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第一 - 第1章
一葉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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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第一
作者:一葉菩提
「娘子,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不認識你。」
「娘子,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不是你娘子。」
「娘子,我不是在做夢吧。」
「…………」
這是一個關於冷情女與妖孽男的故事,故事溫馨,偶有小虐怡情,打滾求包養!
「七七,你是出現在我生命里的陽光。」
「我為何,沒有早一點遇見你。」
第一章:疾病纏身
一入冬季,西風城的天氣便急轉而下,尤其是入了夜,鵝毛般的雪花立即飄揚而下,灑落在村莊的每一處,天高皇帝遠,蘇家漁村燭火已滅,遠遠望去,便是一片沉沉的黑暗。
蘇家漁村,村莊都聚集在一處,各家往來,鄉里鄉親便方便了許多。
然而此處有一座小山,在黑夜中,孤零零的佇立着一座淒涼的房屋,這屋子實在簡陋,仿佛只一陣狂風,便會連屋子一塊捲走,大雪紛紛揚揚,甚至有雪花透過房屋的漏洞落入房中,更增添了無盡的寒意。
蘇七七是被凍醒的,單薄的被子根本無法取暖,她伸手環住冰冷的手臂,口中憤憤的詛咒了一句,又無意識的將身體縮成一團,以獲得需求的溫度。
然而即使如此,也絲毫抵禦不了天地間刺骨的寒冷。
她終於是被凍醒了,卻只是躺在床上,睜眼看着簡陋之極的房屋,那雙眼睛,如同呆滯一般,然而細看,卻又可以瞧見其中熠熠的光芒,極為耀眼。
身體的溫度越來越低,寒氣入骨,蘇七七終於咒罵着懶懶的起身,用火摺子點亮了桌上發黑的煤油燈,燭火照亮了這間家徒四壁的房屋,牆角擺放着一張坑坑窪窪的桌子,桌上擺放着一隻缺了一角的瓷碗,所謂的床,其實也不過一塊木板,至於床上的被子,更不如說是一塊爛布,裹在身上,根本無法禦寒。
冬季,西風城寒意逼人。她身上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衫,墨黑而柔順的髮絲隨意的鋪在肩頭,幾絲繚亂,卻又透着幾分迷人的慵懶與華美,只是夜半時分,一旦醒來,便再也無法入睡。
最近,似乎失眠的時間越來越長,她坐在桌前,撐着頭凝望着前方,腦中思量着,明日還是得去河裡打些魚,然後送到集市去換些碎銀子,日子若再這樣下去,自己恐怕這個冬天也撐下去了。
然而一想到如今蘇家漁村村民看自己的眼神,蘇七七又無奈起來,到了集市,怕是無人再敢湊到自己面前,更別說買自己打的魚,這也是她明明有一手醫術,卻落得如今家徒四壁、無法生存的緣由。
蘇家漁村的後山上住着妖怪,是要吃人的。他們似乎是這樣說的吧。
然而蘇七七還是決定試一試。
東家漁村,唯一充沛的便是魚,故而總有外地商人前來購貨,也有一些過客,到時也總是能碰到幾個人的,運氣好一點換了錢便為自己添一件棉衣,若是運氣差一點,便把魚收回家,自己也可以補補身體。
她這樣思考着,嘴角便勾起淺淺的笑容,這樣的生活,其實真的很好。
每次失眠之後,她便就這樣坐在桌前,周圍依舊是無盡的寒意,刺骨的冷,等了許久,天際微微泛白,雪花漸漸的稀疏了,不再大片大片的潛入房間。
蘇七七這才緩緩起身,從臥室走去廚房,說是廚房,其實也不過只有一個簡單的灶台,這還是她當年剛來蘇家漁村,淳樸的村民們幫着動手做的,以至於用了三年,依舊完好無損,相比起來,破舊而生鏽的鐵鍋便顯得狼狽不堪,蘇七七輕叩了一下鍋底,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口鍋似乎離破個洞不遠了。
水缸中,水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層,蘇七七冰冷的手指剛接觸到冰面,便被刺骨而尖銳的寒意凍住了,最後又取了水瓢,撥開水面的冰層,將冰冷的水一點點倒入鍋中。
腹部有些輕微的疼痛,蘇七七皺着眉頭,沒有去理會,平日這種疼痛總是會伴隨着自己,久而久之便也習慣了。
米缸幾乎見底了,蘇七七挑眉看去,不禁想起,這一缸米自己似乎已經吃了兩月有餘,怎麼偏偏在如此冬季見底了,棉衣需要準備,鐵鍋需要更換,如今又添了買米。
若是再遇上什麼事……呸呸呸!她連忙啐道,自己這是在亂說些什麼。
然而,好的不靈壞的靈。
幾個時辰過去了,蘇七七發現腹部的疼痛似乎沒有絲毫減緩,並且隱隱加深的疼痛讓她心頭的恐懼一齊攀升,隨着時間流逝,這股疼痛變得越來越尖銳,越來越激烈,她蹲在地上,鐵鍋中散發出米香的味道,腹中飢餓與疼痛不停地折磨着她,她蜷曲在地上,面色瞬間蒼白一片。
曾經做過的,終究是要承擔後果的。
手指緊緊地按在腹部,用盡全力使得她手臂的血管清晰可見,透明而蒼白一片的肌膚,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這樣下去,只會死路一條。只是今日完全沒有料到,自己甚至連藥也沒有準備。
蘇七七被強烈的痛苦折磨的面容扭曲,額頭冷汗淋淋,她卻至始至終沒有叫出一句,也許別人會叫救命,而她早已知道,這禍害別人的病,是所有人都束手無措的。
也只有在這一刻,她才會想起一個人。
只是今天不同,似乎有獵物主動送上門。
「嘭!嘭!嘭!」破舊的木板外,猛地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蘇七七唇角忽然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轉瞬間又被眼中迷漫的悲傷所掩蓋,此時的她,似乎經受着從未有過的兩難抉擇。
最後,笑容戰勝了悲哀。她已經被疼痛折磨得快要死掉,整個身子都蜷曲在地上,然後伸出雙臂,一點一點,慢慢的爬向門前,她的手臂與地面摩擦在一起,粗糙的石板立即磨破了手臂上的皮膚,血液滲透而出,卻並不洶湧,只在乾淨的地面留下一條血紅的痕跡。
自己究竟還能堅持多久?這樣,大概沒有死掉,也總會瘋掉的吧。蘇七七扯出一抹蒼白的微笑。
她終於爬到了門邊,冷汗浸透了衣衫,緊緊地貼在身上,在寒冬之際,透露出想象不出的妖異。
手指用盡全力拉開門閂,腹部的疼痛漸漸擴展至全身,手腳漸漸的麻木起來,然而就在猝不及防的瞬間,門外一道身影直直的倒了進來,蘇七七沒有如此快的反應速度,這道身影直接將她壓在了下面,背部與地面撞擊之時,蘇七七不禁悶哼了一聲,似乎過了許久,鋪天蓋地的疼痛才再次席捲而來。
她疼痛之餘,努力想要看清這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卻只看見那人黑色的髮絲,以及耳畔明亮耀眼的黑色耳釘,她抬起手臂,想要搬開這個人,卻絲毫也動彈不得,別說現在她半點力氣也使不上,就算平日裡,自己的體力也做不到這些事情。
自從……自從什麼時候?似乎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可以輕易抱起一名成年男子,甚至被好友戲稱為第一女壯士,那似乎……已經是幾十年前,或者幾百年前,似乎真的過去了那麼久……
蘇七七低低的笑了起來,自己如今不過雙十年華,怎好像已經過了幾百年。
手指接觸到那人之時,冰涼的指尖卻觸碰到了更為冰冷的液體,蘇七七疑惑的目光落在指尖,鮮紅的血液,如同地獄的彼岸之花盛放在兩人身下,蘇七七身上自然不會出現傷口,所以----
這個人受傷了!
鮮紅的液體肆意的在地面流走,蘇七七所在之地,儼然形成了一片血泊,血泊之中,她渾身浴血,疼痛依舊肆掠着身體,她的目光卻漸漸呆滯起來,身體在不斷的顫抖着,血腥之氣在周圍環繞,她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
她忽然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座冰雕,在漫天的大雪中等待着死亡。
然而死亡遲遲沒有降臨。
她害怕這樣的自己,然而卻無法阻止。
欲望籠罩了一切,即使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依舊想要很努力很努力的活下去,自己還不想死啊,還想要看看日出,還想要看看春暖花開,還想要看看-----
記憶之中,有一道身影,模糊的可怕,如何也看不清。
四肢麻木,稍稍移動便疼痛而難受,意識昏昏沉沉,那壓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卻不知何時醒來,抬起頭,睜開了眼看着臉色蒼白如鬼魅的蘇七七,蘇七七注意到,這是一個極為漂亮的少年。
許是被嚇到了,他張了張嘴許久也沒說一句話,大概也沒有力氣起身吧。蘇七七自嘲的笑了笑,這樣仿佛要將人撕裂的疼痛,她大概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這世上總有人活不下去,而她雖拼命的想要活下去,卻偏偏命運百般捉弄。
蘇七七渾渾噩噩的看着沐浴在血液中的手指,她的目光猛烈的掙紮起來,最終還是將滿是血液的手指含入了口中,強烈的血腥味瞬間讓她劇烈的咳嗽起來,低沉壓抑的咳嗽,隨即是恨不能將肝腸都咳出的劇烈。
從始至終,少年都一動不動的看着她,漂亮的有些過分的臉上,竟出現一絲心疼,轉瞬即逝。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她蒼白的面容,蘇七七突然狂躁起來,她猛烈的掙紮起來,少年連伸出雙手,他流了太多血,如今卻使勁全力壓制住陷入癲狂之中的女子。
似乎意識到掙扎不開,蘇七七便用手捧起身下的血液,她如同野獸般的將血液全部灌入口中,血液一入,她便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大半的血液都被直接吐了出來,灑落在地面,到最後,再也分不清是她的血,還是他的血。
她咳嗽的太劇烈,整個身體都在不斷的顫抖着,她蒼白的面色已經失去了血色,如同風中飄零的樹葉,她猛烈的咳嗽在寂靜的夜裡,竟格外的清晰,撕心裂肺,抑或肝腸寸斷。
她一邊猛烈的灌着血液,一邊劇烈的咳嗽着將血液吐出,她的目光沒有一絲焦距,力氣卻突然大了起來,少年再也壓不住她,蘇七七突然一把推開他,狼狽而驚恐的後退着,她此刻如同受驚的小鹿,少年眼看着她手腳並用的爬到床頭,然後再毫不遲疑的鑽到了床下。
她在恐懼,她在害怕。是什麼,竟讓她怕到如此地步,恨不能將自己藏起來?
他仿佛看見那個人瑟瑟發抖的身體,蒼白的如同消失般的面容,努力想要找回理智,在生死邊緣掙扎的女子。
燭火搖曳,許久東方日出,長夜漫漫,肆意的雪花終於停了下來,一地的血液許多已經凝固,只有僅餘的血泊依舊是一灘血液,被扔在地上置之不理的少年終於再次醒了過來。
失血過多,他仿佛已經看見死神正在向自己招手。
奇怪。明明自己才是死神。
然後他又看見了那個女子,一身的血跡,此刻正頹然的坐在床前,她雙手緊抱住膝蓋,頭埋在膝間,剛開始,少年以為她在哭,然後等那人放開手,他才知道她並沒有哭。
蘇七七笑了,她臉上、發間都是血液,饒是如此,那笑容也明媚動人,就如同陽光。
還活着,還可以看見溫暖的陽光。還可以看見春暖花開。還可以看見----
少年不知為何低低的咒罵了一句,心念一松,整個人便再次陷入了昏迷。
第二章:娘子,娘子
蘇七七卻沒有看這突然出現在家中的少年一眼,她努力的站起身,隨後將水缸中的水倒入鍋中,然後生了火,才又坐在一旁發呆。
即使晨曦的陽光已經投過窗欞射進屋中,她依舊覺得冰冷一片,這三年來,疾病無時無刻不糾纏着自己,疼痛對她來說已經算不得什麼了,或者說她寧願這般痛死,也不想如此狼狽的做着自己厭惡至極的事情。
只要一犯病,就會急切的引發對血液的渴望,然而根本喝不下去,一邊喝一邊劇烈的咳嗽,她嘗試着開口,喉嚨的疼痛感又讓她放棄了。
所以說,即使這因為這少年的出現自己活下來了,她也半點不感激於他,況且,他看見了自己這樣狼狽的一面。
他若是死了,自己便為他下葬,也算是還了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