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號衛 - 第6章
葛洛夫街兄弟
亦陽非常喜歡傳球，分享球對他來說似乎才是籃球場上最大的樂趣。亦陽從小就被父親灌輸了團隊合作的理念，所以他和近年來那些只會得分的「控球後衛」非常不同。
不過亦陽也並非完美無缺，除了投籃不夠穩定、身體對抗略顯吃虧以外，還有一個毛病，是史蒂文斯這一個半月里都沒有解決的，那就是亦陽無意義的花式動作依然很多。
比如剛剛那一球，亦陽明明可以直接快速給到海沃德手中。但他偏偏要假裝攻框，而且還要在空中來一個背後傳球。毫無疑問，這樣的做法會讓場面非常好看，但同時也會大大增加其失誤的風險。
「嘿，剛剛那一球你可以處理得更簡單一些。」進球之後，史蒂文斯單獨將亦陽拉到了場邊。
「可我們還是進球了，不是嗎？」亦陽冷言冷語地甩下一句話，便重新回到球場，張開手臂，準備防守。
看來這孩子叛逆的性格啊，可不是一兩天能改得過來的。
雖然亦陽沒有再與隊友們發生過衝突，但他平時在更衣室里和訓練場上，話也依然不多。
這小子，心裡可是憋了一股勁兒呢。
……
一天的訓練結束之後，球員們都在更衣室內淋浴，準備輕輕鬆鬆的回家。明天，史蒂文斯沒有安排訓練。因為後天，他們就即將迎來本賽季的第一場正式比賽，對陣和自己同城的印第安納大學山地人隊。
亦陽並沒有着急換衣服，因為他看見海沃德在所有人離開之後，依然在訓練師的指導下進行着訓練。
海沃德，這個名字從亦陽進入巴特勒大學之前，就一直圍繞在他耳中。
「他是個天才。」
「第一白人小前鋒！」
「巴特勒大學的頭牌！」
這些東西，往往都是人們對海沃德的評價。
於是這個充滿好奇心且極度好勝的傢伙走出更衣室，回到了訓練場上。因為他自己，就想當那個最優秀的球員。在這一個半月的時間裡，亦陽只是覺得海沃德投籃很準，但其他的東西，亦陽還真沒看出啥來。
他倒要看看，海沃德這傢伙究竟和常人有何不同。訓練場上，海沃德正在進行投籃訓練，而且他投籃的位置，距離NCAA的三分線足有一步遠！
「你在幹什麼？」亦陽的大喊在空蕩的籃球場內顯得非常大聲。
海沃德愣了一下，因為亦陽平時幾乎是不會主動和別人說話的。他看了看周圍，這裡除了幾個教練以外也就只有自己了。難不成，那傢伙是在和自己說話？
「為什麼你離三分線這麼遠？」亦陽伸出一隻手指了指海沃德的位置。
「我這是在為進軍NBA做準備呢，夥計。NCAA的三分線比NBA更短，如果想要適應NBA的話，我必須現在就做好準備。」海沃德是一個非常友善的傢伙，即使和亦陽不熟，他也儘可能地讓自己變得熱情。
「NBA……職業籃球嗎……那一定……一定能賺很多錢吧。」亦陽不是傻子，雖然他人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生活在「垃圾堆」里，不過他也知道NCAA是最最合適NBA的一塊跳板。如果自己能夠在NCAA表現出色，說不定那個夢想……
「哈哈哈，當然啦！只要你能在樂透順位被NBA球隊選中，你可就能一夜之間變成百萬富翁啦！」海沃德沖亦陽笑了笑，這個亞洲人吞吞吐吐的樣子，和平時完全就像兩個人。
「百萬富翁？」亦陽從未想過百萬富翁這個詞，在他的生活中，幾千美元那都是一個相當大的數字了。巴特勒大學給他的籃球獎學金，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大的金額。百萬，那是什麼概念？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和母親可以一輩子逃出伍德區了！？
「我和你一起訓練吧，我也想打NBA。你做的這些，我試試，說不定也可以。」亦陽沒頭沒腦的回答，讓一旁的訓練師們差點憋不住大笑。這個黃皮膚的傢伙，以為NBA是什麼地方！？就連海沃德這樣的天才，目前被預測的順位都只能是第一輪末段。亦陽？如果他宣布參加選秀，恐怕只會是又一個落魄的落選秀吧。
「如果你想打NBA，你以後就得聽我的！」就在這個時候，夾着公文包的史蒂文斯沖亦陽和海沃德走了過來，剛剛，他無意中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亦陽看着史蒂文斯，這個傢伙的表情非常嚴肅。
「你的野心肯定不僅僅是這該死的獎學金吧，小子。你還想靠打籃球賺錢嗎？成為一個年薪過百萬甚至千萬的球星？讓你的母親，從此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史蒂文斯似乎抓住了什麼東西，一個可以徹底控制亦陽這頭野獸的東西。
「告訴我，怎麼做！」亦陽堅毅的表情，讓史蒂文斯非常滿意。這個世界不缺乏天才，但天才往往都缺乏正確的指導。現在，他終於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指導亦陽了！
「聽我的，回去，今天先回宿舍休息。接下來，我會給你重新制定一份個人訓練計劃，按照教練們給你安排的新內容訓練自己，聽每一個教練的話，別頂嘴，別耍性子，別把你的在伍德區的臭脾氣帶到籃球場上來。把二十四小時當七十二小時來用，然後在比賽中證明自己。一步步來，不要心急，也別中途退出。你會成功的，我保證！犯罪、毒品和伍德區，將永遠和你說再見！」史蒂文斯說完，用力拍了拍亦陽的肩膀。「別小看了籃球，小子！」
亦陽用拳頭打了一下史蒂文斯的胸口，然後乖乖朝更衣室走去。
十多年過去了，自從他的父親去世之後，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在亦陽面前對他說這些話。
後天的比賽，那將是亦陽向全世界證明自己的第一步。
文雪此刻已經在趕往印第安納波利斯的路上，而印第安納大學的球員們，則在幻想後天要怎麼蹂躡巴特勒大學來個開門紅。
亦陽呢？回到宿舍後的亦陽坐在電視機前，觀看着史蒂文斯發給自己的所有比賽錄像。
這個孩子睡不着了，這個孩子，終於又有了一個願意為之奮鬥的目標。靠打籃球為生嗎？聽上去，似乎挺不錯的……
印第安納大學和整個NCAA聯盟都還不知道，一場劇烈的風暴，即將來襲！
第9章
我叫亦陽
在同齡人當中，亦陽絕對算得上是相當沉着冷靜的了。在伍德區生活的他，時不時就會碰上幫派火拼、搶劫甚至是謀殺。對於一個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的孩子來說，似乎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嚇到他們，能夠讓他們感到緊張。就連亦陽搶劫哈皮的那一次，這個傢伙的心跳都還保持着正常的速度。
但今天，當鋪天蓋地的歡呼聲從更衣室的門縫兒中傳進來時，亦陽竟詫異的發現，自己的心臟居然在狂跳不止！
NCAA第一級別聯賽、上萬名現場觀眾、電視直播、備受矚目！這些東西，可都是亦陽曾經從未經歷過的事情！
「怎麼了亦？緊張了？」馬克見亦陽雙手握拳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便上去用手肘捅了捅這個被教練寄予厚望的球隊新人。
「沒有，有什麼可緊張的。」亦陽的語氣依然冰冷，就好像馬克完全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馬克笑了笑，這是他打NCAA的第三年，他見過無數人在NCAA賽場上首次登場的表現。亦陽現在的反應，不是緊張才怪呢！
「嘿！大家準備得怎麼樣了！」史蒂文斯忽然推門而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因為本場比賽的首發陣容，到現在都還沒有確定呢。
「非常好，教練！」球員們整齊洪亮地回答，除了亦陽外。
「亦！你的球衣怎麼穿反了！」在史蒂文斯的提醒下，亦陽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把球衣穿反了。
他紅着臉將印有自己名字的一號球衣脫下來，又重新穿上。鬥牛犬隊的球員們一個個憋紅了臉，就是不敢放聲大笑。畢竟，他們可不想在賽前因為和隊友在更衣室鬥毆而受傷。
「好了，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去吧！印第安納大學山地人隊已經開始上場熱身了，他們好像巴不得把我們撕碎呢！這群傢伙，好像忘記了這裡是誰的主場！接下來，我將公布本場比賽的首發名單！」史蒂文斯此話一出，就連亦陽都聚精會神的聽了起來。訓練了這麼久，自己到底有沒有打動教練呢？這個首發名單，便是最直接的反映。
史蒂文斯之所以到現在才公布首發，是因為他一直不確定。到底是要用亦陽這個未打過一場NCAA比賽的新人上場，還是繼續使用經驗豐富的諾里德。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這位少帥已經有了答案。
「中鋒，馬特·霍華德！」史蒂文斯念着名單，上賽季場均能夠貢獻10.3分的白人大個兒揮舞了一下自己的拳頭。
「大前鋒，威利·韋斯利。小前鋒，戈登·海沃德。」鋒線組合與去年一模一樣，威利負責防守，海沃德負責進攻。
「得分後衛，謝爾文·馬克。」作為球隊隊長和上賽季球隊僅排在海沃德之後的第二得分點，馬克的入選毫無疑問。就目前來看，鬥牛犬隊的首發陣容和去年別無二致。
「控球後衛，亦陽。」史蒂文斯說完，看了看底下的球員們。很明顯，他們都有些驚訝。
上賽季球隊首發控球後衛羅納德·諾里德更是瞪大了眼睛，雖然亦陽在訓練營中表現得不賴，但他始終沒有受過NCAA比賽的洗禮的啊。就這樣讓他掌控球權，真的穩妥嗎？要知道，這場揭幕戰，可是火藥味兒十足的德比大戰啊！而且，山地人隊的當家球星，恰好就是一個控球後衛！
「有什麼問題嗎？」史蒂文斯看着球員們故意詢問。
「沒有！」
「非常好，我希望你們已經記住了這幾天我教給你們的一切。盧克·哈蘭高迪，印第安納波利斯本土明星，司職控球後衛。亦，你的任務很簡單，給我打爆這個本土明星！」史蒂文斯用力敲了敲戰術板，印第安納大學山地人隊雖然出過很多NBA球星，也曾5次摘下NCAA的錦標。但現在，一切都今非昔比了。
自從他們的內線霸主D·J·懷特和強力後衛埃里克·戈登加盟NBA之後，印第安納大學便沒再出過什麼球星，實力也大大削減。
現在他們的當家球星正是經驗豐富的大三控衛盧克·哈蘭高迪，哈蘭高迪非常強壯，投射也十分精準，在籃球場上打球時頭腦更是清晰無比。
但史蒂文斯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亦陽，這位鬥牛犬隊的新一號，肯定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
盧克·哈蘭高迪，準備好迎接你的新朋友吧。
……
文雪擠上看台，她四周都是穿着藍色短袖的鬥牛犬隊球迷。雖然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大學比賽，但此時球場的氛圍，卻讓文雪想起了十多年前，自己看丈夫打球時的情景。
沒想到啊，他們的兒子，居然也走上了籃球的道路。
場上，青春美麗的拉拉隊女郎已經退場，球迷們的歡呼聲又高了一個八度。他們知道，鬥牛犬的球員該出場了！
「女士們先生們，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這片球場的主人！巴特勒大學~~~~~鬥牛犬隊！」現場DJ故意拖長了聲音，成功調動起了現場的氛圍。
「上吧！我們上！」就在這大喊聲之中，球員通道內的謝爾文·馬克沖球員們招了招手，第一個帶頭跑出了球員通道！
所有人都一個接一個的跑出去，亦陽跟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球場這巨大的歡呼聲，讓他的腦子幾乎忘記了思考。球員通道外，似乎永遠都充斥着閃光。比起這狹窄的球員通道，外面好像就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走吧亦！我們能行的！」輪到亦陽跑出去的時候，史蒂文斯推了他一把。亦陽一鼓作氣，猛地往外衝去。
「轟！鬥牛犬！鬥牛犬！鬥牛犬！鬥牛犬！」頓時，地動山搖般的呼喊聲躥入亦陽耳中，他抬頭看了看，球場碩大的看台密密麻麻全部擠滿了人！
閃光燈連作一片，看台上數量龐大的人群讓亦陽目不暇接。就在這個時候，謝爾文·馬克忽然雙手抱住了亦陽的肩膀！
「走吧夥計！去位置上站好，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馬克的大喊，讓第一次經歷這種大場面的亦陽稍微鎮定了一些。此時，無數台攝影機已經對準了這個膚色特別的控球後衛。很多解說員都發出了一個疑問，這傢伙是誰？
「噢？看來年輕的史蒂文斯教練在本賽季的第一場比賽中就啟用了一個新人！而且這位球員，我之前從未見過，也從沒聽說過！眾所周知，印第安納大學山地人隊的頭牌正是他們的一號位盧克·哈蘭高迪。史蒂文斯教練把上賽季表現不錯的諾里德放在替補席上而啟用一個新人和哈蘭高迪對位，真的合適嗎？」現場解說員發出了疑問，這也是全場球迷們心中最大的疑惑。
這個大家聞所未聞的亞洲控衛，究竟何德何能可以把諾里德擠到替補席上去。
就在亦陽壓腿熱身的時候，一個滿臉橫肉，看上去老氣橫秋且十分高大強壯的白人球員朝他走來。
盧克·哈蘭高迪，如果他不出現在這裡，亦陽肯定以為這個傢伙已經三十多歲了。哈蘭高迪身高1米98，體重更是達到了110公斤！他那強壯高大的體魄，讓他上賽季甚至客串過一段時間的四號位！這傢伙，可以說是真正坦克型後衛的典範了。
身高僅僅1米91體重只有82公斤的亦陽站在哈蘭高迪面前，顯得是那麼弱小。就好像哈蘭高迪一用力，亦陽就會被整個折斷一般。
「一個亞洲人？哈哈哈哈。小子，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家去，找你的媽媽叫她多餵你吃點肉吧！」哈蘭高迪笑着搖了搖頭，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等待。期間，他還衝亦陽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屠殺新人，這是每一個NCAA球員都樂意去做的事情。哈蘭高迪覺得自己非常幸運，第一場比賽就碰上了一個軟柿子。
亦陽握緊了雙拳，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拿他的人種、膚色和母親說事。如果是在高中，哈蘭高迪現在可能已經嘗試到亦陽拳頭的滋味兒了。
亦陽抑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到指定位置站好。他看了看四周，想必母親一定就在人群中的某處吧。
看好吧！我會告訴你們，亞洲人究竟能在籃球場上做些什麼！
「嘟嘟！」裁判吹響了自己的哨子，並將籃球高高往上拋去。鬥牛犬隊白人大個兒馬特·霍華德率先碰到了籃球，將其拍到了亦陽手中。
當亦陽接球的時候，現場的歡呼聲明顯小了很多。就連鬥牛犬隊的自家球迷，都對這個一號後衛心中沒底。
亦陽沒有着急，比這更尷尬的時刻他都經歷過無數次。這個一號後衛只是不緊不慢的持球推進，並打着手勢指揮球隊進攻。
興奮的盧克·哈蘭高迪在亦陽剛過三分線的時候就貼了上去，他想要用自己龐大的身軀來給亦陽這隻「瘦猴子」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知道，NCAA不是街頭玩耍的地方！
「蠢貨。」見哈蘭高迪如此舉動，謝爾文·馬克的嘴角卻微微一翹。
速度和運動能力，是哈蘭高迪這個重型後衛的最大缺點。而同樣的東西對亦陽而言，卻是他最大的優勢！馬克已經可以想象，待會兒哈蘭高迪被亦陽突破後吃驚的表情了。
哈蘭高迪的壓迫式防守的確是讓亦陽寸步難行，不過很快，亦陽便知道了對付這個高大傢伙的辦法。
亦陽持球後退了兩步，哈蘭高迪則得意的笑了起來。「怎麼了小子？害怕了？這就是NCAA！滾回你的野球場去吧！」
後退兩步之後，亦陽忽然往左運球！他的瞬時加速之快！讓哈蘭高迪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間凝固！
「嗖！」一陣風捲起了哈蘭高迪的球衣，當他跨開步子橫移的時候，那個鬥牛犬隊的一號已經把自己過了個乾乾淨淨。
「我的天吶！不可思議的速度！這個新人就像子彈一般，輕而易舉的便從哈蘭高迪身邊掠過！」這個時候，解說員們充滿質疑的目光都變成了驚嘆。
亦陽持續朝籃筐進發，籃筐下，山地人隊的中鋒已經就位，隨時準備保護籃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