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科學發展觀 - 第22章

青律

  可虞璁親完之後,一歪頭靠在他的臂彎上,竟像個孩子般就這麼酣甜睡去。

  剛才嘴唇上的溫熱感受,竟然還依稀有些餘溫。

  陸炳輕巧的把他抱出水中,又仔細着擦乾了他的濕漉漉的頭髮與身子,面上依舊無波無瀾。

  可心裡卻早已波濤迭宕,情緒複雜的連自己都看不清楚。

  他親吻自己的時候,臉上依舊是那樣淺淺的笑意。

  連小虎牙都微微露了出來。

  昏睡着的皇上被抱到了軟榻上,還蓋好了被子。

  萬一之後宿醉嘔吐,無人照顧怎麼辦?

  陸炳臨走前微皺眉頭,困意也漸漸涌了上來。

  其實他也喝了些酒,不然也不會如此縱容他胡鬧。

  他坐在床尾的地上,半靠着睡榻,最後看了他一眼。

  要乖啊。

  錦衣衛大人雙眼一合,也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虞璁再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空蕩蕩,只是腦子有點昏沉。

  「黃公公!」

  黃錦忙趕着進了內殿,小心道:「陛下有何吩咐?」

  「昨兒……昨兒發生什麼來着?」他茫然問道。

  怎麼一覺睡醒,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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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兒張大人給您送了伴兒,後來被您遣去西暖閣了。」黃錦謹慎道:「昨晚陸大人提着食盒過來,今早寅時不到便離開了。」

  虞璁嗯了一聲,隱隱約約的想起來了一丟丟。

  好像是自己拿鶴奴的事兒跟他開玩笑來着,後來一起吃了半隻鴨子,就洗洗睡了?

  似乎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被忘掉了……算了管他呢。

  皇帝大人一揮袖子,慢悠悠道:「上早茶。」

  從前這宮裡的早膳,是全然北方口味的東西。

  烙餅小粥配幾個菜,可能還有饅頭之類的。

  但是皇上畢竟是皇上,他吩咐啥,下頭哪有敢怠慢的。

  虞璁雖然在大事兒上不計較,但口味三天兩頭的換。

  他喝的茶雖都是國庫里囤着的,但一個月換三十種不重樣,每天都圖個新鮮。

  早茶從流沙包水晶餃,到陽春麵小餛飩,也是換着花樣想菜譜。

  吃飽喝足之後,皇上想了想道:「今兒不用上朝?」

  「今天是休沐,另外再過幾天便是除夕了,得休息二十天呢。」

  「往後別給我宮裡隨便塞人了,朕不喜歡這個。」虞璁輕描淡寫道:「黃公公這些年也不容易,要不過年時也休息幾天?」

  黃錦心裡惶恐的應了一聲,作揖道:「老奴同陛下自湖北來,在京城的院子也只是個落腳之所而已,能新年時陪着皇上,自然是老奴的服氣。」

  虞璁嗯了一聲,忽然想起來了什麼,又問道:「那個鶴奴,如今還呆在西暖閣里呢?」

  「老奴沒敢讓任何人同他接觸,還拘着呢。」黃錦忙不迭道。

  還拘着呢?

  難怪自己總覺得忘了點什麼。

  皇上嘆了口氣,慢悠悠道:「朕過去看看他。」

  這頭陸炳在偏殿值守,眼見着黃公公回來休息了,略一抬眉,狀似隨意問道:「皇上可消了宿醉?」

  「好多了。」黃錦擦了把汗道:「昨夜天冷,老奴都睡糊塗了,多謝陸大人照應着。」

  還沒等陸炳接話,公公又笑道:「皇上昨日把鶴奴放西暖閣里,老奴還以為是昏棋一招,沒想到皇上今兒用了早膳之後,又過去看他了。」

  陸炳正準備去探望虞璁一眼,聽到這句時生生止住腳步,只應了一聲,便繼續坐了下來,不再言語。

  這頭的虞璁去暖閣時,鶴奴正坐在圓鏡旁打盹。

  「陛下?」他聽見腳步聲時愣了下,忙不迭起身跪下。

  「起來吧。」虞璁懶散道:「張璁送你過來的?」

  鶴奴臉上露出無奈的笑意,點了點頭。

  「他還怎麼囑咐你的?」虞璁無心客套,索性直接問道:「探聽皇上左右動靜,隨時傳信給他?」

  「差不多是這麼個意思。」鶴奴點頭道:「叫我同宮裡掃灑的桂公公隨時遞紙條,最好想法子呆在乾清殿裡,想法子聽一耳朵。」

  倒也直言不諱。

  虞璁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過來。

  鶴奴一動,身上的紗衣便翩躚搖擺,倒也有種清雅的仙氣。

  虞璁瞥了眼他挺翹的屁股,隨手捏了下緊實的腰肢,心想這貨要是在上海的酒吧里晃一圈,估計一群攻會想着法子把他拐上床。

  這種心情,頗有點像女生在浴室里偷偷看誰的胸更大。

  鶴奴任由他打量,笑盈盈道:「鶴奴還是個雛兒,望陛下手下留情。」

  嗯,風騷受無疑。

  「朕不會動你。」虞璁打了個哈欠,示意他坐在旁邊:「這宮裡確實寂寥,多了個人說話也好。」

  「往後朕把這桂公公調到光祿寺餵豬去,你在這安心呆着,」他隨意一瞥,語氣重了幾分:「若敢偷聽些有的沒的,朕就摘了你全族的腦袋。」

  「皇上哪裡的話,」鶴奴倒也不怕他,反而笑意加深:「微臣一介養子,也不過是個菟絲花般寄生的玩物而已。」

  這小妖精很有性格啊。

  虞璁眨了眨眼,忽然開口道:「可曾識字?」

  朕好像還差個秘書。

  這陸炳將來要跑的外務估計不少,等年一過完,這浩浩蕩蕩各路會議開個沒完,從會議室的安排布置,到每天公務時間安排,最好都來個精明人兒幫着布置布置。

  「識過一些,偷着學的。」

  「這樣,朕給你派個人,過完年前把字認全。」虞璁摸了摸他的頭,再度開口道:「大名叫什麼?」

  「不如皇上賜個名字?」鶴奴從容道:「從前那家把微臣當做娼妓隨意賣了,送的名兒不要也罷。」

  「那便鶴奴吧,也挺好聽的。」虞璁琢磨了一刻道:「這西暖閣空着也是空着,平時沒人往來,你以後就住這兒吧。」

  少年輕輕點頭,不卑不亢的道了聲謝。

  皇上出了暖閣,回宮裡準備看摺子,隨意一瞥發現陸大人在側殿裡,笑着打了個招呼。

  陸炳緩緩抬起頭來,用略有些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起身行了個禮。

  ——怎麼感覺變生疏了?

  虞璁沒想明白哪兒不對勁,心裡還惦記着徐階和王守仁新遞來的文章,僅匆匆點了個頭,去了正殿裡繼續忙工作。

  日子一晃一過,快的讓人有些懵。

  好像昨天還是臘月二十三,今兒就除夕了。

  皇帝總算是忙完了大堆小堆的事兒,把工部一幫打了雞血般的夥計們也打發着回家過年了。

  經部眼瞅着人員到齊,王老爺子再修養半個月也可以去經部衙門裡當差了。

  當初挑宅子的時候,陸炳特意幫忙選了靠近辦公之處的位置,還選了人馬轎夫,方便王大人前後走動。

  虞璁悄咪咪的去後宮看了眼,到處都張燈結彩,窗花也紛紛貼了起來。

  熱鬧是挺熱鬧的,就是和朕好像沒什麼關係。

  往常這個時候,自己都是窩在沙發里,跟爸媽一起看春晚,再刷刷微博看基友們的吐槽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念什麼,只是有點彷徨。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時代的北京,可不禁鞭誒。

  皇上一扭頭,吩咐道:「黃錦,去給朕挑些好看的煙花炮仗過來。」

  他想到了什麼,又喚住他道:「陸大人現在在哪?」

  陸炳老家也在湖北,父母近年又相繼去世,現在恐怕也是孤單一人吧。

  黃錦想了想道:「陸大人似乎還在偏殿裡候着呢?」

  「把他叫過來,陪朕放爆竹去。」虞璁聚精會神道:「你記着,那種花花綠綠的多挑點,等會就在乾清殿門口的大廣場那放。」

  黃公公忙不迭應了一聲,急急忙忙去了。

  這宮中上下雖然規矩多,可沒人敢逼着皇帝守規矩。

  前頭的文臣們都被前幾年的棍棒伺候給收拾老實了,宮裡的各路侍從也乖了不少,哪敢不如皇上的意。

  陸炳這頭還在看章卷,一聽皇上吩咐,自然趕緊去了。

  他遙遙行去,看見銅鶴旁在風中孤立着的他。

  虞璁穿着龍袍披着狐帛,發冕冠旒一絲不亂。

  兩縷長發在他的臉側垂落,天邊的光芒映亮了他的眼眸。

  他一個人的時候,神情會淡漠而平靜,但……這好像才是真實的他。

  疏離而冰冷,讓人有些難以走近。

  沒來由的,陸炳又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吻。

  輕柔而一觸即逝,突如其來的讓人心裡一亂。

  他並不明白,那時皇上為什麼會突然吻他。

  可好像那時的耳鬢廝磨,也令他留戀而不想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