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想跟我復婚[雙重生] - 第53章

一葉菩提



果不其然,秦銳林肆無忌憚的胡思亂想,很快就迎來了惡果,他看夏曦看得有了反應。

想不驚動夏曦,秦銳林就只能下床自行解決,他費了不少力氣抽出手臂,卻感覺那隻手暫時跟廢了沒多大區別,反覆確定夏曦沒醒,他才輕手輕腳進了浴室,然後一邊想着夏曦剛才的模樣,一邊盡情釋放着晨渤的裕望。

這之後,秦銳林再次回到床上,卻不敢再放任大腦為所欲為。

午飯時分,秦銳林猶豫着要不要叫醒夏曦,但看他睡意正濃,實在不太忍心驚動對方,便吩咐人隨時備好飯菜,等夏曦醒來一定讓他先吃飯,他飯後看過夏曦,又去看了看小軒,然後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他已經被幸福沖昏了頭腦,忘卻了所有的戒備與不安,以致後來稍微清醒一些,心中便總覺得極其不安,這種感覺過於強烈,秦銳林幾乎沒有辦法忽視,他腦海中無數念頭開始泛濫成災,他不得不提前結束會議,然後心中惴惴不安的往家裡趕去。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一個空蕩蕩,連夏曦半個影子都找不到的別墅。

秦銳林不敢相信,他瘋狂的找遍了每一個角落,卻怎麼也找不到夏曦,甚至連鶴軒也一同消失了,他像被人當頭一棒狠狠砸在頭顱上,所有的理智混淆成一團亂麻,他長久的愣在原地,目光呆滯,整個人像是傻了一般。

carlo走到秦銳林身旁,他聲音低沉,卻又像一把刀斬斷秦銳林余剩的奢望。

「秦爺,夏曦走了。」

「他讓我轉告你:這一切都結束了,他不願和你再糾纏下去,他帶走了鶴軒,以後彼此再無任何瓜葛,也請你別再去找他,他欠你的跟你欠他的,都已經償還清了,他不想再玩下去了。」

第64章

V章

(一)

秦銳林心死如灰,有一剎那,他整個人都猶如死去一般,他目光空洞的看着carlo,感覺自己像被拋棄的流浪兒,頹喪與絕望讓他喪失了理智,內心深陷在不可控制的陰霾之中。

他渾身力氣像被驟然抽空,不得不扶住牆角以使自己不跌下去。

carlo又道:「秦爺,你別難過,夏曦一直這樣對你,他既然想走,那就讓他走好了,以您的身份,還怕找不到比他更好的情人嗎?您若是想要,多少我都可以找來!」

秦銳林將視線轉移到carlo身上。

carlo卻以為他聽取了勸告,愈發認真道:「秦爺,夏曦以前想盡辦法來博你歡喜,現在你喜歡他了,他卻反而擺高了姿態,他這麼情緒反覆,根本不值得你付出感情,你就忘了他吧,這對你跟夏曦都是好事,我不忍心看你那麼痛苦,夏曦他……他憑什麼敢這樣折磨你!」

carlo話音剛落,秦銳林便猛然抓住他衣服,然後將他用力砸到牆壁上,carlo猝不及防,秦銳林一手揪住他衣領,滿臉猙獰暴戾道:「你騙我!」

「我沒有……」

「你騙我!」秦銳林近乎瘋狂,卻又帶着幾分理智,他壓低聲音,冷到不帶一絲溫度,「夏曦不可能說這種話,他昨晚還許了我承諾,怎麼會出爾反爾,他以前是對我無情,但卻絕不會違背自己承諾,我太了解他了。」他見carlo臉上現出幾分慌亂,手勁便又狠了許多,厲聲怒道,「carlo,我很信任你,但你為什麼要騙我!」

carlo滿臉無奈。

他沒有撒謊,夏曦真的離開了,也託付過他轉告秦銳林,他說:「carlo,我已經訂好了機票,現在不得不離開,如果你見到秦銳林,請替我轉告他:我會在z國等他,我說過的話絕不食言,否則他回來沒見到我,我擔心他會誤解。」

「你應該親自告訴他。」

夏曦猶豫了一下,carlo發現他姿勢有些怪異,但並不明顯,「我現在還是不聽到他聲音比較好,他給他發了短信,如果他沒有看到,就拜託你轉告一下了,謝謝!」

carlo點頭,不滿的情緒卻愈發泛濫,他不能理解對方所說的理由,其實從秦銳林受傷以來,他對夏曦的好感便已消耗一空,他並不希望秦銳林為感情所累,因為人一旦有了牽掛,他就有了可輕易攻破的弱點,偏偏夏曦卻害得秦銳林甘願自虐。

這實在太可怕了,夏曦已經完全操縱了秦爺,他要想得到柏恩麗雅,秦爺怕也會雙手奉上,甚至還擔心把他手給壓疼了。

carlo嘆氣道:「秦爺,我的確是騙你的。」

他將夏曦的話原原本本說給秦銳林聽,秦銳林鬆開了手,眼底的陰晦一點點散開,他心頭大石轟然落地,便倚在牆壁旁若無人的笑了起來,他心中百般滋味,笑到最後才發現眼角已然濕潤,他背過身去,然後迅速將泛濫的情緒收斂起來。

秦銳林沉聲道:「carlo,這種事下不為例,否則我決不輕饒,你知道規矩,自己下去領罰吧。」

carlo苦澀點頭,亦不再辯駁什麼,秦爺現已走火入魔,他說再多也不過枉然。

等carlo走遠,秦銳林便飛奔到夏曦房間,他昨晚把手機遺落在這了,所以才沒看到短信內容,他急不可耐的翻出手機,心中緊張而焦灼,等看見短信內容時,他才總算放下心來。

夏曦說:昨晚本來想跟你告別,但事發突然,今天想起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我會在z國等你,再見。

秦銳林兩眼痴痴的望着手機,猶如初次收到情書的青澀少年,他心如小鹿亂撞,所有的理智都被拋之腦後,他蹲在床頭,兩手捧着手機,一字一字的念着夏曦說的話,他歷盡艱辛、終成夙願,如今一句簡單的等你,便足以讓他亢奮不已。

他一直走在遍布荊棘,看不見終點的泥濘中,如今走過荊棘,康莊大道卻讓他有些彷徨不知所措。

「阿曦……」

秦銳林撥出夏曦的號碼,連枯燥的音樂都感覺悅耳好聽,但很快,他卻發現鈴聲從近處傳來,秦銳林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便看見夏曦站在門邊,他一手拿着手機,並在發現秦銳林望過來的時候晃了晃,他笑道:「我想了一下,還是親自來道別比較放心。」

秦銳林感動的看着他,神情還隱隱帶着幾分可憐。

夏曦走近他身邊,並輕輕拍了拍秦銳林的臉,無奈道:「你這是什麼表情?不歡迎我回來嗎?」

秦銳林沒有說話,他起身狠狠一把抱住夏曦,呼吸急促,身體還微微顫抖着,夏曦楞了一下,然後感慨萬千的用手抱住秦銳林,沒人再說話,氣氛旖旎而充滿平靜,卻又獨享着無法言說的溫馨。

半晌,秦銳林低啞道:「你誤了航班。」

「其實沒這麼急。」夏曦道,「我很混亂,所以找個地方平靜一下,但在登機的前一秒,我卻突然決定回來,在來美國之前,我給你打過電話,我那時就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但直到剛才,我才徹徹底底的想明白,我現在或許不清楚還能不能再愛你,但我卻很清楚,除了你,我同樣不會再跟任何人在一起。」

秦銳林蹭了蹭夏曦脖頸,依戀道:「我會永遠愛你的。」

「……給我時間好嗎?」

「好,我會等你準備好,但你答應要跟我在一起的,不能騙我。」

「是,我答應了。」

秦銳林笑出了聲,他緊緊抱着夏曦,強烈到極致的亢奮讓他欣喜若狂,但他太放任了,幾乎忘記自己剛剛還悲痛欲絕,兩種極端的情緒糅合在一起,大喜大悲導致血液循環加速,而他積蓄已久的緊張與擔憂被統統釋放,精神一時鬆懈下來,便感覺渾身無力,大腦暈眩,他張了張嘴,卻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暈厥過去。

夏曦猝不及防,差點被連帶撲到地上,他用力支撐住秦銳林身體,同時焦急問道:「秦銳林,你怎麼了?」

秦銳林自然無法回答,夏曦費勁的將他扶到床上,然後立刻打電話讓醫生過來,在等待的過程中,他同時幫秦銳林解開了衣領,讓他呼吸能暢通,夏曦沒想到他會突然暈倒,秦銳林身體健康,毫無理由出現這種狀況,而且他現在面色蒼白,額頭還隱隱出虛汗,情況似乎並沒有夏曦想的那麼簡單。

醫生很快趕來,夏曦才發現自己一直很緊張,他擦了擦手上的冷汗,然後跟在醫生後面來到床邊。

「秦先生以前有過這種狀況嗎?」

夏曦怔了一下,遲疑道:「應該沒有。」

「我是秦先生的家庭醫生,他在去z國前身體各項指標均為良好,所以問題肯定出在去z國的那段時間。」

「你的意思是……」

「他現在沒事了,就是情緒起伏過大,吃完藥睡一下就好。」

夏曦目光複雜的看向秦銳林,然後微微點頭。

「但他不能過度依賴藥物,平時要自我控制,不易大喜大悲,否則長此以往,我很擔心他精神會出現問題。」

「精神?」

「他身體沒有問題,我也只是推測。」醫生看向夏曦,問道,「秦先生近期出現過緊張性頭疼、睡眠紊亂,或者他做過一些違背常理的事嗎?」

夏曦瞪大雙眼,他想起前幾個月秦銳林極度反常的言行,他每天千方百計想進自己房間,似乎還說過他一直睡不着,那天晚上,夏曦甚至還看見秦銳林拿頭去撞牆,他當時就覺得秦銳林不對勁,卻從未往更深的地方想過。

夏曦點頭。

醫生瞭然道:「這就對了,我懷疑他有過神經衰弱症,他的精神處於一種不可控的狀態,所以大喜大悲後才會暈厥,如果不能加以治療,他的精神會繼續惡化,直到最終甚至可能會精神崩潰。」

夏曦難以置信的盯着秦銳林,幾乎無法消化醫生所說的話。

半晌,他再說話時聲音緊張到結巴,「那該……該怎麼辦?」

「除卻先天因素,秦先生應該是過度壓力與焦躁引起的,定然有一件事或一個人在影響他,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病因,然後從源頭解決問題,如果這個問題解決不了,他自己也許很難走出陰影。」

「……」

(二)

醫生離開後,夏曦在秦銳林床前坐了很久。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秦銳林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躺在床上,面龐硬朗冷俊,透着一股高傲氣勢與拒人千里的冷淡,他起初很厭惡對方,更無法想象自己將與男人結婚。

顧姨讓他照顧秦銳林,他便處處捉弄對方,用洗過腳的水給他擦洗身體,欺負他聽不見而放肆責罵,他整日與秦銳林待在一起,不知何時便盼望這人能醒過來,如果他能聽見自己說話多好,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自己。

他聽顧姨說,秦銳林是被綁架後受傷的,綁匪想利用他逼秦父交出一部分股權,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綁架,但就在秦父心力交瘁,甚至要嘗試妥協的時候,卻突然接到秦銳林打來的電話,他只說了兩個字,然後便被綁匪一棍子敲在腦袋上。

他說:陳歧。

陳歧是秦銳林的表叔,他母親與秦高振父親為親兄妹,他一直覬覦秦父的公司,並想伺機報復,但秦銳林卻化解了這場災難,他付出的代價便是昏迷不醒,秦高振用盡了所有辦法,請了無數名醫前來,卻仍然無法喚醒秦銳林,最終,他們決定走一條荒誕滑稽的路。

他們請了一位高僧,高僧道,古往今來都有沖喜一說,這說法既能存在,便必有其根由,秦銳林亦能以此一試,他又道,沖喜之人必為男人,女子陰氣重,不但無法喚醒,甚至可能加重病情。

那時以秦銳林的狀況,就是女人都未必肯嫁給他,又何必是一個男人,所以夏為勵把夏曦賣給秦家的時候,秦高振很爽快的付了錢,但那些錢卻並沒有揮霍多久,夏為勵就再次錢財兩空。

夏曦一直盼望着秦銳林醒來,但對方卻始終毫無知覺,直到他幾乎快要放棄希望,秦銳林卻突然有了恢復的跡象。

那段記憶牢牢刻在夏曦腦海里,他忘不了自己用多麼興奮的表情看着秦銳林,他高興不已卻又帶着幾分羞澀,他以為事情會從此刻開始好轉,然而一切卻偏偏相反。

夏曦低頭看着秦銳林,感覺時光像驟然重合了一般,他壓低聲音道:「你現在這樣是因為我嗎?」

秦銳林沉默不語。

「我發過誓,重活一次絕不再與你有交集,但我如今卻違背了誓言,我連誓言都違背了,你又怎麼能躺在床上,你是秦銳林,那麼孤高自傲的人,竟然也會精神衰弱嗎?」

「……」

「你肯定想不到,我早就知道你有前世的記憶,你跟我一樣,都是重活過來的,你想瞞我對嗎?但我可拿過影帝,你的言行舉止早就出賣了你,不過我沒打算拆穿你,你如果沒活過來,我根本不會考慮跟你在一起。」

「……」

「你不覺得命運弄人嗎?前世我愛你,但你卻不愛我,現在你愛我,我卻不想再愛你了,我們在互相折磨彼此,但真正愉悅的又是誰?但你放心,我答應過你,我會努力去愛你的,從現在開始,我總有一天會再像以前那樣愛你,你認為呢?」

「……」

「我愛的是那個驕傲自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秦爺,而不是現在躺在床上,連一句話都不能說的秦銳林,如果你能快些好起來……」

他停頓了好一會,又淡淡道,「其實無所謂,我如果愛上你了,就算你一無所有,我也會跟着你,我還有一筆錢,它足夠我們過完下半輩子,至於孩子,我相信他們會很出色,畢竟只要繼承了我的帥,以後走哪刷一下臉就行。」

夜幕降臨,秦銳林卻還沒有醒來,夏曦心情說不出的複雜,他抱着鶴軒來看過秦銳林一次,然後便獨自守在床邊,他心中掛念着這件事,根本沒辦法摒除雜念,更不可能沒心沒肺的回房間睡覺。

他給秦銳林簡單擦洗了身體,就像很多年前那樣,有那麼一刻,他感覺自己回到了從前,那時候他不認識秦銳林,更不知道他將深愛這個人,他期待而緊張的等待着秦銳林的清醒,每天給他房間送一朵新鮮的花,每天給他認真擦洗身子,每天在床邊與他說話。

他把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在秦銳林身上,那是他第一個去愛的人,也永遠地成為了最後一個。

秦銳林神情已經平靜許多,夏曦給他蓋好被子,想了想,又在旁邊躺了下來,他原本側向外邊,後來又翻身面對着秦銳林,他在那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事,他想起自己為何會愛上秦銳林,他也曾像現在這樣看着對方,朝夕相處、日夜以對,他已經認了兩人的關係,這在他心中留下了烙印,在他心中,伴侶就應該長相廝守、相伴一生,所以他從沒想過還有其他選擇,任何一種可能性都不曾考慮過。

夏曦輕輕碰了碰秦銳林的臉,低笑道:「你知不知道,以前的那個夏曦,他不信任何人、任何事,卻唯獨相信你,他能為你做任何事,甚至是死,那個他……他曾將你視為信仰啊……」

夏曦在秦銳林身邊沉沉睡去,然後便陷入一場真實到可怕的夢境中。

他看見秦銳林像個歇斯底里的瘋子,他眼裡充斥着血絲,滿臉鬍渣,神情滄桑而狼狽,他藏在夏曦住過的那間屋子裡,把自己一直反鎖起來,他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他與原先的那個秦爺判若兩人。

夏曦難以置信的盯着他,他跑到秦銳林身旁,但對方卻根本看不見他,他看向秦銳林懷裡,發現他身邊堆滿了a4紙,上面密密麻麻寫着他的名字,有些字甚至都重疊在一起,看起來像沒有塗抹均勻的黑色紙張。

「秦銳林,你在幹什麼?」

秦銳林聽不見他的話,他依然一字一字寫着夏曦的名字,夏曦震驚的靠在牆壁上,他不敢想象秦銳林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終於所有筆都沒了墨,秦銳林便去咬自己的手指,血液很快涌了出來,他像發現寶藏一般,毫不吝嗇的用血緩緩寫着夏曦的名字。

夏曦發現他無法離開這個房間,他跟秦銳林在房間裡待了三個多小時,他怒吼到嗓子都快啞掉了,卻怎麼都無法阻止秦銳林,他只能無力的看着這一切,然後被折磨得幾乎瘋掉,他不知道該怎麼樣,他不想看見這樣的秦銳林,他一遍遍的去拉秦銳林,然後一遍遍的撲空,他頹然的蹲在角落裡,絕望到不知該向誰求助。

緊接着,夢境陡然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