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國征服史 - 第1章

cusl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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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本精校】《大宋帝國征服史》作者:cuslaa

內容簡介:

  十字軍追逐着聖戰的輝煌;

  薩拉丁要守衛真主正義的榮光;

  燦爛了五百年的阿拉伯帝國尚在苟延殘喘;

  恐怖的惡魔則已在大陸東側的北方草原上開始醞釀;而不同於西方,東方文明在此時正發出歷史上最璀璨的光芒。

  我們的主角越過千年的障礙,在時光的長河中逆流而上,在經歷了最初的慌亂和迷茫之後,他不禁在想:他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

  文明還是滅亡?

  以上是比較裝13的說法。下面是通俗一點的簡介:本書是某個穿越者的世界征服史,如此而已。

  【初九之卷】

  

  第一章

奇襲(上)

  

  大觀二年臘月三十,乙巳。

  大宋兩浙路明州昌國縣(今舟山市,注1)。

  趙瑜站在鎮鰲山頂的烽火台上,俯視着下方的縣城。此時正是除夕之夜,城內燈火通明,此起彼伏的爆竹聲在城中響徹。一陣微風吹過,合着硫磺的氣息,把守歲的人們的歡聲笑語送了上來,渾然不知大難就在眼前。

  扶着雉堞向下觀望了一陣,趙瑜彎腰從倒斃在腳邊,準備放火報警的烽子屍身上拔出自己的板斧,轉身下了樓去。這座烽火台是昌國本島十七座烽火台中最靠近縣城的一座。這顆釘子一被拔掉,昌國縣城就如同一名已被扒光衣服的良家少女,將要迎來被海盜凌辱的命運。

  提着重斧,趙瑜順着石階一步步走了下來。新制的多耳麻鞋刺得他的雙腳很是難受。海上的漢子本沒有穿鞋的習慣,五趾叉開的大腳直接踏着甲板才是最穩當的。但這次要在山裡走夜路,他不得不在腳上套上已經很不習慣的東西。

  『這鞋子有多少年沒穿了?』趙瑜想着,『五年?還是十年?』

  前世的記憶越來越淡,現在的他是兩浙外海上浪港(今浪崗)寨大頭領『鬧海蛟』趙櫓的次子,一個虛歲十五的少年。雖然年幼,不過海上男兒畢竟早熟,黝黑的圓臉上已長上了一圈簇青短須,全無半點稚氣。身量雖矮,卻厚重如石。配上掌中還滴着血的板斧,絕不虞被人小覷。

  穿過烽火台黑暗的二樓,再踏上下去的樓梯,底層正廳跳動的燈火就照了過來,正映在他臉上。幾個親隨已經等在那裡。

  「二郎。」聽見趙瑜下了樓,領頭的一個迎上前來,是趙瑜從小一起長大的親近伴當趙武。他抬腳踢踢地上的一溜屍首,道:「這裡六個,再加上面的,七個人沒走脫一個,都齊了。」同樣十五歲的趙武還是一張孩兒臉,卻比只有五尺多點的趙瑜高出了半個頭去,早已習慣了殺人放火的他滿臉興奮。

  趙瑜知道,空氣的血腥味是這小子的最愛。這個趙武,還有一個不再這裡的趙文,兩人都是趙家的遠系子弟,跟趙瑜一起玩到大。等趙瑜開始領兵,便一齊做了他的親隨。原本兩人也不是叫這個名字,卻是做了親隨後,趙瑜給改的。

  趙瑜走了過去。六具屍首一字排開,其中穿着最好的兩人,年紀也最大,應該就這座烽火台的烽帥和烽副,四個下屬的烽子穿着就差了點,幾個人雙目圓瞪,看起來死不瞑目。

  趙瑜微笑地欣賞着自己導演的傑作,『被養了三個月的小狗從背後咬上一口,也難怪有這種表情。』

  這六具屍首,連同上面被趙瑜親手幹掉的,再加上一臉得色的趙武,一座烽火台的八名定員的確一個不少。當初趙瑜為了把趙武安排到這座烽火台中,花了怕不有百十貫。這筆花銷在汴梁也許不算什麼,但在這個窮鄉僻壤絕對是筆巨款。不過若是沒有趙武作內應,奪取烽火台也不會這麼容易,趙瑜前些日撒下的銅錢,卻也沒白花。

  趙瑜向趙武問道:「陳五哥他們還沒到嗎?」鎮鰲山上的這座烽火台就是入城的最後一道關口,趙瑜怕打草驚蛇,只帶了幾個親兵摸上來,剩下的一百來人就由這次行動的副手陳五領着,等在西邊的山腳下。等趙瑜拿下烽火台,就立刻派了趙文去通知陳五,命他領兵上山。

  趙武應道:「文哥辦事不會有差,算時間,他和陳五哥應該就到了。」

  正說間,門外一陣咕咕嘎嘎聲傳來,說不清是山雞還是蛤蟆,但約定好的信號卻是夜梟。

  趙武精神一振,道:「來了。」

  「學得還是一點不像。」趙瑜笑道,他那個頭號親隨看來在口技上沒半點天賦。他提斧出門,趙武等親隨也隨即跟了上來。

  朔日無月,山林間黯黑無光。只見得台前山路上影影綽綽的都是晃動的黑影。人雖眾,卻了無聲息。把這些浪港寨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拉到衢山島整訓了半個月的成果就在這裡。

  兩個人影一前一後迎了上來,高而瘦的是趙文,矮而壯的是陳五。兩人見了趙瑜,齊齊躬身行禮。

  趙瑜回了半禮,溫言道:「辛苦五哥了。人都到齊了嗎?」

  陳五木然點頭,道:「總計百二十人,一個不差。」

  「應該都吃了吧?」趙瑜再問。接下來就要展開戰鬥了,整個晚上都不會再有時間吃飯。趙瑜早吩咐下去,要陳五在等待時先把晚飯解決。

  「都吃了。」陳五答後便抿起嘴,不多說一個字。

  趙瑜臉上笑意不減,心中卻是不快。他長兄趙瑾的這個親信對着他時總是冷着臉,雖然禮數周全,卻也毫無親善之意。

  『不知他在床上乾女人的時候,是不是也這幅表情。不過在瑾哥面前,諒他也不敢板着這張臭臉。』

  道了聲辛苦,趙瑜也不願多話,便領眾順路東行。半盞茶的功夫,就下到半山腰。千百點星火在下方聚成兩里方圓的一團,昌國縣城正在眼前。

  這昌國縣舊稱翁山。至唐大曆元年(西元766年),因袁晁海上起義而被廢縣。直至神宗熙寧時,因王安石奏請方恢復,同時『以昌壯國勢』為由,改名為昌國。昌國縣城即是在翁山城舊址上重建。

  由於地處海島,昌國城並不甚大,不過兩里方圓。城牆高僅兩丈,長止六里,而環城壕河在冬天也僅有三五丈寬,最深處只能淹到胸前。最重要的是,昌國城依山而建,以鎮鰲山為西北屏障,故此城牆和壕河都僅止於山麓,並沒有封口。繞着鎮鰲山腳的僅僅只是一道木柵(注2)。

  昌國縣本屬下縣,不到一平方公里的縣城中只有縱橫交叉成十字的兩條大路,總計不到五百戶人家,所以鎮守縣城的兵丁少得可憐。守四方城門和山口的土兵加起來只有五十多,縣衙中隸屬縣尉的弓手更僅有二十人。而且今夜是除夕,會堅守崗位的一隻手就能數完。憑趙瑜手中百名精銳,斬首奪城當是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要是驚動了駐守在縣城不遠處的三姑寨,昌國巡檢司的兩百土兵(注3),那就不一樣了。大宋定製,『弓手為縣之巡徼,土兵為鄉之控扼。』也就是說,弓手管轄範圍只限於縣城內,騷擾百姓是能手,動刀動槍就不必考慮他們了。而巡檢司的土兵平日裡卻在山野鄉村中捕盜剿匪,在昌國,那是連海盜都敢斗上一斗的主。論人數、論戰力都不在趙瑜一眾之下。所以,此次奇襲務求一擊必中,他們並沒有與官軍纏鬥的本錢。

  看到縣城,趙瑜一行就停了下來,而趙文趙武卻徑自前行。好半晌,趙武才先領着兩人回來,他們是趙瑜一早派出哨探。

  「下面的情況如何?」等兩名哨探見過禮,趙瑜問道。

  一名哨探上前稟道:「小的方才順着木柵向北走了一圈,探得分明。這齣山路口已被兩道鹿角封住。鹿角只比柵欄矮上兩尺,也有六尺多,還下得鐵鏈掛鎖,有手腕粗細,急切間打不開。路口旁邊就有一間院子,亮着燈,有人居住,應該是守門的土兵,如是要搬開鹿角,肯定會被驚動。柵欄靠山這邊,有十丈寬的地都插了竹籤,露在外的有兩寸長,煞是尖利。小的走了半里地,都是如此。」

  趙瑜滿意點頭,這哨探說話條理分明,口才便利,『是個人才。』

  另一名哨探也跟着上前,道:「小的是向南走。地上的竹籤也是一般無二,削得極是尖利。小的還拔了兩根,就在這裡。」說罷,就從懷中掏出兩個竹籤,遞了上來。

  趙瑜摩挲着兩根竹籤。這竹籤大約八九寸長,兩頭皆尖,而且極有韌性。這東西插在地上,如果不小心踩上去,腳底板立馬一個血窟窿——這個時代可沒有鑲了鋼片的鞋底。

  聽到哨探的稟報,除了早知詳情的陳五、趙武二人,趙瑜周圍的其他人呼吸都粗重起來,顯是緊張的緣故。山腳下如此防備,對他們這一隊百人來說,卻也不比攻打城牆容易。

  「眾家兄弟不必憂心。」趙瑜笑道,「這事我早已知曉。若非有萬全之策,我又如何會如此行險?且等文兄弟回來便知端的。」

  注1:昌國:今舟山市。唐稱翁山,宋為昌國,至清時改為定海。宋時隸屬兩浙路明州。下轄富都(本島及周圍小島)、安期(六橫島、桃花島一帶)、蓬萊(岱山島及其東北諸島一帶)、金塘(金塘島及周圍小島)四鄉。

  注2:明朝以前,昌國的古城牆都是沒有合圍的,西北面的鎮鰲山是昌國的天然屏障,所以城牆止於山腳下。到了明洪武十三年(1380年),在鎮鰲山上跨山築城牆,使西北邊城牆相連,「西北跨鎮鰲山,東抱霞山,余皆平陸」,形成一個完整的包圍圈。城門「東曰豐阜,南曰文明,西曰太和,北曰永安。」

  注3:關於昌國巡檢司,只查到了宋理宗時的資料,「三姑寨,額六百二十人,今五百四十人」。不過那時已是南宋,海防嚴謹,且那時昌國已是擁有兩萬戶人家的望縣。而本書中還是北宋末年,自然比不上女真入侵、北人南逃後的時代,所以把巡檢司兵力定為兩百。其實這已經算多的,一般情況下,東南一帶的巡檢司,額兵不過一百,實際兵力能有五六十就不錯了。

  

  第二章

奇襲(下)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趙文終於急匆匆地回來了。跟趙武一樣,他也領着一個人。其人光頭僧袍,卻是一個和尚。

  趙瑜、趙武見了那和尚,忙叉手問好:「見過三叔。」

  那和尚卻不回禮,只急得跺腳:「還見什麼禮?也不看看地方,嫌命長了不是?莫耽擱,快隨我來!」也不等回話,轉身領了就走。

  趙武一邊緊跟上去,一邊呵呵笑道:「想不到吃了幾年齋,打了幾年坐,張三叔還是這麼個急脾氣。」

  「誰說不是。」趙文跟趙武一前一後走着,也笑道:「俺回來時也是被催着走,黑燈瞎火的,好幾次差點栽進竹籤地里。」

  「呿,莫多話!」趙瑜走在兩人後面訓道:「仔細腳下,且跟着走便是。」

  文武二人口中的張三叔,本名張貴,江湖人稱鐵腳龜,是趙瑜的便宜老子趙櫓的拜把兄弟,亦是有名的海盜頭子。三年前因故受了重傷,再吃不得海上的風寒,加上無兒無女,沒人供養,也不願意在寨中吃閒飯惹人白眼,趙瑜遂想盡辦法私下裡拼湊了兩百貫,買了道空白度牒(注1),幫張貴出家當了和尚,有一個法號,喚作至善。幾年來,這至善大師就掛單在縣城中的觀音廟裡,也算是把身份洗白了。論身份論地位,他這三叔都不是趙文趙武能取笑的,趙瑜免不得要提醒他們守規矩。

  趙文趙武兩人對視一眼,吐了吐舌頭,再不敢多言,低着頭追着至善往前走。趙瑜緊跟着他們,再後面百多人排成一字縱隊,鴉雀無聲地跟了上來。

  眾人順着山路向下走,將將看到山腳路口的鹿角,至善卻不再向下走,反轉向右行,向南邊山林中走去,那裡有條小路。

  趙瑜一行又跟着至善和尚在跟木柵平行的小路上,高一腳淺一腳走了有半里路。間或有人跌倒,但立刻就被扶起,沒有半點耽擱。

  又走了幾步,前面已經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城牆影子,就要出山了。至善領着眾人改向左,朝木柵欄走去。他的腳下沒有出現竹籤,那裡早已被清除乾淨,變成了一條安全通道。而這條通道正對着的那段柵欄也已被放倒,空出來的缺口恰能容兩人通過。

  至善站在那個缺口邊揮着手,壓低聲音催促趙瑜等人快點進去。

  過了柵欄,正對着的又是一堵院牆,跟柵欄只隔了一條二人寬的窄巷。院牆上一扇小門洞開,趙文一馬當先,領着眾人魚貫而入。

  趙瑜、趙武這時留在最後,等所有人都穿過柵欄進了城,他們幫着至善和尚一起把放倒的柵欄扶了起來,又重新立回原位。接着三人快速地閃進門內,輕輕地把門掩上。

  門內是一個二十步見方的院子,這在小城中已經算大的了,但趙瑜他們從西側小門進來,一百多號壯漢還是把院子擠得滿滿當當。院子正門朝南,北面則是一座小殿,供得是南海觀世音菩薩,正是張貴掛單的觀音廟。

  這廟中除了至善外,尚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住持,以及兩個沒錢剃度的沙彌。當初為了謀劃這次偷襲,趙瑜幾個月前也曾來過這間廟,見過那三人。當時就和至善計議妥當,行動前要先解決這三個障礙。前面趙文來尋張貴,便幫着他把住持三人砍死在後面的禪房中,沒跑得一個。

  殺了這三人,至善倒也不用擔心後路。原本他當和尚是為了養老,但這兩年趙家在昌國的勢力大漲,總寨也搬到了衢山島,要幫他再換個養老的地方不難。不比幾年前,蝸居在浪港山的時候,加起來還沒縣城大的三個小島連個伸腳的地兒都沒有。

  趙瑜、陳五、趙文、趙武還有其他幾個頭領來到殿中,齊齊跪倒向菩薩拜了幾拜,至善在一旁點了柱香,畢恭畢敬地供了上去。

  這普陀山正屬昌國地界,海島上的人們對南海觀音一向供奉甚謹。如趙瑜這般在殺人放火前先拜拜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在昌國海盜中,確是習以為常。

  跪拜祈禱後,眾人就在殿中找了地方坐下來,分派接下來的任務。離三更還有段時間,也可以順便歇歇腳,蓄養一下體力。由於順利進城的緣故,氣氛輕鬆了許多。

  三個蒲團給趙瑜、至善、陳五占了,其他人就散坐在門檻或是地磚上。唯有趙文趙武兩人資歷淺,沒資格坐,只得站在趙瑜身後。

  至善盤腿坐在蒲團上,揉着小腿肚子,臉上有些疲色。今天他先殺了三個人,又走了幾里夜路,還受了冷風,身體的確有些吃不住。不過他卻是薑桂之性,斷不肯在小輩們面前服老。

  趙瑜看在眼裡,便回頭使個眼色。趙文心中玲瓏剔透,忙上前幫着至善揉腿。那和尚眯起眼,倒也笑納了。

  見至善享受着,趙瑜在旁笑道:「今日裡多虧了三叔,沒三叔幫忙,我們也進不得這個城。」

  至善和尚睜開眼,神色有些不快:「一家人別說兩家話。你三叔雖然出家了,但還是浪港寨的人。做自家的事怎能叫『幫忙』?」

  趙瑜低頭賠笑,「不是見三叔辛苦嘛,侄兒心裡過意不去。」

  「唉……」至善不知想起了什麼,看起來有些動情,指指趙瑜,「也就你小子有這份孝心。其他人吶……」

  趙文見氣氛不好,忙插進來岔開話題道:「三叔,侄兒看這觀音廟的院子挺大的。要是我們白天分散了混進來,在院子裡躲到晚上,不就省了三叔辛辛苦苦地給我們領路了?」

  「你混得進來嗎?」至善果然給轉移了注意力,他嗤笑道:「小子,人笨沒關係,但要學會藏拙。蠢話要留在肚子裡,別拿出來給人笑。這昌國縣城內總共才幾戶人家?突然一天有一百多生面孔進城,還是趕在年前,任誰都知道不對勁了。再說,別看我這廟小,白天香火卻盛得很,人來人往的,你往哪兒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