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萬歲 - 第5章
過關斬將
趙守良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號碼。
「喂，你好，是朱振業的家長麼？我是趙守良……」
「……你要繼續留在成才教育培訓？我冒昧的提醒您一句，中考一輩子就一次啊，體育足足占了60分，到我這裡訓練兩周，最起碼能讓你兒子拿到個及格的36分，運氣好能得40分的……」
「……你兒子要拿滿分？不可能，就你兒子那體重，想拿滿分得提前一年訓練……」
「……我不是看不起你兒子，我當了這麼多年的體育教練，這都是我的經驗……「」……不談經驗，談科學訓練？我不懂科學訓練？你竟然說我不懂科學訓練！」
朱振亞媽媽的嘴皮子本來就有些刻薄，趙守良險些沒和對方吵起來，他被這通電話惹了一肚子的氣，然而他又撥通了第三個電話。然而一個生着氣的人，就和一個快要點着的炸藥桶一般，無論是語氣和態度都帶着一股衝勁。
「喂，是李迅的家長麼？我是趙守良啊……什麼叫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你給我說清楚了，什麼叫我技不如人？」
接連幾個電話打出去，趙守良得到的都是同一個電話，所有的家長都表示願意繼續留在成才教育訓練。態度好一些說一兩句謝謝，就掛了電話；而態度不好的家長，差點和趙守良在電話里對罵起來，甚至有人說趙守良技不如人。
趙守良自然是憋了一肚子氣，然而冷靜過後，趙守良也覺得有些蹊蹺，現在所有的家長都拒絕了自己，選擇繼續留在成才教育，這說明成才教育肯定能夠讓這些家長滿意，更說明成才教育新請來的體育教練不是一般角色。
「難道成才教育又請來個知名的教練？肯定不是我們市體工隊的，否則我肯定會知道的。難道是體校的教練？或者是從大學裡請來的？竟然能夠讓那麼多的家長心甘情願的留下來，成才教育請來的教練到底是何方神聖？不行，我得找人打聽打聽……」
趙守良想到這裡，立刻找關係打聽，不久之後，趙守良就得知，成才教育新找來的教練並不是什麼知名教練，也不是來自於體校或是大學的教練，而是一個體育專業的大四的應屆畢業生！
「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竟然敢跟我搶生源！你給我等着，我馬上就給你點顏色瞧瞧，我要讓你一個學生都剩不下！」趙守良惡狠狠的說道。
對於趙守良來說，搶他的生源就等於是從他的手中搶錢，他也是從學生身上拿提成的，多一個學生就多一份提成，少一個學生則少一份提成，當然作為專業的教練，他的提成是每個學生1000元，12個學生就意味着12000塊錢的提成，頂上他三個月的工資了。為了這12000，趙守良不介意去找找麻煩。
……
「吳聰聰，身體的中心再靠前一些，起跳的時候要用前腳掌蹬地！」李戴大聲喊道。
訓練場上，李戴將學員分成了兩部批，一批正在沙坑旁練立定跳遠，而另一部分則在練習1000米跑。
吳聰聰是所有學員當中最胖的一個，體重要超過180斤，但身高卻只有一米六出頭，遠遠望去就像個大肉球一般，他也是李戴手底下「難度最大」的一個學生，所以李戴平日裡在吳聰聰身上也花費了比較多的功夫，只希望他能夠取得更多的進步。
此時，遠處走來了一小群人，為首的那個正是趙守良，他一邊走着，一邊在對着周圍指指點點着，而在趙守良身後，跟着好幾個家長樣子的人。
只見趙守良一邊走着，一邊開口說道：「咱們漁州市的輔導班數不勝數，搞體育中考輔導的也有很多，據我了解啊，在這青少年活動中心租用場地的，就有十幾家輔導班。不過各個輔導班也是良莠不齊，有的根本就是濫竽充數，很多所謂的體育教練，連最基本的資質都沒有，擺明了就是坑錢嘛！」
「其實坑錢倒是小事情，最關鍵還是耽誤了孩子。中考這麼重要的事情，一輩子可只有一次，要是因為遇到了騙子輔導班，遇到一個冒牌的體育教練，導致體育沒考好，最終進不了重點高中，那多冤枉啊！各位說是不是？」
後面的家長紛紛點頭，顯然對趙守良的話頗為贊同。
「所以各位家長給孩子選擇培訓輔導班，一定要看一看教練的資質，就好比前面這個輔導班的教練，二十歲出頭的樣子，比我帶的那些運動員都還要年輕，一看就是煳弄人的，把孩子交給這種人，豈不是誤人子弟麼！」趙守良用手一指不遠處的李戴，同時故意放大了聲音。
遠處走來的這群人早就引起了李戴的注意，此時趙守良的話語更是一字不漏的傳到了李戴的耳中。
「我不認識這個人，我們素未謀面，無仇無怨的，怎麼一上來就說我誤人子弟？身後還跟着好幾個家長，這人是故意來找茬的！」
李戴的臉色頓時鐵青起來，人家都欺負到跟前了，李戴自然不能忍，他上前一步，大聲的說道：「你說誰誤人子弟呢！」
第九章
誤人子弟
趙守良的確來故意找麻煩的，之所以帶着這麼一大群的家長，就是為了當着更多人的面，給李戴的一個大大的難堪。而優生培訓的訓練場地也在青少年活動中心，只不過是在另一側的操場上，趙守良找過來花費不了幾分鐘。
其實趙守良在體工大隊中，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教練而已，在市體工大隊裡並不出眾，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到培訓班裡接私活。體工隊裡真正厲害的教練，都忙着帶運動員參加比賽，哪有閒工夫來訓練一群初中生去參加體育中考。
所謂做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如果對方是體校或者大學出來的教練，趙守良或許還會忌憚三分，不會去正面衝突，即便是中學的體育老師出來接私活，趙守良也不會輕易的得罪人，但李戴只是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趙守良又怎麼會放在眼中，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更何況每一個生源都是一筆提成，若是能從李戴手中把生源都搶過來，趙守良也能多一筆提成，12個學生足足有12000塊錢的提成，所以在趙守良看來，這不僅僅是來找麻煩的，更是來找錢的。
趙守良之前的那些「誤人子弟」之類的話，其實都是故意說給李戴聽的，他就是想引起李戴的主意，從而好好的羞辱他一番。此時見到李戴過來反駁，趙守良便知道自己計謀得逞。他陰森森的一笑，一邊打量着李戴，有些不屑的說：「小伙子，你也就是二十歲剛出頭，比這些參加中考的學生差不多幾歲吧？就你這樣還來教別人，還不是誤人子弟麼！」
「能力的強弱與年齡無關，關鍵是訓練的效果，年紀大的也未必能有多少本事，像你這歲數的庸才不也到處都是麼！」李戴針鋒相對的說道。
「小子，你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知道我是誰不？」趙守良自問自答的接着說道：「我叫趙守良。」
「趙守良？原來是他，怪不得專門來找茬呢！」李戴並不喜歡趙守良這個人，拋開同行是冤家不說，但說趙守良故意坑成才教育的事情，就說明他人品不怎樣。
李戴覺得，對於一個沒道德的人，不用那麼客氣，他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個逃跑了的趙守良啊！」
「逃跑？什麼逃跑？」趙守良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
「還非得我說明白啊？那我就不給你留面子了。」李戴故意嘆了口氣，然後衝着趙守良身後那些家長說：「這個趙守良教練，原本是在我們成才教育的，可後來覺得自己能力不足，教不了我們的學生，所以自己跑了，去了那個什麼優生培訓！」
「你胡說些什麼！」趙守良厲聲說道。
「胡說？我可沒胡說！招生的時候，你不是還在我們成才教育麼？後來你看到我們這裡的學生訓練難度比較大，覺得沒本事讓他們考個高分，就乾脆落跑了。是，我承認我們的學生是普遍偏胖一些，訓練難度也是稍微大了一些，可也不至於還沒正式開班，就落荒而逃吧！」李戴繼續瞎謅道。
「無稽之談！你完全在胡說八道！」趙守良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嘿！這種事情我可能胡說，也用不着胡說，趙守良之前是不是在成才教育，諸位可以去打聽一下，就知道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況且我這裡也有證人啊！」李戴說話間，揮手把黃小明叫到了近前。他拍了拍黃小明的肩膀，抬起頭來問趙守良：「趙教練，這個是我們成才教練的學生，你該見過吧？他報名的時候，你還在我們成才教育呢。」
家長們紛紛疑惑的望着趙守良，而趙守良也感覺到了這一點，他沒想到李戴的「嘴遁」功夫這麼強，簡單的幾句胡謅八扯，就讓自己陷入到了被動當中。
「我見過他又怎樣！沒錯，當時他報名的時候，我的確還在成才教育！」趙守良怒哼一聲，開口說道；「我趙守良好歹也是當了十幾年的運動員，又當了七八年的教練，親手帶過的專業運動員也有不少了。市體工大隊的專業運動員我都能訓練，幾個中學生能難得了我？我用得着逃跑？我那是高薪跳槽！」
後面的幾位家長立刻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趙教練說的有道理啊，他一個市體工隊的教練，難道帶不了幾個中學生呢！」
「趙教練帶專業的運動員都綽綽有餘，又怎麼會被幾個稍微胖點的中學生給難住？」
「差點被這個小年輕給忽悠住了，憑着趙教練的本事，肯定是別人高薪挖角才對。」
李戴卻不慌不忙，他繼續拍了拍黃小明的肩膀，開口說道：「趙教練，我記得你不僅僅是見過這個學生，當時報名的時候，你還給過承諾吧。說只要讓你訓練兩周，就能做五六個引體向上，這事情是有的吧？」
趙守良也想起了確有此事，但他沒有馬上承認，他在擔心李戴又給自己下的套，不過趙守良再仔細以琢磨，覺得當初的那個承諾沒有問題，便點了點頭：「不錯，這孩子雖然胖了一些，但放到我這裡訓練的話，體育中考還是能做6個引體向上的。」
趙守良直接將「五六個「變成了」6「個，來顯示自己的能力。而後面的家長們的議論聲也又一次響起。
「6個引體向上啊，那可是12分，豈不是及格了？」
「這麼胖的孩子都能夠讓他做6個引體向上，真不愧是體工隊的專業教練！若換成其他教練的話，肯沒有這麼好的訓練效果。」
「我們當初找到趙教練，真是太正確了，我兒子中考時候要是能做上6個引體向上，我也就知足了。」
家長們的議論聲傳入到趙守良的耳中，頓時讓他顯得有些得意洋洋。
「誤人子弟！」李戴卻突然發聲。
「你說什麼？」趙守良反問道。
「我在說你誤人子弟。」李戴話音一頓，接着說道：「這個四個字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都給了你兩個星期，這麼長的時間卻只能讓學員做6個引體向上，這不是誤人子弟是什麼？」
聽了這話，趙守良反倒是笑了起來，他一臉蔑視的說道：「小子，你是真不懂還是在故意裝不懂？這麼短的兩個星期就能讓他做6個引體向上，也就是我趙守良敢做這個保證，換做一般的教練，誰敢給出這種承諾！」
「所以才說你誤人子弟。」李戴拍着黃小明的肩膀，開口吩咐道：「小明，去上單槓，做幾個引體向上給大家看看！」
第十章
誰才是誤人子弟？
周圍已經聚集了一些看熱鬧的人，其中大多是來接孩子的家長，也有吃完了晚飯出來遛彎的老頭老太太，總之都是一些閒着沒事的人，看到這裡人多，就都湊了過來，而且開始討論起來。
「怎麼這麼多人都圍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裡是青少年培訓中心，還能有什麼事情，又有培訓班開始打擂台了！爭生源唄！」
「那又有熱鬧可瞧了，我記得去年暑假的時候，有兩個搞跆拳道培訓的培訓班為了爭搶生源，兩位跆拳道教練直接打了一場，可是精彩了。」
「我好像見過那個人，對了，我想起來了，那人好像是體工大隊的教練！他對面的那個年輕小伙子是什麼來頭？看起來跟個大學生。」
「說不定就是個大學生，這些開培訓班的，不是經常找大學生來兼職麼，大學生兼職工資低，也不用交五險一金什麼的……」
此時，黃小明已經走到了單槓近前，直接做了第一個引體向上。
「姿勢還算是標準，不過第一個引體向上做起來是最簡單的，因為可以藉助上單槓時候的力道。後面幾個沒有借力，可就要難得多了。」趙守良一臉不屑，裝出一副前輩高人的樣子開始點評。
然而趙守良話才剛說完，黃小明又一口氣接連做了3個引體向上。
趙守良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作為一名專業的體育教練，他當然能夠看得出來，即便是做了3個個引體向上，黃小明仍有不少的餘力，說不定還能再做兩個引體向上。
「即便是換做我來訓練的話，這短短的幾天時間，頂多也就是讓這小胖子做3個引體向上，可現在看來，這小胖子明顯還能再做兩個，難不成今天要在陰溝裡翻船了！」趙守良心中升起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覺。
黃小明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仍然保持着剛才的節奏感，做了第4個引體向上，隨後的第5個引體向上，動作才開始慢了下來。
但是黃小明仍然沒有停下來，三天前他就已經能夠做5個引體向上了，如今又經過三個下午的訓練，黃小明比之前有了更大的進步，雖然這三天下午還訓練了立定跳遠和1000米項目，分散了一些精力，不過此時的黃小明做6個引體向上，還是沒有問題的。
只見黃小明猛地一發力，成功的做出了第6個引體向上，這一次黃小明的動作要比剛才快的多，準確的說是更加的倉促，因為他的體能，也已經接近了極限。
「6個！及格了！」一名家長頗為激動的說道。
漁州市體育中考的評分標準里，6個引體向上就是及格，雖然及格也只有12分而已，但在考試體系當中，及格和不及格，哪怕只是差了一分，也是天與地的差別。就比如高考的錄取，很多一本院校都會有類似的限制，某一科不及格，哪怕從成績到了分數線，也不會被錄取。
而對於家長們來說，他們所在意的不僅僅是孩子的成績，更有一種攀比的心態在裡面，說白了就是一個「面子」的問題，而談到孩子成績的時候，不及格和零分，大概是丟面子的兩種結果了。若是放在文化課上，考一個不及格被家長狠揍一頓也是正常的。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趙守良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高人」模樣，反而是一臉的死灰。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打死他也不敢相信這一切。
以黃小明的體重，能夠做6個引體向上，拿到一個及格的成績，如果是家長大概也就滿足了，但黃小明自己卻沒有滿足於6個引體向上，他稍微緩了幾秒鐘，回憶了一下李戴傳授的動作要領，開始做第7個引體向上。
第7個引體向上，黃小明做的很掙扎，但最終，他還是成功了。
「7個了！這小胖子做了7個引體向上！」
這一次，周圍不少人都發出的驚嘆的聲音，甚至有人叫了聲「好」，而黃小明在做完7個引體向上後，也沒有再繼續的嘗試。
李戴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算上今天，這個學生已經跟我練了四天，四天之前，他連一個引體向上都做不到，而今天，他已經能夠做7個引體向上了，我想接下來幾天，他肯定還會進步的，到了體育中考的時候，在引體向上這個項目，應該有機會衝擊一下20分的滿分。」
「滿分？」現場圍觀的人看了看黃小明路線臃腫的身材，愈發覺得不可思議起來。
「我的這個學生跟了我四天，已經可以做7個引體向上了，而這位趙守良教練。」李戴說着一指旁邊的趙守良，接着說道：「要用兩周的時間，才能讓我這個學生做6個引體向上，到底是誰才誤人子弟，各位應該看明白了吧？」
此時趙守良的臉色已經變成了豬肝色，兩周6個引體向上，是他剛剛當着眾人面承諾過的，當時他還做出一副得意的樣子，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而一轉眼的功夫，他就被打臉了。人家李戴只用了四天，就能讓學生做出7個引體向上，比自己所承諾的兩周訓練還多一個。
「還體工隊的教練呢！看起來這體工隊的教練也有水分，還不如一個小年輕，怪不得則幾年，咱們市體工隊沒有運動員入選國家隊，看起來是教練的水平不行啊！」
「可不是嘛，我剛才打聽了，這個年輕人還是個沒有畢業的大學生，一個沒有畢業的大學生都比這個專業教練強，這個所謂的『專業教練』是不是花錢買來的？」
這些聲音傳入到趙守良的耳中，讓他覺得更加的難堪，而且趙守良更是知道，如果這件事情傳開的話，自己名聲受影響不說，更重要的是會有一大批學生退學。
「早知道這樣，今天絕對不來找茬了！」趙守良教練苦澀的想，他本以為這個還沒有畢業的年輕大學生是一顆軟柿子，自己只要是曝出「體工隊教練」的名號，就足以讓他俯首稱臣，可卻沒想到自己遇到了個硬茬子。
「四天時間讓那個小胖子做7個引體向上，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認識的那些省隊的教練，估計也沒有這種能耐。看起來這小子在引體向上的訓練方面，肯定有特殊的訓練秘方！」
趙守良想到這裡，不再繼續糾結於引體向上，他冷哼一聲，開口說道：「體育中考又不是只考一個引體向上，還有立定跳遠和1000米長跑，就算是引體向上能拿滿分又如何，立定跳遠和1000米不行的話，總成績照樣上不去。」
「趙教練，風涼話誰都會說，關鍵是看效果，你要是覺得不服氣，我們可以比別的。」李戴有一流教練的加成，肯定不慫趙守良，他更是準備痛打落水狗。
「好，那咱們就比立定跳遠！」趙守良話音頓了頓，信心滿滿說道：「你這個輔導班開了四天，我的輔導班也開了四天，咱們各自找個學生，讓他們現場比一比誰跳的更遠，你敢麼？」
「好啊，咱們就比立定跳遠。」李戴開口答應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