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殺機 - 第3章
赤虎
兩人握手的時候,王成發覺自己沒帶手套,這是在剛才,為了接簡小姐支票才脫下的手套,想到托爾可能被自己靜電擊中,他縮了縮手,沒想到托爾手太快,眨眼間兩手已經交握。
沒有靜電。這次王成居然沒釋放靜電……或者說,王成釋放靜電了,但對方絲毫沒感覺。
第六章
聞到魚腥的貓兒
等王成趕到公司匯報後,吳茵一聽交易的過程,立刻惱火起來:「你這個傻子,你應當先報個價穩住他,然後再藉口提高配置修改價格——這年頭業務員滿街跑,你當時不給人家一個價格,你看着,今晚,全中國的業務員都會跑到托爾那裡去……那在哪兒?把地址給我,我過去招呼着,一定不能讓魚脫了鈎。」
「哎哎哎,撈過界了噢」,老闆楊昱湘拍拍桌子,提醒:「撬別人的牆角可以,我鼓勵我支持我撐腰,但本公司內部不興這套,誰先接觸的顧客就歸誰,不許亂了規矩。」
說完,楊昱湘親切的拍了拍王成的肩膀:「無論什麼東西,都是高端產品利潤厚。那洋鬼子要最好的產品,哈哈,也許咱們櫃檯上賣一個月的家用機,賺的都比不上成子你這一票……趕緊,阿茵剛才的話你聽到了嗎?趕緊去盯死那洋鬼子,千萬別誤了大事。成子,這次你可是遇到肥魚了,千萬咬住了,別鬆口!」
被他們這麼一說,王成心裡挺忐忑起來,他急慌慌趕回大廈,果然,托爾新租的辦公室門口,圍了一大堆推銷員……幸運的是:運氣來了什麼也擋不住。雖然吳茵猜測的沒錯,但托爾先生當場推掉了那些業務員車輪戰式的推銷,堅持選擇了王成——而他只有一個額外要求:要求王成負責安裝調測,並驗證計算機的運行性能。
至於驗證方法嘛,就是運行一款大型遊戲。
第二天,王成急死忙活湊齊設備,趕着送往托爾公司時,發覺托爾的動作很快,這才一天功夫,剛租下的寫字間已經掛牌了,不過那招牌全是字母縮寫,招牌做得很精緻,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公司。
簡小姐聽到動靜,從自家公司走出來,站在門口讀着招牌:「……索倫資本。」
索倫,似乎是《魔戒》小說中黑暗大領主的名字……不過對方叫什麼名字,王成都不反對,最後給錢就行。只是招牌上最後兩個字讓他不理解,耐不住好奇心的他小聲問簡小姐:「資本?這什麼意思,是股份公司還是貿易商社?這招牌似乎不是英文。」
簡小姐斜了王成一眼:「這是法文。」
王成趕緊猛烈地恭維:「簡經理居然還懂法文,高人啊,比這座大廈還高。您懂得還真多!我的英文考完就忘了,現在只剩下分辨常用詞的水平了……哪,你一定知道這招牌是什麼意思?」
簡小姐舒緩了面部的肌肉,瞥了王成一眼,調侃道:「考完就忘啊,可你似乎考完也沒多久……『資本』這個詞在這裡出現,意味着它既不是股份公司不是貿易公司,它是一家資本運作企業——它出售的商品就是公司。」
這個解釋讓王成很傷腦筋,簡小姐稍作停頓,馬上補充:「就是類似風險投資的東西,它不能算基金,稱之為『資本』意味着它不對外公開募股,多數是由自然人獨立控股,主要搞一些收購、併購一類的工作,華爾街上多的就是這類機構。」
王成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大家乾的都是類似風投一樣的活,如果向公眾募集資資金,那就稱『基金』。如果是獨立控股,那就叫『資本』……哦,咱可長知識。」
簡小姐點點頭,而後她那不事勞作的芊芊玉手伸出來,那雙保養很好,指甲上塗着高級指甲油的手,居然幫王成抬起設備,讓王成激動莫名……然而抬設備進門之後,簡小姐立刻扔下王成,彬彬有禮的與托爾交談起來。
兩人都在用外語交談,簡小姐語速很快,交談過程中簡小姐似乎用了兩種以上的語言,還頻頻用手指着自己……從她的動作看,如果再加上一個遞簡歷動作,那就是典型求職過程了。
兩人交談期間,托爾接了一通電話,暫時離開了片刻。王成趕緊湊近簡小姐身邊,低聲問:「簡經理是在毛遂自薦麼?」
簡小姐沒有吭聲,王成撲哧笑了:「啊哈哈,你原先的公司不是剛剛擴大營業嗎?辦公設備昨天才安裝完,怎麼,你就想着跳槽?」
簡小姐瞥了一眼正在一邊接電話的托爾,低聲說:「你不知道,像這種把公司買來買去的資本機構,開出來的工資絕對讓人滿意……這事你可別告訴我原來的公司,我回頭送你一部iPhone做禮物。」
王成半信半疑的盯着簡小姐,試探的說:「看來你是接近成功了?否則你不會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啊。封口嗎?我只是個小人物,用不着這麼貴重的……你這麼客氣,怪不好意思的……」
簡小姐信心滿滿的點點頭:「老外說話沒那麼多彎彎繞心思,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如果他想拒絕我,剛才就會毫不掩飾的說出來,既然他沒有拒絕,而是詢問我的經歷,那麼這件事就有八成希望,剩下的兩成,要靠我個人表現了。這幾天你都在索倫資本安裝設備,幫我注意點他們的動態,我馬上給你訂購手機,包你下班就能拿到,有什麼新情況別忘了通知我!」
王成心裡很是佩服簡小姐的精明,但他還是好心提醒着簡小姐:「門對門耶,別太衝動了,你跳槽到這間公司,今後上下班撞見了原公司的同事,會不會彼此尷尬?」
簡小姐談定地微笑着:「這有什麼好尷尬的?我拿了份工資,工作一絲不苟,對得起那份薪水。以後解除勞動關係,難道我就不能再找工作了?我下一份工作在哪上班,法律上又沒什麼特別的禁令?況且這『索倫資本』跟原公司的業務並沒有重合,那就更沒有什麼干係了。」
簡小姐的話說得理直氣壯……作為同樣拿薪水的員工來說,王成當然贊成簡小姐的主張,人往高處走,更何況如果有發展前景,當然值得跳槽。但簡小姐這麼做,想必她原來的老闆心裡不舒服……可這些跟王成沒有關係,王成和簡小姐聊完,丟下簡小姐,開始手腳麻利的安裝起機器設備。
不一會兒,一位亞裔混血男子走進公司,他跟托爾打了個招呼,抄着手看王成安裝。不久,托爾結束通話,招呼簡小姐到一邊談了幾句,簡小姐神情激動地告辭而去……之後,房間裡只剩下三個男人。
托爾先生喊過忙碌的王成,指着剛才進來的那位亞裔男子介紹說:「我老了,手腳不靈便了,這位年輕人跟你打一場對抗遊戲,測試一下機器的反應速度。你知道,像我們這種公司追求的就是速度,一秒鐘的延誤有可能損失數個億,所以我們要求機器的反應速度要足夠快……」
第七章
樂極生悲
來之前王成已在電腦里預裝了幾個漢化遊戲,不過對方看不懂中文,對漢化遊戲明顯不滿意,而英文版的遊戲王成又看不懂……雙方經過幾分鐘討論,決定從網上下載一套雙方都熟悉的英文版CS遊戲。
經過數小時努力,遊戲下載成功了,但界面剛一打開,王成就發覺這款遊戲與公開發售的市場版CS略有點不同,它的場景更複雜,畫面更細膩,遊戲變量更多。王成詫異地回憶了一下下載網站,遊戲是那位華裔混血兒下載的,恍惚記得對方上的不是CS官方網站。
運行如此大型的遊戲,確實考驗機器的運行速度,幸好王成帶來了一堆配件,可以邊運行邊調測,一旦發現遊戲有點卡,立刻更換新配件,並不時對程序進行優化——這個過程很反覆,而且枯燥。但托爾先生很慷慨,他已經承諾溢價百分之三十購買王成的機器,還願意支付百分之三十的調測費用,正因為如此,老闆楊昱湘叮囑王成:哪怕對方要調測一個禮拜,咱也陪着幹下去,在此期間,王成不用分心店裡的事情。
有了楊昱湘的承諾,王成自己測算一下,除去上繳老闆的利潤外,這筆生意他能入袋三萬元左右——這幾乎相當於他大半年的收入了,所以,不管對方提什麼要求,他有求必應絕無二話。
經過連續兩天兩夜苦戰,電腦各部件終於調試完畢,進入了最優化狀態,而對戰也進入白熱化,那位華裔男子甩脫衣服赤膊上陣,大呼小叫的與王成開始對攻。
槍戰遊戲中,人與人之間的對抗,比人與機器之間對抗,不可預知性更大。王成也算是CS老手了,可連續五次被對方爆頭後,聽着對方不停地喊「再快點!再快點……還不夠,還不夠」,自認為高手的王成,不禁怒火攻心,他跑去用冷水擦了把臉,抖擻精神重新坐在椅子上,與對方開始了新的一局。
這次交手雙方持續許久,你來我去有勝有負,比分膠着上升。激烈的戰鬥期間,王成隱約覺得簡小姐似乎來過,好像遞給托爾一份簡歷,又似乎簡小姐曾在兩人的電腦屏幕前稍稍停留了一下……但王成的注意力完全在遊戲上,來不及與對方打招呼。
不知過了多久,比分已到了十八比十九。好像戰鬥了一夜,天已經蒙蒙亮,王成終於取得了一次罕見的勝利,將比分鎖定在二十比十八——這次他打光了AK47中子彈後,來不及更換彈夾,直接掏出手槍爆了對方的頭。
勝利的喜悅讓王成情不自禁站起來歡呼,可就在注意力一鬆懈時,陡然間,他覺得頭暈眼花,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跳進了一條通道中,通道的地形仿佛是電腦的電路板,電容、電阻、集成塊聳立着,構成曲折縱橫的道路,他的意識就在這集成塊與電容電阻組成的城市當中奔跑……
他順勢坐下,但身體搖搖欲墜,這時,恍惚感覺到對戰的那位華裔混血兒扶住了他的身子,隱約聽到他在問:「怎麼了?」
華裔男子說着話,手順勢摸上王成脖子,對方手指剛落在王成身上,王成的意識「轟」的一聲,好像從身體裡抽離出來,靈魂浮到了空中,居高臨下,冷眼旁觀坐在電腦屏幕前鏖戰的身體,仿佛,自己身體還在神情專注的與華裔男子打遊戲。
緊接着,王成的思緒快起來,畫面似乎在回放,時間從當下向過去回溯:王成見到自己開始在索倫資本調試設備,見到自己與簡小姐一起把機器搬進索倫資本……隨着畫面回放的速度越來越快,一晃眼之間,王成仿佛回到了大學剛畢業的時候。
意識在這裡稍稍的停頓了一下,馬上又快速倒放起來,王成短短的一生,在這一剎那全部回溯一遍,眨眼間他已經回到了小時候,那些曾經遺忘的記憶片段一一浮上心頭,他看着母親終日為父親的病而愁苦,他看到小時候很多無法理解的現象,這一刻他全明白了。
原來為了給父親治病,母親已經折騰空了家底,家裡很多不見了的東西,不是送人了,而是轉賣出去了。
恍然大悟的他淚流滿面。
然而,時光回溯的速度並未就此停止——他的思緒繼續不可遏止的嚮往昔奔跑,直到返回母親的子宮,奇怪的是,身為單細胞的他,居然記得那時自己在羊水中的狀態……而最後的畫面是,在一間周圍都是電子發射設備的機房內,一男一女在激情歡悅……
稍後,便是黑暗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王成的意識回到了身體內。
剛開始的時候,王成不記得自己是依舊站在索倫資本的電腦屏幕前,還是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屋。許久之後,他感覺出自己是躺在床上,而後鼻子聞到了醫院特有的來蘇爾水的味道,耳邊聽到機器的電流聲,接下來,他似乎聽見床邊有兩個人的輕微呼吸聲——感受這一切的時候,王成並沒有睜開眼睛。
這時候,他聽到托爾的聲音:「你醒了?很好,一般人醒來之後,都是忙着睜開眼睛打量四周,很難做到閉着眼睛,用感覺去觀察周圍,哈,這種習慣不是通過訓練可以達到的,即使意志力再強大的人,也訓練不出來,因為人剛甦醒時,是處於無意識狀態的。」
王成睜開了眼睛:「這是習慣而已……我可能連續打遊戲忘了時間,過於飢餓這才昏迷……」
睜開眼睛開到周圍的世界,王成立刻心中就叫了聲苦——這是一間單人病房,房間面積比王成租的房子還大。病房裡不僅有家具以及各種醫療監護設備……天哪,連冰箱電視都有,這樣的病房……一定很貴。
完了完了,這次賺的錢全花出去都不夠,可憐我只是個連陽光都覺得奢侈的窮屌絲。
「不是因為飢餓而昏迷」,中年的托爾先生與那位華裔男子翻動着厚厚的病案,頭也不抬的繼續說:「忘了告訴你,阿卡雷多有執業醫師資格證,他看得懂病案,雖然這裡的儀器很簡陋,但他也看出一點問題……不過,要想進一步檢測,還要回到我的實驗室中……」
王成艱難的想從病床上起身:「不用不用,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就是神經持續高度緊張,導致短暫失神而已……你們放心,我替你們幹活是拿了報酬的,自己因為勞累過度而昏迷,跟你們沒關係。」
「你的住院費我已經付清了」,托爾指點着病案說:「恐怕你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從血液檢查說,你的血細胞很奇怪,似乎過度活躍,另外,細胞膜也顯得很異常。
而皮膚細胞切片也證明,你的皮膚細胞也有點異常……另外,你的腦部檢查顯示:你的腦細胞似乎也很異常……」
第八章
站到懸崖邊
如果換成別的人,知道自己患上了如此複雜的病症,大約會立刻精神崩潰,或深陷絕望,或驚恐不安,或怨天尤人……但王成在疾病和生死問題上有着和年齡不相稱的清醒認知和豁達的態度。
這不是因為他的神經特別粗大,或者特別堅韌,只是因為他父親的病反覆發作,他在醫院裡,見多了病痛的折磨,見多了生命的抗爭,見多了垂死掙扎,甚至是生離死別。在他短短地青春中,在他的少年時光中,見多了病患家屬的承受與忍耐,見多了徘徊在巨額醫藥費和親情之間的掙扎,見多了負擔不了高昂醫療費而放棄治療的絕望,所以當這樣的消息降臨到他自己身上時,他坦然的接受了,甚至有些早死早托生的想法。
他很早就認為生死有命,唯一覺得自己還太年輕,有些不甘心。更重要的是母親,母親一直很隱忍和堅強,但他不知道在中年喪夫之後,面對老年喪子,母親怎麼活下去?
所以,當他聽到托爾說的話時,沒顯露出絲毫驚慌,然後他用幾乎令人驚詫的平靜語氣問:「這就是癌症吧?皮膚癌,血癌……難道還要加上腦瘤?」
托爾點了一下那位華裔混血男子,後者沒有回答王成的疑問,他悠然地脫離了對話,漫步走到門邊,取出身上的手機,摘下手機上的電池,而後拿出一支煙來,拉開門,東張西望的似乎尋找抽煙的地方,路過門口的護士見到他這個動作,微笑的提醒:「這裡禁煙。」
王成以為那華裔男子聽不懂中文,但這人明顯聽懂了護士的漢語,他縮回身,重新關上病房門,繼續站在門口,嘴裡叼着煙也沒有點燃,只是堵住門,透過玻璃向走廊張望。
托爾一直望着那位名叫阿卡雷多的華裔混血男子,直到見了對方用身體堵死了門上的觀察窗,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緊接着取出自己的手機,順便也把王成的手機電池一同取下來……在此期間,虛弱無力的王成只顧沉浸在驟聞噩耗的思索中,沒有注意對方詭異的動作。
托爾將兩部取出電池的手機放在床頭柜上,仔細地把手機擺了擺位置,讓手機於床頭櫃邊緣保持絕對的平行。做完這一切,他才慢悠悠的說:「你身體這種狀態,落在一個普通醫生手裡,他會說你是全面的癌化——身體各部分全癌變了。」
這句話讓王成聽出一絲希望,他期盼的追問:「落在普通醫生手裡會這麼說,那麼,你的診斷呢?」
托爾繼續不慌不忙的回答:「但是,這種症狀落在一個高明的醫師手裡,他可能會說,這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癌變,因為你全身的所有組織細胞,都顯得與常人不同,另外,你除了時不時的表現一點不適感,未曾有組織細胞的排異反應……所以我們只能說:你的身體狀況不能用常情衡量……不過,即使不用常情衡量,醫學上還是把這種狀況稱之為『癌變』。」
王成的思緒亂飛,思前想後,尤其是想到母親將要承受的痛苦,他沮喪的長嘆:「我還能……這種病我還能有救嗎?」
過了一會兒,王成的情緒平靜下來,他臉上表情變得輕鬆,充滿了看透世情的豁達。等思緒完全穩定下來,王成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突然發覺對方言語中存在漏洞,他馬上試探地問:「你說你有個實驗室?是你們公司收購的嗎?哈哈,難道他們需要試驗新藥的人?」
托爾認真地盯住王成,兩三分鐘後他笑了:「我其實是一名『管道疏通工』。」
王成有些失望,不甘心的繼續問:「你從事的職業……哦,挺怪的。我記得你擁有索倫資本?現在你又說自己是管道疏通工……嗯?」
托爾笑的很得意:「所謂『管道疏通工』是一個特定詞語……我不知道該怎麼把它翻譯成確切的漢語,你知道的,人總會遭遇一些困難,有難題則意味着那裡不通暢,這就需要我們這些專業人員幫助疏通——而我名叫托爾。」
門口的華裔男子突然開口,他的腔調很生澀,似乎以往很少用漢語表達,以至於有點怪腔怪調:「托爾的意思就是『塔』,『塔』這個詞在西方文化中,有組織者的意思——按中國的話說,就是:他是我們的頭,是整個公司的負責人。」
生死有命啊,原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大神,一位億萬富豪……
「原來索倫資本屬於管道疏通業……我有點明白了,那麼,管道疏通工,具體是幹什麼的呢?」
托爾咧嘴一笑:「『索倫資本』只是我在所羅門群島花二十五美金,用三分鐘,臨時註冊的一個公司,跟我原來的職業毫無關係。」
可憐的,簡小姐這下杯具了。
只聽托爾繼續說:「索倫資本租下了那間辦公室,付了一年租金,恰好簡小姐跟我談論起她的構想……無所謂啦,反正租金已經支付,我可以給她一筆錢,讓她幫着運作一番,只要能賺回房租來,我就無所謂了。當然,如果她不成功,那麼所有的損失只是一種『必要花費』。
我跟簡小姐簽了一年合同,我把我的要求跟她明說了:如果她無法完成我規定的利潤,那麼一年後,索倫資本就宣布撤銷中國辦事處。」
簡小姐已經簽約了,她已經成功跳槽,這從一個側面說明:托爾給的薪水很高。
王成心裡隱隱有一種期盼,他殷切的、很誠懇地望着托爾,等待對方的下文——這時,門口的阿卡雷多突然插話:「你的處境很艱難。」
托爾贊同的點點頭:「在這種治個小感冒都要花幾百甚至上千元的地方,你實在病不起。說實話,這次你昏迷了三天,連我看到醫院給出的住院費,都覺得病不起呀。你只住院三天,居然每天花銷兩千多美金……這份病歷上說,第一天你輸了四十多次氧,每次半小時,還輸血……天哪,我不記得你輸過血,我還記得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
當然,這樣的日子對你來說只是個開始,未來,你將面臨更多的費用和痛苦……」
儘管王成對於自己的處境已經有了清醒的認識,但眼皮底下突然冒出的費用,還是讓他很慌亂,他有一種腳下突然裂開的一個地縫的感覺,地縫盡處是無盡深淵,他本能的想要躲避:「媽呀,這,這這……拜託,請幫我辦出院手續吧,馬上。我們老闆……」
「你們老闆並不知情」,托爾立刻回答:「關於你的病情,我們並沒有通知他,他大概以為你仍在為我們調測機器。」
稍停,托爾繼續說:「其實,我們真正想僱傭的不是簡小姐,而是你。」
第九章
深淵裡的救命索
門被推開,一群醫生進來查房,一個帶着惋惜表情的醫生溫和地說:「年輕人,請問你的家人怎麼聯繫,關於你的病情,我們需要跟你的家人談一談。」
王成太熟悉這套說辭了,他小心地尋求確認:「要動手術嗎?需要家人陪護嗎?我的家人需要準備多少錢?」
醫生看了看托爾與門邊的阿卡雷多,輕輕地搖着頭:「你的醫藥費已經付過了,但我認為繼續治療下去,費用可能很高昂,我建議你,調養一段時間,就出院吧。進一步的治療方案,我需要和你家人商量一下……」
黯然傷神中,王成不知道醫生說了什麼,也不知道醫生什麼時候離開,許久之後,他察覺到托爾關切的眼神,他輕輕搖着頭說:「大多數醫生都會是這個診斷結果,可是他們想象力過於貧乏,或者說,他們被上世紀的醫學理念禁錮了自己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