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囚凰 - 第7章

天衣有風

  楚玉微微一笑道:「這個可以放心,倘若我真想處置你們,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你也看出來了,我今天故意在眾人面前讓你選擇,逼迫你背棄桓遠,這一點,你是否怨我?」

  江淹神情迷惘道:「我不知道。」

  楚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此時的酒度數不高,加上又是溫和的果酒,她純粹就拿來當果汁喝了:「你很誠實,假如你立刻說不怨我,那就是胡說八道了。我這麼做,有我的用意,你是否還記得當初你遭人誣陷入獄,雖然是那人不對,可是你有沒有反省過自己?」

  江淹立即就有些不痛快:「我沒有過錯,為何要反省?」

  楚玉嘆息道:「為什麼那人不誣陷別人,偏偏誣陷你?而且你從前的同僚,沒有一個為你周旋,難道這不是你平時做人太失敗的緣故麼?」

  見江淹發愣,楚玉繼續道:「有一個詞,叫做剛極易折,太過剛硬了就容易折斷,我絕不是讓你和貪官污吏同流合污,可是你在保持自身高潔品格的同時,也要懂得一些委婉周旋,沒有幾個官場上的朋友,你的仕途很難順利的。」她安撫一笑,「我並沒有想說服你什麼,只是希望你在一些時候能想起我的話,有時候低頭和妥協並不可恥,太過在乎一些不必要的東西反而會害了自己。」

  江淹凝視楚玉許久,才鎮重舉杯,道:「多謝公主教誨。」雖然並不認同楚玉的話,但是他能夠感受到楚玉說話間情真意切,確實是為了他好。

  楚玉笑一下,舉起杯子來,卻發現杯中的酒不知什麼時候空了,讓容止倒酒,但是酒壺中也是涓滴不剩,便索性放在一旁:「我今天這麼做,其實是想磨一下你的銳氣,這樣今後你再碰壁,受到的挫折會少一些。你才氣驚人,有大好前程,更美好的在今後,往日都可視作塵煙。」這麼說,雖然一開始是存着一點收買人心的意圖,但是她也確實不忍心讓這個才子因為過於剛強的性格遭受打擊才說的那番話,勸到後來,卻是誠心誠意了。

  塵煙?

  江淹有一些惘然的看着前方枝頭飄落的杏花,在這裡的一切,真的都可以當作過往塵煙麼?

  話說到這裡,該說的該勸的都已經做齊了,楚玉慢慢的站起來,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偏頭看着江淹,輕輕的念道:「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

  越捷飛不懂得詩文,但是容止和江淹聽了,先是不由得一愣,奇怪楚玉為何說出這樣的話,可是兩人暗中拿這話在心裡一揣摩,心中皆是一動。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這話乍聽起來淺白,卻道盡了別離之意,有些東西,第一個說的人是天才,第二個說的則是跟風,從前從未有人這樣形容過別離,因此二人聽來,都覺得耳目一新,卻不曉得楚玉不過照本宣科。

  江淹自己就是個很會寫文作詩的,鑑賞品味也十分的不錯,他將這句話細細琢磨幾遍,神情越來越驚訝,這句話太合他心意了,不知怎麼的,無端便有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胸中有什麼隱隱約約的要萌發出來,卻又好像少了些什麼。

  可是他也能確定,自己從未見過或聽過這句話。

  楚玉說出這句話,本意是想試探一下,最後分辨一下這個江淹是不是歷史上那個,說出來後瞥見二人神情,她忽然想起個忽略掉的細節,暗叫一聲糟。

  就算這個江淹就是那個江淹,以他現在的年齡閱歷,也寫不出來這句話,換而言之,她把今後江淹要寫的句子給剽竊過來了。

  哎呀呀,真不是故意的。

  楚玉聳聳肩。

  不過事已至此,反正都已經剽竊了,她也不能說這是你今後會寫的詩文我提前說出來還給你,只故作鎮定微笑着,任由江淹放眼打量。

第017章

翻覆真小人

  喝完了送別酒,楚玉讓人帶江淹去收拾離開路上需要的東西,自己卻留在杏花林中,靠在一棵杏花樹邊,未受傷的手拿起空了的酒杯隨意把玩。

  「你看我處置如何?」她凝視着杯緣,口中話卻是問一旁的容止。

  容止笑道:「很高明,我從不知道公主是這樣好口才的,一番話,不費吹灰之力就淡化了江淹心頭的不快,他日若有緣相逢,他也會記得今日公主的恩惠。」

  楚玉扯扯嘴角。其實她並不是很耐煩留在公主府內算計一幫男寵的事,但是既然繼承了山陰公主的身體,也應理所當然繼承其他的一切,處理這些事,是她的義務。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相貌英氣勃勃的少年走回來,他站在杏花林邊,猶豫着要不要接近,倒是楚玉先發現了他,讓他過來說話。

  這少年也是男寵之一,楚玉記得他好像姓沈,名字卻是忘了,少年走過來,神情似是有些不安掙扎,最後才終於下定決心的跪下,道:「公主,沈光左有十分重要的事,向你稟報。」

  楚玉手指一緊:來了。

  容止淡淡的笑了笑:「他倒是見機得快。」

  沈光左將自己所知道的桓遠的籌劃全部盤托而出,原來桓遠身在府內,卻設法買通了公主府上的人,得以與當朝一些手握權勢的重臣聯絡。

  楚玉聽着不由得有些驚嘆,驚訝於桓遠的手法之巧妙,其實說白了,他所用的手法,無非是買通,可是這買通也需要技巧,什麼人能買,什麼人不能買,需要多少代價,從內府到外府的傳遞,機密的保護,彼此的制衡,因為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兼之自身局限,導致進行得比較慢,還沒完成就被楚玉中途截斷,可是這其中的巧妙精細之處,也足夠令人驚嘆了。

  不得不說桓遠等人畢竟是讀書人,辦事情還是比較文明的,沒有動不動要打打殺殺,他的計劃,也不過就是藉助外界壓力,強迫楚玉釋放他們,兵刃相見,那是不得以的最後一步。

  怕楚玉不相信,沈光左特地說得十分詳細,楚玉雖然一直面帶微笑聽着,心中卻有些不太舒服。畢竟這才是前後腳,這少年便摸上門來告密了,可見利益的誘惑何等的強大,人心又是何等的容易動搖。

  眼前這沈光左,倘若為官,恐怕也只是趨炎附勢之輩。

  但是他所為畢竟是對她有好處的,楚玉不會傻到因為一點個人好惡而做出任性的決斷,她十分親切的扶起沈光左,微微笑道:「你說的這些,我查證之後,會給你重賞,你來到我這裡也有一陣子了,想不想出去闖一番事業?」

  沈光左面上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卻又不太敢直接說出來,楚玉隨口道:「你是擅長文還是擅長武?」

  沈光左眼睛一亮,道:「我自幼練習武藝……」

  楚玉打斷他:「很好。」她偏頭望向容止,「你說我應該把他舉薦給誰?」

  容止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道:「我建議,將他推薦給龍驤將軍沈攸之。」方才沈光左所說的桓遠欲聯絡的重臣之中,首當其中的便是當朝重臣沈慶之,沈攸之則是沈慶之的堂侄。

  沈光左一聽他的話,臉上壓抑不住熱烈的狂喜之色,楚玉就算不知道這個龍鑲將軍是幹什麼吃的,但看他的神情,也知道這是一個好去處。

  打發走了沈光左,楚玉便忍不住的問容止:「這個沈光左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你為什麼反而給他這麼優厚的待遇?」口頭雖應下,但由於沈光左投誠得太快,楚玉還是有點瞧不起這個人,儘管沈光左是投靠向自己這一面,可是楚玉心裡的觀念令她更為看重有骨氣的人。

  容止微微一笑道:「眼下時局動盪不安,派他到沈攸之那裡,還能夠發揮更多的用途。我曾經查過沈光左的底細,他算是沈家遠房的族親,有這層關係,他的晉身會更快些。你不要嫌棄他是小人,正因為他是小人,用起來才格外的得心應手,假如是江淹這樣的人,我反而不敢隨意使用。」

  聽他言下之意,這個沈光左,今後尚有用處,楚玉略一沉吟便不再追究。

  有時候感情和理智是不能統一的,這個道理她能明白。

  再等一會兒,沒有人跟着來告密了,容止便對楚玉道:「我去跟沈光左說一些要注意的事。」說罷先行離去。

  容止找到沈光左,兩人在房中嘆了足足小半個時辰功夫,過後,容止走出沈光左的臥室,忽然想起一事,便朝距離此處不遠的修遠居走去。

  修遠居是桓遠的住所,也是單人獨居,整個西上閣里,除了駙馬何戢,就只有桓遠與容止是獨居的,別的男寵,都是跟他人住在一起。但是與容止住處的清淨不同,桓遠的居所,周圍有侍衛在把守着,門口站着的兩名侍衛一看容止來了,立即行禮讓路:「容公子請進。」

  面前擺着一隻長方形漆盤,盤中裝着一隻酒壺,兩隻酒杯,桓遠跪坐在角落的陰影之中,模糊了臉容神情,只隱約能瞧見修朗眉目的輪廓。

  容止走近的時候,桓遠忽然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重重的按在牆上,肩胛骨與堅硬的牆面狠狠撞擊,鑽心的痛楚立即蔓延到四肢百骸。

第018章

天地為炭爐

  「你要做什麼?」身體痛得幾乎僵硬,容止冷淡的道。

  因為痛楚,他額上迅速的湧出冷汗,一粒粒的匯聚滑落下來,可是他的神情卻還是那麼的散漫,眼色從容悠然,好像那身體與他全無關係:「動粗不是你的性子,桓遠,不要丟了自己的風度。」

  桓遠面無表情的凝視容止片刻,才緩緩的鬆開手。他坐回原來的位置,拿起放在面前的酒壺,自己斟了杯酒,道:「公主知道了我和江淹謀劃的事,是否是你密告?」這酒,是他為了給江淹餞別準備的,雖然江淹棄他而去,可是他還是想要再見他一面,卻不料在門口就被侍衛攔下,限制了他的行動。

  從前他行動雖不自由,可是卻也不似這般被困於室內,顯然這些侍衛得到了特別吩咐。

  容止輕笑一聲道:「你太低估公主了,今天席上的處置,是公主所想出來的。那日你與江淹密談,公主在假意離開後,又去而復返,連我也不曾防範,隨後公主便決定把江淹遣出府。」不過那攔阻桓遠的侍衛,卻是他吩咐的,桓遠雖然已經失敗,可是猶不死心,想要藉由送別來勾起江淹的愧疚,便於他今後行事,但容止偏偏不給他這個機會。

  桓遠沉默半晌,才慢慢道:「容止,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怎麼樣已經沒關係了,我真心真意的問你,在公主身邊,你真的甘心麼?」

  容止笑而不答。

  桓遠低聲道:「雖然除了平日幫助公主管理內苑事務,你從來不顯風頭,可是我卻覺得,你所展示的才華,尚不及所擁有的一成,你是不世出的人物,到了外面,足以呼風喚雨影響天下,你真的甘心留在這公主府,做一個驕奢女子的玩賞的面首?」他的聲音低沉沉的,在暗沉的空氣中壓了過來,「你真的甘心麼?」他來到公主府兩年,就認識了容止兩年,這麼長得時間,他從未真正看透過容止。最初以為他溫和可欺,後來卻漸漸明白,這個貌似無害的少年有多麼的深不可測。

  容止依舊笑而不答。

  望着他好一會兒,桓遠神情一松,忽然笑道:「你不甘心的,否則你為什麼不敢回答我?你沒辦法真心實意的說自己心甘情願。」他相貌極其溫雅俊美,神情舒展開來,剎那間仿若在暗處翻開大片姣白的花瓣,於潔淨之中漂浮着抑鬱又空靈的美。

  桓遠說完這番話,容止有了反應,他伸出手來,慢慢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倒得很滿,直到酒液快要沒出杯子,他才放下酒壺,輕聲道:「桓遠,你不要忘了,今天你能夠安然的活着,是誰給的,你是罪人之子,倘若不是公主設法救護,你早就死在亂刀之下,你不但不感激她,反而心心念念着反叛,忘恩負義,桓家的祖先是這麼教導後人的嗎?」

  桓遠道:「不可否認她救了我,庇佑了我,可是她的營救,純粹出自私心,將我當作禁臠收藏起來,老死在這公主府中,可是容止,我不願意。」他以非常平靜的口吻這麼說,這是一種已經徹悟的決然,他的眉眼修長疏朗,眼睛裡的光彩,宛如潤玉上那一點微微的瑩澤,看上去柔和,實際上卻堅韌無比,「至於桓家祖先……難道不就是毀在她劉家的手上麼?」

  曾經輝煌一時的士族,多年前連衣衫上都帶着不可逼視的榮光,如今都埋葬在不知名的黃土之中,這亂世里成王敗寇,他無話可說。

  可是……

  「我不願意。」他堅定的說。

  儘管已經淪落至此,可是讓他做一個女子玩賞的器物,他不甘心。

  他也絕不會為了成全清白而自殺,生存乃是世上至大的恩賜,放棄生命才是懦夫的行為,曾經府內有男寵因不願受辱而投湖自盡,看着他冰冷的屍體,桓遠雖然感慨,卻並無一絲敬佩。

  生難死易,他選擇艱難的那條道路。

  「不願意啊。」容止輕輕的笑出聲來,「好志氣,好風骨。可是桓遠,你沒得選擇。」

  他端起酒杯,觀賞澄碧的液體,酒液因為他的動作灑出來少許,撒在他雪白的衣衫上,洇開一小片幽綠的印漬:「你方才說我不甘心,你不是我,又怎麼會知道我的想法?」

  見容止起身要走,桓遠知道今天無法說服他,嘆了口氣道:「也罷,你甘心,我卻不甘心,就算這次失敗了,只要我活着,就不會放棄。縱然不幸死了,也強過在此忍受煎熬。」

  容止笑一下,慢慢的朝屋外走去,走到門口時他的腳步頓了一下:「煎熬?」他反問桓遠,「你覺得,留在這裡錦衣玉食生命無憂,對你來說是一種煎熬?」

  桓遠嗤笑一聲:「難道我應該認為這是天大的恩寵?」

  容止腳步頓一下便繼續朝外走去,過了一會兒,桓遠好像聽見屋外隱隱約約模模糊糊的傳來一句話,好像有,但又好像是他恍惚間產生的錯覺,那聲音是那麼的渺茫,好似自亘古洪荒始便存在的滄然:

  「天地為爐,世間萬物冥冥眾生,誰不是在苦苦煎熬。」

  ……

  容止離開後,楚玉在杏花林中又徘徊片刻,便打算回去,途經東上閣與西上閣的交界處,正看見江淹和其他五名剛才已經得到出路的少年朝外府走去,楚玉朝他們點點頭便從他們身邊錯肩而過。

  沒有牽掛沒有回頭,出了這扇門,他們今後便是陌生人,事實上,對於楚玉來說,這些人原本就是陌生人,沒有什麼捨不得的。

  從此之後便是永訣。楚玉這麼想着,嘴角微微翹起,沒有回頭。

  從此之後再無相見。幾乎是同時,這麼想着的江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從前日夜所想的,無非是早些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能夠離開的時候,卻產生了一些困惑。

  那個女子的背影,灑脫而自由,沒有了往日的高高在上,陌生得好像第一次看到一樣。

第019章

街頭狂奔秀

  送走江淹沈光左七人,又過兩日,陸續有男寵向她投誠,說出桓遠的安排,他們也得到了想要得到的,自由與前程。

  至於具體將誰舉薦給什麼人,由於楚玉對環境的陌生,還是不得不將這件事交託給容止,讓他全權辦理。

  雖然楚玉依然沒有完全相信容止,可是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假如不藉助他人的力量,她只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有的男寵是只求走人就了事了,但也有些不安分的,臨走前還不忘陷害別人,比如跟她告密說誰誰誰某日某時罵過公主什麼的,楚玉左耳聽進,右耳聽出,一邊笑笑點頭,轉身忘得乾淨。

  三個女人是不是一台戲她不曉得,不過三個男人一台戲,她在這裡算是見識到了,她要是真耐心處理這些亂成一團的關係,不知要耗費多少精神,不若什麼也不理,乾乾脆脆一刀斬斷。

  短短几日,人物風流雲散。除了不能放的,不想走的,沒處送的,二十多個男寵,只剩下六個還留在府上。

  雖然每天被一大群美男子圍繞着十分的賞心悅目,但是看久了也會眼花,更何況,他們大部分並不是真心誠意留在這裡的,在一起困久了難免會出什麼亂子,桓遠的這件事雖然被她扼殺在搖籃里,可是他日難保不會再出現一個張遠李遠,不如早早將他們送走,還能順便做個人情,讓他們心存一點感激。

  楚玉知道,倘若是從前的山陰公主,絕不會像她這麼壓不住陣,但是山陰公主的威信,無非是通過酷厲手段換來的,她無法狠下心效仿,便只能做千年之後的楚玉,用她自己的法子。

  雖然楚玉本意是想要全部送走,可是最後卻還是意料之外的留下了六人。

  那日在席上看到的十二歲男孩,名叫百里流桑,便是沒處送的,畢竟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子,再有才華也是能力有限,而當初山陰公主見到流桑時,他的父母已經被盜賊殺死,現在就算放流桑出府,他也無處可去。

  柳色墨香兩人,他們雖然有出府的機會,但是兩人都拒絕了,表示一定要跟在楚玉身邊,甚至給她玩起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這兩人中,柳色是貧寒出身,因為聽說山陰公主好男色,便大着膽子埋伏在山陰公主遊玩的地方,進而被收入府內,而墨香,則是別的權貴送給山陰公主的玩物,據說家中犯了重罪,已經被滿門抄斬。

  兩人一個哭着說假如被趕走就會活不下去,一個泫然欲泣的控訴當初叫人家小香香現在要就翻臉不認人,同時一個上吊一個投河,簡直就好像事先編排好的一樣。楚玉何嘗不知道他們在裝模做樣,這套把戲當初她在電視上不曉得看過多少遍,曾想狠下心驅逐二人,但又擔心這二人尋死太過用力,弄假成真真掛了,不得以只有留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