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魂 - 第2章

西方蜘蛛

  這姑娘長的眉清目秀的,仔細看也是個美人,走到蕭天面前,打量了會蕭天:「小哥尊姓大名。」

  「不敢,蕭天。」

  「認識字不?」

  「上過幾天學,認識。」

  姑娘點了點頭,走到掌柜的面前嘀咕了幾句,掌柜的先是不斷搖頭,接着禁不住姑娘央求,只能點了下頭,請蕭天坐了下來,讓人上了茶:

  「小哥,老哥我說句話,您聽了別介意,瞧您這樣子似乎過的不太如意,您要願意的話,我這店裡一個跑街的夥計剛回老家那幫忙去了,您做過這行,又識字,我呢,這也破個天大的例,請你這外人來做個跑街的,管吃住,不給錢,您要是做滿一年大家滿意,我給您一厘的股,您看如何?」

  蕭天怔了一下,進當鋪當跑街的?自己從來沒有想過會入這行,可現在似乎這是自己唯一出路了。在那想了一會,終於點了點頭。

  見蕭天應了下來,掌柜的頓時恢復了威嚴:「那好,從現在開始你就算我『喜慶鋪子』跑街的了,記得,別人要問起來,你就說是從老家來的。我姓武,你就叫我武掌柜的,那是金先生。這個幫你說好話的,是我女兒武盼男。」

  蕭天一一記了下來,心裡苦笑不止,自己居然成了個當鋪夥計。不過話說回來,還真得多謝這位武盼男姑娘,要不是他自己還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第3章

嶄露頭角

  「喜字號」的多了個跑街的,原也是件平常的事,這本是山西商人里的一個老字號了,也沒人去多問什麼。

  這跑街的又叫頂生意的,說白了就是拉客戶做銷售的,這可不是蕭天特長,這裡人生地疏的,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

  誰想到正當蕭天發愁的時候,第二天一個機會就落到了蕭天面前。

  這日蕭天正想出去,外面忽然進來一個客人,穿着華貴,武掌柜的一見,長聲說道:「貴客到,請茶!」

  倒茶小廝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蕭天乾脆自己去泡了茶水,遞給了那位先生。

  先生自稱叫孟,河間來的珠寶客商,因為銀子一時未到,所以要拿一顆冬珠典當,為期一個月,說着拿出了那顆冬珠。

  武掌柜的一看,這珍珠精滑光潤,千金珍品,急忙說道:「上屏風。」

  蕭天把那寬大屏風將兩人遮擋起來,自己站在一邊等着武掌柜有事叫喚,就聽武掌柜的恭恭敬敬說道:「孟先生,請問這珠子您想當多少?」

  「五百兩銀子。」

  武掌柜的頓時流露出為難表情:「先生,這珠子的確是好東西,可我最多只能給您四百兩,還得扣了一個月的息……」

  孟先生冷笑連連,拿起冬珠就走,可走到門口忽然又調轉回來:「掌柜的,請您再仔細看看,這顆寶珠的價值在千金之外。我經營的是珠寶,您經營的是典當,大家都是內行,不會不知時價。我因急用錢,非五百不當。您若給四百,我可另取二十顆小珠子湊到五百兩銀子,您看怎麼樣?」

  這是一筆划算買賣,武掌柜的掂量一會也就同意了下來。

  當武掌柜全神貫注地挑選小珠時,孟先生在一旁斜視着武掌柜,嘲笑道:「您真可謂縝密到家了,還是先收好冬珠吧,莫光在小珠上面斤斤計較,一月之後我就贖回去的。」

  武掌柜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正想讓金賬房開當票拿銀子,邊上忽然一個聲音響起:「且慢!」

  兩人回頭看去,正是蕭天,武掌柜頓時不悅,正想責怪蕭天為何如此沒有規矩,卻看到蕭天走到孟先生面前客客氣氣地說道:

  「先生,這顆冬珠是寶珠,還是請你收好,小鋪生怕有所損傷,賠不起您的珠子。」

  孟先生面色大變,武掌柜也忽然醒悟過來,重新拿起那顆冬珠仔細觀看,一看大驚失色,原來方才那顆真的冬珠已經被調換成了贗品。

  武掌柜忍住怒氣,把冬珠和那二十顆小珠子推到了孟先生面前:「先生請回,小鋪就不久留了。」

  姓孟的拿起珠子,慌裡慌張的就跑了出去,到了門口,還不忘了回頭狠狠瞪了蕭天一眼。

  武掌柜心裡大叫「僥倖」,這次如果沒有蕭天,失了一大筆銀子也就算了,這要傳了出去,自己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同行?自己也甭想在這縣城混下去了。

  雖然蕭天做法有失規矩,可武掌柜哪裡還想那麼多,握住蕭天的手,連聲對着裡面叫道:「盼男,晚上多加一個菜,燙壺酒,我要和蕭天喝上幾杯!」

  武盼男匆匆走了出來,問清情況,卻只淡淡「哦」了一聲,自顧自轉了回去。

  這一整天武掌柜的什麼事也不讓蕭天去做,只讓蕭天陪着自己,問是如何發現客人掉包的。

  蕭天心裡好笑,這掉包之計在自己那個時代實在司空見慣了,孟姓客人先走後留,自己已經留意上了,再仔細一些,有什麼難發現的?當下編了一個藉口,也就糊弄了過去。

  武掌柜卻是連聲讚嘆,只道蕭天年少有為,在自己這個鋪子做上十年,肯定也能升到掌柜。

  十年?難道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真的就只廝混在了當鋪之中?蕭天苦笑一聲,也沒有說話。

  熬到晚飯時間,武掌柜的早早讓打佯,和蕭天、金賬房一起用飯,武盼男給幾個人倒上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陪着在炕上坐了下來。

  武掌柜的酒量不大,喝了兩杯已經有了一些醉意,居然在那說起自己沒有兒子,如果蕭天是自己兒子那就好了。

  武盼男低頭抿着酒,只偶爾抬起頭來看上蕭天一眼,酒上臉頰,借着燈光看起來分外姣美。可惜蕭天現在心思哪裡會在女人身上,只管低着頭一杯一杯喝酒。

  「掌柜的,蕭老弟如此能幹,陳家的那筆銀子何不讓蕭老弟去試着討要一下?」金賬房忽然說道。

  蕭天怔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武盼男放下杯子不屑地道:「陳家?就那個二世祖?家產都被他敗光了,哪裡還有什麼銀子還咱們的?」

  蕭天好奇追問,就看武掌柜放下酒杯長長嘆息一聲:

  「這事說來長了,這陳家原本和我世交,後來問我借了一筆銀子去做生意,結果遇到拳匪作亂,貨物被搶的乾乾淨淨,陳掌柜的又急又怕,死在了路上。他有個兒子叫陳少東,不爭氣,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老子出事那天還在青樓里,本來還有陳掌柜的看管着他,可陳掌柜的一走,這人可不就沒了約束?

  不過半年時間,陳家留下來的一點家產眼看就要被敗的精光,我上門要了幾次銀子,陳少東總是推託沒有,他母親又總是哭自己兒子不爭氣,我看在老掌柜份上,又不好過分為難他們母子,哎,這銀子只怕是沒有了那。」

  蕭天倒沒有想到武掌柜的居然還有這份善心,在那想了一會:「掌柜的,陳家欠您多少銀子?」

  「一千兩,整整一千兩那!我要逼着他們還,只怕被人說成落井下石,這行里要壞了名氣,這買賣可就難做了啊?」武掌柜唉聲嘆氣的,又把一杯酒灌了下去。

  蕭天沉默了下:「武掌柜的,您要信的過我,就把借據給我,我幫您試着去討要討要。」

  武掌柜雙目放光,哪裡還有不答應的?卻聽武盼男在一旁冷冷說道:

  「可別逞強,陳少東雖然是個二世祖,可他身邊總聚着一幫潑皮無賴,別銀子沒有要到,自己就先被人打了一頓回來,可沒人侍候着您。」

  這個姑娘倒也奇怪,明明擔心自己,卻偏偏這麼對自己說話,蕭天喝乾了杯子裡的酒也只當沒有聽到。

第4章

割肉對酒

  「陳少爺,我是喜慶鋪子的蕭天。」

  「喜慶鋪子?」一大群喝酒的人里,陳少東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醉眼朦朧的上下打量着這個不速之客:「蕭天?他媽的武掌柜那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號角色?怎麼着,知道爺身上沒花的了,給爺送錢來的?」

  這是一個明顯酒色過度的年輕人,長條的面孔上有道淺淺的疤,蕭天躲避着撲面而來的酒氣,客客氣氣地說道:

  「陳少爺,您府上欠我們掌柜的銀子,時間長了,柜上最近周轉不是很方便,還請陳少爺您抬抬手,把這筆銀子給結了。」

  「銀子?啊,對,對,銀子!」陳少東倒一點抵賴意思也都沒有,拍了一下自己腦門:「你說我怎麼可能賴武掌柜的銀子是不?可我現在不是沒錢嗎?你回去告訴你們掌柜的,等過個八九年的,爺賺了錢,第一個就還他武掌柜的銀子!」

  蕭天笑了一下:「陳少爺,您拿我開玩笑了吧?八、九年,這得讓我們掌柜的等到什麼時候?聽說您前段時候,在和堂姐身上就扔了十幾兩銀子,您要實在一時拿不出那麼一大筆銀子,你分批還着也成,小鋪本小利微……」

  「一個小小跑街的,在這教訓爺?」陳少東回頭朝着那些喝酒的人喊了一聲「軍哥,有個小王八蛋來問我討債了!」

  一個眉清目秀,估摸着比蕭天大不了幾歲的漢子來到了蕭天面前,很快有人搬來了一張小桌子兩把椅子,端了酒罈兩隻空碗,那些同伴都笑嘻嘻的站在一邊等着看熱鬧。

  「兄弟,我叫革文軍,我們家老二欠你們銀子的事我知道,來,坐着,先陪着爺喝了幾碗酒,咱們再說銀子。」

  看着革文軍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蕭天也坐帶了椅子上,革文軍在兩隻酒碗裡倒滿了酒,舉起敬了蕭天,自己一飲而盡。

  蕭天陪着喝了,就聽革文軍不陰不陽地說道:「可惜有酒沒有下酒菜了,不是待客之道,兄弟,請你吃肉!」

  說着從腰間掏出一把鋒利尖刀,割開自己褲子,拿起尖刀,竟然慢慢在大腿上割下一條細細肉條,也不顧鮮血直流,放到蕭天面前:「請!」

  邊上同伴還是笑嘻嘻的樣子,似乎這情景也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

  蕭天好像根本不知道這肉是從一個活人身上割下來似的,居然拿起了那肉條,放到嘴裡,和着酒一口吞了下去。

  這一來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好像在那看着一個怪物一般看着蕭天。革文軍臉上肌肉也跳動一下:「兄弟,懂得來而不往非禮也嗎?」

  蕭天笑了一下,拿過了革文軍面前把把尖刀,同樣撕開褲子,在大腿上慢慢割下一條細小肉條,默默放到了革文軍面前。

  這一來所有人都徹底變色,革文軍遲疑了下,手緩緩伸向肉條,放到嘴邊猶豫了一會,這才勉強放進。

  誰想到還沒有去拿到酒,已經「哇」的一聲全部吐了出來……

  蕭天站起了身子:「幾位爺,我只是個跑街的,不要惹什麼事情,陳少爺,您要方便的話,麻煩您多少給我帶些銀子回去。」

  陳少東還是傻傻站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革文軍猛然抬起頭來大聲吼道:「他媽的,家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都給老子拿出來還了!」

  「軍哥,家裡哪還有值錢東西啊。」陳少東愈哭無淚,攤着雙手說道。

  「等等,等等。」說話間從內屋出來了中年婦人,滿臉掛着淚水,捧着一副畫來到蕭天面前,哭的和淚人一樣:

  「小兄弟,我們家掌柜的走的早,我知道陳家對不住你們,可實在沒有辦法,這家,這家早就空了啊,什麼也都沒了,就剩下這畫了,掌柜的在的時候說這是傳家寶,不到萬不得已不許動它。小畜生不爭氣,我死活沒有拿出來過,現在就當還您銀子吧。」

  蕭天有些不忍,可自己就是做這個的,拿過畫來,打開來一看卻大失所望。

  雖然自己不是很懂畫,可這畫畫工粗糙,肯定不是出自名家之手,扔在路上都未必有人要。

  看了看陳母不像欺詐之人,想想陳掌柜的怎麼會拿這畫當傳家寶?仔細看了一會,畫上有片墨竹,竹林下有一口月巴豬,頭部已鑽進竹林,畫面上部有四字題款「竹內有豬」,沒有下款和時間。

  蕭天忽然靈機一動,摸了一下畫軸,一般畫柚都是實心,而這幅畫柚是空心的,在畫柚一頭有個塞子,不仔細看發現不了。

  蕭天微微笑着,拔開塞子,露出一個黃綢包來,解開了,五顆璀璨奪目的珍珠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一屋子的人都看的呆了,陳少東眼睛直愣愣的瞪着珠子,恨不得馬上就能搶過來,咽了一口口水,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這有什麼,爺,爺這珠子,就和玩一樣,拿去,拿去!」

  話是這麼說,可這心疼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蕭天收好了三顆珠子,拿着另外兩顆放到陳母手裡:「伯母,這兩顆您收着,權當養老用的,千萬別再給您那敗家兒子了。」

  陳母捧着珠子的手直在那裡哆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蕭天冷冷地看了陳少東一眼:「聽着,這珠子的價錢我算着呢,只要你敢動它腦筋,一兩銀子我割你一刀,保證不會讓你有機會賒欠!」

  陳少東嚇的哆嗦了下,又看蕭天朝革文軍抱了抱拳:「革大哥,你是條好漢,煩您幫我看着,我就一句話,您要當陳少爺是您兄弟,就千萬別讓他身上少肉了。」

  革文軍也抱了抱拳,卻不知道說什麼好,蕭天這樣的漢子,自己當真從來沒有見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嚇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蕭天朝那看了一眼,那人也就十七、八歲樣子,笑了一下,瘸着腿朝外走去。

  血,順着蕭天的腿一滴一滴流了下來……

第5章

縣太爺的舉薦信

  漬流縣城本就不大,蕭天割肉對酒,智取寶珠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縣城。

  陳少東、革文軍那群是什麼樣的人?一群混混,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家裡或多或少有些背景,滿縣城沒人敢招惹他們的,就連衙門裡的人平時見了這夥人也都得帶着笑臉。

  現在好了,終於出了一個蕭天了。

  割肉對酒,這群人里的老大革文軍,遇到麻煩事,總是喜歡割自己身上的肉來嚇唬對方,偏偏蕭天不但吃下了革文軍的肉,還割了自己腿上的肉請對方吃。這叫勇。

  一眼就看出了畫裡玄機,得了五顆大珍珠,這叫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