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江湖路 - 第3章

明月聽風

  陳劍飛與夜香大盜兩人均是又驚又疑,這少年竟不知是何許人也。身手極快出招怪異,也看不出門派。這時,另一個在陣中纏鬥的夜香大盜脫了身,閃了過來。見狀叫道:「怎麼回事,失手了?」聲音亦是非男非女。

  這兩人均蒙着面,但身形姿態及露出的雙眼,竟是一模一樣,分毫不差。不待先前這夜香大盜回答,兩人對望一眼,只一個眼神,便默契十足的開始動手,一人攻向凌越山,一人攻向陳劍飛。

  陳劍飛手裡摟着李曉晴,見夜香襲來,以為又要奪人,忙旋身避開,一下退了幾大步。不料這只是夜香的虛晃一招,夜香見得空隙,閃身便逃。這邊凌越山之前一招得手,不免多了幾分信心,心道死老頭教的還有些用處。

  怎料這個夜香出招,專挑陰險部位,攻了二招突然袖中打出暗器,凌越山閃身避過卻被迎面灑了把毒香,他運氣震袖,拂開了大多的藥粉,卻還不免吸了一口。夜香見機大喜,也扭身朝屋外逃去。

  兩個夜香大盜一前一後,咯咯怪笑跑了。陳劍飛將李曉晴交給隨後趕來的一名家僕護衛,與幾個江湖門客一起縱身追了上去。凌越山着了道,大怒,心道:「他奶奶的,居然暗算小爺我,比死老頭陰險十陪。」

  他初出茅廬,又怎知江湖中多的是小人出手陰毒,還道都與老頭師父出招似的,硬拼硬,實打實呢。他一點腳,如獵鷹般沖了出去。

  夜香大盜輕功極佳,一會功夫便甩開了幾個輕功粗淺的。只余陳劍飛、傅道長和清風劍李超三人。眼看着與這幾人的距離也越拉越遠,夜香大盜正自心喜,卻見凌越山幾個起落跑到了陳劍飛等前頭,迅速向他們逼近。

  眾人暗暗吃驚。兩個夜香咬牙,交換着眼神,突然分開了身影,朝兩個方向跑去。凌越山一呆,傻眼頓了頓,選了一個又追去,陳劍飛與傅道長追另一個,李超則跟着凌越山的方向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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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若雲在林子裡拿了根小樹枝發脾氣,一下下抽着樹杆。水仲楚好聲勸:「好了,妹子。你陳大哥這次是去做正事,因為抓的是出了名的淫賊,所以才沒有讓你跟呀。下次再抓大盜,一定讓你這個女俠出馬,好不好?」

  「才不要,你們都騙我,答應帶我出來行走江湖的嘛,結果一遇到事情都把我丟下。人家也學了武的,為什麼不讓我去?我都沒有見過抓賊的場面。」女娃娃大眼盈盈,一付楚楚可憐的模樣。

  「不是故意不讓你去的。你看,哥哥我也沒去呀,還有你楚盈姐姐,不也沒去嗎?那是劍飛叔伯家的事,也算是家務事了。人家家務事,我們不好插手的,對不對?」

  水仲楚心裡大嘆,天知道他也多想去湊個熱鬧,擒下個淫賊樹樹威風。江湖少年,誰不想揚名立萬。偏偏家裡這個小寶貝不安份,鬧着也要去,他只好留下來看着她,免得出了事,爹娘非得把他的皮扒了。

  說起他這個寶貝妹妹水若雲,人長得可愛又水靈,漂亮是沒說的,可脾氣卻是被家裡寵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她乖巧溫馴起來,跟個小仙子似的,可愛得不得了。但任性耍起小性子,又跟小惡魔似的,可以把人磨得喊救命。

  偏偏,每次小惡魔發作,大多數都是他這個哥哥受難。這不,就為了沒讓她這個江湖俠女出山捉賊,小姑奶奶就從客棧一路耍小姐脾氣到這野外樹林,走累了就在這教訓樹杆子。一會哄好了鬧騰夠了,她一定也倦了,估摸着要他大少爺給背回客棧去。

  唉唉唉……水仲楚大嘆三氣,哪家好心的有為青年,快把她娶走吧,她馬上就要十五歲了,可以嫁人了,快換個人受苦吧。

  水仲楚正哄着家裡這寶貝疙瘩,突然一陣怪笑傳來,一個蒙面黑衣人闖了過來,身形奇快,讓他們措手不及。那黑衣人探手摸了把水若雲小臉,咯咯怪叫:「那個李家丫頭沒抓着,這個女娃娃也是極品。那我就要走了。」說罷就一把將水若雲擒住。

  水若雲未及反應,已身一軟被點了穴。水仲楚大驚,一掌搶上去奪人,卻不知被那人什麼手法,轉肘翻掌,被狠狠推到一邊。這蒙面人正是被陳劍飛和傅道長追趕的那個夜香大盜,一路長奔,已將他們甩開了好長一段距離,又見水若雲如畫般的容貌,頓起歹心,今夜,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水若雲被那黑衣人一把甩到了肩上,她驚聲尖叫。水仲楚大驚失色,無論如何,可不能讓這人將妹妹擄了去。無奈到不了十多個回合,他被重重一腳踹在胸上,只覺喉間一甜,吐出口鮮血,再爬不起來。

  一抬眼,怎麼看到兩個黑衣人?再定睛一看,真是兩個一模一樣的黑衣人。一個扛着水若雲,另一個空着手:「跑了好遠,終於也甩掉了。」那嗓音竟不男不女,腔調怪異的緊。

  兩人看了看地下的水仲楚,又看看肩上含淚大叫的水若雲,咯咯怪笑起來。在交換了一個眼神後,空手的那個抬起掌,就要向水仲楚拍下。

  這時,一道戾氣劃來,夜香慘叫一聲,躲閃不及,掌上劃了一個又深又大的口子,插在掌上的,竟是片樹葉。一個俊朗的少年郎跳到他們跟前,笑嘻嘻道:「你爺爺我沒被甩掉呢,只是隔得遠了點,看你到底能跑到哪。這種捉迷藏的玩意是那死老頭最愛玩的。」這不是凌越山還有誰。

  兩個夜香大盜眼底都閃過一絲訝色,其中一個將肩上的水若雲一把扔到地上,甩手一把藥粉灑去。水若雲落地痛叫一聲,凌越山一望,臉色一緊,竟是那個小仙人兒。當下不加思索,一個掌風拍過去,打散了大部分的藥粉,但一部分還是落到了水若雲身上。在這當兒兩個夜香已聯手攻了過來。

  凌越山大怒,抬掌便向二人撲過去。二個夜香大盜默契十足,帶傷之下動作竟也不見任何遲緩,凌越山只跟怪老頭師父動過手,江湖實戰經驗太少,在這聯手圍攻之下,有些手忙腳亂,只能勉強纏鬥下來。

  但過招時間越久,他竟越打越熟,很快便摸熟了夜香的套路,漸漸應付有餘。眼看着就要占了上風。夜香其中一人忙亂中抓起水若雲掄了過去。凌越山怕傷了佳人,竟不敢強攻,閃身避開。那夜香全無收勢之意,水若雲眼看就要撞到樹杆上,凌越山又怕撞傷了仙人兒,硬生生擋在樹前。水若雲被狠狠的砸到他懷裡,又被掄開,面上現出痛苦之色。凌越山心中竟覺痛極,攻勢一下落了下來。

  此時,陳劍飛、傅長老等人終尋到了此處,一下將夜香團團圍住一起攻上。凌越山大急,叫道:「別傷了姑娘!」兩個夜香眼看形勢不妙,互望了一眼,抓着水若雲朝樹林深處的崖邊退去。

  陳劍飛與凌越山顧忌着佳人,出手有所保留。而另外二位就不管不顧了,頂多是弄傷而已,抓到夜香大盜最重要。夜香面對四人,見無脫身可能,竟一甩手,將水若雲從崖上扔了出去。陳劍飛大驚,已不及救人,眼睜睜看着她如斷線風箏般掉落下去。這邊凌越山一聲大叫,竟也飛身跳落山崖,追着那嬌小身影而去。

  他情急之下躍下山崖,一路跌撞下墜,吃痛撞了幾下突出的枝椏和樹藤。他運氣提神,勉強穩住了身形,也就是靠這幾撞,他借力使力,足尖輕點,開始下躍自如。憑藉着皎潔月光及夜能視物的功力,他找到那個迅速墜落的小身影。幸好夜香將她扔出山壁較遠,不然這落崖的過程中也早被山壁給撞死。

  凌越山加快速度,眼看着就要拉着她的衣袖,卻見一橫出的山樹枝椏就要橫打過她的頭臉,他急收手掃向山樹,護着了她的頭臉,卻也就這一瞬錯失了抓住她的機會。凌越山大急,運盡全力急沖而去,崖底就在眼前,他整個將她抱在懷中,勉強發掌施力阻了阻下墜速度,翻轉身,硬生生當了墊背。還好崖底土軟泥厚,就這樣還撞得他血氣上涌,他運着氣,愣是將衝到喉間的那股腥甜給壓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他才緩過氣來。趕緊細細看了看懷中的小人兒,只是昏迷,並無致命的嚴重內外傷,這才放下心來。他坐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圍環境,都是破葉爛泥,又濕又冷,想想還是不把小人兒放在泥地上了,就讓她坐在自己手臂上,半趴在他的肩頭。

  他站起身,走了一小圈,放眼望去三面都是高崖,只有一面是亂石矮崖,卻是荊棘亂草重生,遠遠不知通向何方。崖底的範圍頗大,不遠處還有一小潭池水,又在角落找到了一個勉強容身的小凹洞。洞裡同樣濕冷非常,凌越山懷抱佳人,無暇收拾,乾脆就在洞口附近找了塊稍乾淨的地方盤膝打坐,運功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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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氣一周天,身上舒服多了,卻發覺體內有一股子滯血堵氣,運功將其逼了出來,想到在李府被夜香大盜灑的那把毒粉,難道是死老頭時常說的江湖上所謂軟骨散之類的陰毒,也沒覺得有多利害呀。

  此時懷中的人兒動了動,他忙調了調她的位置,讓她能靠的舒服些。水若雲慢慢恢復了意識,只覺又冷又濕,全身都痛,非常難受。她睜開眼睛,入眼看到那個樹林裡的少年郎,又想起之前的恐怖經歷,忙轉頭四周瞧了瞧,黑乎乎的一片。月光照得崖底黑泥爛樹,氣氛陰森,又哪裡有熟悉的哥哥水仲楚的身影。身體的痛苦加上害怕,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了。

  凌越山心疼的摟着她,柔聲道:「你別慌,別慌。現在已經安全了。我們是在那樹林下面的山崖底下。壞人已經打跑了。你別害怕。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的?」

  水若雲吸了吸鼻子,一顆淚珠終於突破眼眶,滾了下來。「我哥哥呢?」

  「他還在上面。我們兩個掉了下來,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別怕,我不會讓你再受任何傷害。」

  粗糙的手指拂去她臉上的淚珠子,小小的臉龐在黝黑的大手掌下更顯蒼白,掛着細細的淚痕楚楚可憐。凌越山只覺心都酥了,只恨不得將所有都掏出來,這種感受他從未有過。

  水若雲被他炙熱的眼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身體上的難受又顧不上細想。在這黑漆漆的山谷里,沒有熟悉的親人,又剛經歷一場死亡的恐怖,她也不過是個還不到15歲的娃娃,從小又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哪裡承受得了這些。下意識的,眼前這個寬厚溫暖的胸膛成了她目前唯一的依靠。

  「我叫凌越山,不是雙木林哦,是冰凌的那個凌。越山就是再往過穿過幾個城,還有幾個村子那頭那座大山的名字。」凌越山一邊介紹自己,一邊暗罵自己嘴拙。最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說的是啥。要怎麼樣說話,才能讓佳人印象深刻?

  他的自我介紹並沒有得到小人兒的回應。於是他想了想,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水若雲。」水若雲只覺身體又軟又麻,又痛又酸,氣堵血滯,竟是使不上力氣,說不出的難受。體外冷風嗖嗖,冰冷刺骨,之前的打鬥撞擊也讓她全身生疼生疼的。她忍了又忍,終究是受不住這些痛苦。

  「凌越山,我好難受。」

她無意識的把自己偎進溫暖的胸膛,聲音已帶哭腔。「我好冷,又使不上力氣,好痛呀……」

  「冷?」凌越山暗罵自己糊塗,自己皮厚肉粗,又運功護體,自然不覺得冷了。可這嬌滴滴的仙人兒,當然受不住。於是便摟着她,伸掌為她輸入真氣。

  可水若雲身中那不知名的毒粉,雖然當時大部分毒粉被凌越山掌風拍開,但還是吸入了一些。她不明白自己的無力酸麻是所為何事,只覺難受之極,又找不到渲瀉的出口。荒山黑谷的,只覺又慌又怕,當下摟着凌越山頸脖,哇哇大哭起來。

  凌越山哪裡遇到過這個,他束手無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心裡將那兩個夜香大盜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又恨死老頭當初為什麼不講清楚這破江湖到底這毒那毒都有啥,怎麼個解法。

  水若雲哭到無力,又冷又麻又難受,不時還動到身上的傷又痛得直抽氣。凌越山摟着她,被她哭得心裡直發慌,又擔心她的傷,又心疼她的眼淚。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兩個懵懂少年抱在一起,在幽冷的谷底,好不悽慘。

  最後終於凌越山想到了那個水潭,過去探了探,象是將將一人高的深度。他想起老頭教過的,借水之力,以寒之氣,去功逼毒之法。於是便想將水若雲放進潭裡去,為她運功將毒逼出。但又怕這夜裡露重陰冷,泡完潭水後生病。

  他想了又想,將水若雲暫放在一旁,運掌將那個凹洞打寬打深些,又撿了許多樹枝扯去葉子,運功將枝條逼幹了,丟到洞裡烘燒。然後抱過水若雲,脫去她的外衣,想要把她放到潭裡去。

  那水潭夜裡看着黑森森冷冰冰的,把水若雲嚇得花容失色,死活不願下去。凌越山千哄萬哄,最後沒了法子,他摟着她一同跳下。費了不少功夫將她體內之毒逼出。水若雲冷得直打顫,偎着凌越山不肯放手。她被折騰了一晚,又是打架又是跳崖,又是中毒又是泡潭,這又冷又累又痛的,終於再熬不住,昏昏沉沉快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