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暖床吧 - 第2章
一葉菩提
「家父曾飽讀詩書,學識便得於他精心教導,我的武藝是一位世外高人所教導,她也是看我有緣才給予指導的。」念鳳夭認真作答。
「原來如此,愛卿的試卷朕閱過了,能想一般人之不能想,能提一般人之不能提,膽識過人,朕很是欣賞啊。」此話一出,朝堂立即寂靜的落針可聞,他們都知道,女王即將宣布這位新科狀元的官職。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冷淡而恭敬的打斷了氣氛。
「陛下,臣有一個請求,希望您能恩准。」軒轅涯站了出來,她身上有一股懾人的氣勢,這幾乎掌控整個朝堂的攝政王一出,南宮雍不禁皺了眉頭,表面上卻還得表現出親昵。
「請說。」即使是女皇,在這個人面前也不能過分強勢。
「臣懇請陛下為舍妹賜婚。」司徒涯語氣帶着不容拒絕的口氣,惹的南宮雍更是不滿,卻扯出了大大的笑容。
「桃之可是有意中人了?」她顯得很關心也很有興趣。
軒轅涯卻賣了一個關子,「當然,只是這個人還望陛下能夠舍愛。」
幾乎那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個人選,能夠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在金鑾殿上開口要人的,只有那個占據鰲頭、風華絕代的狀元郎,南宮雍很聰明,念鳳夭她本是想作為己用的,這樣優秀的人只要得到好的機會定能輔助自己奪得皇朝實權,她無法忍受,南宮家的皇權在自己手中由別人掌控着。
只是她不能任性,更不能有任何反抗,這會引起軒轅涯的警覺,她七歲登基為帝,已經這樣忍受了六年,也正因如此,此次才會如此憤怒,她緊扣住龍椅,手指因為過分用力而微微顫抖,想要奪走她身邊所有能利用起來的力量嗎?以為這樣就能夠擁有握住銀梏朝的權利了嗎?她心頭嘲諷的笑,銀梏朝,終究是屬於他的主人。
「司徒大人,不知桃之姐姐意中人是誰?」說出口的,是軟軟甜甜的少女嗓音。
「今科狀元,念鳳夭。」
荒唐!這是所有人那一刻心頭響起的,堂堂狀元郎,竟要如此隨意的被請旨賜婚,念鳳夭冷漠的站在一旁,手指卻緊緊扣住掌心,忽然覺得很可笑。
「傳朕口諭,即日起,賜封今科狀元念鳳夭為兵部侍郎,另准司徒涯所奏,雙方擇良辰吉日成婚。」少女威嚴的聲音在大殿之上響起,大臣之中,唯有玉沉白一雙凌厲的眸子落在念鳳夭身上,她身為兵部尚書,必須審度好眼前這人。
「如此,司徒大人可滿意?」南宮雍凝眸看殿下一臉沉思的女子。
司徒涯了解南宮雍的心思,這個看起來乖巧聽話的女皇掩飾過了頭,然而這些她並不在意,無非是不想如此輕易將念鳳夭給了司徒家,便想盡辦法也要封了官職,留在朝堂之上,這些把戲她還不放在心上,「謝主隆恩。」即使是回話,她語氣也不見得多恭敬。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便紛紛落在了念鳳夭身上,聖旨已下,他若是拒絕便是抗旨,株連九族。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選擇。
「臣念鳳夭,謝主隆恩。」他不卑不吭的開口,清冷的面容始終看不出什麼表情。
寒窗多年,只期盼能以男兒身一展抱負,在這女子為尊的世界,他向來不信什麼所謂夙命,卻沒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刻莫名其妙的被賜婚,對象是一個自己根本從未見過的女子。
那人若是凶蠻殘忍,自己的一生便就毀了。念鳳夭忽然焦躁起來,他所期盼的不過是與心愛的女子長長久久,他要嫁給一個真正愛他的人,眼前的事實,不是都變得很可笑了嗎。
退了朝,他依舊有些心神不寧,司徒涯是攝政王,權傾天下,那麼她的妹妹呢。怕也是這般兇狠嚴厲的角色。
正這時,便看見司徒涯朝自己走了過來,皺着眉頭,給人威嚴的氣勢,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他,才開口:「我已命人合過你與舍妹的八字,至於良辰吉日,還請此刻回去安排妥當,聘禮稍後將會送至,申時成婚。」
她說的乾淨利落,念鳳夭卻有種想要罵人的衝動,這哪裡是成婚,分明就是在搶人!
可是總之,這件事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京都,上至百官,下至平民,都知道銀梏朝那位新科狀元念鳳夭,一日之內,封官待嫁。
第三章:新婚之夜,兩敗俱傷
午時,豐盛的聘禮用兩大馬車拉到了白蓮鄉,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名紅媒少年,大紅的喜服,明亮得刺眼。
念鳳夭跪在父親的面前,兩人默默相對,戶傾城幾次嘆息,終究還是無奈的沉默。
末時,軒轅府迎親的喜轎停在了念鳳夭家門,念鳳夭一襲大紅喜服,眉目如畫,白皙而毫無瑕疵的容顏在陽光的照射下竟彷如天人,他在少年的攙扶下入了轎簾,面色平淡,無喜無悲。
喜轎繞着京都轉了一圈,鞭炮齊鳴,鑼鼓喧天,終於落在了司徒府。
申時,軒轅桃之在丫鬟的扶持下走了出來,她同樣一襲大紅喜服,平日蒼白的面容此刻微微有了些許紅潤。
桃之一邊邁步一邊腹誹,若不是自己全身無力,怎會任着這些人把自己就這樣給賣了,而且最可怕的是這個朝代,女尊世界,她竟然真的穿越了,她只是打算在這裡吃喝玩樂,逍遙一番的,卻沒想到一來便娶了一位夫君在家,這可如何是好?
若是真遇了比女子還妖媚、動不動就落淚的男子她還不得直接崩潰掉。
成婚之日,桃之被迫娶了這位莫名其妙的夫君,念鳳夭被迫嫁給了這位羸弱無能的妻主,咳。至少拜堂那刻,兩人心中皆是如此想到。
念及桃之身體狀況,拜堂之後兩人便同時被送回了喜房,典雅華麗的房間貼滿了大大的喜字,帘子是大紅的輕紗,身上是大紅的喜服,桃之覺得自己以後恐怕會對這顏色產生恐懼感。
「小姐,家主大人說了,今夜還請以身體為重,另外,念大人請多多照顧小姐,碧兒告退。」碧兒恭敬離開,並小心的掩了門。
氣氛瞬間便尷尬了下來,念鳳夭端端正正的坐在床前,也不看她一眼,桃之尷尬的站在那裡,也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況且以她如今的身體,怕是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這就是銀梏朝第一文武狀元。在這個女子為尊的世界中擁有盛名的男子,眉目俊朗,肌膚如雪,尤其是這樣安靜的模樣,竟真似一幅絕色的畫卷。
她小心的朝着床的位置挪動着,如今既然已經成婚了,她咬咬牙,總得打破沉默。
「那個……」她小心地開口。
「別碰我。」碰觸她視線的是一雙不屑的眼神,倔強而孤傲,交纏的指尖緊握在一起,這才看出他的身體有些僵直,似乎也有些緊張。
桃之微微抬起的手臂落在空中,天地良心,她真的什麼也不想做。
「不許碰我,不要以為用權勢將我娶過來就能如你所願,不過是靠着軒轅大人的力量,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樣依附權勢,自甘墮落的女人。」那雙眼冷漠而疏遠,小心的提防着桃之,從未見過面,他也不敢肯定對方會不會用強,索性直接坦白了。
依附權勢、自甘墮落。桃之原地怔了五秒,隨即爆發出一聲大笑,美男,難道你沒看見,這個站在你面前的女子至始至終只說了兩個字,她被冤枉的有點想哭。
「你、你笑什麼?」念鳳夭怪異的看着眼前女子,那嫌惡的眼神就好像在說,你不會是有病吧?!
桃之猛的一掌拍在面前的桌上,巨大的聲響讓念鳳夭也嚇了一跳,「你給我聽清楚,第一,我不想娶你。第二,我不是自甘墮落的人。第三,你沒有資格反駁你的妻主。」她被氣得有些頭暈,連話語也強勢起來。
你才自甘墮落,你全家都自甘墮落。是誰說的女尊世界的男人個個都是柔情似水,是誰說的女尊世界的男人個個賢良淑德。她想砍人。
念鳳夭也呆住了,抿着唇不說話,這女子之前一幅風吹就倒的模樣,而且一路上都沉默寡言,他覺得有打壓的必要,為了不讓自己被這樣的生活困住,可是剛剛那番話卻又反駁了自己的判斷。
桃之說完又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大腦亂鬨鬨的,莫名其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娶了一個性格惡劣的夫君,她覺得眼前有些黑,身體有些支撐不住,便扶着床架準備上床休息,誰知道一隻腳剛踩上被子,身體便騰空而起了,摔倒在地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真正悲劇的生活似乎才剛剛開始。
念鳳夭直到桃之昏迷過去的那一刻才意識到闖禍了,「喂,你怎麼樣?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要……」他伸手捏着那人衣角晃悠,這麼柔弱的女人,他怎麼就忘了她還是當朝攝政王軒轅涯的妹妹。
月白色的床罩,繡着精緻的鴛鴦圖案,薄薄的紗曼,藉助掀開的一角,便清晰的看見這個熟悉的房間,還有等在一旁神色焦急的軒轅涯---她的姐姐。
「家主,小姐她醒了。」一道驚喜的聲音忽然響起,桃之還沒反應過來,軒轅涯已經坐在床邊,關切的詢問着。
「桃之,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那雙握住自己的手溫暖無比,這個人,一定愛極了她的妹妹,只是可惜,桃之無法想象,若是她知道自己妹妹已死會怎樣,她揚起微笑,道:「我沒事了。」
她一定要替那個人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她這才注意到房內還有之前靈魂狀態下見到的那名女太醫,自己沒死她恐怕是最高興的了吧。
軒轅涯怔怔的看着這個向來沉默寡言的妹妹,大病初癒,她的性子似乎也變得開朗了許多,她手指輕柔的撫着桃之依稀蒼白的臉龐,太醫說再過幾日便可完全痊癒,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姐姐,怎麼不見念鳳夭?」桃之目光環視一周,沒有發現那張冷冽的臉,心中有些不快。
聞言,軒轅涯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眸光也無比嚴厲,「他身為夫君,竟敢對妻主大打出手,我已經讓他去辰閣領罰了。」
辰閣?領罰?桃之有些詫異,然而心中卻沒有阻止的想法,那人氣焰實在太囂張了,完全不將她看在眼裡,尤其是昨夜,竟然敢將自己踢到地上,不過,「姐姐,念鳳夭雖然可惡,但只是稍稍懲戒一下就好了,你可不要下手太重。」
「知道。」軒轅涯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髮絲,「桃之也學會心疼夫君了。」她笑道。
「誰心疼他了。」桃之勾起一抹輕笑,眼眸划過凌厲的微光,「這叫戰略,有懲罰有關心才能一攻而下。」
所有人都離去了,桃之被囑咐好好休息,終於得到了片刻的寧靜,前世今生的記憶便匯聚於腦海,在21世紀,她是那樣的平凡,平凡到唯一答應與她交往的男朋友也拋棄了她,父母感情不好,總是當着還是小孩子的自己吵架,所以自己脾氣才會變得那樣怪異,上學了,成績一直不上不下,老師便也直接將自己忽視了,同學中倒是有幾個合得來的朋友,也算不上深交。
因為現實絕望到仿佛沒有希望,便開始憧憬着某些奇蹟的發生,記得那是一個大雨傾盆的黑夜,父親出去喝的醉醺醺才回家,母親坐在已經冷卻的飯桌上,對着一身酒氣踏入房間的父親大發脾氣,年僅十歲的自己卻只能坐在凳子上,努力的蜷曲着身體,耳邊無盡的嘈雜聲,害怕極了,害怕到連什麼時候淚流滿面都不知道,全身都在顫抖着,他們說要離婚,兩人拼命的廝殺在了一起,滿桌的飯菜都被掀翻,再也無法忍受了,自己便一個人跑出了家門。
站在房前,才發現自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襯衣,沒有雨傘,房內依舊有物體碰撞與話語吼罵交加的聲音,只能拼命的捂住耳朵,想要逃離,想要遠遠的逃離。
然後在雨中,撞到了那個打扮奇怪的乞丐,其實說不上是乞丐,他臉上很乾淨,潔白的沒有瑕疵,只有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赤着腳站在自己面前。
她記得媽媽說過,那些衣服不乾淨的就是乞丐,於是也理所當然的這樣認為,然而那人卻很溫暖的伸手揉揉她墨黑的發,那雙手修長,十分優美。
「小妹妹,怎麼一個人在這雨中?」他的聲音也很溫和。
「爸爸媽媽在吵架,我好怕好怕。」
「這樣啊,可是小孩子是不能隨便跑出家門的哦,爸媽會擔心的。」
「他們才不會擔心我,一定很後悔很後悔把我生下來才對。」賭氣的語氣。
「不會的,這世上,父母都是愛着孩子的。」那時,他的神色很深邃,好像一直在看着很遠很遠的地方。
「哥哥,我不想過這樣的生活。」
「你啊,在十八歲那年一定會命運逆轉的。」那是個堅定的聲音。
「真的嗎?」她依舊記得那時心中的歡快,只要離開那個只有爭吵的地方。
那雙手,好溫暖。
然後一切真的成為了事實,她穿越了,從人人平等的21世紀穿越到了這個歷史上從未存在的銀梏朝,她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勢滔天的攝政王的妹妹,她娶了史上第一位文武男狀元,好像一瞬間,就從什麼都沒有,變成了什麼都有。
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她必須好好的活着,替這個身體的主人,那麼自己的志願呢,一直覺得只要可以盡情吃喝玩樂,如此便滿足了。
第四章:溫柔什麼的都去死吧
只是短短的緬懷了一會,桃之便躺在床上,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的規劃着未來,要將銀梏朝的美食全部塞進胃裡,要玩遍銀梏朝的所有奇蹟景觀,反正這個身體的姐姐權傾朝野,也不怕錢會被用盡,她越想越激動,幾乎想要立刻爬起來去實踐,誰知這身體根本經不起折騰,才剛起身便猛地落了下去,她只能哀怨的盯着床罩,在腦海幻想着一幅幅美景。
美食、美景、美男……額,這個算了。家裡有一個已經夠折騰了。
然而正想着,急促的敲門聲便猛然響起,「小姐,小姐,求求你救救主子,他被打得流了好多血……」
主子?桃之直接跳了起來,也顧不得全身的疼痛,開了門,果然看見一名面色焦急的少年,她記得,這少年名叫毓沉,是專門安排伺候念鳳夭的。難道他出了什麼事?
「怎麼回事?」她冷靜的開口,這個時候不能慌亂。
「小姐,家主大人一早便將主子帶去了辰閣,說要打到主子求饒為止,可主子性子好強,硬是不開口,現在……」他說着便眼含淚花,桃之最看不得眼淚,尤其是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少年,便伸手安撫着。
「別急,跟我說,現在念鳳夭怎麼樣了?」
「我、我剛剛偷偷去看了一眼,地上都滿是血液,主子可能撐不下去了。」話至此,毓沉已是伸手擦拭眼角。
姐姐不是答應過只要略施薄懲就行。桃之不禁皺眉,想着那人高傲非常,肯定無論如何也不會低頭求饒的,便拽了毓沉的手,快速向前走去。
「你帶路。」
辰閣,軒轅府歷來處罰犯錯的下人之處,其手段,自是千百萬種。位於軒轅府一處角落的小院子,院子孤零零的獨立着,桃之伸手推開那面紅木製的木門,毓沉躲在她的身後,在看見自家主子那一刻便立即沖了過去,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對於這位毫不挑剔且處處關心他的主子他早已真心當了主子。
念鳳夭狼狽的躺在一張木凳上,身上僅着一件白衫,此刻也是血跡斑斑,髮絲散亂,如瀑般傾瀉,他緊抿着唇,至始至終都沒有一句認錯,桃之目光落在地面,果然看見幾滴鮮紅的血跡,而那人,連一眼也沒有看自己。
「主子,主子你怎麼樣了?還認識我嗎?」毓沉搖晃着念鳳夭手臂,眼看着又要哭了出來。
「我又不是腦袋被打了。」被晃得全身疼痛,念鳳夭沒好氣的開口,他還不至於失憶吧。
「主子,我把小姐請過來了,你不會怪我吧。」他又接着小聲開口,記得主子吩咐過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要向小姐屈服的。
念鳳夭怪異的看了一眼明顯支撐之態的桃之,她身體應該還沒有好到可以活蹦亂跳的程度吧,不過能夠為了自己來這,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小姐,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鞭打暫時性的停止,一名身材魁梧、目光凌厲的女子立即朝着桃之走了過去,語氣並未顯得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