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開封府混個公務員/南衙紀事 - 第24章

歐陽墨心



鄭小柳將烏盆放在地上,拱手回道:「稟大人,正是。」

包大人點點頭,低頭望着烏盆問道:「烏盆,你可聽見本府問話?」

就聽那烏盆答道:「大人,草民聽見。」

此聲一出,包大人和公孫先生皆是一驚,不由互相對視了一眼。頓了頓,包大人又問:「那你有何冤屈,就一一告知本府吧。」

烏盆一聽,頓時高聲喊謝,於是又將剛才所述之事細細說了一遍。

公孫先生聽罷,轉身對包大人道:「大人,依這劉世昌所言,那殺人的兄弟二人的確是心狠手辣,必要儘早捉拿歸案。」

包大人點點頭,又問道:「劉世昌,本府問你,你可知殺你的弟兄二人姓甚名誰?」

烏盆靜了許久,才幽幽道:「回大人,草民不知。」

包大人一愣,又道:「那二人乃是殺你的兇犯,你為何連姓名都不知曉?」

那烏盆哭道:「大人,草民不幸身亡,魂魄又被封於這烏盆之中,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只靠一股怨氣凝魄,許多事情,草民已經記不清了。」

包大人聽言不由緊蹙眉頭:「那你可記得那二人住在何處?」

「草民記不清了,只是依稀記得似在一座山上。」

「這……」包大人將目光移向了公孫先生。

公孫先生也問道:「劉世昌,那你到底還記得什麼?」

「草民記得那二人的長相和聲音。」

眾人一聽,頓時沒轍。

金虔一聽倒樂了,心道:感情這小說電視都是騙人的,這鬼魂非但不是凡事皆知,甚至還有健忘症。這下可麻煩了,不知道這古代有沒有拼圖認人的技術,我看八成是沒有。

包大人思量了片刻,抬眼又向公孫先生問道:「先生以為此案該從何處入手?」

公孫先生想了想道:「大人,既然劉世昌記事不清,那不如從這烏盆入手,或有線索可循。」

包大人點點頭,向鄭小柳問道:「鄭小柳,這烏盆是從何而來?」

「回大人,是屬下的爹從市集上買來的。」

「是從哪家商鋪所購?」

「回大人,屬下沒問。」

展昭一聽,立刻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不如讓屬下全力查訪此案。」

包大人抬眼看着展昭,面帶讚許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展護衛了。」

「屬下遵命。」

公孫先生見狀,急忙又道:「大人,展護衛剛剛辦案回府,而此案又如此撲朔迷離,如果只讓展護衛一人探查,未免太過勞累。」

包大人一點頭,道:「先生此言有理。展護衛,可要本府為你加派人手?」

展昭一聽,趕忙拱手道:「大人,屬下不敢勞煩大人,屬下已有人選,還望大人批准。」

「哦?是何人?」包大人聲音不由提高几分,心道:展護衛從不主動請派人手相助,如今卻向自己要人,這可是件新鮮事。

只見展昭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金虔和鄭小柳,拱手回道:「大人,屬下想請皂役金虔與鄭小柳協助屬下勘查此案。」

眾人聽言不由一愣,鄭小柳高興得險些跳起來,金虔則是吃驚得險些跳起來。

頓了半晌,包大人才道:「展護衛為何會選此二人?」

「回大人,這烏盆鳴冤,本就離奇,如此鬼魂神怪之事,自是越少人知曉越好,以免造成市井流言。既然金虔與鄭小柳已然得知此事,自是最佳人選。」

包大人和公孫先生聽言頓悟,不住點頭。

就聽公孫先生贊道:「展護衛不但武藝超群,處事也是深思熟慮,公孫佩服。」

「公孫先生過獎。」

展昭拱手回道。

包大人捻須微笑,對廳中的金虔和鄭小柳命令道:「金虔、鄭小柳,本府就命你二人自明日開始,全力協助展護衛調查烏盆一案。」

「屬下遵命!」兩人異口同聲答道,不過心境卻是大相徑庭。

那鄭小柳見自己一屆處理雜物的小皂役,如今卻可同快班捕快一般出門查案,已是高興萬分,況且又是跟大名鼎鼎的展大人一同查案,更覺是無尚榮耀,自然感天謝地。

而一旁的金虔卻是心中大呼倒霉:這隻貓兒可記很的很啊!剛才咱不過是讓貓兒穿着褻衣在開封府里溜達了一圈——何況這古人內衣包裹的也挺嚴實的,沒坦胸沒露背,貓兒也沒什麼損失啊,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報復,讓咱跑外勤,風吹日曬、勞心勞力……嘖嘖,上回咱是證人身份,伙食還算不錯,這回跟着這隻吝嗇貓出門,還指不定吃什麼呢?

想到這,金虔不禁心頭一動,急忙上前拱手問道:「公孫先生,屬下想問,這查案路上的住宿伙食路費,是不是都報公帳?」

「……是。」公孫先生顯然沒料到會有如此一問,頓了一下才答道。

金虔暗暗鬆了口氣,笑了笑道:「屬下明白了。」

包大人望着金虔,搖頭輕笑道:「好了金虔,你今晚就把這烏盆抱回去,早些休息,明日好與展護衛一同查案。」

金虔臉皮頓時有些抽搐:不是吧!

第19章

隨御貓開封查案 南華山線索俱失

「金虔,今日我們要隨展大人查案,快起身了!」

金虔正睡得香甜,就聽外屋的鄭小柳像吃了興奮劑的老母雞一樣咯咯叫個不停,不由心中氣惱,在被窩裡掙扎許久,才勉強抬起一隻眼皮。

窗外天色未明,不過是剛剛蒙亮,隱約能聽到公雞鳴啼之聲。

「有沒有搞錯?!」

金虔嘴裡呢喃了一句,轉個頭,繼續蒙頭大睡。

就聽睡在外屋的鄭小柳匆匆起身,下床洗漱,叮叮咚咚一陣聲響,好不吵人,不多時,就聽鄭小柳又在門外大聲呼喝:「金虔,你還不起身?要是誤了展大人查案該如何是好?」

「嘖……」

金虔心中暗暗嘆氣,迷迷糊糊坐起身,撓了撓腦袋,打了兩個哈欠,才慢吞吞的穿衣系帶,下床洗漱。

待金虔收拾整齊,來到外屋,就見鄭小柳直直立在門口,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只是雙手似乎精神得有些過頭,微微顫抖不停。

金虔用眼角瞥了鄭小柳一眼,不免有些好笑,心道:這小子也太誇張了,咱只不過是跟那貓兒出門查案,又不是隨國家主席出國訪美,有必要緊張成這這副模樣嗎?

「早……」金虔一邊打哈欠一邊上前招呼道。

「早!」鄭小柳回道,又急忙上前兩步,站在金虔正前問道:「金虔,你覺得俺今天這身裝束如何?」

金虔打着哈欠點點頭:「挺好。」心道:有什麼好不好的,還不就是那身衙役皮,黑不黑、紅不紅,難看得要死,也不知是誰設計的,一點藝術含量都沒有,比起貓兒的那身官袍,簡直是一個天上月,一個地下泥。

鄭小柳聽到金虔的話,才安心了幾分,緊張兮兮的平了平衣襟,才道:「這可是俺第一次出門查案,還是跟展大人一起,千萬不能有什麼差錯。」

「能有什麼差錯?只要你把那隻烏盆老老實實背在身邊就行了。」

鄭小柳聽言,卻面露愧色,手指絞了半天衣角,才幽幽道:「金虔,俺跟你商量個事兒,那烏盆能不能你來背?」

「什麼?」金虔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心道:開什麼玩笑,昨晚讓那個鬼烏盆在外屋過夜已是極限,今天還要咱背着它?那豈不是真變成了「鬼上身」?

想到這,金虔趕忙堆出笑臉對鄭小柳說道:「小六哥,這種背烏盆的光榮任務怎可輪到咱身上,怎麼說小六哥您進官門的時間也比咱早,這種難得的機會當然要留給前輩了。」

鄭小柳聽言卻向後倒退了好幾步,使勁搖頭道:「俺也想背啊,可、可是……俺真的害怕啊,俺、俺真的不敢背……」

金虔一聽,頓時黑線滿頭,再抬眼一看那鄭小柳,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可憐兮兮的盯着自己,就差沒插上一根尾巴三搖四晃了。

嘖……你裝可愛也沒用,咱一個堂堂現代人怎會受如此誘惑!

「金虔,俺……就求你這一回……」

免談!就算你把天皇老子搬出來,咱也不給面子!

「金虔……要不俺請你吃頓飯……」

咳咳……咱一個堂堂未來人,也算是這些古人的後人,必要的孝道還是要守的!

金虔眼眉一挑,定定看了鄭小柳一眼:「小六,咱這回可是拔刀相助,你不要忘了咱的恩情才好!」

鄭小柳急忙點點頭。

金虔這才緩緩走到屋中,背着手繞着圓桌走了幾圈,對桌上黑漆漆的烏盆道:「烏盆!」

那烏盆立即回道:「草民名為劉世昌。」

「好吧,劉烏盆。」

金虔雙臂抱胸,口氣不悅道:「咱可事先跟你打好招呼,今天咱屈尊降貴帶你出門,你要是有什麼不軌之舉,在路上哭哭啼啼的,休怪咱翻臉無情,挫盆揚灰!」

烏盆無奈,心道:我都如此模樣了,如何能行不軌之舉?但見這小差役面色凝重,不似說笑,只好諾諾答應。

金虔這才鬆了口氣,將烏盆捧起,對鄭小柳說道:「還愣着做什麼,趕緊找塊黑布把他包上,免得它一見陽光就魂飛魄散。」

鄭小柳一臉欽佩道:「想不到金虔竟還通曉鬼魂之說」

金虔心道:廢話,咱這二十多年的電視劇可不是白看的!

待二人將烏盆包好,匆匆來到三班房向皂隸班頭報道之時,天已大亮。剛進三班房,就看見一身大紅官袍的展昭的坐在上座,皂隸班頭恭敬立在一側。

一看金虔和鄭小柳進門,班頭趕忙上前對二人訓斥道:「你們兩個怎麼這會兒才來,展大人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鄭小柳趕忙拱手上前,高聲道:「屬下鄭小柳見過展大人。」

金虔也隨道:「屬下金虔見過大人。」

展昭抬眼一看二人,不由一愣。

只見那鄭小柳神色緊張,手足無措,望着自己的一雙大豹子眼卻是閃閃發亮,竟似見到上天神仙一般,不由有些後背發涼;再看那金虔,更是一反常態,低頭彎腰,唉聲嘆氣,身上一個碩大黑色包裹仿若龜殼一般扣在後背,神態萎靡。

就聽那皂隸班頭小聲問道:「金虔,你為何如此模樣?」

金虔聽言卻是直翻白眼,心道:廢話,如果讓你一大清早就背着個鬼魂滿世界跑,恐怕形象還不如咱呢!嘖……想不到這烏盆竟然如此沉重,只換來一頓飯,實在是不值,失算啊!

皂隸見金虔只是翻白眼,卻不回話,不由有些不悅,口氣也硬了起來,又道:「金虔,本班頭問你話,你為何不答?」

金虔此時正心悶難耐,一聽班頭如此問話,不由有些火氣上涌,剛想回嘴,卻聽展昭一旁說道:「班頭,此二人還要隨展某出門辦案,時間緊迫。」

那班頭一聽展大人發話,立刻像換了人般,轉身陪笑道:「展大人所言甚是,屬下就不耽擱展大人出門辦案了。」回頭又對鄭小柳和金虔豎眉小聲道:「你們兩個,此次隨展大人出門,可要小心從事,要是誤了展大人公事,丟了咱們皂班的人,哼哼……」

金虔一見,頓時無語,心道:想不到這班頭的變臉技巧比四川的變臉大師還要精湛,回來咱可要好好討教一二。

那鄭小柳一聽,卻立刻高聲道:「班頭放心,咱們此次定為皂隸一班爭下面子。」

班頭這才安心點點頭,恭送三人出門。

三人出了府衙大門,展昭便開口問道:「鄭小柳,你家住汴梁城何處?」

鄭小柳一聽展大人問自己話,激動的聲音都變了,整整提高了兩個八度:「回展大人,屬下家住馬行街,離此不遠,步行半個時辰便到。」

金虔一聽就傻眼了,心道:什麼?!半個時辰,換算成現代時間,豈不是要走一個小時?有沒有搞錯!等走到小六家,估計咱也離閻羅殿不遠了。

想到這,金虔趕忙快步上前,走到展昭身側陪笑道:「展大人,既然小六家如此之遠,不如咱們租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