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土豪 - 第2章
晨風天堂
白名鶴一屁股坐回炕邊,用力的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過來坐下,我要和你談一談。」白名鶴曾經商場之中,舌戰無數人,還不就相信了今天會被一個小丫頭給噎死。
孫苑君放下書本,卻是沒有坐在炕邊,而是拉過一張凳子坐在白名鶴對面。
「你聽我說,我現在糊塗着呢。以前的事情記不清了,這腦袋也不管用。他們說的京城會試,就我現在這樣子,十成十考不上了。你怎麼說?」白名鶴先把自己把慫了說,總之可以理解為裝可憐。
誰想,一直板着臉的孫苑君撲哧一下笑了。
如果不是臉上的胎記,這絕對是傾國傾城,禍水級別的。
「大明三年一考,只有三千舉人有資格進京會試,十中選一。你就算此生僅此一個舉人,你也回鄉之後,也可以富足一世了。你可以明着說,看我丑不想娶,所以這種裝可憐的做法,真的很傻,和十年前一樣傻。」
十年前?
好久遠,有那麼一段記憶嗎?白名鶴努力的回憶着,可惜腦袋之中的記憶沒有那一部分。
既然一招不行,再換一招。
白名鶴深吸一口氣,保持自己的氣勢,盯着孫苑君的眼睛:「我身為舉人,我要納妾。」
「可以,根據大明律,納妾需要正妻認可,所以讓我同意就要有一個條件。」
讀書真的好嗎?白名鶴終於明白,什麼叫女子無才便是德,光看這一屋子的書,白名鶴就明白了,書的數量與德成反比,讀書太多,太可怕。
明朝的文子愛惜名譽,勝過愛惜生命,來到大明,白名鶴也怕。
帶着幾份小心,白名鶴努力讓自己顯示出大男子氣概來,很有氣勢的問道:「說吧,什麼條件。」
「白家的妾,至少也要是一個……」孫苑君心中也在打鼓,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一次可能有些過分了。可是心中也真是氣不過,這白名鶴就只是被砸了一石頭,真的不記得自己了嗎?真的忘記了十年前的那溪水邊的約定了嗎?
還有,他真的忘記了自己的面貌,真的以為自己就是一個醜女嗎?
越想越氣,孫苑君銀牙一咬,大聲說道:「白家的妾,至少也要是一個縣主!」
「啥?」白名鶴驚呼一聲跳了起來,可是把孫苑君嚇壞了,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心跳的咚咚的,幾乎就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是不是玩笑開的過份了些,孫苑君也有一些怕了。
白名鶴跳了起來,大喊了一聲:「啥?」
孫苑君聽來,白名鶴這是在質問她。可正等她準備道歉解釋的時候,白名鶴又問道:「縣主是什麼?」
孫苑君感覺有些頭暈,自己的夫君不會真的是被一塊石頭砸傻了吧。
可問了,還是要回答的:「縣主是郡王的女兒、郡主是親王的女兒,公主是天家的!」
「真沒出息,記住了。我關中白名鶴,納妾至少也是公主。」白名鶴說的是真心話,但凡是穿越客就沒有不娶公主的,而且娶一個不算本事,怎麼也要娶一對。想自己,白手起家、鏖戰商場、而立之年、事業小成,娶個公主是正常,娶一對是自己的成就,娶一打才值得驕傲的。
孫苑君的笑了,笑的極是開心。
眼前的白名鶴與記憶中的不同了,卻變成更有趣了。
氣也出了,笑了也笑了,孫苑君突然收起臉上的笑容,很嚴肅的對白名鶴說道:「老叔公說了,你身為舉人。我們大禮的時候,可按滕禮!」
「這個,能不能用不識字的人可以聽懂的話解釋一下。」白名鶴不是在開玩笑,腦袋裡似乎記得四書五經,可就像硬盤沒整理過一樣,這會還用不成。
孫苑君沒好氣的瞪了白名鶴一眼:「就是族中一個堂妹和我一起嫁過去,給你做妾。」
「胡鬧!」白名鶴真的以為這是胡鬧,一個孫苑君可以是義務,是責任。但另一個算什麼,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什麼人,這種事情太危險。可看孫苑君快要哭了,立即很嚴肅的說道:「記住了,白家要納妾,至少是一個公主!」
是玩笑嗎?
更像是十年前的那個約定,孫苑君心裡暖暖的。
孫苑君看白名鶴的眼神已經有所不同,白名鶴卻是有些怕,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屋內的氣氛瞬間變的尷尬起來。
正好這時,門外的吵聲更大了,似乎還有人喊着舉人公之類的話。白名鶴趁機說道:「我出去看看。」說罷,白名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推開門緩步邁了出去。
看到白名鶴出現,外面的人瞬間全部安靜了下來。白名鶴掃了一眼圍在院前的所有人,年輕人無一例外的都是滿臉通紅,幾位老者卻像是平心靜氣的在說話。卻此時,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白名鶴一個人的身上。
年輕人退到一旁,幾位老者上前。
「告舉人老爺知道,我們長木村、上泉村、北河村,去年秋天借了下泉村四十七石糧食。僅我們長木村一村,就出糧二十石,原本約定夏天收糧之前還上,卻沒想幾天前,村中失火,燒了族倉,所以只是來商議,是否可以先償還一部分!」
按這位老者所言,這就是討債的。
白名鶴低頭不語,他不懂大明的規矩,也不知道這個要求提前還上一部分,是不是合理。更拿不準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自己是為了躲尷尬逃到屋外的,卻誰想在屋外更加的尷尬了。
「舉人老爺,下泉村不是不還,只是下泉村想還也還不起,種糧不能動。」說話的正是孫老叔公,下泉村的族長。
剛才說話的老者也說道:「我們長木村,連種糧都沒有了。」
聽到這話,下泉村的人也都不再說話了,可以說長木村已經是被逼到絕路上,否則絕對不會來要提前還上債務。總不能,讓債權人餓死,債務人還過着好日子吧。
白名鶴哪裡敢接話,這事情何止是麻煩,是會死人的大事件。
戴着面紗的孫苑君站在白名鶴的身後:「夫君要管,夫君不能不管。這是七十戶,近四百口人的命,所以夫君在,兩村才能安心過年。」
這信心是哪裡來的,當真以為舉人就是神仙嗎?
白名鶴心中權衡一二,不幫只能說自己無情無義,幫這個難度真正不小,不太懂歷史,更不要說認真研究過明史了。不過白名鶴卻懂得,大明朝這個時候,文人拿名聲看到比命重。
孫苑君臉上有胎記,丑!可別說是丑,就是一個如花在這裡,白名鶴也不敢說退婚,這將是他在大明一生的污點,很可能因為這個因素,他升官比別人難,他做事也沒有人願意合作。
權衡一二之後,白名鶴緩緩的抬起頭。
這個動作,引得所有的注目,都在期待着這位舉人老爺要說些什麼。
白名鶴一臉的嚴肅,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關中白名鶴、飽讀讀書、忠肝義膽,為人處世最講究一個『義』字!今天的事情,我管了。還有三天過年,大年夜我白名鶴自然給讓大夥過一個好年!」
「好!」一眾年輕人高聲歡呼。
眾宿老也是齊身一禮,高喊道:「舉人老爺仁義,我等拜服!」
眾人散去,白名鶴回屋,還沒有坐下就開口問了一句:「舉人是什麼東西,難道說舉人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嗎?」
「舉人可以借到官糧!」孫苑君很直接的幫白名鶴連主意都想好了。
借!難道不需要利息嗎?借!難道不用還了嗎?白名鶴輕輕的搖了搖頭,問了一句:「需要借多少?」
孫苑君顯然是計算過的,結果需要的數字竟然是四十石。
白名鶴不解,孫苑君解釋道:「其實,我已經下泉村已經借了三年了。每年可以還上一部分,但依然還是越來越多的。這也是幾個村子的族人仁厚,否則下泉村賣兒賣女賣地,就在去年秋天了。」
「為什麼?」
「山豬成災,毀了莊稼。去年受損失最重,如果不是長木村仁厚,帶頭借給糧給我們,否則就沒有下泉村了。」孫苑君再一次解釋着。
白名鶴更加的不理解,難道說,古代人就那麼善良嗎?這麼想,卻不能這麼問,白名鶴只能問道:「長木村仁厚,兩村有何交集?」
孫苑君回答道:「每年爭水,我們下泉村是主力!」
第003節
我關中白名鶴,飽讀詩書!
爭水是什麼?就是打架,誰拳頭大,誰可以得到更多的水,特別是在春雨不那麼如油的時候,春耕之時,沒有水就代表着沒有收成。
挺複雜,村里鄰里,七婆八姑的事情估計還不少。
白名鶴坐在炕邊思考的當空,孫苑君在那裡整理着白名鶴的行李,當然也順便清理一下白名鶴的財產有多少,趕考可是一個花錢的事情,到了京城無論是吃飯,還是住店都比普通地方貴多了。
「我有多少錢?」白名鶴隨口問了一句。
「銀十一兩,鈔八百貫!」孫苑君的話讓白名鶴眼睛一亮,可接下來另一句卻讓白名鶴直接沒有了反應,只聽孫苑君又說道:「也不知道,這寶鈔還能用多久。我十歲那年,一百貫寶鈔可以買一石米,現在四百貫寶鈔才買一石米,怕是用不了多久,一貫寶鈔只值一文錢了。」
寶鈔就是大明紙幣,這感覺就是某某南美小國,動不動就幾億元一張的鈔票買一個麵包。
整理完白名鶴的行李,又整理了盧家送來的禮物,七尺布、一些線,還有就是一個小木盒之中裝的東西孫苑君不認識,交給白名鶴一看,白名鶴聞了聞,這隻有不到半兩的東西,很有可能是雪哈。
「這是貴重物品,盧家不知從何得來。名為雪蛤!」
孫苑君女先生的名字不是白叫的,書中自然有這東西的介紹,想了想說道:「想來是盧氏本家給的賞賜,看年份也不近了,怕是捨不得用,這會給你這位舉人老爺當禮物了。」
說罷,孫苑君從行李之中拿出一套長衫:「今天時間還早,憑你舉人的身份,就算不去借官糧,也可以從富戶借到糧。但切記,不可收下富戶的土地,寧可不借,也不要地!」
孫苑君解釋之後,白名鶴聽懂了,自己是舉人可以免稅的。在這裡,絕對不能以舉人的名義收下富戶的土地,因為這裡不是白名鶴的家鄉,白名鶴不可能長期在這裡的。
按孫苑君的解釋,免稅也不是沒有限度的。自己身為舉人,可以免稅十二頃,也就是一千兩百畝土地,關中白氏也不是一個小宗族,這免稅還有免役的份額怎麼也要用到本家,所以絕對不能用這個做交易。
這也是孫叔公沒有送田契過來的原因。
畢竟,這裡孫家不是白家。
能幫着借到一些米糧度過這一次危機,已經是孫家最大的渴求了。
昨天一石頭砸在白名鶴腦袋上的半大小子虎娃子,拉過來一頭驢,牽上,他既是嚮導,又臨時做了白名鶴的小跟班,這是孫叔公的意思,是贖罪。
方園三十里,真正的富戶了四家。
最富的是范陽盧家,可是說是真正的千年世家,盧植之後,在盛唐年代被稱為八相之家,就是家中出了八位宰相。經歷這麼多年過去,就是在大明,盧氏子孫之中,秀才滿地跑,舉人坐滿屋,進士也有十幾人。
這樣的大家族白名鶴也有些虛,一個舉人在這樣的世家面前,估計給打發上一碗剩飯。
胡家,本地一個不大不小的地主,家中出了一縣令兩個秀才。聽到有赴京城參加會試的舉人到訪,當家的親自到門口迎了進來,結交一個舉人也不是什麼壞事。
「胡老安好,我乃關中白名鶴,進京會試路過此地。正好我娘子娘家在這裡……」白名鶴不緊不慢的把自己前來的原因說明,胡家的當家人,胡惟山不動聲色的聽着。當白名鶴講完,胡惟山起身一抱拳。
先是半禮,然後才開口:「白舉人說話直爽。我也直話直話,如果你要借錢,三十兩銀子立即奉上。縱然只是路過,臨時救急,就是不還也罷。但為下泉村而借,不借!」
「為什麼?」白名鶴不理解了。
胡惟山不解釋,但就是不借。只有一句話,三十兩擺在桌上,白名鶴自己要儘管拿去。以白名鶴一個舉人的身份,胡惟山還不相信白名鶴會來騙他的三十兩。而且也不相信,白名鶴以自己的名義借去,再給下泉村。
因為舉人老爺,丟不起這個臉,名聲比命重。
面子還是要顧的,白名鶴說了一些感謝的話,表示改日再來拜訪,胡惟山也說希望自己家中兩個不成器的子侄,可以聽一聽白名鶴講經義。
出了門,涼風一吹白名鶴苦笑兩聲。
心中卻是一喜一憂。
喜的是這金舉人的說法還當真不假,舉人的臉真的很值錢。愁的卻是下泉村是不是得罪過這位胡老財,看胡老財那欲言又止的感覺,怕是下泉村得罪的人不少。
好吧,換一家。
再走二十里地,這裡是燕家。也算是大姓之家,家道相比之前算是家道中落了,可在這裡也是巨富之家。白名鶴依然是被禮遇請入屋內,孫虎被安排到柴房還給準備了熱的飯食,可算是禮遇了。
這燕家比胡家在本地的影響力大了何止十倍,家中現在活着的,還有兩位知府,一位縣令。年輕的人當中,今天準備會試的舉人也有一位,不過已經提前一步去了京城,秀才還有三個,這會還在苦讀之中。
請了白名鶴進了中堂,準備了兩道菜,一小壺酒去寒,麵食一碗。
白名鶴跑了大半天,也真的是餓了,道謝之後儘可能斯文一些的把這些食物解決掉。然後燕家主人擺上茶,這才分賓主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