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多少錢一斤 - 第3章

棲見

  教官下手沒輕沒重,小姑娘白嫩嫩手背上頓時泛起了淺淺一點紅印子。

  陸嘉珩皺了皺眉。

  突然想起,這姑娘好像火鍋店那天以後根本沒給他發過一個標點符號。

  費勁兒吧啦的要到了他的聯繫方式,怎麼就沉寂了。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他側着頭,人出了樹蔭走過去,站在操場鐵網入口門邊,不遠不近看着她。

  操場上全是穿着軍訓制服的新生和軍官,偶爾有老師,陸嘉珩往門口一站就顯得顯眼異常,旁邊的幾排隊伍全部朝他看過去。

  他就像沒感覺一樣,視線落在站在陽光下的少女身上,微微傾着身,手撐住膝蓋,高度壓低,想要看清她藏在帽檐下的眼睛。

  她大概是又在發呆,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有所察覺似的看過來。

  視線對上,她愣了愣,眨眨眼,長長的睫毛在帽檐的陰影里撲閃撲閃的,看得人心痒痒。

  陸嘉珩唇角勾起,等着她的反應。

  一秒,兩秒,三秒。

  少女皺了皺鼻子,目光移開了,就像沒看見他一樣。

  陸嘉珩:??

  他挑了挑眉,不急不緩站起來了,重新靠回到鐵網上,唇邊懶洋洋彎着。

  就好像看她一動不動站軍姿也是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情。

  九月初日頭正盛,露在外面的髮絲和衣服全都滾燙,初梔被曬得迷迷糊糊的,沒有精力去注意是不是有人在持續不懈的看着她。

  又過了一會兒,教官終於喊了兩聲,把隊伍拉到樹蔭下休息。

  初梔抬頭朝操場門口的方向看。

  蒜香油碟還靠在那裡,陽光下黑髮像是被過濾了顏色,淺了一層。

  初梔現在其實完全不想動,只想坐下來喝水休息一會兒,但是她還欠着人家一件四位數的衛衣。

  她耷拉着腦袋慢吞吞地朝他走過去,像棵被太陽曬得水分流失蔫巴巴的小植物挪動到他面前。

  小植物才到他胸口,仰起腦袋,眼巴巴地看了他一會兒。

  她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停頓了一下,乖乖叫了聲「學長好。」

  嗓子有點啞,唇瓣也乾乾的,睫毛又長又密,一雙鹿眼黑白分明,明潤乾淨。

  白皙的耳廓被烈日曬得透紅,細細的皮膚下仿佛能看到透着的血絲。

  像是被下了個蠱似的,陸嘉珩毫無預兆突然抬手,修長手指伸到她耳畔,輕輕觸碰她通紅的耳廓。

  薄薄的,軟軟的觸感,帶着熱度熨燙着冰涼指尖。

第3章

三塊

  小姑娘耳廓溫度很高,和他冰涼的指尖對比鮮明,被曬得紅紅的,輕輕碰了碰,她就下意識縮起脖子,低低「唔」了一聲。

  陸嘉珩收回手來,身子向後傾了傾。

  小姑娘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似乎在問他幹啥呢。

  單純好奇的樣子,好像完全沒介意剛剛一個一共也只跟她見了第三次面的異性碰了她耳朵,還不躲不閃,很是坦然放鬆的站在他面前。

  沒一點防狼意識。

  陸嘉珩彎腰,把視線和她放在同一高度上,平視着她,無比真誠的對剛剛的逾越行為作出解釋:「曬傷了,有個水泡。」

  他簡明扼要道,因為通宵,聲音有點沙啞。

  初梔原本只覺得耳朵被曬得熱熱的,還有點癢,聽他這麼一說才瞭然,她直接抬手想去摸,又因為看不到不太敢,生怕把水泡弄破會疼。

  於是纖細手指捏住白嫩嫩的耳垂往下拽了拽,也不敢往上摸,就那麼皺着眉有點苦惱的看着他,軟綿綿啊了一聲。

  陸嘉珩眼皮一跳。

  這他媽有點可愛吧。

  舔了舔唇,他直起身來。

  兩人身高差距大,他站直的時候,初梔有種被男人居高臨下的俯視着的感覺。

  她清了清嗓子,捏着耳垂的手鬆了松,仰着小腦瓜看他:「你怎麼在這兒啊。」

  問完,她又啊了一聲。

  八成是因為自己一個禮拜音信全無,蒜香油碟覺得自己準備跑單了。

  她剛想解釋一下最近因為軍訓實在沒什麼空,等軍訓一結束就把衛衣賠給他,結果來沒來得及,男人先開口了。

  答案挺簡單的——「曬太陽。」

  初梔就毫不懷疑地點點頭:「是因為你愛曬太陽,所以才長得高嗎?」

  他壞心眼地:「不是,是因為我本來就長得高。」

  初梔蔫巴巴,眼裡那點僅剩的小希望破滅了。

  看來身高真的是天生的,強扭的瓜不甜,不是自己的怎麼也強求不來。

  她憂鬱地嘆了口氣,摘下帽子,小心翼翼地把耳朵上方的髮絲拉鬆了一點,微微垂下來,蓋住耳朵,防止被太陽直射到。

  被打濕的額發彎彎曲曲地黏在額頭上,少女一邊拽頭髮,一邊抬眼問他:「你曬了這麼久太陽不口渴嗎?」

  陸嘉珩盯着她額頭上細細的汗珠看了一會兒,緩慢道:「渴啊。」

  初梔把耳朵蓋好,扭過頭去,視線掃了一圈,也沒看見教官的影子。

  她手伸進口袋裡,摸出幾張零錢,回過頭來:「那我去給你買瓶水吧,你想喝什麼?」

  對嘛,這才是正常的展開模式。

  這不是挺熱情挺上道的嗎?

  陸嘉珩笑了,故意把聲音壓低了點兒,「你的。」

  操場上有的班級還沒有休息,正步的聲音整齊厚重,口號聲響亮。

  初梔沒聽清,人走近了兩步,靠近他:「什麼?」

  悶燥的空氣流動,帶起女生身上淡淡的香味。

  像香草味的奶昔。

  陸嘉珩垂眼:「你帶了水嗎?」

  初梔一愣,老實巴交地點點頭。

  她當然帶了水了,只不過一上午的軍訓休息的幾次已經喝掉了不少,現在應該還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油碟懶洋洋勾唇,笑容看起來有點惡劣:「我要喝你的。」

  初梔反應了幾秒,眨眨眼:「可是——」

  「我曬了好久的太陽了,口渴。」

  「但是——」

  「你不想給我嗎?」

  「不是,但是——」

  「?」

  你怎麼能用我的杯子呢,我喝過了的呀。

  初梔覺得這個要求簡直讓人太為難了。

  她抓抓下巴,又皺了皺鼻子,站在原地艱難的抉擇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一副特別發愁的樣子。

  「那你等一會兒。」

  最終,她無奈妥協了,轉身小跑到樹蔭下,去找自己的杯子。

  樹蔭下休息的同學早就圍觀了一會兒了,只不過因為距離有點遠,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此時看見女主角回來了,開始眉飛色舞的起鬨。

  有個男生響亮的吹了聲口哨:「怎麼回事兒啊,老三的小美人看來這就麼得了啊。」

  他旁邊另一個男生長臂一伸,一巴掌拍到他腦袋上了。

  初梔心裡正忙着和她即將逝去的最後一點水分別,也不怎麼關心這群人亂鬨鬨在說些什麼,林瞳看着她翻出杯子來,擠眉弄眼的:「你這個情況完全突如其來毫無預兆的啊,那個帥哥誰啊?」

  初梔憂鬱地看着她:「油碟。」

  林瞳:「啊?」

  「債主。」

  「?」

  「四位數。」

  「???」

  初梔再嘆,沒再說話,拿着自己藕粉色的小水杯走過去了。

  四位數還站在那裡,臉帥的沒什麼瑕疵,身形頎長,一雙大長腿跟模特兒似的,比例看起來無限接近0.618。

  她慢吞吞地走過去,藕粉色的水杯遞給他。

  她的杯子透明的,裡面還剩大概不到三分之一的水,四位數接過來擰開杯蓋,在小姑娘提心弔膽地灼熱注視下倒是也沒真的直接喝,仰着頭,杯沿懸空沒和嘴唇有接觸。

  杯中透明液體緩緩倒入口中,脖頸拉的柔韌修長,喉結隨着滾動。

  初梔身後廣告二班發出一陣地動山搖的起鬨聲。

  初梔沒理,他沒直接喝,她只覺得鬆了口氣。

  松完又覺得哪裡不對。

  她的水都被喝光了。

  那一會兒她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