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來了 - 第17章

青銅穗



慕九催他:「快說!」

「催什麼催?你不是說不着急嘛!」

大鵬煩躁地沖她嚷道,然後站起來,翅膀拍打兩下,沒好氣地:「我們大鵬族在梵丘山落居十萬年,山上一直風調雨順太太平平,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去年開始,各家陸續有法器失蹤。比如說狼族的狼牙令,蛇族的銀甲等等。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只是誰手腳不乾淨,而且丟失的法器說普通也不普通,說貴重也不貴重,就並沒有在意。但是後來各家各戶都有東西失蹤,最後大鵬王宮裡也丟了對玉鈸,我祖父覺得不對勁,這才着人統計。

「這一查才知道原來整個梵丘山丟失的法器竟有上千件之多,我祖父命我上天庭報案,我這才來的!」

千多件法器失蹤?

慕九呆愣半刻,接着又說道:「那你報案歸報案,怎麼闖到內廷偷吃的去了?」

他既自稱是梵丘大鵬王的孫子,作為一個王孫,總不可能連口吃的都撈不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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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你成親了?

「什麼偷吃?我那只是不小心打翻了盤子!」大鵬跳起來:「能不能弄清楚再說!」

這兩者性質可是有很大區別的。

慕九攤攤手。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他覺得這樣說看起來面子上好看些那就隨他去吧。

大鵬被她的樣子氣得翻白眼了。

「我那是因為去各個衙門告狀,被人搪塞敷衍了出來,我一時氣不過,這才闖進了內廷!」他又羞又忿,她這是什麼意思?不相信他是個高貴世族出身的神鳥嗎?「誰稀罕那點吃的,我不過是看到桌上剛好擺了幾盤子點心,好奇看了看,結果沒留意就碰翻了盤子!」

慕九瞄着他,沒說話。

偷吃就是偷吃,還非得掩飾這麼一大通。

而且,誰說的因為告狀無門就應該闖到內廷去搗亂?

就沖這個,關他三個月也不冤枉。

「你說衙門裡搪塞敷衍?」這時候一直沒插嘴的陸壓說話了。

「不是搪塞敷衍是什麼?」大鵬沒好氣,「他們不是推說要去哪哪哪兒,沒時間細聽,就是藉口說他們不管這方面的事,讓我去別的衙門看看。老子都上天半個月了,連個管事的人毛都沒見着!天庭讓這幫人管理,遲早垮掉!」

陸壓這麼一說慕九也覺得奇怪了,別說梵丘山丟失了上千件法器,就是沒這麼多,人家大鵬族親自派人上天來告狀,天庭也沒有推諉之理,怎麼不但不把這事放在心上,反倒還把人家追得天上地下到處亂躥?

再怎麼說大鵬也是神界望族,總沒有這麼怠慢人家的道理。

「那你怎麼不回梵丘山告訴大鵬王?」她問道。

「我才不去!」大鵬白眼看她,蹲在那裡角落裡,渾身充滿了不羈。「老子才不是那種打輸了跟家裡告狀的孬種!他們要關就關,我還怕他們不成?就算是關了老子在這裡,不還是得好茶好飯地侍侯我。哼!」

他下巴在半空甩了個弧線,高高揚起。

慕九上下瞅着他:「不會吧?可沒看出來你這麼有骨氣。」說完不顧怒睜的鳥眼,又接着道:「就算你不回去報訊,難道你被關押的事你家裡不知道嗎?你家裡居然也沒人上天來看看?」

她再嘶了一聲恍然再道:「你丫該不會是家族裡什麼敗類,早就被趕出來了吧?」

「你才是敗類!你全家都敗類!」

大鵬跳起來,身上鐐銬拖得嘩啦啦作響。「老子血統那麼高貴,看起來像是會被趕出家門的那種人嗎?!你長這麼大一雙眼是好看的嗎?!你們倆合着伙來欺負人,就不怕遭報應!」

慕九趕緊退後幾步扇扇他翅膀揚過來的灰。

陸壓睨鳥道:「我不跟她在一起才叫做會遭報應。」

他要是不借慕九擋着則必然倒霉。

慕九懂他意思。

但大鵬顯然不懂,他瞪眼呆望着他們:「難道你們倆——成親了?」

「啊呸!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慕九一巴掌拍在他翅根上:「我只是收留他!」

大鵬被打得腦袋都偏到了一邊去,收回之後怒瞪着她:「我他媽祝你將來找個凶男人!」

慕九揚手又要打。陸壓這時卻站起道:「他倒也沒說錯。就是把梵丘大鵬王叫過來,恐怕也沒有什麼用處。」

「哦?」慕九愣了愣:「這是為什麼?」

陸壓看向大鵬,只見他緊繃着一臉盯着他,將出口的話在舌頭尖轉了轉,便就改說道:「因為你說的,天庭規矩好嚴。」

慕九無語凝噎。

大鵬卻微微鬆了口氣,扭頭瞅了眼陸壓,不知怎地居然比先前老實了些。

慕九總覺得陸壓有話沒說明白,不過眼下並不該糾結這件事。到底她的目的是查青蛇的死因。

「那梵丘上下對於法器失蹤這件事,有沒有比較靠譜的推測?」她問道。

「沒有。」大鵬搖頭,揣着雙翅膀道:「完全沒有人知道是誰幹的。我上天之前青蛇精的丈夫正在進階歷劫,我也不知道她會上天庭來,更不知道是誰殺的她。但是,我敢肯定殺她的人一定跟偷法器的人有關。」

慕九也能肯定青蛇的死跟法器失蹤案件有關。可是,這個人會是誰呢?他偷這麼些法器用來做什麼?他殺害青蛇精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是為阻止她告狀,還是為了製造事端?

「……你這個瘋子!」

正在沉吟間,外頭忽然傳來幾聲怒罵,緊接着又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陸壓側耳聽了聽,隨即示意慕九:「是弗光他們來了,我們出去!」

慕九也不敢久呆,立刻隨着他往鐵欄外而去。

走了幾步她又跑回來,問牢里呆望着他們離去的大鵬:「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大鵬兩眼斜了斜她,仰頭望着天上:「老子是梵丘上官家的七殿下你都不認得麼?」

慕九聳聳肩。

大鵬氣道:「我是上官筍,字非竹!」

原來只是棵筍,還連竹子都稱不上!

慕九桀桀嘲笑了他一番,已經沒法繼續搭理他的屌樣,笑完便即刻離開牢房,到了甬道中與陸壓再化成一抹輕煙,從邊罵邊過來的弗光與白湛頭上飄過,出甬道再回到大門口。

這次沒再跟他拉手了,這傢伙嫌她手粗,卻不想她還嫌他手髒呢。

先前那團火當然已經熄滅了,但頂上的寶鑑還未完全恢復亮澤。出門還不成問題。

回來路上就順暢多了,天色已經盡暗,北斗七星正在當值。天邊正泛出藍幽的光。

路上慕九在凌宵殿外停了停,說道:「為什麼你剛才說就算是大鵬王來了也沒用?」

她心裡一直懸着這個事。

陸壓斜眼睨她:「梵丘大鵬王本是來自南冥大鵬本族,十萬年前搬出南冥來到梵丘,乃是被族中除了名出來的。他們雖然自立為王,但天上地下都不承認他們是迦樓羅王的後裔,只認位居四方的大鵬本族才是嫡派正宗。

「所以梵丘上官家在眾神眼裡,就是個普通的妖族而已。」

慕九愕然。

大鵬族在六界裡身份還是不低的。本來她以為這賊鳥跟本族後裔一樣真的血統高貴,沒想到居然天上地上並不認!陸壓之前只告訴她梵丘山東的大鵬是從四大族裡分離出來的,卻從來沒說過他們為什麼出來。

既然梵丘大鵬王身份不被承認,那當然天庭也不會給他們面子。

「這麼說來,梵丘上官家遷出來,當中還是有內幕的?」

陸壓道:「當中內幕我也不清楚,不過能夠肯定有就是了。」

慕九點點頭,這些所謂的世家望族裡出個一兩件醜聞並不足為怪。

只是想到六界本已有那般以名門正派仗勢自居的闡教,如今連「血統高貴」的上官筍都因為跌了身份而連報案都無門,又不免一陣唏噓。看來這先敬羅衣後敬人,放在天上地下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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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新兵蛋子

就先前的事再交流了幾句,也並沒有什麼結論。

這趟探監除了知道梵丘山確實出了事情,以及天庭衙門不作為之外,並沒有得到更多線索。不從法器丟失案子入手,也許永遠也解不開青蛇橫死街頭之謎。

「到底是什麼人有本事躲得過乾坤鏡的監控呢?」

如果這人本事高到連乾坤鏡都能避過,那麼梵丘山丟失的法器應該對他來說沒有什麼用處。

如果那些法器是他所需要的,那他應該就還不具備隨意出入天庭的本事……

真是傷腦筋。

「有倒是有的。」看她糾結了一路,回到家裡,陸壓終於還是忍不住在結界處搖起扇子來,「不過我覺得你眼下該考慮的是怎麼才能辦到這案子。畢竟你還只是個小巡邏兵而已。」話雖然有點糙,但也頂不過這是事實啊。

他能幫她進牢探監,可幫不了她解決這些事。

慕九被這一語給打懵。

沒錯,她才剛進巡察司,還遠沒有獨立辦案的資格!

劉俊那廝會答應她來辦這個案子?

她可沒忘記案發時候人家壓根連瞄都沒瞄她一眼。

但是機會難得,她並不想輕易放過,就算是被奚落被嘲弄,她也要爭取爭取,只有她早日飛升成了仙,才不會讓琉陽日夜操心她。

翌日清早便徑直去了劉俊公事房。

衙門裡每三日一次早會,平時人們沒事都不會想進這個院子。

劉俊每天都到的挺早,慕九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公案後吃包子,滿屋子裡飄着股豬肉的香味兒。慕九這裡一進來,他沒提防下,一口包子噎住喉嚨,脖子頓時伸長成鵝頸,手指了她半日才擠出話來:「你來幹什麼!」

慕九連忙給他遞去一杯水,侍候着他喝順了氣,才深作了個揖,說道:「小的乃是為昨日羅衣坊青蛇精枉死一案求見大人。小的掌握了一些線索,想着大人或許會有用處。」

「什麼線索?」劉俊打了個嗝,然後拿帕子擦了嘴,斜眼瞪她:「你認識這青蛇?」

「不認識。」慕九搖頭,「不過小的知道梵丘山出了大事,那裡的妖精們近來已接連丟失上千件法器,這青蛇精與之前小的抓獲的那隻犯事的大鵬一樣都是為此事來天庭報案的。小的猜測,青蛇精的死,必定跟這竊賊脫不了干係。」

「證據呢?」劉俊望着她,「你怎麼證明偷東西的跟殺人是同一個人?」

「小的現在還沒有證據,但是如果大人能把這重任交付與我的話,我保證一定將它查個水落石出!」慕九拍着胸脯說道。

「就憑你?」劉俊冷哼道,「省省吧!」

說完他從案頭抽出個本子丟到她手裡:「你知道的老子全都知道!陳瑛一個時辰之前就從梵丘山回來了。他不但查到梵丘失竊案,還打聽到最近三個月里不時都有外人在梵丘附近出沒。給你查,你倒是說的輕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