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智慧 - 第11章
孑與2
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不是為了答題,而是為了寫好每一個字,如果因為字體或者忌諱丟了自己的童子試案首那就太冤枉了。
從題目被打開的那一瞬間,一柱時香就點燃了,縣太爺側着身子看書,看到精彩的地方還能吟哦出來:
「薄暮雷電,歸何憂?厥嚴不奉,帝何求?伏匿穴處,爰何雲?荊勛作師,夫何長?
悟過改更,我又何言?吳光爭國,久余是勝。何環穿自閭社丘陵,爰出子文?」
雲崢愕然地看了一眼縣令,他心裡有什麼樣的不平事要這樣吟哦《天問》?
第三十三章
不知所謂的案首
雲崢放下手中的筆將自己的卷子放在一邊,一遍又一遍的聽縣令吟誦《天問》,這種夾雜了私人感情的朗誦很快就讓雲崢聽出點味道來,他總是在最後的幾句中加重了語氣,尤其是那句「爰出子文」更是念得咬牙切齒。
這就是一句罵人的話,類似於「為什麼會有你這樣一個雜種」。也不知道縣尊在罵誰,文人就是這種臭毛病,想要罵人也不痛痛快快的罵,非要咬文嚼字,拿人家好好地《天問》來表達自己的心意。
雲崢想的太投入,沒發現縣令已經走到自己的身邊,他看了雲崢的卷子之後拿着紅筆劃了一個圈,放在自己的案首,問雲崢:「汝哪童子,既然已經答完考題為何不交卷子,立此何為?」
雲崢回過神來躬身施禮道:「剛才聞聽縣尊吟哦《天問》,不由得想到了晉傅玄有《擬天問》,梁江淹有《遂古篇》,唐楊炯有《渾天問》柳宗元有《天對》,這些先古高人都在模仿屈子的這篇《天問》,文章也算得上綺麗,問題也算得上刁鑽,為何小子總是覺得不及屈子的這部天問來的雄渾,蒼勁。」
縣令猛地站了起來,重新打量了一下雲崢說:「我曾聽聞豆沙縣治下有一黃口孺子大言炎炎,言說自己必將在東華門唱名,應該就是你吧。」
「正是晚生,東華門唱名這是家師的遺願,小子故意散播的舉世皆知,其實是在給自己一個鞭策,提醒自己千萬莫要懈怠了,免得辜負家師的宏願,倒不是故作輕狂,讓人生厭。」
所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最高要義首先就要和說話的人有話說,縣令是讀書人,算得上是整個豆沙縣最有學問的人,和他說話就必須達到他的思想高度,如果露怯,估計會被縣令一頓亂棍打將出去。
「哦,卻不知少兄出自哪位高人門下,本官坐鎮豆沙縣,竟然讓鄉野有遺賢,這就是本官的過錯了。」縣令盯着雲崢的眼睛把話說得非常恭敬。
「先師已然駕鶴西去,晚生謹遵師命,不到東華門唱名,斷然不敢說出家師的名字,使他老人家蒙羞,請縣尊見諒。」雲崢也回答的非常得體。
縣令點點頭說:「也好,鯤鵬自有飛天之志,巨鯨自有扶搖之時,既然你能知曉傅玄,江淹,楊炯,柳宗元,還能指出他們文章的出處,必然師出名門,本縣能夠親點你為案首,將來會是一段佳話啊,原以為今年的童子試依然如同往年讓人生厭,沒想到你給了本官一個驚喜。」
「案首?」雲崢驚詫的指着其餘四個伸着脖子答題的老傢伙說:「考試尚未結束,就定晚生為案首,是否對他們過於不公?」
縣令厭惡地看了四個老頭一眼,將時香拗斷,香頭插進香灰里對雲崢說:「已得鸞儔,其餘鴉雀不取也罷,說完就向雲崢招招手示意他隨自己來。」
雲崢答應一聲同情地看着衙役們將四個老頭子的卷子強行收掉,將他們推推搡搡的趕出了公堂,來不及可憐這些人,見縣令的身影將要消失在影壁後面,趕緊快步跟上。
穿過花廳,來到一個很大的花園倆人分賓主坐下之後,縣令對雲崢說:「你是讓本官頭一次覺得童子試的燒尾宴還有一些辦頭。」
雲崢奇怪的道:「這燒尾宴是何典故,為何晚生從未聽說過,請先生教益。」
縣令開心的拿着手裡的書本拍着掌心道:「從今日起你就要開始自己的仕途了,雖然童生還遠遠提不到官身,但是他卻非常的重要,至少已經將你和鄉農區分開來,自古以來說是獸可變人,但尾巴不能變沒,只有燒掉尾巴;
二說是新羊初入羊群,只有燒掉尾巴才能被接受;三說是鯉魚躍龍門,必有天火把尾巴燒掉才能變成龍。次三說都有升遷更新之意,故次宴取名『燒尾宴』。
每三年一次的科考,在本官看來對國家最重要的就要算是童子試了,過了童子試的人也就能初步知道聖人之言,明白國家法度,也能教育子孫明理守法,每三年一次的東華門唱名不過百十人而已,能達到那一步的無一不是天縱之才,可是每年童子試錄取的人卻要超過十萬人,由此,你就能掂出孰重孰輕了。」
雲崢點頭受教,縣令說得沒錯,那百十個人固然是上蒼的寵兒,他和十數萬童生確實無法比擬,據云崢所知,大宋朝最龐大的小吏群體,主要的構成者就是童生,在大宋秀才已經算得上是高端人才了,在書院裡拿着國家的祿米繼續學習,直到自己學不動為止,真正算得上是活到老學到老。
「本官方才已經着廚間準備酒宴,還需些時日,不知你可曾懂得手談?」
雲崢苦笑着說:「這個自然會,只是晚生的棋路有些怪異,雖然被家師懲治過無數回,依然學不會士大夫棋路的中正平和意,反而處處刁鑽古怪,以戰勝對手為第一要素,所以縣尊啊,您和晚生下棋,見到學生的猥瑣之態,萬萬不可小覷,很可能您會輸掉這局棋。」
縣令的興致一下子被勾了起來,大聲的呼喚管家快快的拿棋盤來,他本是一個非常喜歡下棋的人,自從到了豆沙縣任職,就只能自己打譜做樂,其餘的人棋藝太低,不成對手,今天乍一聽到有人說能戰勝自己,自然見獵心喜,不下一盤怎麼成。
古代人下棋不貼目,傻子都知道執黑先行會占到多大的便宜,古人的棋藝講究搏殺,他們對於絞殺大龍有一種變態般的愛好,開局往往會率先搶占中腹,對於邊角地絲毫不重視,而圍棋的勝負則是看誰占得目數比較多。這簡直就是一個悖論,縣令的棋子迅速的搶占中腹,而雲崢的棋子卻在不斷地占領邊角。
縣令得意洋洋的在中腹絞殺了雲崢的一條大龍,正要發話,雲崢苦笑着對縣令說:「您看,就是這個樣子,晚生已經贏了。」
縣令一五一十得數目數,一番計算過後,臉就黑的像是鍋底,在他自己享受絞殺雲崢大龍的快感的時候,雲錚已經牢牢地占據了半壁江山,剩下的棋局只要雲崢往進塞子,就贏定了。
第三十四章
藍藍
縣令數完目數,和雲崢一起分子歸巢,邊挑揀邊說:「難怪你恩師會處罰你,確實沒了正大光明之意,一心只求勝負,手談的美感被你破壞殆盡了。」
雲崢還沒有說話,就聽亭子後面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爹爹輸了就是輸了,怎麼還找藉口,我已經給您丟了三片落葉您依然不知覺醒,宰殺大龍殺的興致盎然,雲世兄早就發現了您卻一無所知。」
縣令捋着鬍鬚對雲崢說:「這是小女藍藍,被老夫寵壞了,少兄莫要見怪。」
雲崢笑而不語,這時候接話茬只會招來這個少女的大肆的詆毀,千言不如一默。
一隻白皙的小手從青翠的細竹叢里探了出來,飛快地從棋盤上拿走三片竹葉,雲崢只來得及看到一段皓腕以及半截鵝黃色的衣袖。
「頑皮!」縣令的眼中蘊滿了寵溺的愛意,對自家閨女失禮的行為絲毫不加訓斥,雲崢笑眯眯的對縣令說:「都說官宦人家有萬金的少爺,千金的小姐,方才地動山搖,電閃雷鳴,莫非令千金出動了?」
縣令立刻就哈哈大笑起來,指着雲崢說:「你這小子,張口就編排人,拿東方朔故技開小女的玩笑,小心玩火自焚啊。」
雲崢指着桌面上剩下的竹葉說:「百善孝為先,古人有彩衣娛親之舉,令千金拋竹葉救老父棋局於危難之際也是一樁美談,於是晚生就幫着多扔了幾片,這樣看起來就像是剛才的那陣風吹落了竹葉,顯得自然了許多,老大人沒有發現也是情有可原。」
縣令聞言笑的越發的開心,拍着手掌說:「好一個刁滑的小子,也不知怎樣的道德之師才能降得住你這樣的皮猴子。」
雲崢給縣令斟滿了茶水肅手請他用茶,見縣令還是一副好奇的樣子就苦笑着說:「家師從不和晚生多說話,一般都是拿棍子講述自己道理的。」
一句話就讓縣令口中的茶水猛地噴了出來,這個時候雲崢早就躲得遠遠地,縣令的一口茶水就全部留給了棋盤自己捶着胸口,已經笑得直不起腰。
雲崢聽到竹叢後面也響起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這才緩緩地鬆了一口氣,今天的事情就算是過去了,以後沒事幹離這些人越遠越好。
燒尾宴並沒有傳說中的那樣豐盛,一條魚,一盤羊肉,幾樣青菜而已。不過酒是好酒,聽說是大名鼎鼎的石婆子篩酒,酒色發青,橘子的香氣撲鼻,這裡面可能加了橘子皮。
說話的時間要比吃飯的時間長,少年人本來就不經餓,雲崢此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卻不能放肆的大嚼,每樣菜撿着吃了兩口,立刻就讚不絕口,尤其是那條鯉魚,連肚子上的騷筋都不去,紅紅的魚鰓還好好的長在上面,雲崢吃到嘴裡怎麼都不是味道,還要昧着良心說假話,蜀中的羊肉膻味奇重,清水煮出來的能好吃到哪裡去。倒是幾樣青菜做的鹹淡可口,雲崢不免多吃了一些。
短短的吃飯時間過後,縣令和雲崢一起漱了口,重新坐回亭子談話。
「本縣的縣學只有一個學生,已經算是荒廢了,倒是裡面的書籍還算是豐富,老夫兼着學正,卻公務繁忙,無力教導你,你想要在學問一途上有所進益,就需要自己苦讀,老夫觀你底子雄厚,見識也不差,想必自己能慢慢的揣摩出書中的滋味。
老夫唯一能助你一臂之力的就是老夫多年以來的讀書心得,算算也有兩大箱子,本該家傳,可惜老夫膝下只有一女,無人繼承,你不妨拿去通讀,讀完之後再還給老夫就是。」
這算得上大恩德,雲崢起身致謝,見縣令已經讓人將兩口大箱子抬了出來,就知道自己該告辭了,縣令能在自己身上消耗了半天的時間,算是很難得了。
縣令見雲崢的身影消失在花徑上就轉頭問身後:「藍藍,你看這個少年人如何?」
「爹爹,此人中秀才易如反掌,但是想要東華門唱名恐怕不易,他沒有文人的風骨!」一個穿着鵝黃色交領襦裙的少女說着話從父親的背後跳了出來,親昵地攬着自己父親的胳膊。
「哦,說說看,他是怎麼沒有文人風骨的?爹爹倒是很看好這個少年。」
「爹爹被他騙了,這人口是心非,明明不喜歡那條魚,也不喜歡那碟子羊肉,偏偏要不斷地恭維,這說明他不能堅持自己的立場,也說明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一個窮人,他的來歷絕對不會像現在表現出來的這一趟簡單。」
縣令點點頭,算是贊同自己閨女的看法,遺憾的看着自己的閨女說:「藍藍,你若生為男兒該多好啊,我林家必定因你而興盛。」
少女不滿的撅着嘴說:「女兒怎麼了,太后執掌天下大權五年,她難道不是女兒身?武瞾難道不是女兒身?」
林縣令嘆息一聲,就背着手走進了後宅,獨留下一個傷心的少女咬着嘴唇撕扯下無數的竹葉。
雲崢出了縣衙,就接受了老主簿,劉都頭等人的祝賀,大紅的喜榜已經貼在縣衙門口的告示牆上,豆沙縣今年只有一個童生,那就是雲崢。
從老主簿手裡接過來藏書樓的鑰匙,以後縣衙旁邊的這座藏書樓就屬於他一個人,縣裡唯一的一個童生搬去了成都,準備就近參加府試和院試,為自己的前途做最後一搏,他今年已經四十有五了。
雲崢並沒有打算住在這座藏書樓里,他選擇了會豆沙寨子,老族長歡喜的老淚縱橫,在豆沙關進行了瘋狂的購物,今晚,寨子裡將會徹夜不眠。
原以為自己能一口氣連考縣試,府試,院試,聽了主簿的介紹才知道這不可能,年齡不滿十五歲,參加府試院試,需要官宦身份,或者得到大儒的推薦,這兩個條件豆沙縣都無法提供,只好老老實實地等到兩年後再去成都參加考試。
雲二很不滿意,執意的認為童子試就該是童子考的,他今年其實也能考,說不定還能比哥哥強一些,因為他聽到雲崢介紹過考試內容之後,認為自己也沒有問題。
第三十五章
莫笑農家臘酒渾
回到了寨子,受的歡迎是空前的,大大的穀場上已經擺滿了小桌子,每個桌子上都有一些飯食,雲崢仔細一看,發現今天桌子上的米飯都是精米,雪白的米飯勾引的那些孩子一個勁地流口水。至於菜大部分不是雞,就是豬肉,有些人家還是狗肉,不知道是不是殺了自家的看門狗。
瘸子家裡貧寒,他家的桌子上只有一碗糖水蛋,雲崢知道這是他們家能拿出來的最好飯食,瘸子看到雲崢在看他家的桌子,侷促的摳着手說:「只有一個雞蛋……」
雲崢止住了瘸子繼續往下說,端起那碗糖水蛋走到老族長的面前對所有人說:「今天在縣令家吃燒尾宴,根本就沒吃飽,菜雖精緻,卻不耐飽,我是餓着肚子回來的,籃子裡雖然還有吃食,小子嘴饞,硬是挺到了現在,就知道家裡有好東西。
九叔家的糖水蛋那是出了名的好,小子就不客氣啦,這就把它吃光。」
老族長看着雲崢滿臉都是驕傲之色,這才是好人家的孩子,知道情義是怎麼回事,雲二見雲大吃的過癮,拉着他的袍子使勁地扯:「給我留一點。」
鄉親們都大笑了起來,尤其以瘸子笑的最開心,眼淚都流下來了,雲崢喝了幾口湯把雞蛋留給了貪吃的雲二,自己來到馬車前,從上面拿出一小卷麻布,恭敬的放在瘸子家的桌子上拱手道:「您的情義我領了,我的心意也請您不要拒絕。」
瘸子的老婆拿手背不停地擦眼淚,眼淚越擦越多,小聲的對雲崢說:「當家的本來要殺狗的,丫頭捨不得,抱着狗哭……」
雲崢安慰了幾句,就大笑着朝蒼耳走過去:「耳叔,我的鹿肉呢,這是您答應過我的。」
蒼耳極度顯擺的從扣着竹篩子下面端出一碗鹿肉單手舉起來笑着說:「知道你看中俺家的這塊鹿肉了,給你留着呢,趁熱吃,都吃光。」
「那可不行,二爺爺家的篩子下面的香味我都聞見了,竹鼠肉怎能錯過。」雲崢從蒼耳的碗裡撈出來一塊鹿肉,自己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塞進了雲二的嘴裡,把剩下的鹿肉往流口水的小鼠手裡一塞,拍着他的小腦袋說:「吃了這些鹿肉,就要開始讀書了,我來教,學不會我會揍人。」
老族長笑的更加開心,蒼耳大聲的回答道:「揍,就是要揍,學不會往死里揍。」
雲崢拖着雲二一路從頭吃到尾,每家都多少吃一口,就算是青菜也沒有放過,這個時候,老族長讓兒子從牛車上搬下四五罈子酒,一巴掌拍掉上面的泥封,看樣子是不打算過篩子了,咕咚咕咚的倒進了一個大缸,每家都過來領一木勺,都是當家的過來。
見每個人都領到了酒,老族長運足了丹田氣大吼一聲:「奶奶的,咱們寨子也有童生了,過幾年還會有秀才公!」這一聲弄得山谷都有回音了。
「喝!」隨着老人家一聲令下,雲崢也顧不得酒里的酒糟了,一仰脖子就灌下去了一大碗。酒不多,一人一碗就差不多沒了,但是人們談話的興致卻變得濃厚起來。
臘肉崇拜地看着自家少爺在人群里來回穿梭和人說話,自己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桌子上不知道是誰家的飯菜,少爺給每戶人家都送了一卷子麻布,這已經是很重的禮了,如果不是這樣的大喜日子臘肉一定會嘀咕一番的,不過今天沒關係,都是該的,從這個月起,少爺每個月都能從縣衙領到兩百文錢,再加上三斗米,這是老主簿特意批給少爺的,能從官家領回錢糧,天大的榮耀呢,別人家只有往衙門送的份。
月上中天,穀場上的火焰才熄滅,到了這個時候雲崢才明白鄉親們為什麼會如此的看中一個小小的童生,豆沙寨算得上是一個大寨子,老族長當年就是因為不是童生,不識字才沒有當上里長,以至於偌大的豆沙寨被那些小寨子的人欺負,劃獵場柴山的時候都分不到好地方,更不要旱原上的閒置農田了,耕種那裡的地是不需要繳稅的,一年下來,收穫的稻穀不比原下的地少多少,算是一門大進項。
現在好了,寨子裡出了一個童生,聽說還是案首,正經在縣令家吃過燒尾宴的,最重要的是今年只有十三歲,將來要是考上秀才,定然會在縣衙里擔任職位,從今天起老族長就能挺直了腰杆子去找里長重新劃分獵場柴山,旱塬上的農田也需要有豆沙寨一份,不給?你試試,等我家寨子裡的小童生當上里長,你們村子休想拿到一分旱原地,敢把你們的獵場柴山劃分到深山裡去。
酒足飯飽各回各家,臘肉早早的回了家,把看家蛇放了進來,把雲三清洗乾淨,被子找了竹子做的湯婆子暖的熱熱的,還燒了一大鍋熱水給少爺準備洗腳水。
雲二望着殷勤的過分的臘肉說:「不對啊,你以前總是先管我的,今天怎麼總是幫雲大,他是大人不需要照顧。」
正在強行給雲大洗腳的臘肉無奈地看着雲二,擦乾了手三兩下就把雲二脫了個光溜溜塞進被子又過來要給雲大洗腳。
「好了,臘肉,咱們都是一家人弄那些虛頭巴腦的事情幹什麼,日子還是和往常一樣過,我的腳我自己洗,你吧雲二照顧好就行。」雲大擦乾了腳隨口對臘肉說。
臘肉感到很委屈,又不敢和雲大爭辯,只好抱着雲二的衣衫去自己睡覺的地方。
「雲二以後不能總是脫光了睡覺,箱子裡有一件我以前的衣裳,你把他給裁剪了,給雲二做一身內衣,那是純棉的,很適合小孩子當睡衣。」
雲崢最後交代了臘肉一句話,就鑽進了暖和的被子裡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這樣紛雜的一天確實把他累壞了。
雲家的燈火熄滅了,雲大,雲二都睡得很熟,月亮透過竹樓的天窗,照在臘肉蒼白的小臉上,並沒有讓她的小臉蒼白起來,反而照出她臉上的酡紅,她睡不着,總是在想寨子裡那些女人話,到底要不要鑽進大少爺的被子裡去。
第三十六章
草菅人命
雲家的房子在飛速的長高,鄉親們自從聽到雲崢說他將在這間房子裡教授寨子裡的孩子們讀書,而且不論誰家的孩子,只要願意上學識字都能來以後,參與蓋房子的人家明顯多了起來,到了最後,幾乎是全寨子的閒散勞力都搭了一把手,做樑柱的木料沒有干透,這是上不了梁的,幾個老人家硬是把自己準備做棺材的干木料貢獻了出來讓人做成樑柱架到雲家的房頂上去。
會木工的已經在沒日沒夜的做家具,尤其是雲崢設計的幾種家具不但好看,而且耐用,山裡面最不缺的就是木頭,楠木做的桌子不需要上漆,拿水布蘸着桐油擦拭百十遍,它自動就會成為古銅色,放在太陽底下亮晶晶的,天然的木紋根本就不需要多餘的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