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成長記事 - 第5章
季桃初
趙衷拉過元容研墨的手,順勢遞給她一支筆,示意她繼續畫他未完成的深冬寒梅,邊伸手拿茶盞邊嘆氣:「這張家小姐委實是個傻的,她那性子若不是身份比她高誰還敢欺了她不成,何況還是個生臉。」
元容也忍不住皺起眉頭,朱唇微翹,「這公主也太不省心了,來中都還不足滿月,我這朝鳳殿收的夫人拜帖就堪比過去兩年了。」
「不若,就讓那公主駙馬住入宮中可好。」趙衷似不經意的瞧了她一眼,順手點了下梅花,「皇后這畫技真是越來越逼真。」
趙衷看似無狀,可元容知道自己瞞不過他。
平林公主當時初入南晉,攜駙馬入宮覲見是在朝堂之上她可以躲,可之後赴宮宴的時候,她是必須要出席的。
元容曾想過一千次、一萬次再次見到顧子期的場景,從未有一次,是她嫁作人婦,而他攜着嬌妻的相遇。她曾想過,自己到時候是會忍不住衝上去一巴掌打碎他的假面具,還是會對他視而不見冷眼相對,當然,這些想想如今只能是想象。
事實是,那日的元容帶着一國之母的微笑,她溫和的看着顧子期,「公主天姿國色,駙馬一表人才,真是一對璧人。」
「皇后客氣,我等自是比不得陛下與娘娘的。」顧子期一襲藏藍繡金袍,臉上的笑容依舊完美並具有欺騙性,要不是這張臉元容不止一次夢到,光聽這客套的對話,疏離的舉止,還真以為自己和他只是初次相見。
元容嘴角忍不住抽搐,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深,顯得心情頗好的樣子。可假的就是假的,哪怕偽裝的再好,她也無法百分之百的做到自然,些許失態在所難免。雖然當時趙衷眼神很少停留在她身上,可她還是感到了他有意無意的注視。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元容落下最後一筆,點點頭,「公主民間呆的太久,想是中都周圍已經遊樂過了,是時候入宮了。」
「嗯。」趙衷輕咳了幾聲,元容已經習慣了他這副身體,總有那麼段時間時好時壞,接過元容手中的新茶,飲了口潤過嗓子,半響才道,「安夫人雖然體健,但畢竟有孕,把那公主的寢宮安排的離她遠些吧。」
「妾身知曉。」元容起身立到他身後,雙手搭上趙衷的額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按着。
趙衷眯起眼,溫柔的手揉着她的穴道,忽然覺的心中的壓着的那些石頭也漸漸不那麼沉了。他伸出手握住元容的指尖,軟軟的,有點暖,身後女子的呼吸聲聽起來安穩且平和。
他心裡微微嘆口氣,連他都不確定的東西,她怎麼可能會知道,這個世道,終究對誰都太過殘忍。
這天夜裡,元容睡的很不安穩,那些許久不見的畫面,一幀一幀,一段一段再度入夢,美得想哭,也痛的想哭。
那年,她還是個很小很小的孩子。
她承載了母親太多的期望,不停地習着書畫,繡着花鳥。每次母親帶她出去,同樣的年齡,別家的小姐才只會背詩,她便可以稚嫩的寫出一手小藏頭,這家的貴女才開始學女紅,她就已經可以有模有樣的繡出幾朵小蘭花。看着她在一堆名門世女中出類拔萃,那時母親露出的欣慰眼神和驕傲的笑容,讓元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到她們莫名其妙的去了應陽,她只記得那一年,她們走的匆忙,連與劉家小姐約好的賞花宴都沒來得及去,為此她還哭了鼻子。
只是從此以後,母親便不在刻意的讓她看書習字,哪怕她偷懶不去師傅那上課,母親也是一笑置之,她說,「女孩家,無需精通這些個。」
元容不懂,可是她很開心,於是,她開始每天叼着筆桿在書案前發呆,看着窗前大片大片的桃花,心理強烈的呼喚着,桃花啊桃花,你啥時候才能變桃子呢。
左手邊是她偷偷托叔父尋來的雜文,母親說她是大家小姐,雖可以少學點東西,卻總不好像沒教養的丫頭一樣整天走晃的。所以,她不能出去玩,只能看着滿園的桃花,幻想一下那一顆顆又大又甜的桃子。
然後顧子期出現了,元容覺得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年那張像極了桃子的臉。在陽光下和大片桃花相映下,顯得白裡透紅,他就這麼趴在窗戶上咯咯的笑着,驚的元容瞬間回了神。
接下來,顧子期在窗外看着她,她在屋裡看着顧子期,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許久以後,他似乎覺得無聊,雙手一撐,從窗戶外蹦了進來。上好的錦緞配上那厚厚的白狐狸皮,腰間掛着一塊雕刻精細的瑤佩,種種都標誌着他的身份——一個小小的貴公子。
他拍着元容的頭對她說:「就你,我不嫌棄你個子矮,陪我玩吧。」
元容發誓,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小公子,雖然當時的她並沒見過多少公子。
應陽的街道上,她一身青衣小褂站在顧子期身邊,扯着他的錦袍抱怨,說這身小褂是她去下人房偷的,得手後還不小心碰上了老管家,瞬間就嚇掉了半條小命。顧子期看着她眯眼笑,揉了揉她的腦袋:「容兒,你這小廝的面容未免也太俊美了吧。」
她當時喜歡看顧子期的笑容,眼睛彎彎的,眉宇之間一片溫柔,而她,就溺死在了這片溫柔當中。
再後,夢中的她看到了邙山,那個還未及笄的她,她一個人蹲在山腳的松樹下偷偷的哭。
睡夢中,元容忽然感覺眼睛有點熱熱的,她抬手揉了揉眼眶,懸着鮫綃寶羅帳便印入了眼帘,珍珠點綴於簾上,金線滾邊繡的牡丹花甚美,風起綃動,一片盛開。
真是沒用啊,元容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碰到了那根紅線,順着紅線拉出了那塊她帶了多年的玉佩,小小一塊臥在手心,帶着她身體的溫熱。
元容不知道為何自己還要帶着它,或許是不捨得,亦或者是不甘心。她不明白,當年顧子期離開時那麼篤定,把最重要的東西都給了她,後來他們怎麼就這麼成為陌路了呢。
「你也鬧夠了吧。」顧子期坐在廳內看着平林,整個廳堂被平林弄得富麗堂皇,寶頂上掛着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燭苗在薄如蟬翼的琉璃罩下微微晃動,大小勻稱的東珠被顆顆串起,細密的垂下,如同簾幕,裡面放着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張山老人的絕筆字畫就懸在書案前,架上琳琅滿目的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名貴古董。
如此窮工,倒還真合了平林驕奢的性子。
「我哪裡有鬧。」平林絞着手指立在他身邊,貝齒輕咬着下唇,用鼓起的臉頰來宣示她的不滿,也是只有面對顧子期,她才會收起囂張,隱約透露出小女兒姿態,「若不是我那一鞭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進去呢。」
顧子期似不滿意,喉嚨里發出一聲輕嘆,平林知他這次來南晉,母后給他的壓力甚大,她也忿忿不平,皇兄的爛攤子憑什麼要子期來收。本來她也想乖巧一些,可是這南晉的女人實在是入不得她的眼,而自己也把對皇兄的不滿全發在了她們身上。
如今惹了這麼些事,想來顧子期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心裡咯噔一下,平林手指絞着衣帶,慢慢蹭到他身邊,然後扯住他的衣袖,「子期,你莫要惱我,我以後都聽你的便是。」
「入宮以後可千萬不能使那小性子了。」
「嗯。」平林聲音弱弱的,像貓叫一樣從嗓子裡悶出來。
顧子期躺在床上,聽着身邊熟睡的女子的呼吸聲,不由得有些頭疼,平林這性子實在是太過衝動。想顯後為人謹慎果斷,聰慧狠絕。生的一雙兒女卻偏偏沒一個隨她,也難怪她心裡焦急,想要儘快斬草除根。
隨手給平林掖了掖被角,熟睡的她安靜的陷在被子裡,少了眼睛裡的流光,眉心上的一顆紅痣反而顯得比白日更加奪目。
顧子期起身離開床榻,推開屋內的梨花木雕窗,窗戶微微發出吱扭聲,風透過窗縫,嗚咽而過,在這安靜的深夜顯得特別清晰。
雨絲飄飛而下,帶着些許寒意灌入顧子期的衣袍,他看着窗外,院內的紅花被雨水打散了一地。
翌日,大蜀長公主奉旨入宮。
元容沒想過這麼快會見到平林公主,聽到樂衣通報的時候,連手中的茶盞都忘了放下。
「現在什麼時辰?」
「回娘娘,辰時。」
「秋歸給本宮着裳,樂衣去請公主先進來歇息吧。」不能怪她,以元容對這位公主的風聞,她覺得平林怎麼也要等些時候才會過來問安的。
鏡中的人一身赤色的錦袍,上繡上着大片的金絲牡丹,雲髻微聳,戴着鑲珍含翠的金玉步搖,粉面含春,唇未啟而眉眼先笑。確定這身打扮應該不會失儀了,元容才起身踏入正廳。
再次見到平林,她正閒適的坐在廳內,左手撐額,兩名眼生的宮女立在她身邊為她打扇。這是元容第一次近距離的打量她,眉心一點嫣紅顯得甚為奪目,眼神雖有些凌厲,但是勝在長了雙彎月眼,天生含笑,似媚而嬌。
☆、風雨之前
「審喆拜見南晉皇后。」平林看到元容來,素手一抬,掌扇的宮女立刻退後些許,她站起來望着她,嘴上雖這麼說,卻一點屈膝的跡象也沒有。
元容微微一笑,也不追究,「未曾想過公主來的這般早,反倒是本宮怠慢了。」
其實平林也不想來這麼早,只是想到會看見顧子期不滿的眼神,便也沒心情再耽擱了。
元容撿着與平林說了說南晉風土,句句往遊樂上帶,平林剛開始還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時間長了就有些按耐不住,有意無意的把話題往兩國上拽。偏偏遇上的是元容,三言兩語又把話題給帶過去了,東拉西扯的與平林說些宮內趣事。
元容邊說,腦子邊飛速運轉,這公主總是有意的把話題轉向兩國邦交,南晉後宮暗裡不說,明里卻是不許后妃參政的,所以有些事情趙衷也只是偶爾拿來與她說道說道,倒是她,反而從父親那裡得了不少消息。
其中,平林最想和她探討的的應該就是蜀國前太子藏身南晉這件事了吧。當時,嫂嫂入宮告訴她這條消息時,她也驚了一跳。
或許是元容太極打的太久,平林明顯不耐煩,「南晉想與我國交好,也要拿出誠意才是。」
「可不。」元容眉眼彎彎,「公主可還是還缺些什麼,皆可告知本宮,本宮必然拿出十足的誠意待公主。」
艷陽高升,元容看着平林離開時還不忘調整情緒,笑的僵硬,「那審喆改日再來拜訪娘娘。」然後氣呼呼的衝出朝鳳殿,她忽然覺得這個公主着實是有那麼幾分可愛的。
當晚,趙衷來了元容殿裡,褪去了那身繁瑣,身上只着了件湖色繡枝竹紋的緞綿袍。元容與趙衷共進夕食的時候把和平林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趙衷伸向繡球乾貝的筷子忽然頓了下,然後夾起一丸送到她碗裡,「這些話,朕知道。」
元容臉上的笑容忽然就僵住了,什麼叫他知道,當時她殿裡的女侍雖多,可是近身伺候的無非就只有樂衣,長笙,碧溪,秋歸和春意五人,這幾個離她最近卻也最信不過。平林那邊有顧子期和顯後的眼睛,消息肯定是透不出去的。而平林公主離開後,她也一直把她們五個放在眼皮子底下,這麼做沒雖然什麼用,可她還是想要把消息先透露給趙衷。
和平林所說這事雖不大,卻從內而外的像元容傳遞着一個訊息:趙衷能知道,別人也能知道。她的朝鳳殿,除了身邊的貼身的侍女外,周圍到底還隱藏着多少看不見的耳朵?
揮手撤膳,趙衷拉起元容走進內殿,把她的朱釵重新扶正,元容的皮膚很白,臉頰上微微透出一點紅粉,因為失神,一雙丹鳳眼也不復剛才的靈動,倒顯得有些可愛。
嘆了口氣,趙衷輕輕把元容擁入懷裡,安慰性的拍拍她的後背,伸手撫上她的一頭青絲,「還是問你父親要幾個可心的人入宮吧。」元容忽然感覺身上一暖,呼吸間充滿了淡淡的藥香,耳邊飄過趙衷的聲音,「我儘量護你周全。」
眼睛忽然就模糊了,元容有些怕,事情為什麼都這麼複雜,她怎麼什麼也看不懂。?
啪!啪!啪!瓷器碎裂的聲音不停地從微安宮傳出。
「她明顯是在耍本殿!」相比於元容的不安,鎩羽而歸的平林心情明顯更差。顧子期不在殿內,她便有些肆無忌憚,宮人們跪了一地求她息怒,這聲音和着被鞭子打落的碎片激的她更加煩躁。
啪!雕花檀木門被打開,一隻漂亮的滾血紅鑲白的釉瓷正好碎在玄色的錦靴旁。
平林嚇了一跳,待看清是顧子期後,慌忙扔下手中的長鞭奔到他身旁,「子期,你有沒有傷到。」
顧子期環顧滿殿的狼藉,幾個宮人的臉上明顯有劃痕和鞭痕,就離開這麼會,若不是手下及時通報,這殿內還不定變成什麼樣子。
「起吧,把東西收一下,對外就說是鬧了耗子,驚到了公主。」顧子期望了眼她,轉身走去偏殿,平林也不吭聲的跟在他身後。
剛入偏殿,顧子期還未開口,平林便先撲在了他的懷裡,儘量把委屈放大,逼的自個眼淚簌簌的落下來,邊掉邊數落元容。
「宮女笨死了,也沒有好茶,我問話她就東拉西扯。」實在想不出了,平林往顧子期懷裡蹭了下,小心翼翼的抬臉往他,「我等了她整整一炷香的時間呢,母后和皇帝哥哥都沒讓我等這麼久。」
?「平林。」顧子期拉開她,直視她的眼睛,「你已經不是孩子了。」
他一生氣,就叫她平林,平林肩膀縮了下,她知道顧子期這回是真惱她了,他眼睛裡的光讓她害怕。平林一直搞不懂,他怎麼會有這麼一雙眼睛,讓她又愛又怕,不自覺的就在他的氣勢下越縮越小。
似乎知道自己嚇到了她,顧子期的聲音有些放緩,「喆兒,你也要想一下我啊。」他拉着平林的手蓋住自己的心口,溫熱透過衣衫傳出,起伏中她似乎還感覺到了那塊疤痕。
當初,她太任性,沒聽他和母后的話,小看了大哥也高估了自己,如果不是他,那一刀刺入的也許就是她的心口。第一次,她知道原來真的會有人願意為她舍了性命,不是懼怕,沒有圖謀。
他對她說:我來了,喆兒莫怕。
平林把手從顧子期胸口移開,轉而還抱住他,她不能也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我做了這麼多,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做了。」黑暗中,一身宮裳的女人拉着男人暗袍的衣角,「剩下的我真的做不到,萬一被爹爹和他們知道,真的會殺了我的。」
「這事主子也不贊同,主子如今心心念念都是您,您還不知道麼。是我這個做奴才的實在看不得主子這樣才來私下尋您,走到這一步,想必您也知道,只有事成,您和主子才能在一起不是麼。」
「可若是敗露了怎麼辦。」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只有足夠的風險,才會獲得相應的利益,何況……」男人看着她,「您又不是別人,主子定會想盡辦法護您的。」
月亮漸漸被雲層遮蓋,再散開時,剛才的地方空無一人,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八月盛夏,平林公主已入宮一月有餘,南晉的夏天雖然不及蜀地炎熱,但陽光也毒辣的燒人,平林實在受不得暑氣,三天兩頭的往朝鳳殿跑。
「娘娘,你們南晉這日頭也太大了,審喆聽聞沙丘苑台八九月份甚是涼爽,不知皇后可否讓審喆去小住些許時日。」
若說平時,元容也就允了,那沙丘行宮依山面水,趙衷曾帶她去過幾日,的確是個清涼宜人的避暑勝地。只不過前些日子靜好才說身子太重,宮內太過悶熱,剛求得她過去,公主雖然貌似收斂了許多,但她還是不放心把這兩人擱到一塊。
可那公主卻是鐵了心的要去行宮,甚至還求到了趙衷那。
元容頭痛的靠在芙蓉椅上,勺兒在背後給她輕捶着肩膀。自從得了趙衷的意思,元容便私下叫父親送了幾個人入宮,勺兒便是其中一個。
她還記得剛見到勺兒,那丫頭眼淚就一直往下掉,被父親好生訓斥了一番,若說衷心,她和父親都知道,天下恐怕不會有第二個比得上勺兒。
元容三歲起,勺兒就被養在她身邊,如今兩年過去,她似乎還是那麼個傻姑娘,眼睛裡只看得到自己。
「本宮還是覺得不妥。」元容按住勺兒的小拳頭,趙衷准平林入沙丘這事做的太隨意了,似乎忘記了靜好也在行宮養胎一般。
「娘娘,您就少操些心吧。」勺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着點點鼻音,「安夫人身邊圍得跟鐵桶似的,誰都防着,別說公主,恐怕連只蒼蠅都碰不到她。」
也怪不得勺兒不滿,有段時間靜好胃口不行,她便每每使了勺兒送些清熱的吃食,直到某日勺兒氣急敗壞的回來,話里話外連諷帶刺。細問了才知道,原來靜好把她送的解暑的湯點一轉手就給丟了,結果勺兒中途掉了耳墜,回去拾撿的時候,正好眼尖看見宮中貓兒口中叼着的酸梅奶皮凍糕。
元容只得好笑的安慰她,這宮裡人多手雜,不免靜好多心。那些東西都是勺兒親手完成的,乾淨的連粒灰塵都落不下,怕是勺兒越想越氣,便怎麼看靜好怎麼不順眼,至此有事沒事便要譏諷幾句。從這事上,元容也得了心,不再隔三差五送些東西去她那兒。
失聲一笑,元容回頭捏了捏勺兒的鼻尖,「就你這個小心眼。」
但是世上總有些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這是誰都沒有預料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