給了自己人。
旅館內的餐廳裝潢極有騎士風格,粗糙的廳堂里放滿盔甲武器。羅亦安在餐廳里品嘗了錫杯盛裝的葡萄酒,至於那道遊了三次泳的葡萄酒漬鯉魚,除了新鮮感外,也沒什麼特殊感覺,在肉嫩滑鮮上甚至比不上粵菜師傅燒出的清蒸魚,可憐羅亦安流出一浴缸的口水,白費了。
第二天一早,羅亦安去了那空殼的歐洲旅遊公司,這家公司的負責人倒是他的老熟人詹尼,公司買下一棟小樓,兩三名員工在其中裝模作樣的忙碌着,倒是公司與歐洲各大旅行社,簽署了一大堆合作協議。
羅亦安旋風般的巡視了公司,叮囑詹尼:「旅遊這個行業,向來存在高端客戶和低端客戶兩種類型,能來得起歐洲旅遊的人,應該都屬於高端客戶,那些單位組織或者獎勵前往歐洲旅行的人,卻不屬於高端客戶,他們即使受到再好的服務,這輩子不見得會來歐洲二次旅行。我們不能做這些人的生意,因為我們在價格上不具備競爭優勢。我們的優勢在於探險項目,在這方面我們有豐富的經驗,優質的服務,所以,我們要盯緊那些高端客戶,為他們提供最好的服務,同時,藉機推銷我們的探險裝備。所以,對於已簽訂合作協議的旅行社,我們一定要盯緊他們,因為我歐洲公司人手不多,具體的服務接待必須轉包給他們,他們的服務就是我們的服務。」
詹尼似乎很不滿羅亦安的絮絮叨叨,但卻沒有表達出來。兩人裝模作樣的簽署了向羅亦安國內的新天地旅遊探險公司的投資協議,經過律師公證,新天地搖身一變成了合資公司。
第14章
危險
從公司出來,羅亦安在路上稍一想及詹尼的態度,頓時為自己的冒失感到汗顏,這種老牌帝國主義國家最注重商業道德,根本不會存在欺詐客戶的想法,自己的擔心真是白費了。
最重要的是,詹尼的出現意味着,秘族的金人體系顯然參與到了新天地歐洲公司的運作,很可能想把這公司變成一個洗錢機構,將一些見不得光的錢通過公司洗白。所以,公司根本不會在乎遊客身上那幾個小錢,相反,為了不引人注意,公司會儘量消除客戶的不滿,避免客戶投訴。
德國是二戰前排猶最為激烈的國家,二戰後出於贖罪心理,德國與以色列關係最為密切,以色列的軍事供應幾乎是在德國人的扶持下建立起來的,從慕尼黑飛往特拉維夫的航班是歐洲之冠,羅亦安第二天乘機飛抵特拉維夫抵達了這個爆炸聲不斷的小城。
沒有人迎接,自從羅亦安接受了筆記本電腦後,秘族的人從他周圍消失,那台筆記本與商務通都經過了改裝,帶有加密線路的全球定位系統。羅亦安打開商務通小筆記本,輸入自己抵達的訊息,發送出去,等了片刻,見沒有回音,便拎起旅行箱,獨自步出機場。
一路走,一路翻動着在機場買到的一部希伯來字典。
特拉維夫是個危險的城市,自殺爆炸聲接連不斷,其危險程度僅次於中國煤礦與伊拉克戰場,位列世界第三。各國的旅行手冊都告誡遊客,要學會幾句希伯來語,臨上出租車前,一定要用希伯來語與司機交流幾句,以保證自己不會誤乘自殺炸彈出租車——當然,自殺襲擊者最喜歡載乘那些剛下飛機,兩眼一摸黑的遊客作為掩護。
特拉維夫的街頭,一個檢查站接一個檢查站,逛街的本地人個個都武裝到了牙齒,長槍短槍齊備。羅亦安靜心數了一下,街上閒逛的男女倒有半數背着各式衝鋒鎗,每個店鋪門口都站着荷槍實彈的大漢。對入店的阿拉伯客人檢查得格外嚴厲,然而,即使環境如此緊張,每天葬禮不斷,這個民族卻還沒有失去微笑,街頭一對對戀愛中的青年男女荷槍實彈,卻又濃情蜜意,讓羅亦安對這個民族的堅韌肅然起敬。
「她夜間痛哭,淚流滿腮。在一切所親愛的中間沒有一個安慰她的……錫安的路徑因無人來守聖節就悲傷。她的城門淒涼。她的祭司嘆息。她的處女受艱難,自己也愁苦……」羅亦安用希伯來語吟誦出這首著名的耶利米哀歌,表達自己對這個民族苦難的同情。
「我們仰望人來幫助,以致眼目失明,還是枉然;我們所盼望的,竟盼望一個不能救人的國!」出租車司機應聲回答,他念的也是耶利米哀歌中的一段:「聽見我嘆息的有人。安慰我的卻無人。我的仇敵都聽見我所遭的患難,他們都喜樂。你必使那日子來到——他們就像我一樣。」
一路上,兩人再也無話,臨下車時,出租車司機跳出車來,緊緊地擁抱羅亦安,淚流滿面地說了聲:「謝謝!」
羅亦安按照約定,在旅館住下之後,便連續打了數個電話,聯繫超精密數控機床事宜。
在這個世界上,惟有以色列敢往東亞地區銷售超精密數控機床,美國佬曾數次震怒於此,可以色列總是裝出一幅無知的模樣,把所有遠東來的人全當作日本人,並樂意滿足他們各種各樣的古怪嗜好,包括打包、拆散、變更包裝,甚至來迴轉售。以色列人院後活動勢力龐大,美國人奈何不了他們,只好一邊加緊檢查船舶,以便對以色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羅亦安此次採購了一條模具生產線、五台普通數控機床、兩台超精密數控機床,以及一套小型金屬材料熔煉爐,這樣的設備採購大單本來會驚動以色列情報機關摩沙德,可是不知史潘森用了什麼手法,摩沙德反而出面建議,把採購單分為幾十個小單——「這樣不會引起美國人的關注」,摩沙德如此提醒說。
羅亦安花了幾天時間,秘密會見了相關人員,將所有的儀器安排走海路、走航班、走陸路,零打碎敲的匯往越南、韓國、日本以及中國大陸,這些貨物以後還會通過其他秘密通道,在三個月內陸續運入國內。猶太人辦事的細心讓羅亦安很滿意,何況,在秘族以及摩沙德的關照下,這批貨物安全性完全不用擔憂,只是路上花費時間多少的問題。
解決了這一問題,秘族的聯絡人員仍未到達,金慧珠卻到了。
由於出租車司機的宣傳,羅亦安在旅館所處的街區成了名人,一個精通猶太法典和希伯來文的亞洲人成了當地最受尊敬的客人。金慧珠一路被羅亦安接回旅館,深為羅亦安受到的待遇而感到驚訝,沿途,許多以色列警察不僅不查他們的行李,一路放行不說,很多警察還以與他交談幾句為榮。
「前輩,我發現你很神奇耶,在這樣一個危險的城市,你都會獲得如此尊敬,我好崇拜你哦。」金慧珠一臉的嬌嗔。
「這不是對我個人的尊重,這是對我們民族的尊重」,羅亦安回答:「二戰時期,我們的民族曾經幫助過這個苦難的民族,從那以後,這個民族總是找機會表達他們的謝意。」
早聽說這個戰火紛飛的城市,鑽石加工也最為發達,金慧珠稍加歇息,便嚷着要求羅亦安陪她逛街。鑽石是璀璨的,錢包是可憐的,那些璀璨的鑽石加工完畢後,閃動着流光溢彩的火焰,常常讓各種女人迷醉。小姑娘見到漂亮鑽石就邁不動腿,羅亦安看看自己的錢包,常常嘆息——便是給他再多的錢也買不下這條街的千分之一。左思右想,羅亦安還是決定,拿口袋裡的人造鑽石來討好金慧珠。
「日本人?韓國人??」一家店裡羅亦安正在欣賞一幅店裡掛的中國水墨畫,金慧珠趴在櫃檯如痴如醉的觀賞一枚0.9克拉的粉紅鑽,店主見羅亦安看得入迷,反問羅亦安。
「中國人」,羅亦安用希伯來語回答。
店主走出了櫃檯,緊緊擁抱了一下羅亦安:「納粹時期,我的祖父經過上海,逃往了美國,使我有機會能在今天接待你們,我很榮幸。」
「我很慚愧」,羅亦安回抱了店主:「我們受你們的恩惠很多,卻罵你們最凶。」
「沒關係」,店主樂呵呵地說:「在這個世界上,我們的敵人多過我們的朋友,為了朋友的安全,我們不反對他們罵我們。罵吧,我們這個在苦難中長大的民族,理解生存的不易。」
羅亦安正打算謙遜幾句,猛然間,店外響起「轟」的一聲巨響。
第15章
爆炸
在羅亦安眼中,周圍的一切都已成了慢鏡頭放映的電影,那窗玻璃先是微微向外一鼓,猛然列成細碎的小片向內迸發,飛舞的碎玻璃片旋轉着,四射着,天空中仿佛下了玻璃雨。碎玻璃後,一根金屬釘發着赤紅的光芒,凶神惡煞地飛進店內——那正是導致窗戶破碎的罪魁禍首——來不及眨眼,那根金屬釘「篤」地一聲釘在了牆上,尾部發出一聲顫音。
那老闆靜靜地站在店內,也不躲閃,眼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悲傷。
爆炸發生前,羅亦安突然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皮膚緊緊地收縮,汗毛樹立,冷汗自額頭冒出。來不及細想,羅亦安憑本能撲倒了金慧珠,把她死死地壓在身下,隨後,一切在羅亦安眼前發生。
特拉維夫各商店早有應付爆炸的一套防禦措施,所有的窗玻璃地都是防彈玻璃,不容易破碎。而一旦破碎都碎裂成不傷人的小粒,但即使是這樣,那飛舞的碎片還是在金慧珠嬌嫩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生死邊緣打個轉,金慧珠嚇呆了,只知在羅亦安懷中瑟瑟發抖,竟沒注意到,羅亦安的手按在了她胸前柔軟所在。
等到周圍聲息平息,羅亦安這次意識到自己的手放錯了地方,顧忌到美女此時的心情,羅亦安不敢亂動,用掌心靜靜體會了一陣它的溫柔,這才戀戀不捨地移開手,扶起了金慧珠。
店員趕緊拿來咖啡,安慰着渾身哆嗦的金慧珠,羅亦安憐惜地擦去她臉上的血痕,金慧珠恍如不覺,面色蒼白地捧着咖啡杯,仍在發抖。
街上警笛齊鳴,救護車響成一片,羅亦安走進窗前向外觀看:血泊、殘骸。一些遇害者被爆炸產生的氣浪扔出很遠。人體殘骸散落在路上,一直延伸到這棟店鋪前不遠,周邊攤點全都被炸毀,玻璃粉碎,好像經歷了一場戰爭。
「他們的領袖馬上會用英語向外國記者譴責這場爆炸,然後會用阿拉伯語向阿拉伯人讚揚他們的『勇士』,什麼時候,他會用阿拉伯語對阿拉伯人譴責爆炸」,店主的話里充滿悲哀,充滿無奈:「特拉維夫已經平靜了兩周,巴勒斯坦人也在享受這種寧靜,為什麼他們又搞爆炸。」
大街上到處都是臥倒的人員,店主指着街上的倖存者,對並肩而立的羅亦安悲憤地說:「這種場面每月都要來幾次,然後是大搜捕,收繳武器,然後是抗議,他們的領袖會說:以色列懂得的惟一語言就是武力——他自己用爆炸對付平民,卻希望別人用溫柔回報他自己……唉」。
羅亦安沒說話,靜靜地為遇難者默哀:「每一個生命的喪失,都使我感受到失去同類的哀傷,如果今天我們漠視比我們贏弱的生命,哪麼,總有一天當噩運降臨你頭上時,你也會被大家漠視。所以當喪鐘響起時,請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它正為你而鳴,為每一個聽到這鐘聲的人而鳴。」
「當喪鐘敲響時,它在提醒我們:正義,沒死!」店主冷靜地吐出幾個血淋淋的詞:「以血換血,以牙還牙——這是最基本的正義。」
羅亦安耳中聽到警笛聲停下,現場已響起一片救護聲,扭頭看看漸漸平靜下來的金慧珠,悄聲對店主說:「先生,我們可以私下談談嗎?」
店主疑惑地看着羅亦安,金慧珠失措地喊道:「前輩,別丟下我。」
羅亦安走近金慧珠,狠狠地摟了一下她,安慰道:「寶貝,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店主打開了一個小門,平靜地說:「請叫我奧爾梅特,先生,請這裡走。」
一進入這間密室,店主劈頭就問:「先生,你的女伴毀容了嗎,如果是這樣,我會替你向警方作證,你會拿到相應的整容補償金的。」
羅亦安巡視了一眼密室,這是一件專供高級客戶看珠寶的密室,布置簡陋但保安嚴密。在確定沒有危險,羅亦安直截了當地說:「恰恰相反,奧爾梅特先生,我不願與警方打交道,我的名字不適合出現在警方的詢問筆錄上,我甚至不適合出現在這裡,奧爾梅特先生,如果可能,請你忘記我曾來過這裡——加上我的女伴。」
奧爾梅特露出警惕的目光,羅亦安順手扯了一張便條,在便條上寫上一個電話號碼,其下在寫上一串英文字母打頭的代碼,將紙條遞給店主。
這是秘族提供的緊急求助方式,是一個摩沙德外勤機關秘密聯絡處的電話號碼。羅亦安進一步向店主解釋:「如果有鄰居看到我進來了,那你就讓警察打這個電話,核實下面的代碼,以此要求警方忘記我這個人。」
店主看了看這個電話號碼,開心地微笑起來:「先生,自己人。我知道這個號碼,退役前我在那裡工作過。你的書寫格式完全符合規範——外人不可能知道這些細節。好吧,下面的事交給我,請從後門離去,店夥計會帶你走。」
羅亦安站在那裡,猶豫一下,伸手從口袋裡摸出鑽石盒,那是十數粒經過挑選的彩鑽,大的8克拉左右,小的接近5克拉。
「奧爾梅特先生,我今天來,是想你尋求加工鑽石,你明白嗎?」羅亦安盯着店主。
店主打開鑽石盒,頓時吃了一驚,閃電般合上盒子,驚問:「十粒彩鑽?沒有在鑽石協會登記過的彩鑽?先生,是血腥鑽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