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界(秘界尋奇) - 第23章

赤虎

  最可悲的是,有足夠錢支付浪漫行為的男人,常常沒有時間。

  在另一個環境下長大的金慧珠,她能理解這樣的男人嗎?

  羅亦安想了許久,遲遲不能下決定。此時,譚彩玲的聲音遠遠飄來,話中帶有一絲憐惜:「需要我來幫你說嗎?」

  羅亦安抬頭望去,譚彩玲穿者睡裙,扶着樓梯站在二樓上,一支腿惡意的翹起,蹬在樓梯邊放置的一個花盆上,一隻手晃着一個紅酒杯,杯中的酒紅的似她的嘴唇。

  羅亦安抬頭仰望,從她翹起的腿縫中望見了粉紅色的三角褲,一抹微笑出現在他唇邊。

  譚彩玲毫不在意他的窺視,媚笑着舉起酒杯問:「要來點嗎?波爾多地區的特瑞薩城堡干紅,2000年罐裝的,味道很不錯。」

  對於在國內買到的瓶裝法國干紅,白領們一般很少談及它的釀造時間。因為中國進口商常會在國內將不同年份的紅酒調配混合後,再推向市場。酒瓶上的年份標示,只代表調配中所用最少比例的紅酒年份,當然那也是酒瓶中最古老酒的年份。2000年罐裝的特瑞薩城堡干紅,當時一級批發已賣到500元左右,到了商場,加上稅要賣幾倍高,但羅亦安意不在此。

  「我是要打電話,你能否迴避一下?」羅亦安說:「對了,你這次去歐洲,可以到法國採購幾木桶原裝酒,記住,要買紅色橡木桶裝的,那才是陳桶裝陳酒。」

  譚彩玲搖搖擺擺地走回臥室,邊走邊說:「得了吧你,來蒙我。那種陳年老酒桶可是比酒還貴,我去買下這樣的酒桶,我瘋了嗎?」

  乘譚彩玲關門前的空隙,羅亦安揚聲說:「酒裝的酒桶都要回收,你只要注意別讓酒桶染上異味,第二年帶着空酒桶去採購,那價格就下來了——這第一次採購,酒錢由我出,怎麼樣?」

  房間裡恢復了寂靜,羅亦安拿起了電話,撥通了金慧珠手機。

  電話遲遲沒人接,許久,電話里傳來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是羅君嗎?」

  「是我」,羅亦安自嘲地笑笑——尷尬的開頭:「你還好嗎?」

  「托您的福,還好」。

  「我最近出差到南太平洋,剛回來,聽說你來過,怎麼一去沒了音信?所以給你打個電話,問一下。」

  「呀,您能想起我,不勝榮幸。您的同居女友還好嗎?請替我問候她。」金慧珠的話里充滿酸溜溜的味道。

  「還好還好」,羅亦安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了,羅君,我要調往中國公司工作了」,金慧珠故作輕鬆地說。

  「啊,那我不是要辭職了?」,羅亦安苦笑起來。按公司規定,同一公司員工相互間不容許存在戀愛關係,以金慧珠與羅亦安現在的曖昧,兩人中必須有一人辭職。這是法律,即使公司老闆本人,也要遵守。

  電話里金慧珠頓時語氣熱情起來:「讓你為難了,真不好意識。不過,羅君,你不用辭職,我已從S公司辭職了,現在在另一家公司做事,公司派我到中國開拓市場。」

  在金慧珠看來,羅亦安剛才的話等於間接承認了兩人的戀愛關係,雖然不是盡善盡美,但也差強人意。

  「羅君,到了中國,我是不是可以喝上你的喜酒」,金慧珠繼續試探:「你與那位同居女友的喜酒。」

第43章

諒解

  電話里傳來了另外一個呼吸音,羅亦安明白那是譚彩玲。

  女人,從來就喜歡一邊責怪着男人不守信用,一邊自傲地享受『說話不算數』的特權。譚彩玲一定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在臥室里拿起了聽筒竊聽。

  不過沒關係,羅亦安是在用韓語與金慧珠交談,根本不慮竊聽。

  「我的同居女友麼,我有兩個同居女友,你說的是哪個?」

  「兩個?羅君,你真厲害。據我所知,你們的法律是一夫一妻制,羅君,你不會兩個都要吧?」這話里又出現了冷嘲的味道。

  「在我畢業前,曾打工掙錢,那時,我的錢不多,只能與人合租一個房子。這兩個女人就是我的合租人。畢業後,我開了一間小工廠,由於我在s公司脫不開身,她們就成為了我的合伙人,為我打理公司。嗯,就是這樣的。」羅亦安說到這,又覺得自己是在討饒,便加了一句:「也許,我與她們之間關係親密了點——畢竟生活在一起多年了。」

  電話里傳來金慧珠輕細的喘息,隨後,一聲微不可聞的咯聲傳來——那是譚彩玲,見到聽不懂他們的交談,便悄悄放下了電話。她動作雖儘量輕微,但還是有跡可尋。

  「明白了,羅君,我會好好努力的」,金慧珠乾脆地回答。

  這話太含糊,羅亦安不明白什麼意思。是告別語?還是愛情宣言?

  「啊,那,你什麼時候抵達中國,需要我接飛機嗎?」

  沒等金慧珠回答,羅亦安趕緊補充道:「半個月後我還要出差,如果你那時抵達,我恐怕幫不上忙。」

  「沒關係,羅君,你忙吧,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請多保重。」

  羅亦安掛上了電話,心中對這次談話極不滿意——什麼也沒說,反而解釋了一大堆,好像一個被人誤解的戀人,在請求諒解……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第二日,譚彩玲拿着護照去辦簽證,好在她身在外企,曾多次往返歐洲,使館人員毫不刁難,當天就給予了簽證。盼望着瘋狂大採購的譚彩玲帶着熱切的心情,急急忙忙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便飛往了瑞士。這次,她是為羅亦安去領錢的,羅亦安已答應支付伍萬美金作為她的酬勞。這筆意外之財足夠她小小地採購一把。

  喧鬧的房間頓時清靜下來,羅亦安卻陷入無所事事中。

  當初,新天地公司就被設計為職業經理人全權管理的公司,它的財務部門由外聘的專業財務公司接管,名義上的股東——歐洲公司與百慕大公司均有監事入駐,那就是隨史潘森來的傑恩與羅伯特。即使執行總裁劉秋卉不在,公司也照樣正常運行。而現在公司又在建設階段,工地上有專門的工程監理。羅亦安只需要每星期接收一封傳真,了解工程進度即可。

  至於S公司那頭,羅亦安只是個監督秘族股份收益的監事,這工作本身就可有可無,只需每季度,甚至每半年核查一下財務報表,就萬事大吉。羅亦安在總部查賬的經歷私底下傳遍了各分公司的財務部門,想必公司里沒人敢在他面前玩假賬。當然,公司總部此後也把羅亦安的存在當作一個威懾武器,警醒心懷不軌者。因此,羅亦安在S公司平時也是無事可干,高興就來,有事就走。

  秘族的貨輪抵達新西蘭還有30天,在這段時間裡,羅亦安真是閒的骨頭髮癢,隱隱的倒有點盼望金慧珠快一點來身邊。可惜金慧珠至上次通話後,再無音訊,他臉皮還沒厚到再度糾纏的地步。

  大約在譚彩玲走後第三天,夜色朦朧,華燈初上的時候,譚彩玲打來了電話:「安子,事情辦完了。我真沒想到,探險也能賺錢,還能賺這麼多錢。我們20%的收益,分得的錢超過8000萬美元,還有呢,還有7、8套瓷具。秋卉說,這幾套瓷具每套價值都在10萬美元以上。安子,我們發了。」

  20%,8000萬美元,這就是說,這次打撈總收益超過4億,拉攏了那麼多富豪,收益不過增加了30%多,羅亦安略感失望。不過,回頭一想,由於秘族金人系統參與運作,他們抽走總額的20%,也就是8000萬美元,剩下的3.2億,名義上是三家公司分成,實際上這筆錢卻全由羅亦安支配。口袋裡一下多了幾個億,是該慶祝一下了。

  更加可喜的是,那些以歐洲公司和百慕大公司名義保留下來的瓷具,即使每年放在碗櫃裡,它也不停的增值。隨着那些富豪們的炫耀,這些由他們親手打撈上來的珍寶,在拍賣市場上會越來越搶手。這相當於,即使羅亦安天天睡覺曬太陽,他的財富也在自動增長,這是件多麼美妙的事情啊。

  「啊,8000萬,不錯,超乎我的想象。不過,嗯,對外宣傳上,我們只是設備贊助商,參與分成的事情,咳咳咳……」,羅亦安暗示着譚彩玲。

  「明白了」,譚彩玲勒索起來:「死安子,一下進帳8000萬,才給我5萬辛苦費,太小氣了,你不再追加點封口費嗎?還有,秋卉讓我問問你,她也應該有筆辛苦費吧?」

  「5萬美元,不少了,40多萬人民幣啊。坐一趟飛機掙40多萬,彩玲姐,這樣的活兒要是多的話,你介紹幾個給我。」羅亦安叫起屈來。

第44章

風塵

  「我不管,反正那茶盤你要送貪官,要麼付錢,要麼我留一套作收藏。」譚彩玲不依不饒。

  「那不行,那茶盤,三套要捐獻國家,三套要留給前來敲詐的官員,少了哪一套,我們吃不了兜着走。留給我們的最多一套,我還是付錢吧。每人再添三萬美元,你們去慶祝一下。」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兩人最終以五萬美元成交。劉秋卉向羅亦安伸手要錢,這至少意味着她打算繼續回來干,20萬美元買下兩個能幹女人,這筆錢只相當於她們半年的年薪,值。

  掛上了電話,羅亦安也有了慶祝的心情。稍微打扮了一下自己,開着譚彩玲德寶來車,衝出了馨香苑小區。

  晚飯已經吃得很飽,羅亦安沒興趣尋什麼飯店,再說,一人吃飯,胃口也提不起來。對於這個城市來說,羅亦安只是一個匆匆過客,他不熟悉任何休閒場所。開着車漫無目標的在街上兜着圈子,他見到一個霓虹燈閃爍的酒吧,便停了車,一頭扎了進去。

  酒吧門前,泊車小生見到女士寶來跑車裡,鑽出一個一身黑西裝的年輕先生,嘴角邊浮現不屑的笑容,在他看來,羅亦安穿得過於筆挺,開的又是一輛女式車,一定是哪位富婆包養的「先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泊車小生刻意拖着腔,上前刁難。

  「先生」,這兩個字他咬得格外清楚,喊得格外響亮:「這泊位有人預訂了。」

  羅亦安駐足觀看,泊位上並沒有預定牌,轉臉一看泊車小生的表情,他明白了那小生的心裡,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羅亦安雖然可以控制住力量,但這一巴掌仍扇得他身體轉了半圈,軟倒在地上。那響亮的巴掌聲引得門口眾人駐足旁觀。

  泊車小生晃了晃腦袋,抬起身子,正想破口大罵,一張紅彤彤的鈔票飄落,落在他胸前。又一張,又一張……

  「十張,一千元」,羅亦安揣起錢包,冷酷的說:「補個牙足夠了。下次,眼睛放亮一點,不要胡說八道。」

  牙,經羅亦安提醒,泊車小生才感覺到嘴中火辣辣的,用舌頭一舔牙床,真的喲,缺了一顆牙,抬眼一看,不遠處,一灘血,一粒牙。

  門口的保安叫來酒吧老闆時,泊車小生正在清點着自己的錢。老闆問明情況,立刻嚴肅起來:「客人到哪裡去了?」

  保安回答:「三號服務員在給他引座。」

  老闆一指那保安:「你今天啥事也別管,看好客人那車,別叫人劃了掛了蹭了,免得他找事。」

  說罷,老闆踢了踢泊車小生:「快爬起來,洗一洗,回家休息。肯花一千塊錢打一巴掌的人絕對不是個善茬。你出去躲幾天,不,你最好另外找工作去,我可不想因為你惹事。」

  安頓好外面的一切,老闆悄悄溜進酒吧,三號引座員已回到吧檯。老闆拉過她低低問:「剛才那位客人坐在哪裡了?」

  「一樓迪斯科吧,他閒吵。二樓滿搖吧,他閒一樓傳來的聲音太大。最後他上了三樓清吧,坐在鋼琴旁,看甜甜小姐彈琴。」

  「他點的什麼酒水?」老闆繼續問。

  「那人是個老手,他點了瓶法國綠葫蘆薄荷酒,配墨西哥奧美加龍舌蘭酒,再加蘇格蘭威雀威士忌。興哥被他喊在身邊,正按他的意思調酒。」

  「哦」,老闆立刻明白了引座小姐所說的意思,這幾瓶酒花了多少錢倒在其次。一般初到酒吧的新鮮人喜歡點傑克丹尼、紅方、君度等流行酒,這個客人點的都是些生僻酒,這些酒不是專業酒吧甚至都沒有出售的。尤為重要的是,這位客人有自己獨特的飲酒口味,需要調酒師專門挑配,怪不得小姐認為他是老手。

  「這樣的客人,服務好了,他就會常來。你去,把三樓最好的服務員叫來,我叮囑她們一下。」老闆說。這時候,泊車小生在老闆眼裡已不重要,他既然有蔑視客人的行為在先,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這責任不可能讓引座小姐、服務生、調酒師來承擔……

  叮囑完三樓服務生後,老闆想想,覺得還不放心。自吧檯上摸了一瓶芝華士親自用托盤托着,走上三樓。

  「先生,您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裡吧?我是這裡的老闆,感謝您的光臨,對於門口發生的不愉快,我向您道歉。這瓶酒我請客,希望您喜歡。」

  羅亦安不動聲色的接過那瓶芝華士,轉過瓶子看背後的標籤,又是一瓶國內分裝酒。他隨手將酒瓶遞還給老闆:「謝謝你的好意,我今天點了太多的酒,你就不必客氣了。」

  老闆殷勤的說:「哪裡,是我們服務不周,惹您生氣了。這是我們酒吧全體員工的歉意。請您務必收下,今天您喝不了,就先存放在吧檯上。來人,給先生拿個酒牌來……」

  老闆一翻問候後,躬身告退。羅亦安舉起酒杯,向彈琴的小姐示意:「歇一會兒?來嘗嘗這酒?」

  身穿晚禮服的甜甜欣然領命,坐在了羅亦安身邊,舉起酒杯,輕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哇,這酒好烈啊」,甜甜伸出小手在嘴前扇着風,嬌嬌的說:「幸虧帶着薄荷的清涼,要不然就辣死人了。」

  羅亦安飛快的瞥了一眼眼前這鋼琴小姐,微微的醺醉不但為面頰添上緋紅、為眼神添上朦朧美。眼前這位燈紅酒綠下過慣夜生活的女子,雖強顏歡笑,但眼角邊掩飾不住疲憊,嘴角邊掩飾不住風塵之色。

第45章

燦爛

  「一點朱唇萬人嘗」,羅亦安臉上堆着熱情的笑,心頭卻浮上了這句話,舉起酒杯,在飄忽不定的燈光下,緩緩地將杯中酒倒入嘴裡。

  聊了幾句,甜甜顯然熱絡起來,牽住羅亦安的手臂撒嬌起來:「先生,我只習慣喝君度酒,這酒太烈了,我不喝行嗎?」

  羅亦安明白了她的意思,伸出左手打了個響指:「waiter,來個君度套餐。」隨着羅亦安揚起的手腕,甜甜把目光定格在他的手錶上,黃色的夜光錶盤、橘紅色的指針在昏暗的燈光下,幽幽的發光。

  「好奇怪的手錶啊,什麼牌子的?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款式。」甜甜說着,毫不見外地抓着羅亦安的手臂,湊近眼前觀看。常言說:手錶是男人最後的首飾。酒吧里坐慣了迎來送往的小姐們,從來就是依據男人的手錶來判斷對方的身價。這隻表不是她們常見的牌子,甜甜自然很好奇。

  「這是IWC,中文翻譯為萬國表」,羅亦安簡單的回答,從甜甜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我沒看清楚,讓我再看看?」甜甜再度拉着羅亦安的手臂仔細觀看:「我聽說過這個牌子,這還是第一次看見真表。不會是仿冒的吧?」

  「真讓你猜着了,這是一個仿冒表。」羅亦安抽回自己的手臂。

  如果說百年靈是飛行員專用表的話,萬國表就是海員專用表。這隻萬國表是羅亦安特為潛水工作準備的潛水錶。表殼由鈦金屬製成,這款表能在水下120米處仍能透過表殼左側的撥杆激活自如。為了能發水下看清具體時間,指針、錶盤都採用特殊的熒光製成。在酒吧特有的昏暗環境中,這隻表就像巨大的熒火蟲一樣,惹人注目。

  「你騙人,別欺負我」,甜甜撒嬌的說:「這隻表一看做工就不是仿冒品,那熒光是仿不出來的。」

  羅亦安笑而不答,甜甜繼續撒嬌:「好多錢?」

  「朋友送的,我想不會是真的」,羅亦安臉色漸漸嚴峻起來。

  調酒師興哥遠遠看勢頭不對,急忙走上前打着馬虎眼:「甜甜,怎麼不彈琴了?老闆有點生氣,叫你過去一下。先生,可以嗎?」

  羅亦安冷淡地說:「請便。」

  甜甜走了,興哥站在那裡,建議說:「先生,一個人來和酒吧?需不需要找個人聊聊天,陪你喝喝酒?」

  羅亦安百無聊賴的說:「有單身來這裡喝酒的女孩子嗎?我跟她拼個桌子,花錢找來的陪聊,我看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