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你 - 第3章
青衫落拓
我上車坐到后座,欣語坐在副駕座上,遞給我一瓶水。齊鋒開車頗為放鬆,不時和欣語低聲交談幾句,我很自覺地先是看外面,然後合上眼睛裝睡。
欣語素來知道我睡眠好得強大,以往和她一同返鄉,基本上上車就能睡着。她和齊鋒講話漸漸更加親昵了。
可是這次我沒睡着,我尷尬地合緊眼睛,聽着她撒嬌地說:「到我家後,見了我爸媽,嘴要甜一點。」
「傻孩子。」
這個柔軟的稱呼讓我心裡重重一盪,原來情話是這個樣子的,果然和朋友之間的親熱感覺來得不一樣,那麼溫柔纏綿直抵心底,我可以想見欣語臉上此刻一定是笑得如同花一般美麗。我學着醫科,實在形容詞匱乏。
而居然是帶回去見父母,想必感情已經很深了。
返鄉走高速公路約兩個半小時行程,我一路胡思亂想着,居然終於睡着了。欣語叫我時,車已經停在了我家樓下:「曼曼,真服了你,睡這麼沉。」
我臉一紅,下了車,齊鋒已經先下去幫我把行李拿下來,小語從窗子裡探頭出來:「我回頭給你打電話。」
我點點頭,對齊鋒說了謝謝,看着他上車,車子絕塵而去,然後多少有點神思恍惚地回了家。
過了幾天,欣語打我電話約我去她家玩,我不想再經受一次靈魂受震盪的過程,實在怕自己會出醜:「你不陪你男朋友嗎?」
「他第二天就回省城了,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
我不齒自己莫名其妙的膽怯和心虛,終於放心了,去了她家。
於是知道了一點關於齊鋒的情況,28歲——天,我默默念:有代溝有代溝,律師。
還有就是,欣語愛他,愛得投入:「和以前的戀愛感覺完全不一樣,曼曼,」她臉上的表情甜蜜而溫柔,「有一天你找到了你愛的人,就知道了。」
可我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會再遇到一個第一眼看了就讓我心動心亂的人嗎?
第
4
章
欣語一畢業就結婚了,婚禮在齊鋒的老家舉行,她打電話邀請我過去當伴娘,可是我讀的是醫大的本碩博連讀,那會剛開始臨床實習,沒有時間去參加。
一個學生和一個已婚小婦人漸漸疏於聯繫,好象也很順理成章。尤其我反省自己的那點覬覦之心,不肯給機會讓自己暴露更惡劣的本性,再沒主動打電話給欣語。
那年,到了寒風凜冽的冬日,我和一幫同學在街頭做預防艾滋病的宣傳普及。路人當然並不理解我們學院領導的良苦用心,對我們幾個女生追上去發的小冊子避之唯恐不及,可是對男生發的安全套倒是很有愛,有個大叔要了一個,轉個彎回來再要一個,然後再轉回來。第四次看到他時,發安全套的男同學終於火了,板着臉從我手裡搶過一本小冊子,「啪」地一下拍到他手上。
大叔也火了,將小冊子扔掉,扯着嗓子叫:「我不要這個,我要的是套套。」
眼看着勢頭很不對,老師已經準備過來勸架了,我實在忍不住,正色對大叔說:「您前列腺功能一定很完好吧,不過也一定要有節制,養生之道還是要注意的。」
醫學院的學生多少有些犖素不忌的勁頭,不管男的女的,全哈哈大笑了,大叔有點不相信我一個年輕女孩子如此厚臉皮,再被這麼一笑,只好訕訕地走開了。
旁邊一個聲音叫我的名字,我回頭一看,正是欣語,她嗔道:「我回去跟你媽說,你在大街上說這話,看她不揍死你。」
我才不怕,大言不慚地說:「我這是從專業角度給他合理化建議。」
旁邊站的一個正接手機的男人朗聲大笑了,他收了手機回過身看着我:「讓人印象深刻。」
呵,是齊鋒,他穿着藏青色的風衣,沒有系扣子,站在寒風中,沒一絲瑟縮之態,宛如玉樹臨風,和穿着米白色羊絨短大衣的欣語並立,真是一對壁人,看着賞心悅目。
我也穿着白衣,不過是羽絨服外面罩的實習醫生白袍,鼓鼓囊囊,不用照鏡子,看看旁邊一樣打扮的同學,就知道很挫很挫。
我紅了臉,欣語好笑,湊近我悄聲說:「你還會臉紅啊,我以為學個醫你就徹底失去這功能了。」
果然結了婚的女人不一樣了。我拖着她的手說:「小語,在逛街嗎?」
「他好容易抽出時間陪我。」欣語回頭看一下齊鋒,眼裡滿是笑意,「曼曼,你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
「你又不需要我陪了嘛。」
「誰說的?這個城市我只有你一個好朋友。」
我的臉更紅了,只好認錯:「我這段時間瞎忙,馬上考試完了就去找你玩。」
齊鋒站在稍遠的地方,並不理會我們的竊竊私語。他和欣語離開後,我的花痴女同學通通圍了上來:「好有味道的男人,是你朋友的男朋友嗎?」
「什麼味道,你鼻子這麼靈?」我打岔。
「小樣,裝什麼裝,」我已經是旁人眼裡的彪悍女了,可她們幾個比我還狠,「剛才那嬌羞樣我們都看到了。」
我大驚:「別亂說啊,那男的是我同學的老公,已經合法領證的。我跟他都說不上認識,朋友妻不可戲,朋友夫不可辱。」
聽說是已婚男人,她們興致大減。她們和我一樣,讀着中部最好醫學院的七年制本碩連讀或者八年本碩博連讀,都有出國或者繼續深造的志向,眼下對於婚姻沒任何想象,倒是不理解我的同學早早就把自己嫁掉的舉動,哪怕嫁的是個帥哥。
考試後我給欣語打電話,知道齊鋒出差了,於是答應去了她的新居。
真是一套漂亮的房子,坐落在市中心一個不算大的小區內,看得出物業不錯,環境非常乾淨。室內裝修得簡潔明快,南北通透,光線明亮。沙發上散放的抱枕和到處的小擺設一看就是欣語的趣味,非常有家居感。
沒其他人在我是很放鬆的,把自己丟到沙發上:「真舒服,小語,小日子過得滿不錯啊。」
「你少取笑我。」欣語忙着給我榨果汁,她現在在一家貿易公司做秘書,待遇一般,可工作也很悠閒。而且據她老實不客氣地說,齊鋒的收入是很不錯的,她的工資夠自己零用就可以了。
我由衷地說:「很好啊,小語,一看你的臉就知道,容光煥發的。你被滋潤得很到位了,不管是感情還是經濟方面。」
欣語居然被我說紅了臉,將果汁放到茶几上,狠狠擰一下我的臉:「你個女孩子,懂什麼叫滋潤。」
「理論上我全懂,我不過沒實踐經驗罷了。」我嬉皮笑臉地說。
「哎,齊鋒他們律師事務所里有個男孩子不錯,剛通過了律考,前途遠大,有沒興趣認識一下?」
我笑得直抽:「難怪人家說女人結婚後最大的愛好就是做媒,恨不得把所有認識的人都送作堆才好。」
「曼曼,你現在是越來越貧嘴了,到底要不要見面?要的話,我讓齊鋒去安排。」
提到齊鋒這名字,我一怔,然後笑了:「這男孩子有你家老公帥嗎?有的話,我就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