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人渣反派自救系統 - 第40章

墨香銅臭

  他居然敢在這裡拔劍?!

  沈清秋道:「洛冰河,你別衝動!」

  洛冰河厲聲道:「晚了!」手腕翻轉,心魔劍挾着一股肉眼可見的騰騰黑氣祭出!

  乘鸞劍直刺而來,洛冰河在心魔劍那薄如蟬翼的劍刃上輕輕一彈,仿佛戰慄之意從中一波接一波漫出,乘鸞居然生生在半空中剎住。

  柳清歌從來就沒有遇到過這種乘鸞不聽使喚的情況,一時間錯愕難掩。沈清秋卻知道事態嚴重了。

  真要讓洛冰河現在被心魔反噬了,這些都不用活了,他自己也別當什麼男主了!

  他拔出修雅劍,道:「洛冰河,你過來,今天是該做一個了斷了。」

  洛冰河抬頭,陰沉沉望他一眼,下一刻,身形便閃現在他身前距離不到三尺處,再一舉手,化開一個結界,罩住整個屋檐上方,把其他人都隔絕開來。

  見沈清秋退了一步,洛冰河神色扭曲地笑道:「了斷?你要如何了斷?你我二人,現在難道還斷得清?」

  怎麼斷不清?

  沈清秋輕吸一口氣,雖然握劍在手,卻沒有要交鋒的意思。事實上,他現在拿着這把劍也做不了什麼。

  他道:「事到如今,我沒什麼好說的,只能說一句,果真,天命難違。」

  天命=系統,系統→男主。

  洛冰河嗤笑:「天命?天命是什麼?就是任一個四歲孩童被欺辱卻無人施以援手?讓一名無辜老婦被活活氣死餓死?」

  他說一句,走近一步,咄咄逼人:「還是讓我跟一條狗搶東西吃?還是讓我真心付出、傾心相待的人欺騙我,拋棄我,背叛我,親手把我推下煉獄不如的地方?!」

  他道:「師尊,你現在看我這樣,可你知道我在地下那三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在無間深淵裡,三年之中,我每一時、每一刻,腦子裡想的都是師尊。」

  「我了那麼久,終於想明白了。」

  洛冰河笑容之中,竟有猙獰之意。

  「天命,要麼根本就不存在,要麼,就是該被踐踏在腳底的東西!」

  烈日當空,最後一絲雲氣也消散無蹤,陽光赤裸裸渡滿整座城池,輝光燦爛,仿佛赤金遍灑。

  沈清秋把目光從天上收回。因為直視太陽,看起來竟有些淚光閃爍之感。

  說起來,洛冰河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真是有很大責任。雖然是不得已而為之。

  洛冰河見他神色忽然軟和下來,不由怔了怔。可同時,頭痛之感猛地劇烈起來。他咬牙攥緊了有掙脫之勢的心魔劍。

  不行。至少不能在這裡,被它反噬!

  沈清秋忽然柔聲道:「別讓它壓制過你。」

  這一聲聽來,恍如尤置身當年清靜峰上。

  洛冰河心神越發不穩,腦中似有利刃翻攪,心魔劍倏地黑焰大盛。這次來勢兇猛,洛冰河正劇痛難忍,忽然感覺被人輕輕環住了。

  一股靈力如千里之堤傾塌,洪水席捲般灌入洛冰河體內,霎時將他強制壓下的心魔戾氣撲熄,仿佛久旱之後的暴雨甘霖。

  洛冰河氣息平順,運轉無誤,可心卻瞬間涼了。

  自爆!

  在下眾人有人已經駭然叫出了聲:「沈清秋自爆了!」

  沈清秋放開洛冰河,慢慢往後退去,途中踉蹌了一下。

  修雅劍先墜了下去。主人已自爆靈力,人在劍在,半空中就已斷為數截。

  沈清秋總有把血往肚子裡咽的習慣,此刻卻任由鮮血狂涌。

  爆了靈力以後,他現在就是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人一個,聲音輕飄飄的,被風吹去了大半。洛冰河卻依然聽得真切。

  他說的是:「從前種種,今日一併還給你。」

  算是最後做件好事吧。

  然後,向後仰倒,從樓上墜了下去。

  洛冰河原先只是呆呆看着,一切事物在他此刻的眼中,都被放慢了無數倍。連沈清秋下墜的那一瞬間都慢得一舉一動、清晰無比。在空中下落的軀體,仿佛一隻染血的紙鳶。等到洛冰河身體自己先動了起來,搶在他落地之前將他接住時,他才發現,沈清秋的身體輕而薄,空蕩蕩的沒有一絲靈力,真的就像一隻紙鳶,一撕就壞。

  甚至不用撕,已經散了。

  他還沒敢相信。

  師尊不是憎惡他血統的嗎?

  為什麼不惜自爆靈體也要幫他壓制住心魔劍的反噬?

  四周似乎有人嚷嚷「魔頭伏誅」、「大義滅親」之類的東西。

  洛冰河腦子裡混混沌沌,只是抱着沈清秋,喃喃叫道:「師尊?」

  清靜峰弟子終於趕到,寧嬰嬰早已聽說洛冰河未死之時,乍見又驚又喜,可再看已平靜閉目的沈清秋。話到嘴頭拐了個彎兒,顫顫巍巍道:「阿洛……師尊……他怎麼了?」

  柳清歌走來,唇邊還帶着血跡,沉着臉道:「死透了!」

  眾弟子呆若木雞。

  突然,明帆大叫道:「是誰殺的?!」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洛冰河身上。

  雖然嚴格來說,不能算是洛冰河殺的,可沈清秋的確是在他面前自爆身亡的,這是實話。

  明帆和身後一眾弟子拔劍就要送死,柳清歌道:「你們打不過他。」

  明帆雙眼赤紅:「柳師叔,那柳師叔總能殺了他,為師尊報仇吧?!」

  柳清歌淡淡地道:「我也打不過他。」

  明帆噎住了。

  柳清歌擦去血跡,道:「沈清秋也不是他殺的。」

  「只是,雖非為他所殺,卻是為他而死。」柳清歌一字一句,猶如利劍出鞘:「此仇必報!」

  洛冰河充耳不聞,方寸大亂,手足無措,還抱着沈清秋迅速冷下去的身體,像是想大聲叫、大力搖醒,卻又不敢,怕被責罵一般,訥訥道:「師尊?」

  明帆喝道:「你別叫師尊了,清靜峰擔當不起!師弟們,咱們上,打不過怎麼的,最多被他打死!」

  寧嬰嬰卻揚手攔住他。明帆氣急攻心,以為寧嬰嬰還念着舊情,斥道:「小師妹,都現在了,你怎麼還拎不清呢?!」

  寧嬰嬰道:「你閉嘴。你這麼上趕着送死,師尊他知道嗎?他知道會怎麼說?師尊寧可自己受染也不肯讓我們吃虧受欺負,你就這樣不惜命?」

  她忽然強硬起來,明帆愣住了,半晌,眼淚流下來。

  他涕淚齊流,淒悽慘慘地道:「可是……這樣的話,師尊也太冤枉了……」

  「明明不是他做的,所有人都要說他勾結魔族,關他進水牢……連澄清的機會都沒有。」

  他哽咽道:「明明那麼喜歡這小子……仙盟大會之後,不肯把正陽劍交還給萬劍峰,非要自己留着在後山立劍冢……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後就落到這種下場!」

  洛冰河恍恍惚惚聽着,似幻似真。

  是這樣嗎?

  師尊其實也是……很傷心的?

  寧嬰嬰上前一步,眼眶通紅,卻語氣平穩。她道:「阿洛,金蘭城之事,我們雖然不在場,但也都聽過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沒死卻不回蒼穹山,不回清靜峰,也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幫師尊說話,更不知道當時仙盟大會發生了什麼,但是師尊多年養育栽培之恩,總不是假的。」

  頓了頓,她接道:「你要是覺得,師尊以往對你不好,也想想,你遺失玉佩那天的事。師兄他們莫名其妙被擊退,你應該自己心裡也想過有不對勁的地方。摘葉飛花能作武器,小施懲戒,清靜峰上不會再有第二人。」

  摘葉飛花?摘葉飛花?

  洛冰河不由自主摟緊了沈清秋。

  他小聲道:「我錯了,師尊,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我沒想殺你的……」

  寧嬰嬰大聲道:「言盡於此。縱使師尊以往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真的心裡過不去那道坎兒,今天總能算是一併都還給你了吧?從今往後,你……」

  她說到這裡,還是不忍,轉過頭去:「還是請你……不必叫他師尊了。」

  「還」?

  是。師尊剛才似乎是說過「還給你」。

  難道就是指……昔年將他打下深淵,今日就為他墜下高樓?

  洛冰河慌了起來。

  「我不要你還。我……我只是氣不過,」他自言自語道:「我就是氣不過你一見我就像見了鬼,跟別人談笑自若,卻連話都不願和我多說,還老疑心我……我錯了。」他結結巴巴,邊說邊去擦沈清秋臉上的血,

  「你不喜歡我是魔族,你是人界正道,我只是怕回蒼穹山去,你會把我趕出來。我想把幻花宮拿到手,是不是就能讓你高興……」

  洛冰河顫聲道:「師尊……我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44章

手動重生

  邊境之地。

  晚來風急,在屋叢疏落的小鎮中呼嘯而過。

  整條街上,居然只有一家小茶肆中透出些暖黃的燈光來,這才有了點人氣。

  所謂的邊境之地,並非國與國或城與城的接壤之地,而是魔界與人界的交界之處。

  兩族分屬異界,原本中間還隔着一個撕裂空間的無間深淵,可總有那麼一些地方,異界隔離結界薄弱,時空錯亂,經常能見到兩界居民互穿亂竄,惡意偷渡越界事件也時有發生。

  沒有哪些正常人願意生活在魔族神出鬼沒、今天偷雞摸狗明天殺人放火的地方,是以,邊境之地人煙會越來越稀少。即便曾經是繁華之都,一旦異界空間涇渭不分明,最後多半會來一場大遷徙,只剩下修真界派來的弟子們孤守邊境。

  盧六給新來的斟上一碗熱酒,跟着幾人圍着爐子寒暄:「兄弟打哪兒過來?」

  「南邊過來的。」

  「那邊啊?」幾人面面相覷,做個瞭然神色:「現在不好過吧。」

  新來的捧着酒碗,愁眉道:「誰說不是?三天兩頭就要打一場,誰也扛不住這麼個折騰法兒啊。」

  角落裡有人插嘴道:「蒼穹山和幻花宮同屬四大派之一,怎麼這些年鬧得這麼厲害?兩邊弟子就沒有一見面不大打出手的,這倆掌門,就不給管管?」

  盧六道:「你是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呆多少年了,不問事也太久了。正是兩派掌門默許,弟子們才越發狠起來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