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奪舍手札 - 第2章
喬家小橋
「我……我迷路了,這就回去。」冷小扇強打起精神,小聲回了話,掙扎着想要起身。
「你哭了?」鄭隆毫不費力又將她按下,見她小臉紅撲撲,說不上來的可愛,又掛着幾條淚痕,
更是說不出的誘人,內心開始有了一些騷動,眼神也漸漸迷離起來。
冷小扇年紀雖小,卻是看慣風月,瞧見鄭隆這副模樣,一股從未有過的驚恐襲上心頭。
「我娘……我娘就快來了,讓、讓小扇走吧。」不知是冷的,還是心頭那股寒意作梗,她的聲音開始打顫,「鄭隆哥,小、小扇想回家。」
她儘量表現出稚氣的一面,以此提醒鄭隆,她不過是個孩子。
結果卻適得其反,愈發撩動鄭隆身體裡那根緊繃的弦。
本就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一衝動便什麼都顧不得,鄭隆一把將小扇圈在懷裡,顫着聲音道:「好小扇,你就從了我吧,你放心,我一定會娶你的!」
「啊!你放開我!」
小扇驚得一聲大叫,恐慌之下,冒着會激怒他的風險,使出最後一招殺手鐧,「你放開我!如若教二舅知道,他斷不會放過你,我可是他培養來打算送給三少做爐鼎的!」
乍聽「三少」的名號,鄭隆心神一個激盪,手臂的力道果然輕了些。
冷小扇鼓足吃奶的勁兒,趁機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上一口,聽他疼的一吸溜,待手一松,她便一拍儲物袋,從內摸出一張黃級下品定身符籙,轉身一甩。
見鄭隆果真被定住,她心下一喜,施展輕身術縱身便跑。
「好你個臭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老子就要將你辦了,我看冷家能耐我何?!」
鄭隆氣急敗壞,暗自運氣匯聚全身靈力一舉沖開禁止,只見手指白光一現,不分輕重的朝冷小扇後背丟去,一道不夠,又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練氣二層與七層之間天差地別,冷小扇根本不敵,身上也沒有防禦法器,結結實實挨了幾下,便猛地向前一傾,人還未曾倒地,已然噴了一大口血,五臟六腑俱裂,很快昏死過去。
「跑啊,」鄭隆冷哼一聲,悠閒的走上前,抬腳在她後腦勺一踢,「爬起來繼續跑啊!」
冷小扇身體痙攣的抽搐兩下,竟不動了。
「喂,別裝死,老子不吃這套。」
鄭隆再踢兩腳,見她還是沒有反應,忙聚氣在她頭頂繞了繞,發現她體內靈力正在迅速流失,氣息也越來越微弱,心下不免慌張起來。
他不是不曾殺過人,但冷小扇好歹也是同一家族庇蔭下的人,麻煩可就大了。
鄭隆急惶惶的將她扶起來,一掌撫在她的天靈蓋,想要渡氣給她。
下一秒,他卻停住了。
倘若今日救活了她,往後真成為三少的爐鼎,那他的麻煩豈不更大?
還不如……
撫在她天靈蓋上的手掌逐漸下移,指節划過她慘白細嫩的臉頰,鄭隆情不自禁,低頭吻上她柔軟殷紅的唇畔,一股血腥迅速在口腔里融化,心頭那把火一瞬燃爆。
再也無暇思考,一把扯掉她的小棉襖,手亦朝下探去。
一滴眼淚才從眼角滑下已然結冰,唇畔的血液卻因滾燙而流入脖頸中,漸漸染紅了冷小扇頸上帶的那棵烏木珠。似是感應到主人此刻的絕望與恨意,漆黑的珠子驀地閃動幾下,驟然釋放出萬道驚人華光。
只見華光結成光束沖天而起,瞬間將那鄭隆擊飛,並在靜謐的夜空中絢爛而爆。
因位於鄭家的領地,鄭家人自然最先感應到。
而最先趕到的人竟是鄭匡。
一瞧見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冷小扇,他額頭青筋突突一跳,再瞧見不遠處橫掛在樹杈上的鄭隆,眉頭立馬緊緊皺起。
不一會兒,鄭家的人陸續趕到。
鄭昌和一個中年婦人見到樹上已經死去的鄭隆,立即放聲大哭。
「這、這是怎麼回事?」問話的是鄭家現任家主鄭斌,瞧見小兒子慘死,並不曾表現出悲傷的神情,反而好奇方才那聲巨爆,他分明感應到,有一股震人心髓的威壓,比之元嬰修士有過之而無不及。
「肯定是她,是她殺了隆弟!」鄭昌已從悲痛中緩過神來,手中幻了把劍,怒滔滔的砍向冷小扇。
「胡鬧。」鄭斌揮袖擋開,蹙眉道,「還未清楚始末,怎可隨意傷人。」
「可是父親……」鄭昌正想分辨,瞧見鄭匡冰冷的眼神,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將後面的話咽下,悻悻退回眾人身後。
鄭斌瞥了冷小扇一眼:「她是誰?」
鄭匡沉聲道:「冷四娘的女兒。」
「冷家那個四靈根女娃?」鄭斌眯起狹長雙目,神情微微變了變,「匡兒,你去看看她情況如何,可還有救。」
以他築基期初期修為,完全可以用神識感應冷小扇的傷勢,但一般修士皆有幾分傲氣,斷不肯大材小用,為一些蝦兵蟹將耗費心神。
「是。」鄭匡面無表情的應了聲,其實他早用神識檢查過冷小扇的身體,並且一直留心觀察,因他發現冷小扇體內的靈氣在不斷匯聚,好像是在自我調息。
既然還有意識,那就證明死不掉。但他還是裝模作樣的蹲□子,抬手聚氣,朝她靈台探去。
便在此時,冷小扇突然睜開雙眼。
驟然四目相接,兩人都被彼此驚了一跳。
這一次,卻是冷小扇最先緩過神,疾如閃電般抓住他的手腕,語氣平靜卻寒意森然地吐出四個字,「你找死麼。」
(下篇):
夏家的外院執事堂,已經許久不曾如此熱鬧了。
冷小扇獨自站在大堂中央,以鄭斌為首的鄭家人密密麻麻的立在左側,以冷不凡為首的冷家人三三兩兩聚在右側,堂上端坐的,正是接到消息才從冷四娘床上爬下來的劉管事。
劉管事聽鄭斌稟告完畢,頗有些不解的望向冷小扇,未曾張口,冷四娘已然哭道:「管事大人明鑑啊,我家小扇只有九歲,修為也不過練氣二層,一直未有精進,如何能殺死鄭修士?」
冷不凡也哼道:「只因小扇在場,便要將這屎盆子隨便扣麼?你鄭家莫要欺人太甚。」
鄭斌倒是笑了:「誰知曉她使了什麼陰招,要不然,大半夜的跑來我家後院做什麼?」
「你……」
你來我往間,兩家人再次打起了口水戰,直到劉管事築基大圓滿修士的威壓施放出來,才都憤憤不平的禁了言。
堂上霎時安靜下來,劉管事的腦袋卻越來越痛。
其實這案子非常明顯,必是鄭隆小子欲行那禽獸之事,恰被途徑的高階修士撞見,一招給取了性命,與那冷家丫頭何干?
然而鄭斌既然告到夏家執事堂來,估摸着是想要小扇給鄭隆陪葬,從而殺雞給猴看。
原也不難,鄭斌乃是大少爺手下的得力助手,長女又在前些年嫁與大少做妾,他冷不凡比不起。可偏偏冷小扇又是冷四娘的命根子,對於此女,他尚未膩煩。
不如,重重罰上一罰,留她一條小命算了。
暗暗思忖一番,劉管事心裡漸漸有了計較,正打算宣布結果,陡然發覺冷小扇正望着自己微笑,那笑容,說不來的磕磣。
想他劉三思堂堂一築基大圓滿修士,居然被一個屁大點的孩子笑的心裡發毛,一個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不知輕重。」
「你、大膽!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冷小扇扁了扁眼睛,瞥一瞥地上的屍體:「管事大人,敢問在您心裡,究竟是三少爺的尊嚴尊貴,還是鄭家這庶子的性命尊貴。」
劉管事一愣,隨口答道:「自然是三少爺的尊嚴。」
冷小扇又道:「眾所周知,三少乃冰系單靈根,小扇不才,雖是四靈根,但獨缺與水系相剋的土靈根,加之體質又較尋常女子陰柔,正好與三少做爐鼎。不知是與不是?」
劉管事點點頭:「沒錯,三少乃得天獨厚之異靈根,放眼整個北麓修仙界,也不過區區四人。」
若非如此,一個庶出的兒子,如何能被夏家家主捧到天上去?
冷小扇一挑眉毛:「二舅父一直引以為傲,時常勸我盡心修煉,而我也以日後能夠侍奉三少為目標,從不敢怠慢,打從練氣一層,便開始在寶善堂接任務,以此磨練自己。若說外人不清楚,鄭家人不可能不知道吧?鄭隆不會不知道吧?卻不知今日這事兒,應當如何解釋?」
說完,大眼睛又瞥過鄭斌。
鄭斌一開始還沒回過味兒來,直到鄭匡寒着臉附耳小聲說了些什麼,才恍然大悟,旋即冷汗出了一身,指着冷小扇揚聲道:「休得血口噴人!定是你勾引我家隆兒,如今卻來倒打一耙!」
「呵。」冷小扇不緊不慢的理了理棉襖袖子,藍底碎花的布料上,點點血跡觸目驚心,「倘若小扇稍一勾引,令子便可置三少的尊嚴於不顧,那我也不說什麼了。」
若非劉管事在場,冷不凡幾乎就要拍掌大笑。
從來不知道素來怯弱的外甥女竟有這般口才,死的也要說成活的,忙附和着道:「哪怕我冷家沒地位,你鄭斌又算什麼東西,也敢如此輕看三少?!」
鄭斌惱的渾身發抖,原想借兒子的死打擊一下冷不凡,斷了他巴結三少的念頭,沒想到居然被反咬一口!正想破口大罵,卻被鄭匡扯了扯衣袖,聽他道:「父親,管事大人自有定奪。」
於是,堂上幾百隻眼睛齊刷刷望向劉管事。
劉管事頭痛的直想撞牆!
這下好了,從兩個附屬小家族之間的矛盾,直接上升為大少與三少的鬥爭。
而無論哪一邊,他都得罪不起啊!
冷小扇根本不容他思考,上前一步,笑眯眯地道:「素聞三少十分愛護自己的東西,哪怕是即將屬於自己的東西,倘若此事被他知道了,您說,他會如何?」
劉管事倒吸一口冷氣。
虧她說的好聽,什麼叫十分愛護自己的東西,那個偏執狂根本就是一瘋子!
先不說三少日後會不會收下這個爐鼎,此事若是被他知曉了,以他多疑善妒的性子,必然覺得有人當眾給他難堪,以他的性格,我的乖乖……
雞皮疙瘩浮了一身,劉管事最後竟是無奈地一攤手:「人都已經死了,你還想怎樣?」
冷小扇深鞠一躬,惶恐道:「管事大人,自然是您說了算啊!」
「你!」劉管事氣的直磨牙,權衡許久,終將大掌一拍,「來人啊,將鄭隆的屍體拖出去,以斷魂鞭抽他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管事大人!」鄭斌臉色驟變,這抽的不是屍體,這是再抽鄭家的臉面呀!
「怎麼,你不滿本管事的決定?!」
威壓驟然而放,鄭斌臉色一暗,只得轉眸瞪着冷小扇。
冷小扇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嘴角不咸不淡的扯出一絲笑容來,雙瞳里瀰漫出的殺氣活生生將那鄭斌逼退。敏銳察覺一道略帶審視的視線凝在她身上,她轉眸,再度與鄭匡的視線對上。
涼涼睇他一眼,冷小扇雲淡風輕的掉過頭。
「小扇,可是傷着哪了?」見堂上人散了,冷四娘才敢衝上來抱住冷小扇,淚珠止不住的掉,「都怪娘不好,娘不該罵你,娘……」
冷小扇半響不曾有所反應,眼神呆滯了好一會兒,才緩緩伸出手反抱住冷四娘,言語也不似先前順暢:「咳,娘,您別哭了,我不是好好的麼。」
冷四娘哭了一陣,扯過她上上下下檢視一番,見她雖然面色不佳,但體內靈氣不弱,而且精神狀態也還好,才放下心來。
忽地又想起什麼,不安地問:「鄭隆的死?」
「實乃咎由自取。」撂下幾個字,冷小扇一手負於身後,目光投在虛空處,「娘,咱們回家吧。」
「好,回家。」
冷四娘心中雖有疑惑,但見冷小扇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也就把話咽下了。之前因為太過擔心,自然而然便忽視了她的反常,甚至於想,經歷了天大的事兒,這孩子肯定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