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寶 - 第34章
曾經擁有的方向感
難堪麼？至少以凌玉此刻的臉色是絲毫沒有什麼難堪的痕跡，而她的話語裡更是咄咄逼人。
說實話，凌玉本身雖然有些勢力，可若是換了正常情況，她也不至於連幾萬塊都追的這麼緊，關鍵是她怕惹禍上身，才急於和眼前的楊懷秀一家撇清關係。
她和楊懷軍兩口子其實也都是體制內的，不過兩人之間差距卻很大，凌玉自己在市政府辦公室綜合科，已經做到了副科長的位子，平日裡接觸的人多了，眼界也漸漸高了，而楊懷軍卻只是在新川市農業局這樣一個清水衙門裡擔任閒職。
方叔同那件事畢竟和他們關聯很近，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凌玉也曾經打探過不少小道消息，後來就果斷的要和方叔同一家劃清界限。
若不是這樣的話楊懷軍連錢都拿出去了，就算四萬塊對他們一家也不是小數目，但她也不會這麼不盡人情。
而在私底下她也是沒少罵楊懷軍不懂做事，活該困在農業局三四年了都一直沒有絲毫起色，對於這樣的私罵，楊懷軍自然是越聽越氣，不管他以往怕老婆的性格是怎麼養成的，可事關自家親人他卻不可能一直任由凌玉胡來，所以兩人最近關係還真是比較緊張。
「我……」幾乎是被對方指着鼻子說教，楊懷秀臉色也尷尬的一塌糊塗，「你再給我幾天時間，等我把房子賣了……」
「姐，房子不能賣，那是你的家，賣了房子你住哪裡？別聽她說，那筆錢以後再說吧。」一聽楊懷秀的話，楊懷軍才驀地一頓，跟着就有些急了，開玩笑，他要是真等着讓姐姐把唯一的房子賣了，去還他那幾萬塊錢，那他還算是人麼？
所以在此刻他再也顧不得凌玉的橫眉冷對，直接就插口打斷道。
不過他這打斷倒讓凌玉眉頭大皺，很是氣惱的道，「我說楊懷軍，你最近真是翅膀硬了？」
「小凌……」凌玉對着自己指責說教，楊懷秀都能忍，不過此時看到對方對着弟弟這樣不留言面，大庭廣眾下就指着鼻子斥罵，她卻忍不下去了，再次急急開口。
也是到了這時，周明落才突然起身，一把拉住楊懷秀的手臂道，「秀姨，真的不用賣房子，你欠她的錢我現在就給她。」
再不出口，周明落都很難想象事情會發展到什麼地步，事實上他早就打算開口的，從進來見到秀姨的那一刻，他就準備告訴對方這一周來的大概境況，可惜卻一直沒機會，不過現在就算是這樣做顯得不禮貌，他也不得不打斷一下了。
心底下周明落更是對凌玉充滿了不喜的感官，都是一家人，卻非要為了不算太大的一筆金錢在大庭廣眾下這麼鬧騰，他實在有些難以忍受。
也是一句話，原本還在爭執的幾人都是一怔，更全都向周明落看來，楊懷秀和楊懷軍都是一臉驚訝，還有幾分疑惑，再至於凌玉則是拿着很稀奇的眼光開始上下打量周明落。
甚至在心下她都忍不住發出一聲疑問，你誰啊？
的確，周明落跟在方家之前也不少時間了，可凌玉還真不知道周明落是誰，最多也只是覺得眼熟而已，畢竟她可是堂堂市政府辦公室的一個副科長，就算以前方叔同沒出事時也不怎麼看得起方家，又哪裡會記得方叔同的收的徒弟，小二道販子？
不過就算不記得周明落，凌玉還是驀地一笑，「你給？你給也行，只要你有錢。」
她才不管周明落是誰呢，只要錢拿回來就行。
「小落，別胡鬧，你現在哪裡還有錢，事情就這麼定了，我過幾天就聯繫一下，看看把房子賣了。」愕然之後，楊懷秀也立刻拉了周明落一下，在她眼裡，估計也就是以為周明落是想攪下局，不讓她面上難看而已。
畢竟她也知道一周多前他才花光了所有積蓄，現在哪裡能一下子拿出四萬塊，再說就算周明落能拿得出，她也不會讓他掏啊。
「我有的。」周明落可以對凌玉毫不在意，卻無法對秀姨那樣，只能無奈的解釋一聲，隨後才拿出一本支票簿，「四萬是吧，我現在就簽給你。」
也是到了這時，凌玉才突然一頓，狐疑的看了看楊懷秀，開口道，「支票？誰知道你這支票是真的假的，能不能取現，別是蒙人的吧？」
她還真有些懷疑，畢竟連楊懷秀自己都說周明落沒錢了，疑慮之後，她才不屑的笑道，「我說你們逃債的水平也高了啊，以前只是說沒錢，現在也知道先用個空頭支票糊弄下了。」
這倒讓周明落一時啞然，就在他想開口解釋時，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暫時沒法解釋，周明落只得拿出手機看了下，才發現是陳獄長打來的。
略微一思索，他還是接了電話。
「周老弟，你現在在哪？在新川麼？」那邊的陳獄長似乎有些緊張，剛一接通手機立刻就開口發問。
「恩，我在啊，怎麼了？」那緊張的語氣也多少影響了周明落，隨後他才疑惑的問道。
「哈，那就好，那就好，對了，你現在在哪，我馬上趕過去。」陳獄長直接一喜，再次開口。
「民政路青香飯店，陳哥，到底什麼事？」馬上趕過來？周明落的疑惑更大了。
「啊，你就在民政路？太好了，我現在剛出市一院，五分鐘，我五分鐘內就到，你可要等我。」周明落的回答卻讓陳獄長再次大喜，跟着就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這沒頭沒尾的緊張和欣喜，卻讓周明落再次暈的一塌糊塗，到底怎麼回事？
不過也就在他疑惑中，那邊的凌玉卻突然恥笑一聲，再次古怪的開口，「我說你們這演戲還真是做足了全套了，先用假支票，現在看這招不行了，馬上就有電話過來催人？嘖嘖，真是不容易啊。」
第070章
姐弟（下）
凌玉的話真的讓周明落很無語，自己接個電話而已，對面這位想象力也未免太豐富了。
「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要是真想還這錢，也別開什麼支票糊弄人，現在就跟我去銀行取錢？怎麼樣，你敢麼？」見到周明落無語的樣子，凌玉卻像是得勝的公雞一樣，高傲的仰起頭，很是輕蔑的道。
她卻是覺得周明落這番無語，是因為被自己揭穿了心思而不敢應聲。
「……」
周明落再次變得很無奈，若是沒有陳獄長這個電話，他當然可以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去銀行取款也沒什麼，但陳獄長那個電話卻顯得很急，似乎有什麼很重要的事要馬上趕過來，他現在若是離去，總歸是有些不妥。
「沒錢，就別裝什麼大頭。」見到對方再次被自己駁的啞口無言，凌玉又是一笑，對於周明落這種只是跳出來找藉口替楊懷秀解圍的跳樑小丑，她可是壓根不放在心上的，不過就算不放在心上她也要趁勝追擊，把對方的氣焰徹底打壓下去，不然若是輕易揭過，那豈不是縱容對方下次繼續這麼來？
「小凌，你放心，再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把錢拿出來。」見到對方盛氣凌人的樣子，楊懷秀也有些不快，更有些替周明落難受，急忙插口道。
「行，既然大姐你這麼說，那我就再給你幾天時間，不過到時候可別再說沒有，那樣子咱們臉上都不好看。」聽了楊懷秀這話，凌玉臉色才微微緩了一些，要賬了這麼多次，楊懷秀以前只是說手裡沒有，這次總算答應說幾天後就還，而且對方剛才還開口說要賣房子，那也差不多了，畢竟她也知道要楊懷秀現在立刻就從包里拿出四萬塊有些不現實。
不過隨後凌玉還是斜了周明落一眼，語氣古怪的道，「有些人，做不到的事就不要亂開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對着這樣明顯的奚落，周明落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現在他還真是直接拿四萬塊砸在凌玉臉上的心思都有了。
不止是周明落，楊懷秀和楊懷軍也頗為無語，使得整個飯桌左側的氣氛都是極為尷尬。
不過也就這麼沉默了一兩分鐘，自門外卻唰的一下就駛來一輛奔馳，也沒有按章停車，而是直直停在了飯店大門口，跟着就從車上躍下兩名男子，一前一後急急向飯店內走來。
等步入大門之後，兩人略靠在後方的男子一眼掃過飯店大廳，視線就直直落在了周明落身上，更在眼中暴起一層驚喜的色澤，「周老弟，我可找到你了。」
來得正是陳獄長還有黃姓男子，此刻的陳獄長心下可不止是為了黃姓男子的長輩急需救治才這麼心急，而是連自己也多出了一絲壓力，因為他終於知道了身側的男子是誰。
最開始第一眼見到黃姓男子陳獄長並沒有多想，以為那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患者家屬而已，可在後來見到對方的車牌時他才豁然而驚。
對方的座駕雖然簡單，只是一般的奔馳公務車，可車牌就真的不簡單了，那竟然是掛的新川市政府一號車牌。
開玩笑，雖然現如今的社會一些有錢有關係的人，哪怕不是政府人士也能托關係搞到一些政府車牌，但那是一般的政府牌，換了一個地級市市政府一號車牌，哪個人敢亂掛？
你就算借一般人十個膽子也沒人能這麼胡來。
要說陳獄長也是體制內的人，哪怕是省屬部門的人，可他人總歸是在新川，不應該對新川市二把手沒有印象，不過問題是這位黃市長才剛上任不久，連半個月都不到，還沒在新川混到臉很熟的地步，不然他絕不會等看到車牌時才猜到對方是誰。
估計正是這個原因，就連市一院肝臟科那幾位醫生，主任一時間似乎都沒能及時認出這位的來歷，畢竟這黃市長也不可能直接把車開到急診室。
而這位更不只是一個新市長這麼簡單，聽說起背後一樣關係極硬，是正宗的紅三代，眼下不過四十出頭，和陳獄長相當的年紀就已經是一方諸侯了，可以想象其未來前景有多麼廣闊。
這樣一個有分量的人，求着他讓他幫忙引薦周明落，若是做好了他自然因為此就得到了良機，可若是做不好，恐怕也難免惹得一身騷。
對方雖然只是新川市的領導，還沒辦法直接管到平原監獄頭上，可架不住人家背後家族能量大啊，那個紅色家族在整個邊南也有不小的影響力，這位作為該家族在政界的新一代領頭羊，可想而知又有多麼大的影響力了。
所以在剛出市一院後陳獄長就立刻給周明落打了電話過來，不過他也沒想到事情這麼巧，周明落竟然就在市中心吃飯，而且距離市一院極近。
之前他說五分鐘之內趕到，可現在算起來從電話掛下到現在，連三分鐘都不到。
事情能辦的這麼順利陳獄長不可能不驚喜，畢竟他已經完成了任務，替這位引薦了周明落，至於周明落答不答應幫忙，又或者能不能真的幫上忙可就不關他的事了。
「陳哥，這麼快？」面對陳獄長的招呼，周明落也有些啞然，他也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趕了過來，這幾乎是電話剛掛了，人就出現了。
「這位就是周先生？」在周明落啞然中，黃姓男子也一步跨前，先是疑惑的看了眼周明落，畢竟眼前的周明落年紀也太小了，絲毫不像杏林國手的年紀，不過等從陳獄長眼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的臉色才立刻變得激動起來，「周先生，我是黃興然。」
說到這裡，黃興然才看了眼一側的楊懷秀和凌玉等人，似乎有些顧忌什麼。
但也只是一眼，之前還在趾高氣昂的凌玉直接渾身一顫，很是驚愕的就愣在了原地，就連一對美目也突地瞪圓了起來，很是不可思議的看着黃興然，活像是見了鬼一樣。
這玩笑開大了，要說陳獄長也是在見到那輛車之後才猜出了黃興然是誰，畢竟市政府一號車除了市長以外，還有誰敢隨便亂開？畢竟不管怎麼看，這姓黃的都不像是司機，一個普通司機是絕對帶不出那種久居高位的氣度的。
可凌玉是誰啊，那是新川市政府辦公室綜合科的副科長，別說黃興然已經上任快半個月了，就算他是才上任一天，她也不可能不認識這位黃市長的。
但這一刻，凌玉卻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這真是活見鬼了，自己頂頭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堂堂新川市政府一把手，怎麼會這麼急急的跑過來，甚至帶着一種低姿態來找那個之前還被她奚落了好一陣子，以前也只是方叔同下邊跑腿的小徒弟？
第071章
小跑腿的
雖然凌玉很想告訴自己認錯人了，眼前的男子並不是新川市政府的一把手，或許對方只是和黃市長相貌相似，但問題是這猜測都不成立啊，因為黃興然來到之後，第一句話就開口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若說有人和黃市長長得很像，那也是有可能的，畢竟整個中國十多億人口，總有一些相貌相似的人，可難道名氣也能這麼巧的一摸一樣麼？還有那種久居高位養出來的氣度，就算此刻的黃興然姿態擺的很低，但其氣質一樣是那麼出眾，絕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出來的。
這種種種種，都讓凌玉不得不確認他就是那位黃市長。
所以她的震驚也是越來越強烈。
不過其他幾人的神色可就簡單多了，別說楊懷秀不認識黃興然，就算是同樣算是體制內的楊懷軍一樣不清楚黃興然是哪棵蔥，畢竟他只是農業局坐冷板凳的小科員，哪怕有一個凌玉這樣的老婆，可他天性就不太熱衷這些事。
兩人對於黃興然和陳獄長的到來，就只有滿眼問號了。
就算是周明落也一樣，根本不知道這位黃興然有什麼事急着過來找他。
不過下一刻，幾人的疑惑就被凌玉驀然打斷，「您，您是黃市長？」
滿眼吃驚的幾乎被震暈了過去，凌玉大張着小嘴，很是驚駭的低聲輕呼，哪怕確認這就是黃市長，可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也是一句話，周明落和楊懷秀、楊懷軍同樣渾身一顫，很是吃驚的看向黃興然。
黃市長？這位竟然會是新川市市長？
這的確很讓人震驚，畢竟場面太出人意料了，一個堂堂市長竟然親自趕過來放低姿態的見周明落？這簡直太不真實了。
不過三人里，周明落的驚訝倒很快就平復了下去，更已經大致推測出了這位黃市長的來意，他不是傻子，這位市長是陳宏陳獄長帶來的，兩人還剛從市一院出來，而自己又恰巧在最近幫陳宏治好了肝硬化。
稍微有一點腦子的都能知道對方的來意，一想到這裡，周明落驚訝沒了，反而有了一絲鬱悶，他過來應該是找自己幫忙救人吧，而且情況肯定不一般，但自己能用【流水符】救人的事，他卻並不想太張揚啊。
這種事要是傳出去，也未免太逆天了，很容易惹人生疑。
當初救陳宏是因為對方幫了他大忙，不過這不表示他一樣會對其他人隨便出手。
「恩？你是小凌吧。」隨着凌玉的話，本還是面帶猶豫的黃興然才驀地一怔，第一眼見到凌玉時他雖然覺得有些眼熟，可卻也沒認出這是誰來，不過現在總算記起來了，這不是辦公室里那個小凌麼。
當然，此刻他可沒心思和凌玉墨跡，要不是看在周明落的面子上，對方又和周明落坐在一個桌子上，他是壓根理都懶得去理會的。
應付了一句，黃興然才又笑着道，「我有些私事請周先生幫忙，若有打擾的地方還請幾位見諒。周先生，我們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雖然救人心切，不過他也沒有徹底亂掉分寸，知道有些事並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下商談。
周明落微一沉吟，也只能無奈點頭，「秀姨，我先出去一下。」
「行。」楊懷秀哪怕在此刻依舊還在震驚，不過周明落這話總算讓他驚醒過來，頓時連連點頭，她也真是暈的一塌糊塗。
「周先生，請。」得到周明落的答案，黃興然臉上才顯出一絲興奮，隨後就單手一身，請周明落前行。
這幅姿態卻又再次嚇得在場幾人一陣瞠目結舌。
尤其是凌玉更是駭的有些面無血色，心底下也在不停吶喊，怎麼回事？這到底怎麼回事？周明落那樣的小跑腿的，根本就沒入過她的法眼，可現在的情況，卻是連堂堂市長都對他這麼恭敬？？
這也太扯了吧。
再一想起自己剛才對他的奚落，甚至嘲弄過對方根本拿不出四萬塊，只是在充樣子的事實，她都恨不得一頭載到桌子底下躲起來，因為她都覺得自己有點沒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