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巫師朱鵬 - 第17章

狂翻的鹹魚2

  「……」

  片刻的沉默之後,朱鵬又接着言道:「道滿師叔,丹道人仙境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境界,或者說,什麼是仙,仙到底是什麼?」

  「拳法武功:明勁、暗勁、化勁之後更上層的拳法境界,就是丹境。按照我師兄你師父當年所言,以修煉者的意志氣血孕育于丹田,最後通達全身每一處經絡竅穴,幾乎完全開發出人體的所有潛力,即是丹勁丹道境。至於什麼是仙……鵬兒,這個問題的答案就藏在你的名字里啊。凡人碌碌、朝生暮死如豬,砥礪修行、蛹破蠶脫為鵬,由豬至鵬,由人至仙,無論心靈意志乃至凡體肉軀的雙重完善與進化,當這種完善與進化達到某種極境果位的時候,就是仙。」

  「武功拳法步入最頂峰的丹道境後,身體進化超乎凡人之想象,我可以理解也能夠構想。那麼,如何獲得心境意志的進化?」

  「從心所欲而不逾矩,道心所指,念頭通達。」

  「……」朱鵬聞言後長久的靜默,眉頭微鎖。

  「……當年,我的獨子,你的師兄在紅塵煉心時與一名女警官相戀,他想退出道門,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守着那個女孩白頭偕老安度餘生,後來那個女孩在一次緝毒任務中被一名抓住,不但清白被奪還染上了毒癮,當年你師兄披頭散髮的跑上山來求我,你知道我是怎麼回答他的?」

  「我知道,您給了師兄一柄鋼刀……」

  「他持之殺盡那一家一十三口,雞犬不留,後來在被追殺中被亂槍打死了。但我相信,在手刃仇敵的那一刻,他道心所指,念頭通達。」

  「……您這樣的作為,似乎談不上從心所欲不逾矩吧?」

  「小子,我們是方外之人,這個『矩』並不是誰施加給我們的,而是我們自己施加給自己的,因為沒有了矩,即便翱翔在天空,天空也僅僅只是你的囚籠,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過絕對的自由,從來都是相對的自由……這些觀點,都是我自己的理念與認知,而你自己的道心意志終究還是要靠你自己來彌補完善的,穿着在我身上的華服,穿着在你身上合適嗎?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我的道理並不是你的,強行理解適應只會扭曲你原本通明的道心。」

  看着自己的師侄還是有些困惑難消,道滿老道在思索片刻後又再一次言道一句:「還記得當年你給我的那本《無限恐怖之道痴降臨》嗎?那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看的一本任俠小說,裡面有一個角色叫張恆,他告訴我們:男人在很多時候可以死,但不可以退,退的結果是你在以後的日子裡會活得比死還要痛苦。月華當年就是如此,我固然可以求師兄出手為他殺盡仇寇,但我不想他以後後悔,在以後的日子裡,活得比死掉還痛苦。」

  (從心所欲而不逾矩,道心所指,念頭通達……有些事,可以淡然一笑而過,而有些事,我道門弟子可死,不可退,因為在後退的那一刻,其實你就已經『死』了。心靈的自由,軀體的強大,這便是所謂的仙道。)思索着,領悟着,融會着自身之理念,朱鵬在心神入定之前最後的問了一句:

  「師叔,如果我道心所指便是殺戮,如果我真正想要的便是自天空中降臨,手握燃燒着烈焰的漆黑巨劍,要看大地燃燒,要讓眾生俱滅……怎樣?」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你心底最想要的,如果所做得這一切真的能讓你的心境蛻變,成為更好、更完善、更幸福逍遙的你,那就放手去做。鵬兒,我們是方外修行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們所求的,是人立峰之頂,乘風步虛逍遙無疆,那才是仙。」在李道滿言說完最後一句時,朱鵬的氣息已然完全沉寂下去了。道門煉心術,在這種狀態下,他的一切精神意志甚至潛意識都將進入高強度的凝聚狀態,如果說丹道境的國術武功是氣血上的「活死人」,那麼武當純陽宗的道門煉心術,追求心境空冥而神意活潑,這恐怕稱得上是精神上的「活死人」。

  半生半死間陰陽混沌如雞子,兩者相合便是返照先天之門,得萬象更新之果。體魄至此得金剛不壞,道心至此得乘風步虛。

  當然,21世紀低武低魔位面的流傳下來的法門,無論吹得多猛,實際效果還是讓你精神得到深層次的放鬆與圓滿,想修煉出什麼御劍飛仙或者火球術之類的神通……還是老實的去巫師學院修冥想吧。

  地球位面當年也許牛過,但低魔位面數千年衍變下來,道門修煉法門也就剩下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唯心論了。

  朱鵬守着他的「陳芝麻爛穀子」龜息入定了一整天,當他意志迴轉心神歸位之時,心中已然拂去了所有雜慮塵埃,剩下的僅僅只是追求更好、更完善自己的通明道心。

  朱鵬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朱鵬嘆了口氣,下身不動身軀往後仰,李青蓮那張黃黑黃黑的小臉在他眼前逐漸放大。

  「死丫頭搞什麼啊,嚇唬人啊?」

  「沒有啦,我怎麼會嚇唬鵬師兄呢……就是覺得你很帥啦。」

  「這種事實不用你反覆重複,我知道啊。」

  「……鵬師兄,餓了吧,白菜燉豆腐,泡上米飯可好吃了。」

  「你放那,我自己來就行了。」

  「……鵬師兄,你什麼時候娶我啊。」

  「噗……咳咳。」

  「哇,鵬師兄,你怎麼吐了,好浪費的,我給你擦擦。」

  「我為什麼要娶你啊。」

  「什麼?師兄你想不認賬嗎?我五歲的時候你說讓我當你新娘子的。」

  「……你也知道你那時候才五歲啊,我當時逗你玩的。」

  「啊,不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一片雞飛狗跳間,一大群穿着道袍的熊孩子趴在靜室的小窗處看裡面妖精打架。李月華看四周沒人管它,又哼哧哼哧的偷跑出去繼續拱白菜……

第三十二章

煉獄中窺視的目光

  當天夜裡,道滿老道早早的睡了,朱鵬帶着李青蓮和一幫熊孩子架起篝火一同烤土豆吃……或者說朱鵬烤,李青蓮帶着一幫熊孩子在旁邊吃。

  天上星星靜美,大大的月輪沉醉,雖然大家都知道裡面封着一個深淵魔龍王的大光球已經並不是當年的月亮了,但至少看着相像不是?

  「唔……嘶,唔,太奇怪了,明明都是烤土豆,為什麼鵬師兄你烤得就比我烤得好吃。不僅僅是烤土豆啊,過去我就發現,我們用一樣的材料,一樣的作法,但是最後做出來的東西,就是沒有你做得好吃,這是為什麼啊?小胖子,不允欺負你妹妹,把你的土豆給二妮。」

  「是啊,你光坐那吃,什麼都不干,坐享其成當然覺得好吃了。」一邊說着,朱鵬一邊又把一個烤好的土豆遞給二妮,同時拍了貪吃的小胖子一下,算是教訓。小胖子搶別人的土豆沒搶成,反倒是自己沒吃完的土豆被大姐大搶走給別人了,自己還被大哥大拍。

  此時此刻小胖子啃着胖胖的手指頭淚光盈盈的看着四周同伴們啃土豆啃得滿嘴流油,心裡委屈的不行。最後還是自己的小妹妹二妮把新到手的土豆分給了他,朱鵬給她的鐵簽上有兩大顆烤土豆,她根本就吃不完。

  左右開弓一氣烤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是把四周這群小祖宗都伺候飽了,他們或躺或趴圍繞着暖洋洋的篝火睡去,朱鵬剛烤好最後一串土豆正準備犒勞一下自己,一頭渾身肥肉如浪濤般滾動的大肥豬湊到了他的身側,一對幾乎被肥膘覆蓋住的小眼睛貪婪注視着朱鵬手中的土豆……

  「休想,別以為我剛剛沒看到,你小子剛剛跑到地里拱了好幾顆大白菜,青蓮明天早上發現了又得瘋……」大肥豬月華對於朱鵬的話不管不顧,一個勁的往前面拱,最後那一串土豆還是一人一豬分着啃了,作為報答,李月華在朱鵬旁邊趴下,讓朱鵬可以靠着它肥壯厚實的溫暖背脊睡覺。

  李青蓮靠着朱鵬的肩膀,朱鵬陷入李月華的肥肉堆,四周圍着一圈酣然入睡的小道童,篝火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漸漸熄滅,天穹之上那輪大光球,再一次旺盛的燃燒起來,這代表着大日東升……

  清晨,已然洗滌盡一身塵埃,恢復了修道人應有灑脫氣度的男子在拜別師叔後離開了融陽觀,融陽師叔牽着依依不捨大眼睛裡儘是淚花的李青蓮把朱鵬送到了道觀門口。

  「無需猶豫,無需畏怯,遵循着道心所指,想做便做,想殺便殺……我相信以師兄的十幾年的教導與鵬兒你的悟性,絕不會做出違背道之本意的選擇。」又矮又胖又紅鼻頭的道滿老道如是的語,話語中儘是信任與肯定。

  朱鵬聞言,返身深深的鞠躬一禮,然後豁然轉身大踏步的離去,他邊走邊低吟淺誦:「兩腳任從行處來,一靈常與氣相隨。有時四大熏熏醉,借問青天我是誰?」意氣風發,道念堅固,無困亦無惑。

  與此同時,在融陽觀遠處附近一陰暗的角落裡,正有幾具枯乾的屍骨倒落,那被奪盡精華的身軀甚至在半空中化為了飛灰。

  一名粉色大波浪長發,一名有着棕色齊耳短髮的巫女站立在陰影中,她們四周儘是破碎的屍骨飛灰,即便是剩下的幾名男子,也一個接一個的被她們吸成了乾屍。

  「僅僅只是過了一夜……我想要吸乾他的渴望就又強烈了許多倍。」輕輕舔着自己的唇角,那似御姐又好似美婦的粉發尤物注視着遠處意氣風發的年輕道士,在她的眼裡,朱鵬就好像一滴閃爍着耀眼光澤的蜜汁,量雖略少,可質性之純幾乎無與倫比。

  她牢牢注視着那個男人,眸光中的貪婪幾乎快要化為實質了。

  而那名棕色短髮的小姑娘,此時正以雙手把一名全身無力的男子拉起,她衝着對方的唇輕輕的吸,兩者之間甚至並沒有真正的接觸,然而那名男子卻露出銷魂蝕骨的舒爽神情,以一道淡淡的白煙為橋樑紐帶,那名男子很快便被吸乾了所有精華,化為了破碎腐朽的乾枯屍體。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這些普通人填填肚子還可以,滋味,真的是談不上啊,我越來越想吃掉那個小牧師了。」白眼甩了一記那個棕色短髮的小姑娘,粉發女孩直到那青年道士的背影徹底消失方才戀戀不捨的轉身,卻發現自己的同伴已經把「乾糧」啃乾淨了。

  「呃……有得吃就不錯了,你居然還敢有那麼多的挑剔,若不是在這第三區,你我現在已經被執法隊抓起來了……不過吸精女妖的血統真是麻煩啊,長時間不吸取精氣甚至會讓我們的魔力退步,血脈退化,當年選擇植入這個血統,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打了一聲飽嗝,棕色短髮的女孩一臉幸福的摸着自己的小腹,小臉上洋溢着似羞怯又似滿足的紅霞。然而看着這滿地人類屍骨的背景,恐怕不會再有多少人覺得她「可愛」了。

  「這是白銀上階血脈啊,如果沒有這些缺限,憑你我的實力拿得到嗎?那個融陽子氣血已經開始枯敗腐朽,母親無法用了,純陽子質地雖好卻實在太小,最重要的是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黑巫師的靈魂威壓……希望不是太棘手的存在,我可不想被抽取靈魂在煉獄之火中被灼燒千萬年。」

  「我們是煉獄術士啊,在深淵之城盤桓的低階黑巫師,應該沒人是我們的對手吧?」棕色短髮的女孩有些怕怕的言道,雖然血脈巫師亦或者稱之為術士的存在通常碾壓同階巫師。但不幸的是,黑巫師這類存在,同樣是號稱碾壓同階巫師,在遠古傳說中的,偉大的巫師帝王曾經也是黑巫師出身,只不過千百萬年前逐漸洗白上岸了,然而即便如此,黑巫師恐怖的威名,也在諸天中經久不息的流傳着。

  「無論怎樣,母親大人的要求我們不能拒絕,這關係到母親大人生命層次的突破……幸好,還得給純陽子一些成長的時間,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去調查一下他背後的導師。」煉獄術士撥動了一下鬢角的長髮如是的語,她的目光中閃爍着猛獸捕食獵物般,危險至極的神采。

第三十三章

金牌獵人,血口公會

  將那衣着華貴卻臉色蒼白的男子猛地撞抵在牆壁上,右手的尖銳木錐捅入對方心臟,然後是轉動手腕猛地一絞。

  吸血鬼胸腔中的血噴灑在黑髮黑瞳的男子臉上,讓年輕獵魔人那原本看起來頗為清秀的娃娃臉,頓時顯得異常猙獰兇狠。

  鬆開那已經失去生命的屍體,任由他軟軟的從牆壁滑倒在地面上。娃娃臉的青年隨意扯起身旁長桌上的一塊桌布,用它將自己的頭臉以及手中的木錐擦拭。然後,他才彎下腰仔細檢查起那具屍體。

  不僅僅是任務目標的獠牙而已,吸血鬼身上所有看上去值錢些的東西,他都掰扯下來往自己的上衣夾克里塞,戒指、項鍊甚至鼻釘……反正對方也用不到了不是?

  就在年輕的娃娃臉男子迅速搜刮財物時,他的眼瞳突然隱隱的泛起了一層幽綠色的光芒。與此同時,在房間外面的酒店走廊內,數株用於觀賞種植的綠色植物,它們將盛開的花蕊對準走廊內匆忙匯集並拿着武器的男女。

  他們、她們、它們,普遍都是金髮碧眼西裝革履,普遍都是臉色蒼白甚至在情緒激動時,嘴裡隱隱顯露出尖利的獠牙,他們拿着刀、劍甚至還有人拿着巫師城明令禁止的地球火槍作為武器,圍聚在二零二一室房門之前,然後其中一名最強壯的,一腳踹開了房門沖了進去。

  下一刻他便以比衝進去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回來,一支通體木質卻刻滿了銘文的弩矢貫穿了他的心臟,可怕的弩矢甚至挾帶着驚人的動能將男子近兩百斤的身軀帶得後飛,最後將之穩穩的釘在了牆壁之上。

  「木製的弩箭,的確是『絞殺之藤』那個混蛋,他殺了伯里克大人的獨子,男爵大人要他的命。」想起伯里克男爵的懸賞,想起伯里克男爵的懲罰,外面原本還有些猶豫不決的吸血鬼血奴們瞬間忘卻了恐懼,儘管房門狹小,但他們依舊一擁而上頂着殺傷巨大的弩箭沖了進去。

  房間裡面那黑髮黑瞳的娃娃臉男子雙手都持着三矢連發的弩機,並且這些改造弩機所射出的弩箭勁力都大得驚人,一支一支恍若攻城錐一般硬是把拼命往裡沖的血奴壓製片刻。但總共六支的弩箭很快便打空了,娃娃臉男子笑了笑,他隨手把手中弩機拋掉,然後轉身一肘撞碎了房間內的落地窗。

  迴轉過身,男子沖房間裡剛剛衝進來的血奴們揮了揮手,作出了一個拜拜的姿態。然後他毫不猶豫的向身後縱身一躍,這裡是摩天大樓的高層,普通人從這個高度跳下去,別說摔,恐怕嚇也嚇死了。

  然而范無菜在自己向遠處飛墜近兩秒後,方才拿出一支木質的引爆器按下了那紅色的按鈕,巨大的火光與爆炸的衝擊自二零二一室內衝撞了出來,讓已然展開了背脊上木質滑翔翼的男子飄飛得更快,更遠。

  幾乎一路從較為繁華的市中心飛到了郊區,當范無菜的雙腳穩穩落在一輛跑車上時,他第一時間跳下了車頂,然後收回了自己背脊上伸展出去的木質滑翔翼……作為一名木匠,他患有罕見的金屬過敏症,雖然不至於碰到金屬就引發身體不適的地步,但只要接觸,甚至哪怕僅僅只是間接接觸金屬,都會讓他產生情緒上的不愉悅。

  「……我討厭金屬製品。」丟了數枚種子到了四周的車輛下面,眼瞳中有幽幽的綠色浮現,那些種子飛快的生根發芽甚至撕裂大地,當范無菜走遠時,數輛汽車也消失不見了,它們被藤蔓植物緊緊捆綁着,強行拉入了大地內,男子的視野範圍之外。

  天穹之頂,通天巫塔所控制的大光球已經停止了絕大部分燃燒功率,所以它雖然還懸掛在半空中,可它此時代表的是月亮,意為夜深了,大家該回去睡覺了。

  響應通天巫塔的號召,深淵之城絕大部分的普通人此時此刻即便沒有酣然入睡,也多數會老老實實的躲避在自己家中,除非他或者她真想嘗試一下深淵之城那些恐怖的午夜傳說。

  但是酒吧「基德的血口」卻是二十四小時開張的,這家獵魔人公會自從開張以來,附近原本清冷的街區都被它帶動的繁華熱鬧了,絕大多數的黑暗生物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靠近這裡……這就好像理智正常的人類從來都不會靠近猛獸的巢穴一樣。

  普通人避之不及的黑暗生物,在這裡聚集的人看來,就是獵物。

  「無論來多少次,看多少遍,都還是覺得很醜啊。」

  仰頭看酒館那巨大的招牌,是一個誇張枯瘦的老頭張着血盆似大口的模樣,那張着血口的巨大頭像比招牌還要大些,在怪誕誇張之中還透露出一股恐怖森然的感覺……范無菜,推門踏入了基德的血口。

  強壯挺拔的身軀,再加上東方人那張顯得很可愛的娃娃臉,年輕的獵魔人剛剛步入酒吧,就吸引了不少人或明或暗的注意。

  兩名金髮碧眼穿着暴露的年輕辣妹舉着酒杯往男子的身上貼,想讓他請一杯酒,她們請他吃點別的什麼……卻被對方無情地推開,在姑娘們的低聲咒罵中,男人徑直上了酒吧二樓。

  在穿過兩名並不高大強壯,但眼神如刀鋒般精亮銳利的年輕人後,范無菜走進了二層唯一的一個房間,在轉身門關後,樓下夜場所有的吵鬧嘈雜聲都消失不見了。

  不同於一層的荒唐混亂,酒吧的第二層明顯比第一層高檔雅致許多。

  數位無論身段還是臉蛋都非常上檔次的和服美人站立在舞台上在和歌的伴樂聲中表演着涉川之舞。她們輕揚描繪着雲海日出圖的精緻摺扇,好似不經意般撫動着身上華美的和服,在那精美衣衫滑落瞬間隱隱約約間顯露出晶瑩雪白的大腿與光澤滑膩的裸肩,和服美人們肢體語言間充滿了一種欲說還羞,欲拒還迎的魅惑。

  同樣都是給錢就能上的娼婦,但她們表現得就是比樓下那兩個金髮女孩上檔次許多。當然,上她們的價格也昂貴許多。

  第二層的客人有強悍的俄羅斯壯漢,有緊緊握着日本刀的東瀛武士,有背負着大斧鬍鬚幾乎覆蓋臉頰的矮人,有諾德人,有皮膚發紅的紅衛人……但數量最多的,占據着最好位置的,卻大多是一位位被年輕精悍弟子所簇擁包圍着的中老年人。

  這些老人家有些滿臉紅光,有些眼眸開合間目光如實質般懾人,有些手掌上骨節粗大,強壯的手肘掛在那衰老的身軀上都顯得有些畸形,總而言之,他們都是身懷極強實戰能力的,手上沒有足夠過硬的戰績,也的確難以坐得上這血口公會的二樓。

  相比一樓那些在夜場廝混純粹是拿命賺錢的獵魔菜鳥,范無菜眼前這些人才是這所獵魔人公會任務完成率的真正保障,深淵之城第三區至少在F城區,近期的犯罪率與黑暗生物殺人事件大幅減少,血口公會二樓這些人有着不容置疑的巨大功勞。

  在那個男人主持這所獵魔人公會以來,短短兩個月時間,F區獵魔人公會的綜合戰績遙遙領先於其它區域,甚至綜合戰績指數高於第二名近倍。很多達到一階甚至二階的黑暗生物都被圍攻獵殺了,如果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獵魔人公會這三把火,無疑燒得一把比一把旺。

  范無菜走進來時,一位如他一般在眾人間年輕得有些過分的男子,正在那些老人家之間遊走周旋,在看到他進來後,朱鵬向各位國術界的老前輩們告了個罪,然後隨手端了兩支酒杯迎了上去。

  「怎麼樣,任務進行的順利嗎?」一邊說着,朱鵬一邊遞玻璃杯給自己面前的男子。

  「你提供的消息不準確,那傢伙至少被五十多個血奴保護着,為了殺他浪費了我許多時間。」范無菜接過酒杯,如同眼前男子般僅僅只是抿了一下,然後他便隨着朱鵬走入了角落裡隱蔽的私人辦公室。

  「師父,那小子是誰啊?鵬師兄的辦公室,我都沒進去過。」看着兩人走進了一室偏僻的房間,一名虎頭虎腦的男孩疑聲問着自己的師父。

  「一個異能人,聽說最近風頭正勁,沒有他不敢接的任務,沒有他完成不了的任務……你鵬師兄特意推出來和那些日本刀客打擂台的。」夾了顆花生放在嘴裡,柳一刀喝着小酒聽着小曲,眼皮開合間似睜非睜似睡非睡,然而整個房間內的一切卻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這讓四周徒弟又是一陣的欽佩敬仰。

  ……私人辦公室內……

  「公會本身的情報體系非常簡陋,我們接到的情報絕大部分都是從巫師城總公會來的,我也知道很多高級任務的情報準確與否,不僅僅關係着你們的任務完成情況,甚至很多時候關係着獵魔人的生死存亡……但我能夠保證的,僅僅是我們公會提供的任務情報是『相對』最全的,在深淵之城不可能有哪家公會情報做得比我們更好了。但,我不能否認情報中依然有很多的紕漏瑕疵。」檢查着范無菜交上來的獠牙,確認之後,那些獠牙便被朱鵬收到一個黑色的絲織小袋中,放在桌子一側的保險柜內。

  然後,他又拿出一大包鼓鼓的錢囊,直接丟給了那娃娃臉的獵魔人。范無菜看也沒看,就把錢袋收到了自己懷中。

  只要真的有本事,獵魔人拿錢還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