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 第9章
高銘
她:「親眼看見。」
我努力鎮定下來對她強調調查來的事實:「你的母親、所有的親戚、鄰居,都異口同聲地說你哥哥在你出生2年前就夭折了。你怎麼解釋這件事?」
她:「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說。」
我:「除了你,你家人誰還見過你哥哥嗎?」
她:「媽媽見過哥哥,還經常說哥哥比我好,不淘氣,不要這個那個,說哥哥比我聽話。」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她:「我小的時候。」
我:「是不是每次你淘氣或者不聽話的時候才這麼說?」
她:「我記不清了,好像不完全是,如果只是氣話,我聽得出來。」
我:「《三隻小豬》的故事是你哥哥告訴你的?」
她:「嗯,我小時候很喜歡他講這個故事給我聽。」
在這次談話前不久,對「她」有過一次催眠,進入狀態後,整個過程「她」都是在反覆講《三隻小豬》的故事,不接受任何提問,也不回答任何問題,自己一邊講一邊笑。錄音我聽了,似乎有隱藏的東西在裡面,但我死活沒想明白是什麼。那份記錄現在在我手裡。
我:「你哥哥什麼時候開始講這個故事給你聽的?」
她:「在我第一次見到哥哥的時候,那時候我好高興啊,他陪我說話,陪我玩,給我講《三隻小豬》的故事。說它們一起對抗大灰狼,很團結,尤其是老三,很聰明……」
她開始不管不顧地講這個故事,聽的時候我一直在觀察。突然,好像什麼東西在我腦子裡閃現了一下,我努力去捕捉。猛然間,明白了!我漏了一個重大的問題,這個時候我才徹底醒悟過來。在急不可待地翻看了手頭的資料後,我想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等「她」講完故事後,我又胡扯了幾句就離開了。
幾天後,我拿到了對「她」做的全天候觀察錄像。
我快速地播放着,急着證實我判斷的是否正確。
畫面上顯示前兩天的夜裡都一切正常。在第三天,「她」在熟睡中似乎被誰叫醒了。「她」努力揉着眼睛,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興奮地起身撲向什麼,然後「她」雙臂緊緊地環抱着自己的雙肩。而同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
看得出那是一個男人,完全符合他身體相貌感覺的一個男人,那是他。
我點上了一根煙,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後面的畫面已經不重要了,看不看無所謂了。
「她」沒有第六感,也沒有鬼怪的跟隨,當然也沒有什麼扯淡的哥哥。
「她」那不存在的哥哥,就是「她」的多重人格。
6.三隻小豬——後篇:多重人格
大約一個月後,患者體內「她」的性格突然消失了,而且還是在剛剛開始藥物治療的情況下。從時間上看,我不認為那是藥物生效了。
這種事情很少發生,所以我想再次面對患者。雖然我反覆強調我從沒面對過他,但我還是再度坐到了患者面前——即便那不是同一個人。
通過幾次和他的接觸,我發現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理智,冷靜,就這點來說,和失蹤的「她」倒是一個互補。還有就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多重人格。
現在我面臨的問題是:如果「她」真的不在了倒好說了,因為犯罪的是這個男人,那麼他應該接受法律制裁。如果「她」還在,任何懲罰就都會是針對兩個人的——我是說兩種人格的,這樣似乎不是很合理。這麼說的原因是我個人基於情感上的邏輯,如果非得用法律來講……這個也不好講,大多數國家對此都是比較空白的狀態。反正我要做的是:確定他的統一,這樣有可能便於對他定罪,而不是真的去找到「她」。
他:「我們這是第5次見面了吧?」
我算了下:「對,第5次了。」
他:「你還需要確定幾次?」
我:「嗯……可能2到3次吧?」
他:「這麼久……」
我:「你很急於被法律制裁?」
他:「是。」
我:「為什麼?」
他笑了:「因為我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犯下的罪行,並且知道不能挽回任何事情,但是我的內心又非常痛苦,所以真心期盼着對我的懲罰,好讓我早點兒脫離這種懺悔的痛苦。這理由成立嗎?」
我沒笑,冷冷地看着他。
他:「別那麼嚴肅,難道你希望我裝作是神經病,然後逃脫法律制裁?」
我:「是精神病,你也許可以不受法律的制裁,你可以利用所有盡心盡職的醫生和心理醫師,但是即便你成功地活下來了,你終有一天也逃脫不了良心的制裁。」
他:「為什麼要裝聖人呢?你們為什麼不借着這個機會殺了我呢?說我一切正常,是喪心病狂的殺人犯不就可以了嗎?」
我:「我們不是聖人,但是我們會盡本分,而不是由着感情下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