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 -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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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雨》

作者：蜀客

1、一

　　常言說得好，「出來混的，遲早都是要還的」，不信你看，有個混了不想還的人今日就遭了報應。

　　

　　葉眉站在房間裡，胸前覆着一隻手。

　　

　　那隻手很好看，手指修長如玉，根根透着力量，手的主人正看着她，兩人大眼瞪小眼。

　　

　　葉眉不得不承認，美人沐浴很養眼，墨色長髮襯着精緻的臉，鼻高眉揚，朱唇柔潤有光澤，尤其是眼睛，彎彎如月，眼角上勾，媚態十足。

　　

　　然而，看着美人那平坦緊實的胸膛，葉眉混亂了。

　　

　　「你……男的女的？」試探。

　　

　　美人開口：「你說呢。」

　　

　　低沉的聲音證實了猜測，葉眉拍開胸前那隻手，跳開，猶如被踩到尾巴的貓。

　　

　　「你你你……」她很想罵人，卻找不到罵人的理由。

　　

　　走投無路闖進來，撞見他沐浴，不巧她身着男裝，不巧他長得比女人還美，她怕他叫嚷，主動送上去確認……

　　

　　出了這麼大的糗，葉眉簡直想暈倒，哪好意思再繼續留在這兒，三十六計走為上，她立刻翻窗要逃，腦袋剛探出，卻又飛快地縮了回來。

　　

　　「那小子人呢？」

　　

　　「你們幾個，過去看看。」

　　

　　……

　　

　　追兵就在樓下牆外，葉眉實在沒膽子出去，就這片刻工夫，浴桶里的美人已經起來披上了華麗的外袍，額前發梢滴着水，漆黑的長睫也帶着水氣，濕漉漉的，顏色更深。他不緊不慢地系好衣帶，又慢慢地理了理披散的長髮，舉手投足間儘是優雅，儼然一位貴公子。

　　

　　他取過桌上的摺扇，走到窗前望了望，奇怪地問，「他們是誰，為何要抓你？」

　　

　　葉眉遲疑：「這……」

　　

　　貴公子道：「我向來不喜歡管閒事，只是好奇而已。」

　　

　　葉眉馬上放心了：「他們是平湖樓的人，我欠了點錢。」

　　

　　「哦，原來是被追債，平湖樓……」貴公子似乎想起了什麼，「平湖樓出動這麼多人，你欠的錢怕是不少，你叫什麼名字？」

　　

　　確認他不會出賣自己，葉眉也沒有顧忌了：「我叫葉眉。」

　　

　　「葉眉……」目光落在她那對秀麗的眉毛上，貴公子若有所思，「落葉之葉，眉眼之眉？」

　　

　　葉眉對自己名字的理解向來是樹葉眉毛，經他這麼一說，居然變得雅致了幾分，她不好意思地點頭：「是，就是那個葉，那個眉。」

　　

　　貴公子重新審視她：「確定叫葉眉？」

　　

　　葉眉不解：「是啊，怎麼了？」

　　

　　貴公子道：「沒什麼，你不只欠平湖樓一家的債吧？」

　　

　　葉眉老實交代：「我還欠了保和樓、濟生鋪、八方齋……記不清了。」

　　

　　貴公子道：「我記得，這些全是墨雨山莊的生意。」

　　

　　「墨雨山莊？」葉眉兩眼一亮，「江墨雨！是江墨雨！」

　　

　　貴公子對她的反應並不意外，少女們提到江墨雨通常都這樣，大家見多了。

　　

　　葉眉恍然道：「難怪我記得只欠平湖樓三百兩，他們非說是七百兩，原來平湖樓和濟生鋪他們都是一家啊！」

　　

　　貴公子嘆道：「墨雨山莊在藥鋪方面的生意並不多，你怎的偏偏挑中了這幾家賒帳？」

　　

　　「因為別家都不肯賒給我，只有他家肯，」葉眉有點窘，「我開始用不同的名字去賒，後來次數多了，他們認出我了，這才追着我跑。」

　　

　　貴公子沉吟道：「看來他們該改改規矩，一概不許賒欠才好。」

　　

　　欠債不是件光彩的事，葉眉紅着臉道：「反正墨雨山莊很有錢了，江墨雨不是經常做善事嗎，大家都稱讚他，我也很想見見他的。」

　　

　　貴公子神色凝重：「你若知道他是誰，一定不想見了。」

　　

　　「為什麼？他是個好人啊。」不解。

　　

　　「你很快就不會認為他好了。」

　　

　　話音方落，貴公子「啪」的收起摺扇，看似無意地將手腕一翻，扇柄往前遞出，葉眉頓覺腰間一麻，全身再也不能動了。

　　

　　葉眉大驚：「幹什麼！你不是不管閒事的嗎？」

　　

　　「我改變主意了。」貴公子收回摺扇。

　　

　　「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