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我登基 - 第3章
瀟湘碧影
張明蕙道:「你們不認得她。她是我新來的小弟妹。」
那僕婦同張明蕙差不多的年紀,趕緊沖管平波行了一禮:「原來是小二嫂,我不認得,才失禮了,請您別見怪。」
周圍的人又紛紛過來見禮,管平波頓時就尷尬了。她再不通禮儀,也知道頭一回見面是得有見面禮的。且不論她沒準備,她孤身一人進來,便是有心,也備不出來。
張明蕙似不覺她的尷尬,拉着她的手笑道:「你身上穿的可是你家姐姐給的衣裳?你這是跑到哪裡野了,衣裳髒亂成這副模樣,我好懸認不出來。」
此話含有些小機鋒,管平波心中快速下了個判斷,這貨跟她的練竹姐姐八成不對付。於是直爽的道:「方才阿爺叫我去試了試武功。張和泰、張和順和譚元洲三個打我一個,我吃了虧,就這樣了。」
張明蕙:「……」
管平波撓撓頭:「大嫂,我把譚元洲打傷了,阿爺會不會生氣啊?」
全場:「……」
張明蕙滿肚子刻薄話硬生生的給堵在了喉嚨里,管平波看着她微變的臉色,揚起一個笑臉。對付別人家的上司,不用客氣!
小勝一籌,管平波心情不錯。卻見珊瑚一陣風的跑了來,氣喘吁吁的道:「管嬸嬸,您可真會跑!我可找了你半日了!」
管平波才驚覺時間不早,訕笑着道:「逛迷了,不曾注意天色。」肚子立刻配合的咕嚕了一下。哎!千萬別告訴她誤了飯點!
珊瑚埋怨道:「可不是!叔叔都回家了,你還要不要圓房啊?」
管平波頓時一僵……那個……膚淺的老男人……她很不想睡腫麼破?
第5章
爭風
管平波步履沉重的跟着珊瑚往回走,她老公不是嫌她丑麼?為什麼還能想起要睡她啊?掀蓋頭就撇嘴嫌棄的,按套路不是要立刻失寵麼?她穿到個從唐宋以後就不按套路的朝代也就算了,怎麼做人小老婆也做的脫離了套路的掌控了?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做了人小老婆,陪。睡實乃職業道德。管平波深深嘆了口氣,希望剝了皮的竇宏朗沒有肚腩。早知有今日,前世就該把她那些個八塊腹肌的未婚同事睡個遍!差她姐姐多矣,簡直太辱沒門庭!
回到二房,練竹瞧管平波一身狼狽,嚇了一跳,忙問:「你怎麼了?摔了?」
管平波心裡還想着前世一起戰鬥的小鮮肉,心情十分低落,只胡亂點頭應付。練竹覷着竇宏朗的臉色,忙道:「快去收拾一下,就要擺飯了。」
管平波聽說還沒擺飯,心中一喜,火速跟着珊瑚進了練竹的房間。珊瑚伺候練竹有好幾年了,熟知自家嬸嬸的品性,最是個溫柔和氣不計較的。因近來沒做新衣裳,又打開柜子翻出了一套才穿了一回的衣裳,喚了貝殼打了水,麻利的幫着管平波擦了個澡換了新衣,重新梳過頭髮,再打開妝奩撿了幾件鎏金首飾插戴好,方送去了堂屋。正好擺飯。
二房人口不多,八仙桌上,竇宏朗坐了上位,練竹坐了左邊,胡三娘坐了右邊,剩下最後一個下位,便只得與二房唯一的兒子竇懷望分享。竇懷望十分不慣邊上多了個人,厲聲對管平波喝道:「你走開!」
管平波壓根不搭理,竇懷望卻不干,伸手推她。卻是哪裡推得動?登時惱羞成怒,哇的大哭起來。
練竹忙道:「罷了罷了,管妹妹你同我坐吧。」
左為尊。方才見兒子能找新人的茬,暗自得意的胡三娘立時假笑道:「怎好攪了姐姐清淨,管妹妹還是同我坐吧。」
哪知竇懷望哭道:「我也不要她跟媽媽坐!你出去!出去!」
於是管平波站起來,繞了一圈,直接在竇宏朗身邊坐下了。練竹和胡三娘都目瞪口呆。
竇宏朗忙了一日,早餓的前胸貼後背。見兒子突然怔住不哭了,隨口吩咐道:「開飯吧!」
「不要!」竇懷望又哭起來,「我就要她出去!」
哪有兒子攆老子的屋裡人的?練竹娘家原也是讀過些書的,皺着眉頭看向胡三娘,示意胡三娘管上一管。胡三娘早因新人進門打翻了醋罈子,下半晌就在屋裡罵了一回,要給新人一個下馬威。哪知管平波不在家,她罵的嗓子冒煙才發現白罵了一場,氣的半死。此刻兒子替她出頭,她心中自是千肯萬肯,故裝作無能,且看管平波怎麼開交。
竇懷望是竇宏朗的獨生兒子,從來養的金尊玉貴,現當家的又是他親祖母,三房的幾個小的都要讓他三分。從來無往不利,此刻鬧將起來,練竹也是沒了法子。
管平波充耳不聞,扯着竇宏朗的袖子,怯生生的道:「老倌,我餓了。」
在一旁伺候的珊瑚沒來由的一抖,管大刀竟還會撒嬌!昨夜一戰,二房裡已悄悄給管平波起了外號,只沒叫主家知道罷了。貝殼想起早起管平波輕輕巧巧的抱着練竹的情景,也掉落了一地雞皮疙瘩。
練竹靦腆,胡三娘活潑,竇宏朗還是在青樓享受過姐兒此般嬌羞,當即就應了句好。
管平波立刻伸出筷子,夾了最大一塊肉,放在竇宏朗碗裡:「老倌白日辛苦,多吃些。」說畢,見竇宏朗拿起筷子,自己也跟着大快朵頤起來。至於竇懷望的嚎叫,關她屁事,又不是她生的。也更加不關竇宏朗的事了,傳統的男人,生來就有聽不見孩子啼哭聲之天賦,吃的甚為香甜。
於是竇懷望哭着,竇宏朗與管平波吃着,饒是練竹一貫厚道,也差點笑出了聲。胡三娘氣的直發抖,偏怕寶貝兒子哭壞了,還得先去哄了孩子。不巧管平波才來,與廚房磨合的不甚好,大伙兒有些低估她打了一架又逛了一天的戰鬥力,待到胡三娘哄了兒子回桌上,一桌碟子已經乾淨的能照亮人影了!
竇宏朗完全被管平波的食量震驚了,練竹早吃完了飯,亦是呆呆的看着管平波清盤。良久才咳了一聲:「那個,管妹妹吃飽了麼?」
管平波心情甚好的點頭,大讚:「好吃。」
胡三娘登時怒了:「我還沒吃呢!懷望也沒吃!」
管平波道:「那你叫廚房再做就是了,我們家這麼大的房子,定是有錢的很,吃飯總不愁的。」
胡三娘罵道:「再有錢也不養你這般餓死鬼!」
管平波回擊:「又不是你當家!」
胡三娘一噎!
竇宏朗不耐煩的道:「吵什麼吵!明日叫廚房多做些就是了。」
胡三娘氣的跳起:「分明是她同我吵,她還講不講長幼了?」
管平波無比光棍的道:「我鄉下人,不懂!」
彼時管人叫鄉下人,多含鄙夷之意。胡三娘哪裡料到管平波如此不要臉。換成別個,她早上爪子撓了。可想想昨夜,管平波乾淨利落的解決了兩個強盜,比她婆婆還彪悍,硬是忍着不敢動手。還待再罵,竇宏朗已是很不高興了,喝道:「夠了!要吵挑我不在家的時候吵!誰再叫嚷一句,休怪我動手!」
竇懷望非常恰當的再次開嚎:「哇!阿爺你凶我!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哇!!!!」
竇宏朗:「……」
管平波笑的直抖,饒有興致的點評:「真可愛!」
練竹一臉看傻子的表情,雖然她盼兒子都快盼傻了,畢竟還沒有真傻,這孩子怎麼才嫁進來就傻了?竇懷望哪裡可愛了!?
若非膝下唯一的兒子,竇宏朗就要飛腳踹出去了。昨晚一宿沒睡,今日跟着大哥出去查了一整日的遇襲內情,正是想休息的時候,被兒子吵的頭痛欲裂,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胡三娘跟了他多年,窺其神色就知要怒,惡狠狠的瞪了管平波一眼,趕緊抱着兒子去院裡哄了。
竇懷望七八歲的樣子,胡三娘抱着毫不吃力,管平波暗自點頭,這力道可以稱一句女漢子了。
竇宏朗好端端的納側之喜被攪和的血雨腥風,本就十分不悅。此刻見管平波跟個傻大姐似的樂,更加嫌棄。加之累了這麼許久,也不是血氣方剛的年歲了,沒好氣的對管平波道:「你自回屋去!」
管平波也累了,答應了一聲,抬腳就走了。
竇宏朗木了一下,她是沒聽懂意思嗎?無語的看了眼練竹,你什麼破眼光?
練竹倒是聽懂了,勸道:「她才來,你怎好不給她做臉?」
竇宏朗道:「我倦了。」
練竹笑勸道:「她一團孩子氣,懂什麼?你只管去她屋裡歇,她還能強了你不成?」
竇宏朗沒答話,徑自進了練竹的屋子,喚了丫頭來伺候他梳洗完,倒在床上就睡了。練竹無法,只得派珊瑚去安慰管平波。珊瑚走了一趟,回來悄聲道:「嬸嬸你是白操心,她自去廚房打了水,比叔叔睡的還早呢!」
練竹:「……」
貝殼低聲調笑道:「我們管嬸嬸不似世俗之人。說她甚都不懂吧,昨夜裡那樣厲害。說她厲害,又似個孩子。也不知她家怎生養出來的。」
練竹道:「有什麼好笑的?她早早死了母親,只一個父親拉扯到這麼大,哪個同她講這些?不管怎樣,昨夜裡是她救了我們的命,旁人我管不着,我手底下的人要學了那些個什麼忘恩負義,我可是不依的。」
貝殼訕訕的道:「我就是隨口一說,嬸嬸別惱。」
珊瑚也道:「嬸嬸是不知道,鄉間什麼粗話都有,她未必就不知道。只她年紀還小,依我說過幾年再圓房也使得。姑娘家似她那般能吃的少見,可見還在長高,不急一時。」
練竹嘆道:「你們今日也瞧見了,胡三娘養大了兒子,就養大了心。我們只有那個寶貝疙瘩,不多生幾個,屋裡還有我立足的地兒?」
此話聽得珊瑚貝殼也嘆了,她們家嬸嬸,什麼都好,就是性子不好。也是大戶人家出身,怎地就連個妾都轄制不住。娘家只勸她索性多納妾,可是一個都無法,難道兩個就有法兒了?胡潑婦就夠難纏的了,再添一個管大刀,日子還怎麼過?
珊瑚經的事多些,細細回想起昨夜情形。先是有打殺聲,肖金桃喊人往屋裡撤。管平波一個新來的,就能跑到廚房摸了把菜刀,再跟着溜進正房。這得有多快的反應?她還能跟胡三娘叫板,跟老倌撒嬌。能識字能算數能殺人,還有什麼她不會的?那日他們路過劉家坳,還說她伯父喊了七八個壯漢抓她,真是不要臉。現想起來,沒有七八個人,只怕奈何不得她。若她記好也就罷了,若她是個忘恩負義的,又待如何?珊瑚心想:她家嬸嬸的性子實在太不中用了。可見果真女子無才便是德,女人家書讀多了就魔障了,還不如不讀書,抄起菜刀砍的老倌不敢生二心才是正道。現都叫什麼事兒!
可事已至此,還能怎樣?珊瑚再次嘆了口氣,揣着一肚子擔憂,打發練竹睡了。一夜無話。
第6章
渾水
管平波一夜睡的心情舒暢,睜開眼,就見屋裡戳着個小女孩兒。那女孩兒一件她醒了,忙福身一禮道:「給嬸嬸請安,奴是奶奶新派來的丫頭,專為伺候嬸嬸的。」
管平波點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丫頭笑道:「奴哪裡有甚名字,不過在家裡胡亂叫着排行罷了。奶奶說煩請嬸嬸不拘賜個什麼名字吧。」
管平波鄉下長大,知道貧苦人家不拘男女,皆無正經名字,不過是為了區分。故見着什麼起什麼,乃至於雞爪牛糞的都有,很是不雅。而大戶人家的丫頭,為體現主人的品味,倒有些好名好姓的。管平波一個工科生,最沒有浪漫情懷,便道:「我也不大通,你自己起一個吧。」
丫頭笑道:「嬸嬸可休難為奴,奴大字不識一個,哪裡起的出名字來。」
管平波一時也想不起什麼好名字,記得的丫頭名也不多,頭一個鴛鴦她不敢起,省的被竇宏朗知道,生出個什麼憐憫之心跑來睡睡她,就尷尬了;再有什麼襲人麝月之類的,倍兒拗口,不符合她土包子的人設,刨了半天才道:「那就叫雪雁如何?」
丫頭無可無不可,點頭應了。又忙趕上來伺候管平波梳洗。管平波觀其行事,猜着必是已受過訓練,不然定沒有如此從容。便問:「你家是哪裡的?什麼時候來的竇家?」
雪雁道:「回嬸嬸的話,奴的父親原是跟着嗲嗲跑船的,那一年出船,在路上遇着水匪,便沒了。家裡只剩我們姐妹和母親,奶奶見我們可憐,特領了我們進家裡當差。在奶奶跟前當了幾年小丫頭,還是奶奶說嬸嬸才來,只怕無人使喚,才調了我來與嬸嬸使。」
管平波便知此乃當家主母的人了,只怕還是信不過她的緣故。論理一個小老婆,犯不着勞動到當家主母頭上,奈何她戰鬥力略兇殘,竇家恐怕多少有些顧忌。於是點頭道:「原來如此。」又問,「你母親呢?」
雪雁笑道:「在奶奶屋裡管漿洗的活計。」
管平波卻又問:「我聽聞跑船十分危險,似你們這樣的人家多麼?」
雪雁道:「原來嬸嬸是行家?好叫嬸嬸知道,如今咱們蒼梧郡里,最怕人的兩個去處,一個是跑船,另一個就是採礦了。都是有今朝沒明日的。我們家算好的,經了奶奶的眼,接進了家裡來,還有那許多孤寡,只好在外頭住着。嬸嬸是不知道,咱們家嗲嗲最是宅心仁厚,若非家裡實養不下那麼多人,怕是都要接進來呢。如今家裡當差的,多是我這樣的出身。便是流落在外頭的,也時常分點活計。就譬如我們穿的棉布衣裳,皆朝他們買。有時不大好,也憐惜他們或殘或苦,都不大計較。我們時常說,再遇不着這等好人家了。」
管平波挑眉,沒料到竇家竟挺講義氣的!不管是什麼目的,至少不算刻薄,她運氣不錯麼。
一時梳洗完畢,天光微亮,管平波問道:「我們家可要晨昏定省?」
雪雁稍微怔了一下,先前聽說新來的管嬸嬸是鄉下人,不知得鬧出多少笑話,誰料她竟很是知些禮儀,忙答道:「我們家的規矩與別處略有些不同,早起奶奶要理事,便是各房先吃了早飯,估量着奶奶忙完了一陣兒,再去請安。」
管平波道:「知道了。」說畢,整理衣裳,欲往正房去給頂頭上司請安。出乎雪雁的意料,管平波不單知禮,她懂的怕比竇家人都多。要知道她上輩子家世不俗,穿越前,姐姐已官至將軍,姐夫亦是部級高官。偏那兩口子死活不肯生孩子,把她父母氣的半死,賭氣自己生了二胎,便是她了。哪知生下來,方知年紀大了,養孩子着實有心無力,天天跟她姐姐要錢要物要支持。她姐姐性格十分強硬,對父母冷笑道:「你們既然敢生?怎麼不敢養?」兩邊慪着氣,到她一歲多時,父母覺得一把年紀帶個奶娃娃實在太難熬,就偷偷的乘火車到姐姐家,把她往家門口一放,離家出走了!
姐姐回來看到門口哭的撕心裂肺的妹妹,還有什麼不知道的?氣的破口大罵。她當然能通過各種途徑找到父母,但父母已經做絕,找到了又怎樣?只得忍氣敲鄰居的門,笨手笨腳的先把妹妹餵飽了,連夜抱着坐高鐵送到朋友家寄養。那朋友是一對基友,最愛孩子,高高興興的接了她養了。姐姐不差錢,朋友又十分細心,把她養的白白胖胖不提,還說當地治安不好,女孩子吃虧,從三歲起就正兒八經教武術,到上初中送回姐姐身邊時……武警出身的姐姐姐夫毫不留情的加大了訓練量,同時文化也不許落下。橫豎家庭條件好,享受的那真是頂級教育。有些認知刻進了骨子裡,便是穿了十幾年,都難以忘懷。①故,管平波這一世雖條件有限,禮儀不知如何實操,但很多常識都是知道的。譬如小老婆要去給大老婆請安,乃至貼身伺候的事,她就知道,只具體怎麼做,還須學習。看到雪雁探究的神色,管平波暗笑不已。諒她們也猜不到原委,還只當是她父親教的。她父親倒不比前世那對王八蛋,疼她疼到整個村都看不過眼。卻囿於時代觀念,不願教她多讀書。若不是前世的底子,她可就叫沒文化埋溝里了。就算是後院爭寵,《三字經》也不夠使啊!
腦子裡胡思亂想着,人已走到正房門口。練竹剛起來,見她來了,心中暗自點頭:是個知禮的,好胡三娘多矣。
待管平波問過安,胡三娘也帶着竇懷望來了。一進門瞧見竇宏朗竟坐在床上打哈欠,不由幸災樂禍的看了管平波一眼,昨晚居然沒圓房!心中大樂!練竹特特從外頭聘一個進來,自是為了分寵,不叫她一家獨大,哪知人進了門,還不如丫頭們體面。好歹珊瑚貝殼還撈了幾日「新婚燕爾」呢,這位竟是連洞房花燭都沒有。練竹那二十兩銀子,着實白花了。如此一想,立刻笑盈盈的走到竇宏朗跟前,伺候他起床穿衣。
竇宏朗睡了一夜,已是去了乏。人精神了,心情也跟着好轉。見管平波立在梳妝檯前,幫着珊瑚遞練竹的梳頭傢伙,又覺得有些委屈了她。好不好,是自己的老婆,她落個沒臉,自己又有什麼趣兒。便道:「眼看要冷了,該叫個裁縫與平波裁幾件衣裳。」
不待練竹說話,胡三娘搶先笑道:「可不是,她一個箱籠也沒有,光身一人進來,她的好日子偏又有人搗亂。依我看新衣還在其次,橫豎我們姐妹都能勻出些個,姐姐很該給她個賞錢才是,不然連個零花都沒有,倒叫人笑話了我們二房。」
時下女子出嫁,一點嫁妝都沒有,決計是要叫人笑一輩子的。故若疼女兒,再不濟也得湊兩床被子堵人嘴。可惜管平波的親爹沒了,別說嫁妝,肚子裡連碗飽飯都沒帶來,胡三娘可是揪着她的痛處往死里踩了。
練竹皺了皺眉,正要說話,管平波就道:「胡姐姐說的是哩。常言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現真是一個銅板都沒有。這般窮着,若在娘家,別人自然笑我父親;如今到了夫家,就得問夫主討了。」說畢扭頭沖竇宏朗笑道,「老倌瞧着賞我多少好?」
竇宏朗正穿好衣裳,往架子上洗臉,順手就捏了捏管平波因年輕而充滿了彈性的臉,笑道:「你說罷,想要多少?」
管平波好懸沒條件反射的伸腿踹過去,暗暗警告自己忍住,不能隨便打上司,只好笑意深了三分,以掩蓋方才微妙的表情變化。她才不想跟胡三娘一般見識,沒得掉價。只笑道:「我且問問賬房有多少年俸,再來找老倌討。」
竇宏朗心念一動:「你果真會算賬?」
管平波道:「騙你作甚?」
竇宏朗又問:「家用帳不算,外頭的大賬你可會?」
管平波道:「不會,但我算數好,包管一學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