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梟 - 第22章
夢蛇
趙登本來看到幾個人跑過來,仿佛是地獄出來的惡鬼一樣長的奇形怪狀的,手已經按道了自己的腰刀上,聽到餘風這般說,嘴都張大了:「這些番鬼是大人請來的!」
「是啊!」維拉斯科聽餘風介紹說眼前這位少年是什麼趙大隊長,心下估計大約這少年就是岸上這些士兵的統領了,笑吟吟的接口道:「趙將軍,多多關照啊!」
見這人模人樣的番鬼說的是大明的官話,還稱呼自己做將軍,趙登也登時覺得這番鬼也不是那麼難看了,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對着維拉斯科抱了抱拳。
「安排人從船上卸貨,有點東西是直接運到莊子裡去的,有些東西是要運到靈山讓吳掌柜發賣的,莫要搞錯了!」餘風對着隨着維拉斯科而來的許昌交代了一下,然後帶着眾人朝着余家莊園走去。他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維拉斯科和他的手下,一邊好奇的打量着港口的一切,一邊卻是將目光暗暗投射到他們身側的安安靜靜的方陣身上,眼裡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精光掠過。
第四十九章
專心經營
強買強賣
當晚,府中大擺筵席。餘風莊子裡雖然沒有什麼名廚,但是,他收留的那群遼民中,倒是有幾個整治得一手好飯菜的婆娘。流水價兒奉上的各色菜餚徹底的震住了維拉斯科這幾個西班牙土棍。
天可憐見,吃到日本的生魚片,就感覺是人間美味的維拉斯科,長這麼大,哪裡曾經見識到大明的精緻菜餚,這還不過是一般的手藝,要是將他們拉到靈山城裡的少白樓,恐怕他們將自己的舌頭也要吞進去了。平時他們呆在船上,了不得就是幾條小魚加點米飯,要是手裡頭活絡點,到港口裡開點葷腥,有的大塊的肉吃就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但是到了這裡,那是什麼譜兒,就算是再不講究,好歹餘風現在也是官身,這待客之道,也得講究個講究冷拼二十四味,熱菜二十四味,上好的湯也熬了數種,各色煎炒溜炸,時鮮果子幾十種,總之,在維拉斯科的想象當中,西班牙國王吃的也不過是如此了。
不過,這倒是讓他投效餘風的心思更加熾熱了一些,雖然看來這位領主的海邊城堡,有點寒磣,但是從這吃食上看來,絕對是一個大肆揮霍享受慣了的。這揮霍享受,在維拉斯科的心目中,可不是一個貶義詞,有能力,才有揮霍的本錢,他倒是想揮霍,他揮霍得起嗎?
看到這幾個佛郎機人狼吞虎咽的吃相,聽着那些丫頭婆子的小聲嬉笑,陪坐的許昌都覺得有點臉上火辣辣的,這幾位在船上看起來,倒是沒這麼粗魯啊,怎麼到了大人的莊子裡,做出這麼丟人模樣,真是羞煞人也。可那個滿嘴都是食物的維拉斯科,還兀自不覺的拉着他問東問西,似乎渾然不知。
這廝說他也是個有爵位的,一定是吹牛!許昌心裡暗暗詆毀着咱們的韋洋人韋爵爺,一邊打起精神應付着他們。
在裡間,卻是另外的一副景象,一桌精緻的席面四周,餘風這個小集團的幾個首腦人物,齊齊坐在一旁,眾人邊吃邊聊,倒也是氣氛融洽得很。
「我這齣去月余,西邊看有動靜?」餘風問的西邊,自然是指的方家和方家沆瀣一氣的那些鹽商鹽販,目前,也是他們最大的防範對象。
「說也奇怪,以前沒注意的時候,不時還起點小衝突,那些傢伙就算是丟幾條人命,也要把鹽運進來,大人出去的這個月,居然都消停了!」趙總旗現在,只要是涉及公事,一概是言必稱「大人」。餘風出門的時候,一些事情,雖說是雪娘做主,但是,大多數還是趙總旗拿的主意。
「趙貴在那邊看着呢,他一貫穩重,說消停,應該就是真的消停了!」
「哦,這倒是樁子怪事!」餘風有點奇怪,對方改了性子還是全都窩在家裡過年,還沒出來呢?
「對了,大人的印信官服,我都叫雪娘收了起來,這孩子,也不知道前世哪裡修來的福分,找到一個如此之好的夫婿!」趙總旗隨口說道,看着自己的女婿,越發感覺自己當初眼光是多麼的正確。
當初餘風的升職公文和印信等,童山興沖沖的送來,餘風雖不在,但是趙總旗還是代餘風收下了的。他自己幹了一輩子,也不過是一個不靠譜的總旗,眼下自己的女婿居然成了千戶,雖然不是職事官,但是,這份光鮮體面卻是怎麼也跑不掉的,少不得就在酒桌上這麼提了一提。
吳嫣然也喝了幾杯素酒,小臉紅撲撲的,那桃花眼更是好像要滴出水來一樣。餘風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對着趙總旗道了謝,回頭看到他這般模樣,竟不禁呆了一呆。
這吳家的女娃娃,恐怕遲早自己的女婿要收入房中的。趙總旗看在眼裡,心中有數,自己女兒和這個女人相比,的確有點距離,好在雪娘是餘風的髮妻,又是共過患難的,有這麼一份情分在,即便餘風將這女娃娃收進房裡,將來也不擔心受委屈。
現在這女子現在掌管着餘風銀錢來往,這樣的事情,將心比心,趙總旗覺得就算是自己,也只怕不放心交給外人來做。但是,如果餘風將這吳嫣然收做小妾,那麼,事情就完美了。這吳家兄妹在山東無依無靠,可以說身家極其乾淨,入了余家的門,這所作的一切,就由幫別人做變成幫自己做了,還用得擔心她胳膊肘往外拐麼?
「大人,你這次帶回那些佛郎機人和船,是個什麼計較!」
這個問題,吳嫣然當然要問了,要是餘風打算用這些來做海貿生意的話,以後就是她管轄的範圍,她怎麼會不關心。
「那是到了琉球他們自己找上來了的,人倒是次要,我倒是看上了他們船上的那幾門炮!」
「將軍炮?」畢竟是老軍伍,趙總旗一下就留了神,這是炮啊!「一炮擊出,糜亂數里」的大炮啊!
「佛郎機炮!」餘風也不知道趙總旗口中的將軍炮和佛郎機炮是如何劃分的,反正現在大明對於這些外國貨,一概都是稱之為佛郎機,也就這麼含含糊糊的回答了。
「那些番鬼不打緊,這炮可就得留下了,有了這東西,咱們以後還怕什麼倭寇,就算是孔有德再來山東,碰到咱們也得掂量掂量!」趙總旗顯然有點迷信大炮的作用了,急不可待的建議道。
「我還以為你這一趟出去,以後打算做些海貿生意呢!」吳嫣然似乎有點失望,畢竟做生意和打打殺殺想必,她對於前者更有興趣。
「海上的買賣,雖然暫時可能賺點銀錢,但是受制於人太多,還不如我們就守着這個港口,安生做我們的買賣,還省得人家的猜疑!」
這一點,餘風已經想得清清楚楚了,海上是金河銀河不假,卻是有主的。但是自己要是眼紅,也去和鄭家分一杯羹,勢必會引起對方的警覺猜疑,現在自己勢力尚弱,對方或者不怎麼在意,但是,要是自己稍微壯大,怕是無意間就要給自己增加了一個實力強大的敵人了。
這陸地上的生意都做不完,我吃飽了撐的去到處樹敵。餘風又不傻,眼下,只要他的地盤大一點,銀子就會更多一點,只要他能應付得了像方家之流的競爭,這天底下難道還有人不吃鹽的嗎?
「要不,就趁現在,將那個番鬼船長叫進來說說,要是他肯賣,咱們就出銀子買下,要是不肯,咱莊子大得很,也不在乎多關上幾個番鬼,要是大人嫌麻煩,隨手殺了往海里一扔也乾淨!」
餘風寒了一個,這是自己那個看起來一臉忠厚的老丈人嗎?怎麼聽起來,倒像是綠林道上開山立寨的好漢一樣。
許昌正被維拉斯科糾纏的焦頭爛額,這維拉斯科簡直就是一個好奇寶寶,不知道哪裡那麼多的問題,而且很多問題還涉及到餘風,他沒得到餘風的允許,自然不敢透露半分,支支吾吾的搪塞得十分辛苦,這時候,一個僕役走到他的身邊,低低說了幾句,頓時,他就眉花眼笑了。
「維拉斯科船長,吃好了嗎?我家大人請你到內宅敘話!」
東方人的內宅是什麼意思,維拉斯科還是懂的,那可非親密友人不得進的地方,而且,還得分性別,據說那些東方貴族們都是把他們美麗的姬妾藏在後宅,輕易不肯讓人見到的,邀請自己去內宅,這豈不是說這位大人十分的欣賞自己。
「吃好了!」他吐出嘴裡的一塊骨頭,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一塊手帕,擦擦自己油膩的手和嘴,「我非常榮幸的接受邀請!」
令得維克拉斯失望的是,後宅里可沒有什麼美麗的貴族小姐,這麼說,其實也不完全對,有倒是有一個,但是,卻是坐在寬大的屏風後面,他是看不到的。開玩笑,吳小姐的芳容豈是這粗鄙的外國番鬼可以見到的。
除了餘風坐在上首的位置,趙總旗坐在旁邊以外,還多了幾個全副武裝的護衛,這樣子不像是敘話,倒像是會審的模樣了。
「非常感謝您的款待!尊敬的大人!」維拉斯科右手撫胸,對着面前的餘風微微彎彎腰,餘風知道這是西方的貴族禮,倒也不以為忤,但是趙總旗就很不滿了,眼下餘風可是正兒八經的千戶,巡檢司巡檢,這番鬼居然就這麼一鞠躬就算見禮了,果然真是蠻夷。
「坐,維拉斯科!」餘風擺擺手,旁邊有護衛送上一把椅子。
「這位大人是要招攬我了嗎」?維拉斯科看了看面前的架勢,「還是在招攬我之前要考校我一番?嗯,一定是這樣!」
「維拉斯科,我有一個問題,沒有答案,很想請你幫我解決一下!」餘風緩緩的說道。
維拉斯科心裡樂開了花,我就知道是這樣,說吧說吧,你的問題我一定會解決的。
「這一路來,我對你以及飛鳥號上的船員們的服務非常滿意,我甚至產生了一種想把飛鳥號給買下來的衝動,但是,我旁邊的這一位,我的岳父大人,卻是制止了我這種衝動,你能幫我勸勸他嗎?」
「尊敬的大人,不得不說,你的眼光非常的好,飛鳥號是一艘非常卓越的武裝帆船,即便是您想買,恐怕我也我的夥伴們也不會答應,畢竟,我們和飛鳥號都有了深厚的感情,嗯,像兄弟一樣深厚的感情……」
維斯拉克還在喋喋不休的說道,趙總旗卻是勃然變色,這番鬼進來他就看不順眼,眼下既然不賣,還嘰里呱啦說這麼多廢話,你真當你會說幾句大明官話就不會殺你嗎?
他大手一揮,身後的幾個護衛齊齊圍上前去。
第五十章
軍事顧問
納頭就拜
「這賣是不行的,但是……」見到幾個眼光不善的士兵,朝着自己圍了過來,維拉斯科心知要壞,話風頓時一變:「但是,可以租用,可以租用!」
「慢着!」餘風出聲阻止了幾個護衛,笑吟吟的說道:「沒有了飛鳥號,你和你的這些手下,可就沒有了進項,就算是租用,靠我給你的那點租金,怕是活不下去吧!」
見到幾個護衛退了下去,維拉斯科抹了抹自己臉上的冷汗,急忙回答道:「靠那點租金我們當然不行,不過,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大人,你們可以繼續僱傭我們啊!」
餘風搖搖頭:「我暫時不打算出海了,僱傭你們做什麼!」
這話就差沒有明白說了,我就是看上你的船了,你們的人,我倒是一點不稀罕的。
不料維拉斯科卻是再度站了起來,對着餘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騎士禮,開口說道:「馬耳他騎士團騎士維拉斯科·巴拿巴,向您致敬!」
「你是一個騎士?」這些輪到餘風驚訝了,還馬耳他騎士團,聽起來似乎很是耳熟,好像這個騎士團有點名氣。
「那你怎麼成為一個船長?還來到我們東方?」
這個時代的歐洲,除了英格蘭堅持民兵制度,其餘所有的歐洲國家全部進入了僱傭兵時代。傭兵們信奉的是,誰給金幣,我們就給誰幹活。維拉斯科雖然有一艘飛鳥號,但是骨子裡還是傭兵,還是一個頗為潦倒的傭兵,如果站在他的角度上來想,在這個遙遠的東方,做生意不行,做海盜不行,唯一有前途的就只能是找一個大方的僱主,做一個傭兵了。
面對餘風的詢問,維拉斯科沒有胡編亂造,簡略的將自己的生平介紹了一下,生怕餘風不信,還特意的強調了一下自己的職業技能:「我……我手下的水手,除了臨時招募的幾個,大多數都是老兵,有些還跟奧斯曼土耳其的精銳部隊你死我活地幹過,我們精通長矛和火槍,還會各種方陣,我本人是家傳的劍法……」
餘風心裡一動,前面的話他自動給忽略了,後面的那句「精通長矛和火槍,還會各種方陣」卻是一下子讓他心動起來。這不就是一個現成的軍事顧問團嗎?自己雖然訓練這些鹽丁,按照解放軍的那些基本章程訓練,但是真的是在這個時代作戰,恐怕還是有所欠缺,自己又不是軍校畢業,不過是幹了兩年大頭兵,知曉的都是一些最基層的東西。而這個傢伙居然說他和他的手下都是在西方戰場上的老兵,那就很珍貴了,而他本人還是一個騎士,那就是中級軍官了,那他掌握的軍事技能,就足以彌補自己在這方面的缺陷了。
「兀那番鬼,算你識相,直接說要多少銀子就是了!」趙總旗在一旁很不耐煩的說道。
這個時候,維拉斯科就有些糾結了,要知道他可是已經破產了,如果價格開的太高,怕這位尊貴的閣下不僱傭他們,到時候談崩了,能不能走出這個莊園都難說。如果太低,又不合適,那還不如直接開着他的帆船在海上流浪呢。想來想去,他咬了咬牙,說:「每人每月五兩銀子,尊貴的閣下,不過,尊貴的閣下,如果飛鳥號和我的水手們直接參與作戰,我們需要得到和我們的能力相稱的獎勵。」
有人要說了,這維拉斯科裝貨兼任護航,一趟就能賺五百兩銀子,開出這個價格來,是不是低了一點。
不低,一點都不低,別說想找到這種護航的買賣,一年上頭也難以碰上兩回,人家裝貨,直接僱傭商船了,要是護航,鄭家大把的船隊可以僱傭,絕對是正眼都不會看上這孤魂野鬼一樣的飛鳥號的,能碰到肯僱傭他們的餘風,就是維拉斯科自己說的一樣,那已經是上帝在眷顧他了,當初他不是打着談不成就搶的主意的嗎?
說到這裡,我們不得不花點筆墨來簡易地描述一下此刻大明和歐洲的物價對比,此刻一個歐洲貴族的跟班每天大約能有三十個銅幣的收入,一個高爵位貴族手下的跟班大約有一百五十個銅幣的收入,差距不小,但是,基本上來說,也就和大明朝的百姓一個收入。一個歐洲侯爵老爺的跟班,收入和大明朝的普通百姓差不多,如果是伯爵子爵什麼的,那還不如大明的老百姓,如果是歐洲的農民,好罷,讓歐洲的農民見鬼去罷他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在等待偉大的大明帝國去解放他們呢。
我們換算一下,也就是說,維拉斯科現在報出來的價格已經遠遠的高於歐洲的公爵或者伯爵身邊的騎士扈從的身價了,而由於西班牙大肆在美洲開採白銀,白銀的購買力在歐洲可是遠遠的低於大明,明白這一點的維拉斯科他現在報出的價格已經算是天價了。
不過這價格,餘風倒是能夠接受,五兩銀子,不過是三個鹽丁的餉錢,這些傢伙人數不是很多,上天了就當是多養了一個鹽丁大隊而已,但是這些傢伙可能給自己帶來的好處,絕對不止這麼一點錢能買得到了。有了他們,自己的鹽丁,可以得到最正規先進的西方戰法的訓練,甚至可以通過他們,直接繞過鄭家,購買西班牙人的大炮之類的什麼,他就不信,這維拉斯科這幾年流浪在東方,沒有和他的同胞們有過交集。
趙總旗一聽眉毛都豎起來了,這番鬼哪裡有這個身價,這年頭,就算是買一個從小培養長大後專門服侍人的漂亮侍女,也不過五兩銀子,這番鬼一身是毛,能和那些水靈靈的小姑娘比嗎?
餘風笑着搖搖頭,對着趙總旗說道:「岳父大人,不必動怒,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只要這洋人有這本事,這個價錢倒也當得!」
「你下船的時候,也見過我的士兵,你覺得,要是你是這些士兵的指揮官,你會怎麼訓練改進他們?」
這就是在考校自己的本事了,維拉斯科明白,自己能不能得到這位大人的認可,就看自己的回答了。
他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後慢慢的說道:「大人您的軍隊,紀律性我看不出和我們西班牙方陣有着多大的差距,但是,從人員的配置方面來說,我覺得,這個火槍手的數量太少,這樣在戰鬥的時候,傷害輸出就成了一個很明顯的問題了,而且真正的西班牙方陣中,除了這長矛兵和火槍手以外,應該還要配備一定數量的斧槍兵,這樣,面對騎在馬背上的騎兵的時候,斧槍可以將衝擊自己方陣的騎兵鈎落下來殺死,從而更加保證火槍手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說,長矛兵和你說的什麼斧槍兵的存在,都是為了保護火槍手?」餘風心裡隱隱有點明白了,不得不說,這和自己建軍之初的方向有了很大的分歧。要知道,在大明,火槍不過是處於輔助地位,甚至還比不上弓箭的地位,用火槍做主要殺傷手段,在大明的將領看來,這簡直就是本末倒置了。
「是的,還有,大人的方陣陣型過於單薄,這樣的陣型,是經受不住大量的騎兵的衝擊的……」說到這裡,維拉斯科稍微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這位大人手裡到底有多少他見過的那種士兵,要是有着足夠的士兵卻編成這樣的小方陣的話,在作戰的時候,那簡直就是對自己的士兵的生命不負責任。
但是,對於他這一份見解,餘風卻是很滿意了,在他手下,好歹還有吳嫣然兄妹幫他處理內政,但是軍事一途,卻是無人可以幫他,唯一有幫助的趙總旗,由於眼界問題,也是給他提供不了太多的幫助的,現在這天上突然掉下來一個維克拉斯,簡直就是好像為他量身定做的人才一樣。
「好,你以後就跟着我吧,嗯,先做個小旗吧!你手下的人要帶好,隨時聽用!當然,你手下的人五兩銀子一個月,你這做首領的,總不能叫手下比了下去,就五十兩銀子一個月吧!」
維拉斯科大喜過望,想都不想,立刻就單膝跪下:「我的榮幸,尊敬的閣下,今後您的軍旗所指,就是我戰鬥的方向!」
「至於飛鳥號,算是你私人的財產,我也就不動他了,但是船上的幾門大門,我卻是要的,至於折價多少,你和許昌去談,總不至於虧了你!」
看到維拉斯科一臉喜色的告退離去,趙總旗忍不住對着餘風說道:「賢婿,這麼多銀子,養這些番鬼,怕是不值當吧!」
吳嫣然也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畢竟是高人子弟,她的眼界要比趙總旗高出不少,餘風和維拉斯科那一問一答,心思細膩的她,立刻就明白了餘風的用意,當下笑盈盈的看着餘風,看餘風怎麼給他的老丈人解釋。
「不怕,岳父大人不是看中了那些佛郎機嗎,有了這些番鬼,只要咱們有銀子,再多的佛郎機也能買得回來,咱可不能幹拿殺雞取卵的事情!」
「哦……」趙總旗恍然大悟,旋即朝着門外走去:「那我得去看着點,別讓許昌那傢伙亂做主,黑了咱家的銀子!」
第五十一章
商戶告發的麻煩
既然回來了,總歸是要到自己的衙門裡去轉轉的,正經來說,這巡檢才是餘風的本職,這一個月來不見人影,雖然掛着外出巡查鹽事的幌子,但是,老不見人影,回來了也不去,總歸是說不過去的。
衙門裡主事的就一個師爺,這還是當初布尺的師爺柳師爺隨着布尺一起赴任前給他推薦的一個同鄉,此人姓沈,也是多次科舉不中,索性絕了這個念頭,柳師爺一紙書信過來,賦閒在家的他立刻就過來了。
這沈師爺要是做個知縣知州的師爺,現在未免還是有點生疏,但是做個巡檢的師爺,卻是綽綽有餘了,除了和其他衙門之間的打點交往,就剩下一些文書工作來了,這不必說,自然是做的得心應手。這半年多下來,餘風固然是輕鬆了許多,這沈師爺卻也幹得有聲有色,頗有點意得志滿的意思,哪裡有半點落魄的味道。
這主家回來了,沈師爺少不得將餘風迎了進去,並將這月余間大大小小的事情,撿些緊要的,邊走邊匯報於餘風。
兩人剛剛坐定,就有門口的鹽丁通傳,說有人求見。
餘風頗為無奈,朝着沈師爺看了一眼,這一到衙門,就有人求見,分明是求見之人,時刻注意到了這巡檢衙門的動靜,甚至看到了自己走進衙門才求見也未可得知。
沈師爺微微搖搖頭,主家的意思他很明白,這是詢問自己知不知道這是什麼路數呢,他仔細的想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這個月來沒有人遞帖子求見自己的東家啊?突然,他想起一事,忙不迭的說道:「大人出門沒有幾天,就有山東錦衣衛千戶所派人來拜會大人,見大人不在,來人丟下話語說等大人回來再來拜訪,莫非是這錦衣衛的人?」
瞧這做派,自己前腳到衙門,後腳就有人來拜見,這等行徑,還真的只怕只有錦衣衛做得出來。餘風也頭皮有點發麻,錦衣衛呢!這是錦衣衛呢!大明朝可止小兒夜啼的衙門,自己一直說沒見識過,沒想到居然要以這種方式來見識。
「來人可說明自己的身份了嗎?」餘風問道通傳的鹽丁,鹽丁雙手遞上來一張帖子,餘風接過一看,立刻對那鹽丁說道:「叫你們小旗帶十個兄弟來後堂,然後請客人們進來!」
聽得餘風如此吩咐,那沈師爺臉色有點白,這和膽量無關,純粹是這錦衣衛凶名太甚,多少位高權重的官員,幾個錦衣衛上門說拿了就拿了。正德年間錦衣衛指揮使江彬上門查抄某大臣府邸,大臣索要聖旨,這江彬說道:要聖旨,寫一份給他。可見錦衣衛跋扈到了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