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蛋 - 第20章

大風颳過

  丹絑這才又浮出些笑容:「好。」忽然將頭湊近碧華靈君的肩側,低聲道,「你其他什麼都不必顧及,我也不會強迫你。我希望你能心甘情願地與我一起,相偕相伴。」

  碧華靈君立刻點頭:「嗯嗯,小仙,我,一定慎重。」

  抖了抖雲被道:「那你也先睡下吧。」

  丹絑卻忽然一伸手,勾住碧華靈君,將自己的那床雲被丟到地上,再把碧華靈君的雲被一扯,將碧華靈君和自己一起蓋住,倚在碧華靈君身側低聲道:「碧華,不管真的還是假的,你剛才確實應了我一下,從現在起,你我就再親近些罷。」

  碧華靈君立刻笑道:「也好,親近親近,易於生些感情。」將雲被向上拉了拉,也沉聲道,「但更加親近之事,我恐怕逾越,暫時不便先做。」

  碧華靈君這時是反占便宜的老毛病又犯了,沒留神就這麼說了,等丹絑頓時緊緊貼上來時,他後悔了。

  丹絑眯起雙眼:「更加親近之事,是……這樣……嗯?」

  碧華靈君與丹絑唇舌糾纏,或急或緩或淺或深丹絑都恰到好處,與碧華靈君倒十分和洽。

  片刻後,丹絑睜開雙眼,卻將唇慢慢移到碧華靈君的頸項處輕輕觸碰:「碧華,要不要索性……嗯?」

  碧華靈君道:「咳咳,這樣做,咳咳,似乎有些快了,這種,要,咳咳,天長日久,一件件地慢慢來,咳咳。。」

  丹絑向後退了稍許,抬眼望着碧華靈君,低聲道:「也是,你還正在考慮着,在更加的要答應了之後才好做。無妨,日久天長,我不心急。」打了個呵欠,倒到枕上,「要麼,今天就先睡罷。」

  碧華靈君這才鬆了口氣,躺到枕頭上,丹絑又向他身邊湊了湊,碧華靈君剛剛閉上眼,丹絑在他耳邊道:「對了,我有件事情,一直想問你,碧華靈君是你的仙號,因此我一直都喊你碧華,你除了仙號外,可還有名字?」

  碧華靈君卻沉默了片刻,少頃後才緩緩開口道:「有,我是從凡間修道,飛升到天庭。因此還有個在凡間的名字。」

  這個名字,到了天庭之後就幾乎沒再提起過,沒誰想過要問,連碧華靈君自己都快把這個名字忘了。

  「我在凡間姓沈,名宴,字清席。」

  丹絑念了兩遍:「清席清席。」道,「此名甚好,為何到了天庭不用?」

  碧華靈君在頓了一頓,方才道:「因為……我是修道之後才成了仙,既然修道,當時是做過幾天道士的,自然也有個道號,做俗人的名字已經算拋棄了,我上了天庭後,按理說是應該用道號,那個道號,咳咳……有些……所以我不想用,當時拜在靈寶天尊座下,就請天尊賜名,就叫碧華。」

  丹絑立刻又向碧華靈君身邊挪了挪:「那麼天庭之中,知道你本名的,只有我?」

  碧華靈君默默點頭。

  丹絑歡喜地笑了,緊緊湊在碧華耳邊低聲道:「那我以後喊你清席。」見碧華靈君像默認了,又道:「那麼,你當年做小道士的時候,那個道號究竟是什麼?」

  碧華靈君的神色無奈地抽搐了一下,半晌後才從牙縫裡極艱難地擠出兩個不怎麼清晰的字眼:「如意……」

  第二十七章

  碧華靈君府里的小仙童們都覺得,自己家靈君,離着誅仙台一天比一天近了。

  他們愁眉苦臉,他們提心弔膽。

  比如今天早上,丹絑仙帝又起床不早,起來後看起來依然有點懶,但又似乎有種不尋常的喜悅與滿足。

  丹絑仙帝走到廊前,碧華靈君今天沒出門,正在中庭坐着,一隻小豹子蜷在他的膝蓋上打瞌睡,小豹子兩隻肉滾滾的前爪抱着碧華靈君腰上一塊流雲佩,叼着玉佩上的穗子輕輕打鼾,碧華靈君伸手輕輕搔着它的肚皮。

  雲清站在柱子旁,看見丹絑仙帝注視着靈君,仙帝的嘴角仿佛不由自主一般浮起一抹微笑,走下台階,向靈君走去。

  丹絑的身影走到了碧華靈君身邊,碧華靈君抬起頭,丹絑再望着他的雙眼微微一笑,緊挨着碧華靈君坐下,也伸出手,與碧華靈君一起,撫摸小豹子的肚皮。

  雲清身上的寒毛一根一根一根地豎起來。

  但他身上的寒意,遠遠比不上在碧華靈君附近的草叢裡臥着的儻荻。

  儻荻身上掛着那隻膏藥狐,蔫頭耷腦地趴在草叢中看熱鬧,慰藉自己焦躁的心,他看見丹絑仙帝親密地挨着碧華靈君坐下,一邊伸手撫摸着小豹子的肚皮,一邊低聲喚了碧華靈君一句:「清席。」

  乍一聽,儻荻不知道這個清席到底是什麼,聽起來像個名字,但那個小豹子的名字又不叫清席。正在此時,他又聽見丹絑仙帝繼續道:「清席,一想到從今後只有我這樣喊你,我就很歡喜。」

  儻荻方才恍然明白,一時間沒有按捺住忍不住要豎起的脊背毛,打了個寒顫,幾乎震掉了他身上掛的那隻膏藥小狐,小膏藥立刻扭了扭,又緊緊貼在他身上。

  再後來,碧華靈君站着,丹絑仙帝就陪他站着,碧華靈君坐着,丹絑仙帝就在一旁坐着,終於,池生去前廳侍奉茶水,看見靈君抬手,替帝座添了杯茶,帝座端起茶杯,雙眼深情款款注視靈君片刻,方才將茶水喝下。

  完了。如果前陣子靈君和丹絑仙帝還只是偷偷摸摸地勾勾搭搭,那麼從今天起已經驀然變成了光明正大地恩恩愛愛如膠似漆。

  雲清和池生等小仙童們團團亂轉:「萬一被發現,靈君被玉帝判做要上誅仙台怎好?」

  仙獸們就趴着嘆氣,葛月等等嘆氣不語,玄龜從殼中伸出半個頭嘆息道:「情這個東西,沾上了就跟魔障了似的,解不了。」

  儻荻掛着膏藥狐道:「那個啥了帝座,罪過肯定不小,但帝座他老人家如此高的仙階,倘若他真的死心塌地看上了靈君,玉帝說不定也不會怎樣。」尾巴拍打一下草皮,「也只是說不定而已。」

  小仙童們擔不住大事,急得有點帶了哭腔:「怎麼好怎麼好,眼下有哪個能幫靈君和仙帝把什麼魔障給解了?」

  卻沒有哪個再接腔。

  左思右想,確實沒誰能幫忙。東華帝君一向最愛幫人,但是當年宋珧元君和衡文清君有私情時,碧華靈君和東華帝君兩個加起來,都幫不上什麼忙,這次只剩下東華帝君一個,當然不可能。

  東華帝君指望不上,其他的仙者們就更指望不上了。

  池生道:「地上的凡夫俗子們有了什麼難處都喊着要老天幫忙,而今我們就在天上,又該喊誰幫忙?」

  也可能是九重天上浮動的莫名的靈氣聽見了池生的哀愁,居然真的憑空中冒出了一位幫忙的神仙。

  那是再一天後,丹絑又坐在碧華靈君身邊,找些話來閒聊,在小仙童們的眼中看來,又是一片恩恩愛愛的景象。

  碧華靈君在心中打了個主意,他知道丹絑一向沒長性,當下只是一時興致來了,所以預備認準了一個「拖」字,左拖右拖,拖得丹絑沒了興趣,此事便煙消雲散。

  丹絑這裡,卻是對碧華靈君有十分的把握,他老人家打從生下來起,就高高在上,後來貴位仙帝,沒幾個能在仙階上壓得過他,更沒誰能贏得了他,除了看上白孔雀時受了點挫折外,沒什麼事情不遂過他意的。

  對於白孔雀,丹絑覺得,那是當年,而今他已不同往日,懂得把握分寸。比如那天晚上,知道碧華原本叫如意,他本來十分想不厚道地笑兩聲,硬生生忍住了,只是深情款款地道:「這個名字,確實,咳咳,當時給你起這個名字的凡人不懂好歹,這名字,只當不存在過,清席,我只喊你清席。」當時碧華靈君的神色有點古怪和僵硬。丹絑覺得那是被自己感動了不好意思表露。

  而且,碧華靈君的脾氣也和白孔雀大不相同,碧華靈君性子隨和,偶爾冒出一兩句油腔滑調的話讓丹絑大生知己之感,惺惺相惜。碧華靈君相貌俊朗,本不是丹絑的愛好,丹絑一向愛清秀文弱的,但最近幾天丹絑再看碧華靈君已經怎麼看怎麼順眼,怎麼看怎麼喜歡。他認為這是因為愛。

  相貌般配,脾性相投,碧華靈君一園子水靈靈的小仙獸們丹絑也很喜歡,因此愛好也相同,丹絑如此分析,感覺自己和碧華靈君簡直是滿天界最合適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