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梟 - 第15章

夢蛇



第二十九章

市場的需求

  「哈哈哈!」餘風舒暢的大笑起來,這一刻,他才明白,什麼叫「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眼看這一個手下上百人馬的賊首在自己面前告饒,而他的生死,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這種感覺,怎麼不叫人沉醉。

  餘風現在的身家,這賊首說的「不義之財」還真沒怎麼放在心上,不過,既然剛剛享受到這生殺予奪的感覺,到是不妨多享受一會。

  「你是說,你獻出你所有的身家,不為保自己的性命,就是為了保他一條性命就滿足了?」餘風指指那個瘦弱的少年。那少年渾身瑟瑟發抖,看年紀,倒還真的和這賊首相差不大,要不然,餘風都懷疑這小子是他的兒子了。

  螻蟻尚且貪生,能好好的活着,誰願意去死?丘時嘴裡暗暗發苦,外面這些官兵衝進莊子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自己當官兵的時候,是個什麼德行,他可是清楚的緊,如果他強行用自己藏起來的金銀做籌碼,企圖換取自己的一條性命,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被他們嚴刑拷打,金銀被拷去,然後,自己性命也不保。沒有了自己這個首領的首級,官兵的這次剿匪的功勞,至少要縮水一大半,換做是自己,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這樣做。

  既然如此,還不如將這些已經無用的金銀,直接獻給對方,沒準還能為自己身邊的這位遠房堂弟,換得一條性命。反正,這是最好的抉擇了,這要是帶隊的官兵心黑的話,那就是家門不幸了,反正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一死而已,和官兵們衝進門來亂矛刺死他們這幾人,沒多大的區別。

  「還望大人慈悲!」

  四周的兵丁望着餘風,不管是以前的長矛,還是現在換了身份,成了衛所的官兵,對於餘風的命令,他們都不會有任何的遲疑,現在,只要餘風一聲令下,這幾個賊人立刻就得了賬。

  餘風盯着匍匐在腳下的丘時,稍微沉吟了一下:「剛剛沖我軍陣的騎兵,是你訓練的還是收攏的騎兵!」

  丘時聞言大喜,對方沒有立刻追問金銀的事情,反而問起不相干的騎兵的事情,那麼,對方就是殺他的心思沒有那麼強烈了。此刻,一個自知必死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絲活命的希望,哪裡還有不死死抓住的道理。

  「是小人訓練的,小人原來是大帥的馬隊的一名小旗,這些法子還是懂的一些的!」

  餘風問這話,並不是無的放矢,剛剛馬隊衝擊軍陣,雖然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害,一個是他的手下紀律嚴明,另外一個,就是這些騎兵數量稍微少了一點,相對於騎兵的衝擊,他的軍陣的厚度還是大了一些,但是,要是這騎兵的人數翻上一倍,再號令嚴明一些,像自己的手下這般,那麼,這誰勝誰負就很難說了。

  而且,騎兵機動力強,正面衝擊未果,立馬就可以轉到側面,再度組織攻擊,要是自己的側面,是自己的騎兵掩護,那麼,就不用調動大陣,專心對付正面的敵人了。說穿了,餘風有點眼紅了,一個破莊子,都有幾十人的騎兵,自己堂堂總旗,不,自己堂堂百戶,手下全是步卒,叫人怎麼能平衡。

  見到餘風沉吟不出聲,丘時頓覺有望,指着自己身邊的親隨,「這些人,都是小人當日軍中親如兄弟的袍澤,養馬馴馬也都有一手!」

  這丘時是馬隊的,這些所謂的軍中袍澤,肯定也是馬隊的,沒準還就是當初同時跑出來的。餘風心下躊躇,還真的不想一刀砍了這幾個賊人。自己要是訓練騎兵,毫無疑問,這些人能夠幫上很大的忙。

  「留的你們幾人性命,也不是不可以!」

  丘時臉上登時大喜,沒待出聲謝恩,餘風冷冷的話語拋了過來:「你說的金銀財貨,一文不剩的全部給我拿出來,你們幾人編在我軍中,為我效力,如果一人走脫,全部連坐,梟首!」

  「謝大人恩典,謝大人恩典!」丘時幾人欣喜若狂的連連磕首。

  餘風不再理他,剩下的事情,自有身邊的人去安排,他背負雙手,咪着眼睛朝着天邊看去,西邊如血的殘陽,正在和夜幕搏鬥着,掙扎着不想落山,絲絲餘暉照在這院落里,竟是一種很奇異的寧靜的感覺,這殺戮的一天,終於結束了。

  崇禎六年七月,靈山衛總旗餘風忠勇用事,剿匪有功,擢升為衛所百戶。

  崇禎四年十月,洪承疇正式接任三邊總督,駐防陝西。經過三年的經營,至崇禎六年,陝西已經成為民軍的禁地,各路民軍紛紛遁入山西。

  崇禎六年二月,曹文昭任山西總兵,追剿山西三十六營民軍聯盟,軍威大熾,五台、盂縣、定襄、壽陽賊盡平。曹文昭被洪承疇評價為:世間良將,天下無雙。民軍首領紫金梁逃遁中病死,老回回被斬首,民軍三十六營聯盟宣告解散。

  崇禎六年六月,山西、陝西的民軍基本消失,餘眾皆去河南。可惜的是,河南雖然沒有洪承疇,沒有曹文昭,還有一個平賊將軍左良玉,這位和曹文昭一時瑜亮的猛人,絲毫不遜於他的同僚,帶着手下的昌平軍,也是追着民軍一頓狠揍,朝廷上月月捷報連連。

  關外無事,關內內亂將平,大明朝終於有了一絲河清海晏天下太平的味道。

  虛假的和平!餘風將手中的筆墨丟到一邊,嘆息了一聲。在他的身邊,吳嫣然瞪着她那雙桃花眼,有點不解的看着餘風。

  這裡是餘風的莊園的書房,能夠在書房裡有個座位,堂而皇之和餘風議事的女人,也就只有吳嫣然了,就是餘風的娘子雪娘,也不曾有這個待遇。

  「這抄錄來的邸報,說的不都是好消息嗎?你還嘆什麼氣?」

  距離大夏莊剿匪,已經過了月余,回到趙家村的餘風,順順噹噹的接任了百戶一職,如今,他也算是有身份的軍官了,就是朝廷的邸報,雖然不能直接傳到他的手上,但是,抄錄一份給他,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洪承疇。曹文昭,左良玉,都是一時的良帥猛將,若是朝廷放手讓他們去打,這西北的民亂,何患不平?」如果不知道餘風的出身,聽這話,倒還真象是風一位忠心王事的朝廷武官的肺腑之言。

  「你倒是志向高遠,這些總督將軍的事情,也是咱們能指點的嗎?」吳嫣然撇嘴道:「反正咱們山東,是不用擔心這些流民的了,這些流民要過來,得先過了左良玉那一關再說!」

  還真的過了那一關,不過,不是往山東來的,而是去了四川,餘風心裡暗暗苦笑。不過,繼續和吳嫣然說這樣的話題,似乎就有點跑題了,他叫吳嫣然來書房,可不是和她來探討天下大勢的。

  「好了,不說這些了,布巡檢派人來,說要兩萬斤細鹽,你怎麼看?」

  「不給!」吳嫣然乾脆利落的說道。

  「不給?有錢不賺?咱們手下這些兒郎的兵器鎧甲、軍餉,還有最近托人從青州那邊收來的馬匹,每天銀子流水般使出去,現在有銀子不賺?」餘風大奇道。

  他一向秉承着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士去做的道理,在了解到吳嫣然的才能後,鹽事上大多數的經營生產,他都放手給了吳嫣然,只有重大的事情,他才過問一下,和對方達成一致。此時,很顯然兩人的意見出現了分歧。

  「我們細鹽作坊做出這批鹽來,也足足要一月有餘,而鹽場曬出來的粗鹽除了供應作坊的開銷,卻是再也賣不動了,一邊是堆積如山的粗鹽,一邊是力不從心的供應細鹽,這可不合經濟之道!」

  餘風眨巴了一下眼睛,才品味過吳嫣然話中的意思,敢情,現在是細鹽供不應求,而粗鹽卻是滯銷了,雖然短期看起來,錢是多賺了不少,但是,對於餘風的整個產業鏈卻是沒有好處,一旦細鹽的銷售渠道被人卡住脖子,那餘風立刻就有資金鍊斷裂的危險。

  雞蛋還是不能放在一個籃子了啊!餘風搖搖頭,不得不說,他開始懷念起後世的那種捆綁銷售起來,要是自己也能來上這麼一手,你買一擔細鹽,非得再買上三擔粗鹽不可,自己哪裡還有這滯銷的擔憂。

  那就索性多產些細鹽好了,餘風暗暗忖道。

  「那把細鹽作坊再擴大一些如何?」餘風詢問,話一出口,他立即意識到了不妥,細鹽畢竟是供應高端客戶,而目前自己的高端客戶市場,基本上全是掌握在布巡檢的手中。自己的鹽貨,除了少部分的銷售到以劉姓鹽商為首的幾個鹽商手中,大部分都是通過布巡檢銷售出去的,這樣,豈不是讓別人掌握了自己的命門。

  果不其然,吳嫣然搖搖頭,「這樣不行,這不是產能的問題,問題是,我們自己銷售的鹽貨太少了,要知道,大多數吃鹽的,還是普通百姓,這細鹽,總歸占不了大頭的!」

第三十章

利益交換

熟人打點

  「往常可有這麼多的用度?」餘風皺皺眉,這布巡檢,一下子要兩萬斤雪花細鹽,未免也有點蹊蹺,他少不得問一聲。

  吳嫣然也很困惑,「往常粗鹽也是有的,像這一次要這麼大的數量的細鹽,粗鹽一點不要,這還是頭一遭!」

  事出反常必有妖!餘風微微忖道,暫且不管這布巡檢是什麼動機,自己確實容不得自己的買賣出現任何的差錯,更不能讓人家搓揉,拿捏住自己的命門,哪怕是無心的都不行。

  他朝外面叫了一聲,一個護衛走了進來,之所以叫護衛,那是餘風目前還只是百戶,這官職再高一點,那就得叫是親兵了。

  「你拿着我的帖子,去靈山巡檢司一趟,就說我請巡檢大人飲酒!」

  現在餘風的身份,也擔得上「請」字一說了,畢竟,他和布巡檢都是朝廷的官員,雖然一文一武,但是,在品級上卻是一樣,都是正八品,當初他老丈人說自己也是八品官,那是往自己臉上抹金呢,從八品的武官,和正八品的文官,那可是差着老遠一截。

  第二天,布巡檢帶着自己的師爺和幾個隨從,倒是不辭辛苦的來了,接到餘風的帖子,他倒是沒有什麼擔憂,在他而言,餘風官至百戶,也算的上是自己的同僚了,而且,在他的心裡未必沒有這樣的想法:這餘風官越大,這做事情,忌憚相比也就越多,當初對方一介白丁的時候,做事情或許沒有章法,但是現在肯定是要顧忌一些的。

  這些時日以來,兩人的銀錢來往越來越多,越來越大,這正常的走動一下,倒也還真的無可厚非,不過,他心裡多少是有點底細,這餘風突然之間請自己飲酒,只怕還是為了那兩萬斤細鹽一事。

  果不其然,一到了餘風的莊園,餘風擺酒設宴,熱情招待,沒有失卻任何的禮數,但是,當兩人酒過三巡的時候,餘風就直接了當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布巡檢這次要兩萬斤細鹽,半分粗鹽不要,莫非又找到了某個官家的路子?」

  這類問題,餘風以往是從來不會問的,這放在後世,就要刺探人家的商業秘密了,你問這麼多,是不是打算撬人家牆角啊?但是,今日和自己的利益攸關,他就是覺得唐突,也得要問清楚了。

  布尺苦笑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畢竟,一次性兩萬斤細鹽,餘風要是不支持他,他一時半會還真的難以湊齊。

  「哪裡是什麼新的鹽路!不過是家中老人打了招呼,兄弟我又在這個位置上,不得不用力籌措而已!」

  「哦,濟寧那邊,難道區區兩萬斤細鹽都籌買不到嗎?」餘風有點納悶,這靈山鹽場在這膠州一帶,就差不多已經可以保證附近州府的吃鹽用度,在濟寧城附近,可是有比着靈山城規模大得多的長蘆鹽場,這兩萬斤鹽,對於這樣一個大鹽場來說,還真的不是多大的事情。布家在濟寧城也算是小有勢力,不至於這點小事情都辦不成吧!

  「不是籌買的問題!」布尺搖搖頭,臉上半是慶幸,半是苦惱,看起來甚是古怪:「只是,這鹽在哪裡都買的,唯獨卻是在濟寧買不得的!」

  原來,長蘆鹽場的一個鹽運大使,通過門路,謀得了鹽運大使這個職位,而前段日子,能為他在朝中說上幾句話的那個靠山,卻是不聲不響的倒了台。這個年代,你屁股下面的位子的肥美程度可是和你的實力掛鈎的,沒有足夠的實力,呆在這個位子上,那就是你自己找死了。

  他的靠山前腳倒台,後腳就有人開始琢磨着他屁股下的位子了,「那個XXX不是XXX的人嗎?XXX都不在了,乾脆把他也弄走算了!」

  這官場上,要找人的麻煩,法子可是多的很,別說這個鹽運大使本身未必就有多乾淨。這不,前不久,長蘆鹽場的一船發往中都的鹽貨,出了差池,半路上被人劫了去,要說,這類事情,賠點銀子也就了事了,要是和鹽場的鹽監關係密切的,也不過是打個招呼的事情,連銀子都不用出。

  可偏偏有人就拿着這個開始做起了文章,這船鹽貨,不是你XXX負責的嗎?我不管你怎麼辦,反正,你虧空你得補齊,要不然,哼哼!!

  整個鹽場,從鹽監到主事,都有人打了招呼,他哪裡買的出鹽來,至於平素倒是有些鹽梟和他有些來往,但是,往日都是他賣鹽與人家,這些人鹽到手,馬上就倒賣乾淨,他求到這些人的頭上,即使這些江湖漢子講義氣,也是愛能莫助。

  這件事情,布巡檢也是多少知道幾分,修書回家的時候,也就提了幾句,沒想到,這消息卻是被家族格外的重視。布巡檢做靈山巡檢,雖然也能幫襄家族生意幾分,但是,這位置總比不得就近的這個鹽業大使的位置,當初沒有人出缺也就算了,現在既然有了這個機會,倒是好好要斟酌一番。

  這被劫持的鹽貨裡面,最要緊的,就是這兩萬斤雪花鹽了,至於其他的粗鹽,湊集起來,倒不是什麼難事。這布家人就想啊,要是,他們能弄齊這些鹽貨,再弄個巡檢司勇斗賊人、奪回官鹽的噱頭,沒準就可以惦記一下那個位置。場面上交代完了,私底下大家再擺明價碼的交易,這世上的事情,不都是這樣的嗎?

  布巡檢手上有了餘風這個大鹽梟,自然是要用一用的,沒準,這回事情辦好了,再由家族裡一運作,他換個位置做官也未知,在鹽事上的溝溝道道,畢竟他比家裡其他的人要懂得多,到時候,自己官也升了,家族裡錢也賺了,那真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所以,這次,還真的要余百戶拉扯兄弟一把了!」言罷,布巡檢滿臉希冀的看着餘風,只要餘風一點頭,他這邊該做的事情就全部做完了,剩下的,就要靠家族發力了。

  「吃酒,吃酒!」餘風笑吟吟的給布巡檢滿上,然後放下酒壺問道:「若是布兄高升,不知道由誰來接任這巡檢司巡檢這一職位呢?」

  「這就要看誰出的調味銀子多了,這知州大人這裡一份,鹽運使大人那裡一份,然後把下面的那些同僚都打點好,保證得了該給的例錢不少,差不多就成了!」布巡檢倒也不掩飾:「當初兄弟前後花了近五千兩銀子,才拿到吏部的文書!」

  布尺聽得餘風這樣問,心裡知道這餘風怕是起了別樣的心思,不過,他也不在意,他在這個位置上一天,只要餘風按照官場的規矩來,他就不擔心自己的位置不穩,至於他要是高升調任了,這靈山巡檢司的位置落在餘風的手裡,總比落在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手裡好吧。

  「這兩萬斤細鹽,我一個月之內給你,不會太遲吧!」餘風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吐了一口氣說道:「至於這銀錢,也不用再提,余某就一個小小的要求,這布兄要是高升了,這臨走之前,幫余某上下打點一下,讓余某也換一下位置,可曾使得!」

  布尺毫不遲疑的拱了拱手,兩人相視一笑:「來,乾杯!」

  話都說到這份上,布尺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兩萬斤細鹽,折算成銀子,比起他當初的五千兩之多不少,餘風賣了他這麼一個人情,他回報一下對方,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謂的利益交換,就是這樣了。何況,當初他能夠得到這個位置,難度本來就不是很大,現在再操作一次,又有何妨。

  有一個有點交情的人在這個位置上,對於他將來就任的職位也不是沒有好處的,更重要的是,今天餘風以及把話攤開了說了,他要是推三阻四,這餘風未免就臉上有點難看了,這自己的事情辦不辦得成是小事,他可比別的人更清楚知道,這餘風可不是一個什麼善男信女的角色。

  送走了布巡檢,餘風返回莊子裡,夏日裡微風吹過,將他的酒意帶走了幾分,想想這回事情,還得給吳嫣然說說,他邁步朝着吳嫣然的院子走去。

  吳嫣然現在身負指導之責,當然不會像那些灶戶一般,事事親歷親為,下面有事情的事情,她才出面去解決,這幾個月下來,差不多多作坊、鹽田都上了軌道,下面的熟練工人也帶出來了,基本上,能勞動她的時候,已經不多了,夏日裡如此炎熱,她也不願意到處亂跑,一般的情況下,她還是躲在這陰涼的大莊子裡頭納涼的,反正餘風也撥給了她一個大院子,有事情下面的人也知道在哪裡找她。

  「砰!」未曾走進吳嫣然的院子,就聽得院子裡傳來一聲大響。餘風陡然一驚,見到院子裡擔任護衛之責的兵丁,卻是見怪不怪的樣子,心下這才微微有點放心,側耳一聽,果然,這一聲大響之後,還隱隱傳來女兒家咯咯的銀鈴般的笑聲。

第三十一章

火槍製作的構想

  一進院子,饒是餘風有一定的心理準備,還是駭了一大跳。

  院子裡,一塊奇形怪狀的被當做假山的山石,上面已經被崩去了一個角,零碎石塊落得滿地都是,而在距離假山幾十步的地方,立着一個木架子,當初吳嫣然從船上帶下來的那支火槍,正放在上面,此刻,在木架旁邊,兩個女人,正站在火槍前,嘰嘰喳喳的說着話,正是吳嫣然和趙雪娘。

  我說怎麼這麼大動靜呢!餘風汗了一下,敢情這吳嫣然在教自己娘子打火槍玩呢。想想也是,當初自靈山城回來了,自己就派人去買了一些火藥鐵砂什麼的,交予了吳嫣然,自己隨即就去大夏莊剿匪了,就再也沒有關心這回事情了。

  「相公!」雪娘見到餘風進來,乖巧的招呼了一聲,臉上仍然是掛不住的興奮,雖然是餘風的娘子,但是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花齡少女,也是正貪玩的時候,就算是軍戶家的女兒,她也沒有多少機會能夠玩這火槍的。

  「余大哥,你來了,我正在教雪娘妹妹怎麼打火銃呢?」吳嫣然扭頭看到餘風,見他臉上沒有任何的不悅之意,也笑着說道。

  「那也順便教教我吧,我還沒有用過這火槍,不,火銃呢!」餘風興趣十足的看着木架上的火銃,嚴格的來說,這應該叫是手銃,餘風一直以來,稱之為火槍,那是後世的叫法了,這個時代,都是稱之為火銃的。

  這個時代的火銃,基本上全是從槍口處裝填火藥,然後再放置鐵丸之類的,然後點燃火繩,引燃火藥,將彈丸發射出去,以達到殺傷的目的,至於槍管內的膛線,那是沒有的,也就是說,這個時代的火銃,全部都是滑膛槍。

  餘風拼命的回憶他前世在軍事博物館所看到的歐式滑膛槍,感覺吳嫣然的這種手銃,和那種滑膛槍相比,無非是體積小些,在本質上沒有根本的區別。

  他邊觀察邊聊,說話間,吳嫣然已經將火銃重新裝好,雙手遞給了他。他掂量了一下,好傢夥,只怕足足十來斤吧,難怪這兩個小女子要弄個木架子放在上面放槍了,這體力差一點的,還真拿不起來。

  他端起火銃,對準前面的假山,然後按照吳嫣然的指點,點燃了火繩,「砰!」一聲巨響,他只覺得雙臂微微一震,幾乎沒有什麼後坐力,然後,就看見面前騰起一團黑煙。

  這是放槍還是放煙花啊?他齜了齜牙,用手在面前扇了扇,將火銃放在木架子上。回頭看看對面,也不知道吳嫣然放了多少鐵丸,對面的那個假山,被打得千瘡百孔,都過了這麼一會了,還不斷的有石屑簌簌掉落下來。

  「好!」吳嫣然玩的興高采烈,拿起放在木架一側的一根鐵條,往槍膛里鼓搗了一通,看樣子,又想繼續往裡面裝藥。

  餘風看着他的動作,不禁心裡一動,朝着門口喊道:「來人!」

  「去叫鐵匠作坊的劉師傅過來,說我有事找他!」得了他的命令的兵丁,匆匆而去,沒多大一會,劉生敏跟着傳令的兵丁趕了過來。

  「見過老爺!」

  「老劉,你看看,這吳小姐手中的火銃,你可曾做得出來?」餘風指指吳嫣然手中的火銃說道。

  「老爺,這玩意在遼東的時候不太好用,軍兵們都是不願意使喚,說是連韃子的棉甲都打不穿,而其還老炸膛,夫人和吳小姐還是少用的好。不瞞老爺說,還是弓箭最管用,跟小人一起的幾個匠戶裡面,也有會做弓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