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門嬌 - 第2章

阿狸小妃

  大老爺、三老爺和四老爺都是崔老太太所出,只有自己的父親是姨娘董氏所出,那姨娘是老太爺中了進士後納的,清貴出身,美貌聰慧,談吐舉止樣樣都不是崔老太太能比的。

  這也是為何,過了這麼些年,老太爺和董姨太太都去了,崔老太太還不能釋懷的緣由。

  再加上自家爹爹,當年高中探花,授翰林院編修,娶了內閣大學士之女為妻。三年前外放常州做了知府,只等着期滿,就能回京在戶部謀個侍郎之位。

  這些,都不是崔老太太三個親生兒子能比的。

  崔老太太心中的不甘,自是愈發的厲害了。

  如今將自家遠房侄女送來,不過是見着她們二房過的好,心裡頭不痛快,非要攪亂了罷了。

  徐昭最不待見崔老太太這樣的人,不過也知道自己頂着孫女兒的身份,不得不回去。

  只是不知道,見着她這張酷似董姨太太的臉,崔老太太會不會真病了。

  這些年,娘親不止一次和薛嬤嬤議論過,說是她生的太好了,眉眼間和當年的董姨太太一個樣,甚至還要精緻幾分,讓人看一眼就能陷進去。

  到了傍晚時,徐昭帶着丫鬟去了正屋,進去沒多久,就見着自家爹爹來了。

  徐昭眼睛一亮,笑着跑了過去,轉眼間就被自家爹爹抱在了懷中。

  「爹爹。」徐昭甜甜喊了一聲,軟軟糯糯的,格外的好聽。

  裝個小孩子可真是不容易,好在,這些年她都已經習慣了。

  

☆、第

2



孺慕之情

  「爹爹!」

  聽着閨女軟糯的聲音,徐秉臻的心都要化了,捏了捏自家閨女的鼻子,笑着問道:「今個兒和你哥哥去哪兒了?」

  「哥哥陪着昭兒去雲棲寺給爹爹和娘親祈福,回來的路上還要去珠玉坊的,只是恰好遇到府里的人,說是祖母病了,就急忙趕回來了。」

  徐昭眼圈一紅,過了片刻,才問道:「爹爹,祖母真的病了嗎?昭兒要和娘親回去侍疾,這樣祖母就能快快好起來。」

  見着女兒這般孝順,徐秉臻心裡頗為自豪,閨女剛滿十歲,就這般懂事了,着實是天性如此。

  不等徐秉臻開口,徐昭又皺了皺眉,低低道:「只是,回了京城好久都見不着爹爹了,女兒捨不得爹爹。」

  說着,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見着閨女眼淚汪汪的樣子,徐秉臻心中頗為感動,閨女這是捨不得他。

  徐秉臻素來最重儀態,如今卻是當着丫鬟婆子的面親了親閨女的額頭,柔聲道:「昭兒別哭,等有空了,爹爹就回京看昭兒,帶好多好玩的東西給昭兒。」

  「昭兒不要好玩的,只要爹爹一個就好了。」徐昭抬起頭來搖頭道,眸子裡噙着淚水,那種孺慕之情全都表現出來了。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吵鬧聲,周氏皺了皺眉,叫薛嬤嬤出去看看。

  薛嬤嬤福了福身子,就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很快,就回來了,走到周氏耳邊低語了幾句。

  周氏聽了,臉色微微變了變,徐秉臻見了,便出聲道:「怎麼回事?」

  周氏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是表小姐身邊的王嬤嬤,說是表小姐病了,想讓老爺過去一趟。」

  說這話的時候,周氏心裡滿是不屑,這事情,哪裡是好人家的女子能做出來的。難不成她以為,自家老爺看不出老太太的心思。

  徐秉臻被打斷和閨女的親昵,心情本來就不好,如今聽着這話,看了薛嬤嬤一眼,沉聲道:「表小姐病了,就去外頭請大夫來,縱是親戚,也不該越了禮數去。」

  徐秉臻的聲音很高,王嬤嬤在外頭聽了,臉上立馬就臊的不行,好在天色已黑,到底是沒讓人看出來。

  徐秉臻的話音剛落,薛嬤嬤心裡一喜,忙應了一聲,去外頭傳話了。

  王嬤嬤見着薛嬤嬤出來,忙迎了上去。

  「老爺說,縱是親戚,也萬不能錯了規矩,表小姐病了,嬤嬤和大夫好生照看着便是了。」

  說完這話,又接着開口道:「旁的事情嬤嬤也不必擔心,表小姐既然來了府里,便是貴客,萬不會叫表小姐受了委屈。若有哪個不懂規矩的惹得表小姐生了氣,嬤嬤儘管回稟了,老爺夫人定然不會饒過的。」

  原先在京城的時候,王嬤嬤就知道二夫人的陪房薛嬤嬤的厲害,只是礙着她是老太太跟前兒的人,平日裡見着,到底有幾分顏面。

  這會兒幾句話下來,王嬤嬤便知她還是低估了薛嬤嬤。

  薛嬤嬤這話,明面兒上說是不叫表小姐受了委屈,實際上是在敲打她,告訴她表小姐有什麼委屈,都合該她自個兒受着。

  誰叫,她好好的京城不住,非要巴巴的來了常州呢。

  若是想要告狀,那好,將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都發落了,看看往後府里哪個還敢去伺候這表小姐。

  王媽媽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到底還是堆着笑道:「哪裡的話,府里伺候的個個都是懂規矩的,表小姐又怎麼會受了委屈。」

  說完這話,王媽媽就告退了,一路回了芝蘭苑,心裡頭卻是愈發的不好起來。

  屋裡

  周氏叫人將徐昭送了回去,親自倒了一盞茶走到了軟榻前。

  「老爺。」

  徐秉臻伸手接過茶來,看了周氏一眼:「你也坐。」

  「母親病了,就勞煩你回京侍疾了。」

  周氏聽了,忙道:「老爺哪裡的話,你我夫妻一體,本就是應該的。」

  誰知,徐秉臻卻是淡淡道:「應該?我不是個傻的,老太太的身子骨好,哪裡那麼容易就病了。」

  周氏的臉色變了變,不等她開口,徐秉臻就放下了手裡的茶盞,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我夫妻一體,我雖重規矩,卻也不是個愚孝的。老太太那裡,暫且應付着,你規矩好,叫她挑不出錯來便好了。別的,大可不必在意。」

  這話說出來,着實是有些不孝了。

  周氏深知自家老爺的性子,平日裡哪裡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便是之前在京城的時候,見着她被老太太折騰,也從未說過這些有違孝道的話。

  「老爺......」周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徐秉臻捏了捏她的手,道:「方才見着昭姐兒那般捨不得我,我便想當年在老太太身邊,縱是最親近的時候,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孺慕之情。」

  不等周氏開口,徐秉臻就笑了笑,道:「昭姐兒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回了京城,人前便也罷了,私下裡別太拘着她。規矩太多,性子便木訥了,沒得讓人瞧着小家子氣。」

  話說的這般好,其實,是他自己捨不得讓自家閨女受罪。

  周氏瞧着徐秉臻說的認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平日裡見着老爺疼昭姐兒,如今才知道,老爺竟是這般疼她,還好謹哥兒也慣着昭姐兒,不然心裡該有想法了。」

  照理說,昭姐兒只是個女兒,徐秉臻再怎麼疼也不會不顧規矩。可這三年,昭姐兒成日裡膩着他,拿那軟軟糯糯的聲音喊他爹爹,闖了什麼禍頭一個就想到來找他。有了什麼好吃的,好喝的,更會惦記着他。

  時間久了,慈父之情就愈發的不可收拾了,自家閨女,怎麼疼都不過分。

  周氏這話聽着雖是在抱怨徐秉臻偏疼閨女,實際上心裡頭可是高興得很。

  周氏和徐秉臻說了會兒話,就歇息了。

  因着過幾日要去京城,好些日子不能見,二人一夜裡自是好生折騰了幾番。

  這邊,芝蘭苑。

  崔若盈抱着王嬤嬤大哭道:「嬤嬤也見着了,表哥這般不待見我,我還不如攪了頭髮做姑子去。」

  王嬤嬤見着她這般樣子,忙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小姐這是什麼話,白白的作踐自個兒,有老太太做主,小姐只管安心住着,等二夫人一走,有的是機會和二老爺相處,到時候......」

  崔若盈雖然二十多歲,可到底還是個未出閣的。聽着這話,立時便面紅耳赤的,羞澀道:「嬤嬤可別亂說,叫人聽見了,還以為我是個不知羞的。」

  她乃喪父喪母的孤女,進了徐家,有了老太太護着,便不再無依無靠,任人欺凌。

  可老太太年紀大了,總有護不了她的那一日。她已經熬成了老姑娘,總得替自己尋個出路。

  老太太想將她嫁給表哥,雖是當個妾氏,可老太太說,不會讓人欺負了她的。即便是妾,她也是貴妾,和別個不一樣。

  況且,表哥,表哥那人,也是極好的,相貌堂堂,儒雅俊逸,又是探花郎。若能給他為妾,也算是不辱沒她了。

  如此,她便應了下來。

  只是,來了這常州,她才知道,她想嫁給表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見着她臉色憂愁,王嬤嬤忙勸道:「天色不早了,小姐也歇着罷,免得明日起遲了。」

  到底是上門為客,哪好起的遲了,讓那些丫鬟婆子看了笑話。

  王嬤嬤服侍着崔若盈拆下珠釵,洗漱換了衣裳,這才睡下。

  .....

  第二天天才剛剛亮,徐昭就來給周氏請安了。

  自打穿越過來,這件事情徐昭認認真真在做,一天都沒落下。

  最初的時候是怕人看出異樣來,到了後來,便真是她自己想盡些孝心了。

  徐昭今日穿着件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梳着雙丫髻,粉臉紅唇,一雙如水般的眸子亮亮的,整個人就像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周氏一見她,臉上就露出了笑意來。

  「女兒給娘親請安。」徐昭規規矩矩的福了福身子。

  等她請安後,周氏笑着將她拉到了懷中,又叫薛嬤嬤給她上了茶和點心。

  雖說自家閨女活潑了些,可規矩卻是極好的,每日晨昏定省,從來都沒落過一天,可見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熟不知,當母親的看女兒,自是哪裡都覺着好,不好也是好。

  「哥哥怎麼還沒來?可是起遲了?」沒見着自家哥哥,徐昭忍不住問道。

  雖然說着這話,可徐昭心裡卻是明白,自家哥哥最是嚴謹,哪裡會起遲了。多半是娘親叫人傳話,讓他今日不用過來請安了。

  徐昭知道,娘親是有話要和她說了。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周氏就說道:「昨個兒你爹爹和我說,到了京城萬不可拘着你,免得日後多個木訥的閨女。」

  自家爹爹竟然會說這樣的話,也不怕把她給寵壞了。

  瞧着自家閨女臉上的神色,周氏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臉,道:「雖是這樣,可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去了京城,總不會和這裡一樣自在。」

  周氏沒有明說,可徐昭哪裡會不知道,有老太太在,她和娘親回去勢必要受些委屈。

  「娘親放心,昭兒會好好孝順祖母,不會給娘親添亂的。」

  自家閨女竟如此通透,周氏笑着將她摟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