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霸主 - 第4章
醉虎
他這次在擂台上,的確是出了意外,當時在與洪濤比武之時,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就感覺自己右腳的小腿突然一麻,整個人身形一僵,動作一緩,結果就是那麼一下子,就被洪濤抓住時機,搶身靠近他的身邊,使出鐵砂掌,兩掌重重的轟在他的身上,把他打得飛出了比武擂台,悽慘落敗,還落下傷勢,短時間內難以完全痊癒。
洪濤已經秘密在修煉鐵砂掌這一點他的確不知道,但就算是洪濤修煉了,畢竟時間還不算太長,他的鐵砂掌還沒有真正登堂入室,真要打,他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輸得這麼慘,敗得這麼難看。
「禮強,那個洪濤以前不是和你不相上下麼,你們以前也比較過,就算他修煉了鐵砂掌,有了幾分火候,但畢竟時間不長,今天在擂台上,你也不應該輸得這麼慘,這是怎麼回事?」
在蘇暢和齊東來離開後,嚴禮強的父親嚴德昌立刻臉色嚴肅的詢問起今天擂台上的情形,從臉色上看,對嚴禮強這次的失敗,嚴德昌感覺比嚴禮強還耿耿於懷。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當時有一個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洪濤擊中了,可能是發現洪濤學了鐵砂掌有些震驚吧……」嚴禮強囫圇的說道。
「一次比武的勝負,說明不了什麼,勝敗乃兵家常事,只要你回去努力,總結經驗,下一次再在擂台上遇到洪濤,一定可以打敗他,你一定要成為青禾縣你們這代人中最強的那一個,你一定要把那個洪濤打倒,聽到了沒有!」嚴德昌目光炯炯的盯着嚴禮強,眼中有着極大的期望,語氣給人莫名的壓力,他的手再次落在了嚴禮強的肩膀上,重重的捏了捏。
嚴禮強還能說什麼,他只是習慣性的點了點頭,過去那麼多年,嚴禮強已經養成了服從父親的習慣,而他的父親給他的人生「小目標」,就是要成為青禾縣裡年輕一代的第一人。
看到嚴禮強點頭,嚴德昌終於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嚴德昌找來了醫館的大夫,在不厭其煩的細細詢問了嚴禮強的傷勢,得知嚴禮強的身體的確沒有大礙,只是胸口位置有點淤血,只要在這一兩個月內不要練武和做運動量太大的動作就會慢慢恢復後,他在醫館買了兩瓶治傷的藥酒,才和嚴禮強兩個人一起離開了醫館。
醫館就在國術館內,兩個人從醫館走出來的時候,國術館內早已經冷清了下來,演武場和擂台上空空蕩蕩,沒有了白天的喧囂,只有醫館內,還有人來看病。
走出國術館的嚴德昌眉頭緊蹙,臉色就像鐵塊,醫生說嚴禮強最少需要休息調養一兩個月之後,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因為要是這樣,那就意味着嚴禮強有可能無法參加兩個月後的國術縣試……
國術館外面就是青禾縣城,縣城自然是青禾縣最繁華的地方,國術館外面的大街有五丈寬,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街邊店鋪高樓林立,熱鬧非常。
此刻夕陽西下,天色剛剛有些發黑,有些店鋪的門口,已經掛起了一串串紅色的燈籠。而在街上來往的人中,不少人穿着長衫漢服,腰上還掛着刀劍,一個個飄飄欲仙,又有英氣,放眼看去,猶如置身夢中。
嚴德昌左右看了看,直接吩咐嚴禮強,「你就在這裡等着,剛才大夫告訴我你最近這幾天儘量少動,我去叫輛車,從這裡到家還有幾里路,今天我們坐車回去!」
說完話,嚴德昌也不等嚴禮強說話,就徑自朝着街邊的一頭走去找車了。
看着嚴德昌離開,嚴禮強心中苦笑了一下,作為一個父親,嚴德昌對嚴禮強管得太死了,在他的記憶之中,嚴德昌是一個虎爸,從小到大,就把嚴禮強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什麼都不要嚴禮強操心,嚴禮強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練武,練武,練武,變強,變強,變強,也正是因為有着這樣的父親,嚴禮強從小就幾乎沒有任何同齡人的生活和樂趣,也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性格有些孤僻,整個人有些沉默寡言,更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因為這樣的性格,在鎮裡的學校里幾乎就沒有人願意和嚴禮強走得太近,而因為學校里平時的訓練和搏擊課程比較多,在這些課程上,被嚴禮強揍過的那些同學自然就把嚴禮強恨上了,這也是今天嚴禮強被人打下擂台後那麼多人幸災樂禍,甚至有人故意把他從擔架上摔下來的原因。
不得不說,在人情世故和人際交往這方面,在過去的十多年中,嚴禮強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至於蘇暢和齊東來,兩個人和嚴禮強走近的時間也不長,還不到一年的時間,說起來也是因為去年有一天在放學的時候嚴禮強看到他們兩個人被學校的幾個人欺負勒索,嚴禮強出手救過兩個人一次,從那以後,蘇暢和齊東來就把嚴禮強當成了好朋友,和嚴禮強有了交往。
而一直等嚴德昌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處,嚴禮強才蹲了下來,捲起自己右腳褲子的褲腿,細細查看起來。
幾乎沒有怎麼費工夫,嚴禮強憑着自己當時的感覺,就在自己右腳小腿位置,發現了一個如同被針刺過的紅色的血點,而相應的,在捲起來的褲筒上的這個位置,也有一小塊地方的顏色有點深,如果沾過一滴油一樣。
就這麼一點痕跡,不仔細看的話,甚至發現不了。
看着自己小腿上留下的這個痕跡,嚴禮強目光一凝,腦海之中瞬間想到了一種東西——冰蟻。
冰蟻是一種奇異的生物,這種生物含有劇毒,一旦被冰蟻咬中,它就會讓人全身發麻。
冰蟻大多數隻生活在山林之中,和普通的螞蟻一樣,是群居動物,它很少出現在人群聚居的地方,但是,也不能說絕對沒有,因為幾乎每年,嚴禮強都會聽說青禾縣中有上山打獵的獵戶或者是樵夫在回到家中之後還有被冰蟻咬傷的新聞。
冰蟻和普通的螞蟻差不多大小,通體雪白,有的近乎透明,很難被人一眼看到,許多上山的人,一不小心就會把幾隻冰蟻給帶了回來,對人來說,被一兩隻冰蟻咬過要不了命,只是身體會麻痹片刻,但如果被一群冰蟻咬中,那就有可能要命了。而冰蟻一旦咬人把體內的毒素全部釋放之後,它就會像蜜蜂蜇人後一樣,馬上死去,它的身體同時會像冰一樣的融化,變成水滴一樣的液體。
自己小腿上的痕跡和自己當時的感覺,完全符合被冰蟻咬過的特徵。
自己身上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有一隻冰蟻呢?
想到齊東來剛才的緊張,只是瞬間,以嚴禮強的智慧,他在腦袋裡就把一切都勾勒了出來。
真是好算計!
這樣的事情,嚴禮強不想讓嚴德昌知道,要是嚴德昌知道嚴禮強這次縣試初考失利是被人暗算,以嚴德昌的性子,搞不好真會眼紅了找人去拼命。
而洪濤的父親,正是青禾縣柳河鎮的亭長,他家的幾個叔父,有的在青禾縣縣衙,有的在平溪郡,好幾個人都在公門之中,在青禾縣,洪家可以算得上是大家族,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了的,而在柳河鎮,洪家更是鎮裡首屈一指的人家。
嚴禮強的家就在柳河鎮。
不一會的功夫,嚴德昌就回來了,身邊還跟着一輛牛車……
第六章
嚴家洪家
柳河鎮是青禾縣的大鎮,離縣城不遠不近,但也有三四里路,今日蘇暢和齊東來正是在初考完成之後,兩個人從縣城跑到柳河鎮,通知了嚴德昌,而嚴德昌也是直接就和兩個人一路跑到了青禾縣的國術館。
在平時,這點路嚴禮強來說不算什麼,他每日在家中鍛煉打熬身體最少的時候都要跑上十里路,而此刻,身上有傷的他,也只能坐上嚴德昌叫來的牛車,和嚴德昌一路晃晃悠悠的離開縣城返回柳河鎮。
出了青禾縣城的城門,外面就是一片廣袤的農田,通往柳河鎮的道路就在那一片片的農田之間。
行駛中的牛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硬木的車輪碾在夯實的土路上,整個車身都微微有些晃動,不過還算平穩。
此刻天色已暗,農田之中已經沒有了勞作的農夫,只有一片蛙聲,隨着陣陣的稻香傳來,三輪大小不一的明月漸漸在天空之中露出身形,一顆顆灼灼其華的星辰開始出現在天空之中,那神秘無盡虛空,似乎有無窮的靈氣充斥期間,主宰着那滿天星宿的沉浮。
坐在車上的嚴德昌有些沉默,心情不太好,而嚴禮強卻在車廂里仰着頭,看着夜幕之中的星空,整個人的心神都沉醉其中,品味着天地宇宙的大美與浩瀚,對嚴禮強來說,今天比武雖然輸了,甚至有可能是遭了別人的暗算,但他心中卻並沒有多沮喪,反而感覺有些興奮,對於能重活一次的他來說,他現在還能站在這裡仰望星空,就已經是賺了。
趕車的車夫認識嚴德昌,車夫坐在前面趕着車,沒有看到後面父子二人的臉色,一邊趕車一邊在那裡滔滔不絕,「今日就是青禾縣的國術縣試初考啊,我早就聽說嚴師傅你兒子小小年紀就在柳河鎮數一數二,這次縣試初考,一定能夠名列前茅,等到將來你兒子正式參加國術縣考,表現好,就有進入平溪郡國術館的機會,遇到名師,學習更高深的武技功法,將來一旦進階成為武士,那可就是鯉魚跳龍門,真正光宗耀祖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嚴師傅你在柳河鎮和青禾縣,也算是揚眉吐氣了,對了,不知道嚴師傅你兒子今天有沒有進入三甲……」
「沒有!」嚴德昌悶悶的回了一句,半個字都不多說。
聽到嚴德昌這麼說,趕車的車夫回過頭來看了嚴德昌一眼,終於發現嚴德昌的臉色不太好,知道自己說這才訕訕的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在路趕到一半,距離柳河鎮還有不到兩里路的時候,一片清脆的蹄聲從嚴禮強坐的牛車後面傳來,蹄聲逐漸從遠而近,嚴禮強回過頭,就看到洪家的一個管事和兩個家丁騎着三匹犀龍馬從後面趕了上來,在三匹犀龍馬越過牛車的時候,洪家的管事一拉馬韁繩,三匹馬一下子就慢了下來,和牛車一起慢慢前進。
洪家的管事穿着藍色的長袍,嘴唇邊上有兩撇小鬍子,一臉精明,那兩個家丁則穿着灰色的短打扮,腰上掛着刀,顯得有些雄壯。
洪家的管事的眼睛在嚴德昌和嚴禮強父子二人的面上一轉,臉上就露出了一個黃鼠狼給雞拜年似的笑容,和嚴德昌打了一個招呼,「這不是嚴鐵匠麼,巧啊,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上!」
「嗯,洪管事也有事出去麼?」別人主動打招呼,嚴德昌總不能裝作沒聽見,他悶悶的應了一聲。
「哈哈哈,我家洪濤公子這不是在今日的國術初考中名列三甲麼,老爺今日一早得到消息,就連忙派我到馬不停蹄的到雲濤縣給洪濤公子的大伯和三叔報喜,過兩日老爺要在家中大擺酒宴慶祝洪濤公子名列初考三甲,進入平溪郡國術館已經板上釘釘十拿九穩,對了,聽說令郎今日在台上被我家洪濤公子打下擂台,當場昏迷,受傷不輕,初考只比了一場就到了醫館,令郎現在沒事吧?」
嚴德昌的臉瞬間黑了,他的拳頭緊緊的捏了一下,然後硬邦邦的回了一句,「犬子無事,多謝洪管事關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洪管事依舊滿臉微笑,「我家老爺常說,大家鄉里鄉親的,有事應該互相幫扶,我們洪家的藥房之中收藏了不少療傷的好藥,你家若有需要,可以到洪家來找我們老爺,我們老爺一向急公好義,不會不幫的……」
「哼……」嚴德昌直接用鼻孔應了一聲。
「這些日子洪家的這幾匹犀龍馬跑得路有些遠了,馬掌有些磨損,改日倒還要麻煩嚴鐵匠你給洪家的這幾匹畜生做幾幅好馬掌,令郎今年若是縣考不利,將來也可以考慮來洪家做一個家丁,我們家老爺一向最欣賞像令郎這樣喜歡努力上進的年輕人,哈哈哈……」洪管事哈哈大笑着,說完這些,也不管嚴德昌的臉色如何,就欲策馬離開。
「麻煩洪管事給洪濤公子帶句話……」一直沉默的嚴禮強突然開了口,倒讓洪管事的動作一緩,停下來用奇異的目光看着嚴禮強,好奇的問道,「你想讓我給洪濤公子帶什麼話?」
「請洪管事告訴洪濤公子,嚴禮強多謝洪濤公子今日在擂台上的賜教!」嚴禮強不卑不亢的笑着,風度翩翩,一派從容,絲毫不見半點憤怨之氣,反而一臉真誠,「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禮強今日之敗,敗在技不如人,對洪濤公子的手段,禮強佩服之至,心中毫無怨言,有洪濤公子驅策激勵作為榜樣,今後禮強一定努力用功,加倍奮發,不負我父賜我之名,希望有朝一日還有能再向洪濤公子請教學習的機會!」
剛剛還一臉輕鬆的洪管家聽到嚴禮強這麼說,臉色微微變了一下,有些凝重起來,因為嚴禮強的話中透露出的精神,還有無窮鬥志,這樣的年輕人,又怎麼會被一場初試擊垮?
他沒有再嘲笑嚴禮強,而是認真的盯着嚴禮強看了一眼,似乎是第一次認識嚴禮強一般,然後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麼,而是直接就帶着兩個家丁策馬而去,留下一路蹄聲,眨眼就消失在嚴禮強的視線之中。
嚴德昌也詫異的看着自己的兒子,他都沒想到,平日自己的兒子有些沉默寡言,很少能說出什麼,但在剛才,嚴禮強說出的那些話卻讓他驚訝不已,猶如說到他心坎里一樣,聽着嚴禮強說的那些話,他心中的煩悶和沮喪,竟然一下子少了不少。
牛車在路上停了一會兒,等到那三匹犀龍馬揚起的塵土落在了地上,才重新開始慢悠悠的朝着柳河鎮行去。
嚴家和洪家都在柳河鎮,只是一個是鎮上說一不二的大戶,一個只是鎮上的鐵匠,兩家的矛盾,其實就起源於嚴禮強,因為嚴禮強從小就被嚴德昌逼着練武,每日用功不綴,逐漸就在柳河鎮的少年之中小有名氣,偏偏洪家還有一個年級與嚴禮強差不多的年輕少爺,在這種情況下,洪家自然不能允許柳河鎮中一個鐵匠兒子的名聲蓋過自己家的少爺,特別是嚴禮強十歲之後,洪家在柳河鎮明里暗裡都針對着嚴家,他們家的洪濤更是處處都要想壓着嚴禮強一頭……
……
嚴禮強在柳河鎮的家很好找,因為他家就在柳河邊上,整個家連帶着院子,屋舍,馬廄,還有嚴德昌的鐵匠作坊總共占地三畝多,遠遠的,就可以看到他家鐵匠作坊上面的那個大煙囪。
除了嚴禮強和嚴德昌之外,住在他家裡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嚴德昌在鐵匠作坊之中帶的一個徒弟周鐵柱,還有一個是家裡的老僕吳媽。
吳媽是一個啞巴,從嚴禮強記事開始,這個吳媽就已經和嚴禮強生活在一起了,按照嚴德昌的說法,吳媽是難民,嚴禮強剛生下來那年,吳媽從北邊逃兵難逃難到了青禾縣,舉目無親,無依無靠,最後大冬天的得了風寒,差點倒斃在路邊,最後是嚴德昌收留了她,給她請大夫治好了病,最後讓她留在了家中,負責洗衣做飯灑掃之類的雜物,從那以後,吳媽也就留在了這個家裡。
嚴禮強回到家的時候,吳媽像往常一樣,已經做好了飯菜,正放在鍋里熱着,看到嚴禮強和嚴德昌回來,不會說話的吳媽連忙把鍋里熱着的飯菜端了出來。
吃飯的有四個人,嚴德昌,嚴禮強,周鐵柱,還有吳媽,聽說吳媽以前剛來嚴禮強家裡的時候是打死也不上桌的,但後來在嚴家在得久了,做事盡心盡力,嚴德昌也就讓吳媽到桌子上來吃飯,就像一家人一樣。
嚴德昌,周鐵柱,吳媽的飯菜很簡單,豆角,白菜,蘿蔔湯,米飯,再加上一碟鹽味刻意放得有點重的乳腐。
而嚴禮強的飯菜卻要豐盛很多,除了桌子上的那幾樣普通的家常菜之類,嚴禮強的面前,還擺放着一個小小的陶罐,只要一揭開陶罐,一股濃濃的土參燉鵪鶉的香味,就從那個陶罐之中飄散了出來……
這是嚴德昌專門為嚴禮強準備的,嚴德昌自己堅決不吃,而逃難來到嚴禮強家中的吳媽聽說在以前看到過吃人的,從安以後,吳媽就一點葷腥都不沾了,至於周鐵柱,作為嚴德昌的徒弟,本分老實得很,自然不會在飯桌上逾規矩,嚴德昌吃什麼他就吃什麼,甚至看到有嚴禮強喜歡吃的菜,他甚至會自然而然的避開,少夾或者不夾,那陶罐之中煲出來的肉湯,就只有嚴禮強一個人吃。
這個家平日全部的收入來源就是嚴德昌,嚴德昌一個鐵匠,養着四個人還有一匹犀龍馬,每日人吃馬嚼,就算他這個鐵匠的收入還不錯,比一般人多一些,這家中的日子,也過得並不寬裕,特別是嚴禮強還要練武,所謂的窮文富武,練武的花銷更大,這樣一來,家中就更緊湊了。
平日在這個家裡,除了逢年過節的日子嚴德昌會讓吳媽加幾個菜,和嚴禮強,周鐵柱一起吃點肉之外,平時,整個家裡,就只有嚴禮強,可以每天三餐有魚有肉,營養上從來半點都不欠缺……
做鐵匠,只要能吃飽,鹽分夠,大魚大肉可以不吃,但要練武的人不行——這是嚴德昌告訴嚴禮強的話。
看着桌子上那涇渭分明的菜餚和自己十多年如一日的特殊待遇,再看看一年四季只有兩套換洗衣服的嚴德昌,嚴禮強終的鼻子忍不住有些發酸,手上的筷子莫名有些沉重起來……
第七章
武士之路
吃完晚飯,吳媽收拾碗筷,周鐵柱回到鐵匠作坊看着爐子和工具,平日周鐵柱也就住在鐵匠作坊的樓上,嚴德昌說要出門一趟,換了一身衣服,就直接到後院把犀龍馬拉了出來,架上鞍具,騎着馬就出了門,也不說要去幹什麼,家中就只剩下嚴禮強,嚴禮強也就一下子在家裡閒了下來。
往日他是沒有閒下來的時間的,在吃完晚飯到睡覺的這段時間,除了消食的時間之外,他基本上都是在自己家的後院裡練着功,嚴德昌就會守在一旁,親自督促着嚴禮強,從來沒有一日放鬆過。
嚴禮強在柳河鎮少年之中的這點薄薄的名聲,全部都是他這些年他用汗水一點一滴換來的,沒有半分僥倖。
嚴禮強家的前院在柳河邊上,鐵匠作坊裡面還有一架以水做動力的水錘機床,而嚴禮強家的後院則與前院相對,後院外面,是一片竹林,這裡非常幽靜。
馬廄和草料房就在後院這邊的兩間瓦房下面,後院裡有一顆桃樹,在桃樹下面,放着一個兵器架,兵器架上面放着刀槍劍棍四種武器——棍為百兵之祖,劍為百兵之君,刀為百兵之膽,槍為百兵之王,這是最常見的四種武器,也是用得最多,最能殺人的四種武器,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學武之人來說,他們主修的武器,基本上是這四種之一,說得更細一點的話,因為棍子殺傷力不大,用棍的都不算多,大多數人主修的武器就是刀,槍,劍三種。
所謂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槍是這四種武器之中最難修煉有成的一種,所以相對來說,修煉槍術的人比修煉刀劍的人要少。
但嚴禮強主修的兵器就是槍。
這不是嚴禮強自己選的,而是在他一開始練武的時候,嚴德昌就已經為他選好了,嚴禮強也不知道不懂武功的嚴德昌為什麼要給他選了這麼難走的一條路,這些年來,嚴禮強一直在練槍,練槍的基本功。
在那個兵器架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架子,那個架子的一個架子下面用繩子拴着一排雞蛋大的鐵珠,這是嚴禮強練槍的道具,那一排鐵珠上面塗了熒光粉,所以不光白天能看見,在晚上的時候那一排鐵珠在月光下綠油油的,非常醒目,同樣可以訓練。
槍法的基本功就三個字,攔,拿,扎——攔槍,拿槍,扎槍,攔是防禦,拿是用勁,扎是進攻!
簡單的三個字,三個基本的動作,嚴禮強已經練了八年,卻還連入門都算不上。
因為嚴禮強還未築基,還不是真正的武士,所以練這些東西,只能算練了一個架子和樣子,這個時代,一個人沒有築基,沒有成為真正的武士,無論他多麼努力,都不算真正掌握一門功夫。
像今日他被洪濤用鐵砂掌從擂台上打了下來,說實話,嚴禮強還真沒想到洪濤會在這個時候就修煉鐵砂掌,因為洪濤和他一樣,還沒有築基,還不是武士,鐵砂掌需要非常多的時間來修煉,這個時候花大把時間在這些外門功夫上,是很不明智的,俗話說,先練功,再練拳,功在拳先,練武不練功,到頭一場空,拳是外,功是內,要練功就要築基,不築基的話,這些外功雖然現在看起來厲害,但只是逞一時之能,最後終究是鏡花水月,難得長久,更不可能登堂入室。
而一個人築基的時間是有限的,老天爺沒有給你太多的時間去揮霍,基本上,一個人如果到二十五歲之前還沒有築基的話,那個人這一輩子築基的希望就非常渺茫了,也就是一輩子沒有希望進階武士。就像嚴德昌的徒弟周鐵柱,也是在二十五歲之後離築基還遙遙無期,徹底失去了築基的可能,才來和嚴德昌學一門生存的手藝。
上輩子在地球,武士好像到處都是,許多人只要隨便修煉個幾年的搏擊,身強力壯一點,身上掛一把刀,敢砍人殺人,就自稱武士,那樣的武士,以這個世界的標準來看,完全就是扯淡。
這個世界成為武士的標準必須是築基,而要築基卻要過三關,這三關一關比一關難,每一關都有非常客觀而且可以檢驗的標準,只有過了這三關,完成築基的人,才有資格自稱武士,只有武士才能真正把各種功夫和戰技修煉到高深之處。
嚴禮強從小練功到現在,每日在這小院之中揮汗如雨,卻連這三關的第一關都沒有過。
而這三關的第一關就是扎馬步,這是任何一個練武者必須要過的基本功。
扎馬步看似簡單,每個人都會,而實際上能過了這一關的人,一百個人之中有可能也沒有一個。
扎馬步什麼算是過關?必須做到腰馬合一,全身力從足出,能在自己的身下扎出一匹馬來,才算過關。而只要過了這一關,真要用拳腳功夫打架的話,一個人就能以一檔十,把大多數人都遠遠甩開。
為了讓嚴禮強過這一關,嚴德昌才花重金買了一匹犀龍馬,那匹犀龍馬養在家中,既是為了讓嚴禮強學會騎術,更是要讓嚴禮強在學會騎術的時候體會感悟當犀龍馬奔騰起來的時候他在馬上出拳出槍時人馬合一帶來的巨大威力。
而馬步真正過關的人,在出拳的時候,就好像身下騎着一匹馬一樣,腳下的力量,大腿上的力量,腰部和背部的力量,都能傳遞到拳頭上,這樣的拳,也就輕易的碾壓普通人。有句話叫胳膊擰不過大腿,想想一個人胳膊和大腿上肌肉力量的對比,就能知道兩者的力量差距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