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界(秘界尋奇) - 第29章
赤虎
這地方離放置哈里的地方不遠,羅亦安卸下了大部分裝備,僅帶兩支手槍、一把獵刀摸回了那妓女的喪命處。哈里遠遠的聽到羅亦安的腳步,這個訓練有素的名種獵犬嘴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叫聲里充滿了快樂。
那妓女已咽了氣,哈里仍乖乖的躺在籃子裡,望着妓女的屍體,羅亦安隱隱有點負罪感,可他沒有時間內疚,也沒有時間挖坑掩埋妓女的屍體,僅僅沖那具屍體略點點頭,投去一個致哀的目光。他拎起裝狗的藤籃,順原路返回了薇薇安身邊。
哈里訓練有素,知道什麼時候該叫,什麼時候保持沉默,只用身體語言作出各種暗示。一旦哈里傷好後,它將是這兩人在叢林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助手。羅亦安今後的叢林生活將不得不圍着飛機墜毀點打轉,因為飛機上攜帶的那些重要資料是他們保命的根本,有這些資料在,秘族便是想犧牲他們也不得不有所顧忌。有了哈里在,他們在叢林中的活動範圍,將大大擴展。
沿着留下的暗記,羅亦安他們披荊斬棘,艱難的回到了出發點。路上,羅亦安撿回了自己丟棄的阻擊步槍,但槍口進土後,槍膛很容易炸膛,在這叢林裡,搽拭清理都很困難,今後能否正常使用還是個問題。
天色已近正午,林間透出的陽光異常炙熱,空氣又濕又悶。
很多人都不知道,熱帶叢林裡最難以尋找的是什麼——是水,純淨的、可飲用的水。四周都是密林,偶爾出現的池塘,裡面充滿了各種未知生物與細菌。羅亦安戰鬥期間,忘了口渴,而薇薇安一直用樹葉上可憐的露水打發自己。現在,兩人回到出發地,休息當中,饑渴的感覺讓人發瘋。
不過,這世界從來就是這樣,當你時不時面臨困境,這意味着你的知識不夠。所謂的困境,就是人們尚未掌握解決困難的知識。幸好,羅亦安所受的訓練很嚴苛,他恰恰掌握了對付這個難題的方法。
抽出刀來,選一顆枝幹挺拔的大樹,羅亦安像橡膠園割膠工一般,圍繞着大樹螺旋狀環切着樹皮,切開大樹的韌皮部,在切口最下端留了個三角形切痕。他掏出鑰匙,選一把最扁平,用工具鉗夾斷鑰匙頭,將這段短小的鐵片彎了45度角,敲進三角形切痕處,形成一個小滴水檐。不一會,一滴樹葉自滴水檐滴落。
這可是純淨無比的無菌水。
羅亦安拿起杯子,小心地擺在滴水檐。樹液一滴滴滴落,不一會,杯底形成以一個淺淺的水層。雨林里充沛的水汽,讓這隻杯子很快充滿。
兩人輪換着喝了幾杯樹液,羅亦安不顧疲憊,爬上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汗流浹背的編好了一個簡單的藤屋。強忍着困意,為哈里做好簡單治療後,他到頭昏睡過去。
叢林裡的白天在昏睡中迅速過去,等羅亦安從沉睡中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薇薇安懷裡,她左手機械的在羅亦安臉上揮動,為他驅趕着蚊蠅,右手握了把黑色的叢林刀,全身肌肉緊繃,緊張的望着身外不遠處。
不遠處,枝葉發出唏唏窣窣的聲音,唏窣聲中時不時地響起陣陣的噝噝聲,那噝噝聲像是自行車輪胎的撒氣聲,又像是無可奈何的嘆息,聲音中還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憐憫。
「蟒蛇?!」是長達數十米甚至上百米的南美叢林蟒,那噝噝聲正是蛇信的顫動聲,這蛇信就是一部紅外線探測儀,兩人的身體熱量引來了這巨蟒。
羅亦安伸出一個指頭,在薇薇安眼前輕輕的晃了一下,引起薇薇安的注意後,他緩緩的身手,接過了薇薇安的匕首。
薇薇安明白羅亦安的提醒,此刻,兩人肌肉的任何一點快速收縮,都會引起巨蟒的猛烈攻擊,她轉交匕首後,身體仍保持原姿不動,僅僅微微放鬆了肌肉的緊張感。
羅亦安意識聚集到自己的腳尖,自腳尖開始向頭部擴展,緩緩的用意識關閉了渾身的毛孔,降低了身體的熱量發散。在蟒蛇的眼裡,他的紅外線影像逐漸變淡,漸漸的竟成為一個朦朦朧朧的光影,目標這一突然的變化,令蟒蛇的行動略微停頓。
蟒蛇一頓,羅亦安的身影已經飈出,單腿在樹幹上一撐,他投入了蟒蛇張開的巨嘴中。
第57章
追殺
這是一條巨蟒,華麗的赭紅色網紋斷斷續續地閃動着金屬的光點,在林間透出的月光下,整個身軀波光粼粼,像是激盪的一泓秋水。然而,像成年人般粗壯的軀幹卻提醒羅亦安,正是這種致命的波光,誘使無數生物葬身於它腹中。
巨蟒張開的嘴裡,一排排鋒利的倒齒獠牙觸目驚心,不斷探出的舌信帶來中人慾嘔的腥臭,羅亦安像小鳥投懷般投向巨蟒的大嘴……
近了,他已經看到巨蟒顎底細密的倒刺根根豎起。那張開的大嘴飛速地向前竄出,三角形頭顱不知什麼時候,已側轉過來,大嘴合攏,向獵物狠狠地咬下。
就在巨蟒的大嘴邊,羅亦安那勢若奔馬的身影詭異地一轉,掉了個方向,緊貼它那腥臭的嘴掠過,巨蟒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獠牙擦到了幾縷布絲,緊接着,頭頂傳來一陣劇痛。獵物的身影再度盪回,一手拽着根樹藤,臉上發出嘲弄的笑容。
等等,獵物另一隻手上的匕首哪裡去了?蟒蛇眼前一黑,頭頂的陣陣劇痛告訴它匕首的下落。
「我被暗算了」蟒蛇若有思維,它最後一定這麼想:「他向我撲來時,手裡還抓着樹藤,我說他怎麼能隨意改變方向,圍着我蕩來蕩去,好毒、夠黑……」
匕首最後那一擲,耗去了羅亦安全身力氣。鋒利的匕首像炮彈一樣飛出羅亦安手臂,不負所望地扎入蟒蛇大腦,穿透腦顱將蟒蛇釘在樹幹上。過後許久,蟒蛇的軀幹在尚不住地抽動,在樹枝間盲目地旋轉着粗大的身軀,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亞馬遜森蟒的蛇皮是最華麗的裝飾物,用這種蛇皮製成的箱包,每個可買到數十萬美元,是世界上最高檔箱包之一。亞馬遜森蟒有燦爛的金黃蟒,炫目地翡翠蟒,鮮紅的火焰蟒。而尤以這種個性兇殘的網狀紋森蚺最為珍貴,那些閃亮的銅斑在城市的霓虹燈下,會發出驚艷奪目的波光水濤,佩戴這樣挎包的女孩走過你面前,就如同一個閃亮的彗星自你眼前滑過,令你久久回味,夢魂纏繞。
當地的土著喜歡在蟒蛇行徑的路線上,埋下匕首。蟒蛇喜歡走老路,它那龐大的身軀將地面壓出深深的溝壑,當它再度把身軀壓上埋有匕首的淺溝時,匕首的刀鋒會將它開膛跑肚。蟒蛇的疼感遲鈍,等它發現自己的慘狀後,已身陷垂危。而這時,土著們會一涌而上,將它剝皮剔肉。
網狀紋森蚺一般身長5米以上,身軀粗大,完整的蛇皮會被人以高昂價格收購,收購價足以讓一個森林村落過上數年好日子。在國際市場上,每年都會有一兩條森蚺蟒皮上市,每條巨蟒皮會被設計師物盡其用,製成上百個女包,而這些包的價格令人鉗口結舌。
當蟒蛇的掙扎結束後,那華麗的蛇皮自林間垂落下來,羅亦安卻無心欣賞,他匆匆拿起槍,對薇薇安吩咐:「薇薇,你在此守候,我去那小村落看看,那些匪徒們白天沒來找事,一定在等待增援,我們必須連夜進攻,打亂匪徒們的計劃。」
薇薇安戀戀不捨地盯着垂在眼前的蛇皮,目光游移。「我跟你去」,她說。
「別,你在這裡看好我們的東西。」羅亦安制止說:「有這條蟒的氣息在,別的猛獸都不敢靠近。你可以好好睡一覺,等白天,你來警戒我睡覺。」
女人就像魔法世界的龍一樣,天性喜歡閃閃亮亮的各種發光物,薇薇安腦海里正盤算着如何剝下這條漂亮的蟒蛇皮,也是對羅亦安的身手充滿信心,對方才一勸解,她已經千肯萬肯了。
「好的,我等你。保羅長老曾告訴我:那幾個貨箱裡有一套動力設備。我們與組織失去聯繫幾天了,我想,你還是快點回來,我們儘快將設備安裝起來,與組織取得聯繫,獲得組織的支持,這才是最重要的。」薇薇安心神不定的說。
羅亦安搖搖頭,否決了她的提議:「匪徒們隨時可能來襲擊,不消滅他們,我們不可能安寧。安裝設備的事,還是等占據村落後再說。」
提起了加特林機槍,羅亦安提醒道:「你還是快動手剝蛇皮吧,蛇屍體涼了,蛇皮粘在肉上不好剝了。這麼好的蛇皮,破損了怪可惜的。」
薇薇安笑了,像個被看穿心事的小姑娘。
羅亦安借着夜色摸到路邊,遠遠的便聽見有人說話,他伏低身子,鑽入草叢,透過前方幾個大樹的林葉縫隙向遠處觀看。
蟒蛇嘴裡哈出的氣息尚在羅亦安身上纏繞,提起鼻子,羅亦安還能聞見淡淡的腥臭味,等他鑽入草叢,草里一陣唏窣,小蛇小蟲驚慌的躲避,不遠處的大路上,一個西班牙語驚恐的問道:「誰?誰在那兒?」
另一個聲音急忙呵斥:「迪亞戈,別開槍,是叢林蟒的氣味,別驚動它。」
馬路上一片死寂,許久一個顫巍巍的聲音說:「亞歷桑德羅,我們還往前走嗎?上帝呀,在這夜裡,一個叢林蟒躲在路邊……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行」,另一個尖銳的聲音提高了嗓門,說:「三號哨所無緣無故遭到襲擊,沿途的潛伏哨全部被人毀去,對方不知道來了多少人,我們必須儘快回基地報告。」
「亞歷桑德羅,我們不能在電台里告訴基地嗎?在這夜走這叢林大道多危險啊。」
羅亦安皺起了眉頭,無聲地打開了紅外線夜視鏡,戴在臉上。遠處,那爭辯聲僅比耳語略微大一點,但他卻一字不漏的聽清了對方的交談。不僅如此,他還聽到了,在兩個說話的腔調附近有三個粗重的呼吸聲。
一共五個人,他們正排列成標準的阻擊陣形,半蹲在路中央,紅外夜視鏡透過林木的間隔,讓羅亦安看到了遠處全身警戒的那五個人。正打算在觀察下去,他猛然發現,擔任尖兵的那人正在往腦袋上套東西,他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閃電般關閉了紅外線夜視鏡。
第57章
追殺(下)
那也是一架紅外線夜視鏡,這種主動搜尋式紅外線夜視鏡,會像前方發射紅外線波。雙方的兩台紅外線夜視鏡相對,彼此就像兩個大燈泡一樣耀眼。羅亦安在聽到對方談「基地」後,早已打定了跟蹤的主意,現在可不想早早暴露。
麻煩,對方也有紅外線夜視鏡,那就不能跟得太緊,跟得遠,在這大叢林裡又會跟丟,甚至迷路。羅亦安懊惱的收縮毛孔,屏住了呼吸,閉上眼睛,豎起了耳朵傾聽着外面的動靜。不遠處耳語聲低沉下來,幾個人站起身來,向前邁步,依據腳步聲,羅亦安腦海中拼湊出剛才的場景:領頭的尖兵在觀察一番後,做了個手勢,幾個人站起身來,試探的向前邁進,那尖兵鼻翼抽動,使勁地嗅着空中傳來的氣味。
羅亦安藏身處是個樹窩,繁密的氣生根在樹底部形成一個大的空洞,這或許是一個小型野獸的窩,由於這條路,不堪驚擾的小獸早早搬遷,借着樹根的遮掩,他放緩了心跳,身子無聲的蜷縮起來,縮進了獸窩。
腳步聲越來越近,羅亦安手裡緊扣着手槍的扳機,微微把眼睜開一條窄縫,用餘光觀察着路上的情形,幾個人越走越慢,領頭的尖兵只顧搜索頭頂上的枝條,尖兵的身後,四名匪徒拿着手電,起勁地照射着路邊的草叢。叢林樹蟒在樹枝間的攻擊是可怕的、快速的,在地面上,其龐大的身軀卻移動緩慢。看來那位尖兵深悉蟒蛇的習性,缺是躲藏在地上的羅亦安僥倖逃過搜索。
過了許久,腳步聲緩緩遠去,伴隨着一聲長長的噓聲,那尖兵放鬆下來,「啊哈,氣味越來越淡,要麼是蟒蛇遠離我們,要麼我們正在遠離蟒蛇。各位,安全了,有蟒蛇在這兒活動,沒人敢在這附近打埋伏。」
那幾個匪徒頓時輕鬆下來。叫迪亞戈的匪徒輕聲嘟囔:「哈,最好是那蟒蛇吃了襲擊我們的人,這樣它一個星期不會再吃食物。哈哈……」
「住嘴」,亞歷桑德羅呵斥地說:「襲擊我們的是一個人,那是個怪物,他只用腳前掌走路,腳印很深,按照腳印估計,他的體重有六百磅,甚至連一頭成年野牛也未必能夠踩出如此深的腳印。可以想像,她蹬踩地面的力量有多大。這樣大的力量,他的速度又會是什麼樣的呢?她會被一隻蟒蛇纏住?我們是要趕快報告總部,但你知道我為什麼不用電台嗎?蠢貨,他殺了我們所有的人,卻一點沒有破壞通訊電台,我懷疑,他在電台上搞了鬼。想通過我們相互間的通訊,來確定基地的位置。所以,我們必須用最古老的方式傳遞消息。」
從對方的話里,沒聽出那三頭鱷魚的命運,羅亦安將鱷魚丟入房間內解開了鱷魚嘴上的束縛,被惹惱的鱷魚會攻擊近身的一切活物,這個鱷魚陷阱成效如何,對方毫未談起。
腳步聲越走越遠,羅亦安悄然走上大路,伏低了身子傾聽着前方的動靜,步步尾隨。
當初,他殺入村內時,懷抱着沉重的加特林機槍,從村頭殺到村尾,一直在奔跑狀態,戰鬥結束後,他前往河邊的足跡又被拖曳的鱷魚覆蓋。匪徒們在村中發現的,羅亦安來不及毀去的腳印,個個都記錄着他全身的爆發力,這樣體重的怪物,其兇殘嚇壞了這群匪徒,這也許是匪徒們急慌慌的前往基地的原因。
沿着大路走了不久,這伙匪徒反跟蹤經驗極其豐富,數次設伏察看身後的動靜,羅亦安依靠靈敏的感覺,預先察覺了對方的誘餌,反而穿林而過,繞到了匪徒的前方。幾次過後,引路的尖兵疑慮重重,問那名叫亞歷桑德羅的匪徒:「亞歷桑德羅,難道是我的感覺出了問題?為什麼,我覺得那蟒蛇的氣味一直跟着我們。可我又沒聽到蟒蛇移動的聲音。」
熱帶叢林裡充滿了未知,在叢林裡生活的人,常發生疑神疑鬼的毛病,他們也很迷信。聽尖兵那一說,亞歷桑德羅急忙在胸前劃了個十字,說:「上帝,難道我們被蛇身纏住了?快走。」
匪徒們全速奔跑起來,羅亦安緊緊尾隨,拐過不遠處一個山坡,山坳處呈現出一個小村落。匪徒們繞村而過,鑽入村後的密林中。
羅亦安順着匪徒們的足跡,摸進了村子裡,依靠敏銳地感覺,連續摸掉了幾個暗哨,方來到小村後的路口。此時,匪徒們早已跑得不見蹤影。
這是個兩三百人的小村落,村中,柴油發電機組尚在沉睡的村中輕輕轟鳴着。順着轟鳴聲,羅亦安摸進了匪徒們的發電機房,破壞了發電機。失去動力設備的小村頓時陷入一片驚慌中,而他則滿意的隱入村後的小路。
熟悉動力設備的羅亦安,他出手破壞的是發電機主板,這是不可修復的破壞。除非對方搞到替換主板,否則的話,這個小村與村落周圍的哨所便已完全失效。
沿着匪徒們走過的腳印,羅亦安鬼魅般的在林間小路上穿行,快速移動的身影,一會兒竄上大樹,一會兒鑽入草叢。沿途的四個潛伏哨兵等他過後,均已失去了生命。等他鑽出密林,眼前,一塊足球場大小的空地展現在不遠。羅亦安熟悉飛行,略一觀察那足球場場大小的空地,便清楚這是個直升機停機坪。
這是一塊掩隱在群山山坳間的空地,在空地邊緣,一條大河自對面山腳淌過,河流的上方,豎立着一個小型水壩。自空中俯視,那空地掩隱在枝葉間,幾乎難以察覺。這一地形,林間有河,氣流紊亂,需要高超的技術,還需要熟悉地理,才能找見這個停機坪,並順利降落。
靠停機坪方向的山腳下,枝葉間散落着幾個大房子,其中一座大屋靠山而建,羅亦安略一打量,心中明白,那所大屋一定是山洞的入口。
正盤算間,幾所大屋突然燈火通明,狗吠聲、人聲喧鬧起來。恰在此刻,羅亦安背後響起了快速的跑動聲,那一定是村落里派來的報訊人。
前方強敵驚醒,後防追兵漸近,腹背受敵的羅亦安鬥志昂揚,嘩啦一聲打開機槍槍擊,大聲吆喝:「誰?報上名來。」
第58章
虎穴
後面的奔跑聲沒有停止,來人用參雜着印第安土語的西班牙語反問:「誰在值班?上帝,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沿途的哨位都沒有聲音。」
聽那說話的腔調,正是羅亦安在村落里,那部電台上聽過的聲音,他惡意的一笑,用相同的腔調嘲諷道:「啊哈,那你更該警惕了。」
話音才落,羅亦安扣動了扳機。加特林機關槍颳風般的聲音響了起來,眼前的密林像被一把巨大的電鋸砍過,枝條齊刷刷的倒下,子彈入肉聲歷歷在目,對方甚至來不及慘叫,便被打成一團肉糜。
「敵襲!敵襲!」羅亦安車轉過身體,用剛才那人的腔調大聲吆喝着,快速向透出燈光的房間奔去。「敵襲!我們遇到了攻擊。」他邊跑邊喊着。
幾個黑影自屋前跳出,為首一人嘴裡問着話:「胡安,是你嗎?怎麼回事?」
大屋內的窗前,一個聲音厲聲高喊:「開火!」
屋前竄出的黑影扭頭觀看,羅亦安扣動扳機,機槍自左至右颳風般的掃射過去,最後不忘補了幾個窗戶一梭子子彈,屋前的黑影東倒西歪的紛紛倒地,臉上尚帶着驚愕的表情,窗戶玻璃破碎,兩三個身影從窗戶里重重跌下。剛才喊話的那個窗戶跌出的身影正倒在屋前那群人的身旁,陷入彌留的他看着鼻尖處一張驚愕的臉,喃喃解釋說:「蠢貨……那不是胡安……胡安怎能背着那麼重的機槍……跑得飛快……」
屋前再度陷入黑暗中,地上,槍口上翹的加特林機槍,槍管尚在嗡嗡的旋轉,持槍的人已不見蹤影。片刻的沉靜過後,所有的窗口全冒出槍口的火焰,槍聲響成了一片。匪徒們盲目地向屋外射擊,不一會兒,照明彈打起,手榴彈的爆炸聲響成一片。
在叢林中戰鬥,很少用到手榴彈,因為枝條的擺動,會將手榴彈彈回投擲着身邊。此刻,身在屋內的匪徒沒有了顧忌,乒乒乓乓地向外扔着手榴彈。火光陣陣竄起,屋外卻沒有還擊聲。
槍聲稍停,屋內響起了一片換彈夾的聲音,尚有一支手槍單調的斷斷續續的射擊着。
「停火!停火!」一個匪徒高喊:「各守崗位,看清楚再打,媽的,那誰誰誰,怎麼還在開槍?拿個小手槍朝哪兒開火?」
手槍聲停止,一個單調的腔調乾巴巴、怯生生的說:「是我。」
「胡安……」匪徒的頭目脫口喊出了這個名字,話一出口,頓時明白過來。「上帝,這不是胡安,開火!他就在我們身邊……」
狂亂的槍聲響起,慘叫聲、斥罵聲響成一片,這次槍聲很快變得稀疏起來,不一會兒,僅僅剩一個單調的手槍聲。
剛才喊話的那個匪首猛烈的咳嗽着,有氣無力的罵着:「罵的,剛才誰打中了我?你們瞎眼了。」
胡安那怯生生的聲音響了起來:「對不起,是我,打得不准,瞎打。」
匪首哭笑不得。剛才,敵人就在身側的恐懼,讓屋內的人慌亂的向四處開火,向任何發出聲響的角落開火,自相殘殺下,匪徒們的數量像遭遇大雪崩一樣,一眨眼,便所剩無幾。而這一切,都是由於匪首那句恐慌之言引起的。
看着額頭上漸漸逼近的槍口,匪首露出了勉強的微笑:「幸好,我是被敵人的子彈打死的……」
槍聲響過,屋內的一切歸於沉寂。
略加搜索,羅亦安便找見了屋內的暗門。破解了暗門的密碼,他進入一間擺滿電子屏幕的大房間,這裡就是匪徒基地的控制室。屋內一男一女兩名控制人員早已被室內的槍聲嚇傻,沒有任何武裝的兩位電腦技師立刻在羅亦安槍口下屈服,一一為他講解着各儀器的主要功能。
這間控制室是這個基地的防衛中心,雷達陣、導彈陣、地雷陣密布在叢林間,羅亦安尾隨着匪徒剛好走了條最安全的路,當機槍子彈打完後,他迅速爬上樓外牆,順着破碎的窗戶進入樓內,而不是躲入林間,再度逃過一劫。
沒有人想到,進攻者會沿着大路大搖大擺的走來,匪徒們為自己留下唯一的進出道路,成了他們致命的破綻。當然,如果不是羅亦安的動作快如閃電,他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間控制室的幾台儀器反映着山腹內的情景,透過監視器,羅亦安可看到山腹內工廠的各個角落。外界的槍聲沒有驚擾製毒工廠里的工人,他們還照常工作着。一個電閘控制着進入山腹的自動門,這台自動門只能由外打開。羅亦安稍加盤問,便問出這種奇怪設計的原因所在——山腹內,很多工人是抓來的勞工,化學家也是綁架來的,為了防止他們叛亂,毒梟通過監控器,以及幾個手下控制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進入山腹內的人,很少能活着出去透風,沾染了揮發毒品氣體的他們,生命消亡的很快,那扇從外打開的門只是為了運送屍體、送出加工好的毒品以及從外界獲得食物。
羅亦安達到時,毒梟剛剛飛去了墨西哥,參加在那舉行的黑幫大會,最精幹的保鏢都被毒梟帶走。此刻,正是毒品基地最虛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