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國征服史 -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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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我浪港寨幾年來勢力大漲罷?換作是三五年前,那條吃人不吐骨頭的鯊魚會拿正眼瞧大郎一眼?!」
趙瑜皺眉搖頭,「雖然在東海上,鄭海狼跟爹爹齊名,但他畢竟只是在暗地裡指使人打劫商船,並未像我浪港寨一般公開扯旗造反。現在跟我家結親,他良民的身份還要不要了?……聽說他還花錢買過個官身,是鄭大官人吶!」
「那現在我們占了昌國,他會不會因此退親……」趙文說着,卻又搖搖頭,直接否定自己的猜測,「這兩年,我們跟兩浙沿海各州的水軍很是打了幾仗,反賊的名聲早出去了,鄭九不可能不知道。」
「沒錯……這種情況下,他都要貼上來,其中定有隱情。」
「是啊,憑鄭家能給出的嫁妝,鄭家大娘恐怕進士都搶着要,何必要便宜大郎?肯定是迫不得已。」
兩人在石板路上踱着步子,苦思着。突然同時抬頭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他要落草了。」
趙瑜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若非如此,鄭大官人何必要跟個海盜做親家。他笑着搖頭:「落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別看鄭九現在勢力大,一旦他要放棄老家的基業,公然下海做賊,到時會有多少人跟着他可就不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這門親事就不一定是大郎的助力,說不準還會拖累大郎。」
「那也難說……故且看着便是!」
注1:宣翼禁軍:據《宋史兵志》,宣翼軍共一百七十四指揮,分駐各路州。明州有一指揮。
注2:鄭九:北宋末、南宋初時的福建土豪,以海為生。紹興時,其被收捉在官,其屬鄭慶、鄭廣雖『本皆良民』,卻因此『下海做過』,橫行莆、福間。《宋會要》有載。
注3:即為鯊魚的別名。
第十四章
父兄(下)
次日。縣衙內廳。
趙櫓高居上首,蔡禾、至善分坐左右。趙瑾、趙瑜領着浪港寨諸頭領列坐於下。
喝了口雪白的茶湯,趙櫓咂着嘴,品嘗着滋味,「也不咋樣嘛!還不及我平常喝的。這種貨色也敢賣三貫一兩?」
至善坐在趙櫓左手邊,他陪笑道:「就是三貫一兩才會有人買,要是三文一斤,除了官府會弄去給赤佬,擺在地上都沒人會要。」
趙瑜點頭應道:「三叔說的確是沒錯。世上每多蠢人,買東西只選貴的,不挑對的,卻不知看上去光鮮貴价的東西,不一定好。說不定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呢!」他看了對面的趙瑾一眼,自是意有所指。
趙瑾眉眼一挑:「二弟。有話直說,莫夾槍帶棒!」
「大哥何出此言?」趙瑜雙眼睜大,一臉無辜。
「別把哥哥當傻子!」趙瑾冷笑,「你不是明擺着說鄭家不識貨嗎?」
見二子當眾相爭,趙櫓臉色登時就難看起來,把茶盞砰的一聲砸在几上,「閉嘴!」
見父親發怒,趙瑾、趙瑜連忙離座請罪。
趙櫓不理兩人,揮手讓他們坐回座位。轉頭對蔡禾道:「現在說正事!二弟,你先來!」
蔡禾輕咳了一聲,這個長相清癯的中年書生摸摸上唇的兩撇鬍鬚,開口道:「寨中定規:有功即賞、有過就罰、無私無袒、無枉無縱。此乃我浪港寨興……」
趙櫓擺擺手,不耐煩道:「老二,前面的套話跳過。」
「是……瑜哥兒百人奪城,戰功莫大於此。」蔡禾是趙瑜的准岳父,自然不吝溢美之詞,「按戰前公布的賞格,此次出戰,城中所得三成由奇襲隊平分,剩下的七成,奇襲隊中的大小頭領還可再分一份。除此之外,每人另有五十貫加賞,輕傷者還可多十貫,重傷加三十,戰死者翻倍。城中所獲現下還未點算明曉,暫且不論。單說加賞一事,此役戰歿者三十五,一人百貫,總計三千五。但重傷者中還有幾人怕也挺不住,估計要備下四千到四千五的樣子。」
至善驚叫道:「這麼多?!」記得三年前他還在寨里的時候,浪港寨上下窮得叮噹響,趙瑜為了湊齊幫他買度牒的兩百貫,幾乎連褲子都當了。
「不算多。」趙瑜笑道,「比起一座縣城,這些錢根本不算什麼。」
「瑜哥兒說得沒錯。有了昌國縣,現在賞出去的錢,一年就能回來,絕不算多。為了戰後封賞,我早備下了萬五千貫,現在看來用不完。比如說重傷者,現有十六人,共需一千兩百八十貫;輕傷員五十二人,三千一百二十貫;沒傷的,二十二人,一千一百貫。這些加在一起,正好九千貫。就算重傷員中再走掉幾個,也不過再多千兒八百。比當初的預計要結餘下五千有多。」
至善驚得腦袋嗡嗡響,他乍舌道:「什麼時候寨中這麼有錢了?!」他在廟裡當了三年和尚,只聽得人傳,浪港寨勢力越來越強,聲名越來越廣,卻不曾想寨里現在花上萬多貫都不帶眨眼的。怎生得變化這麼大?!
蔡禾道:「那多虧了瑜哥兒使人開的幾塊鹽田。」
「鹽田?」至善看向趙瑜,懵然不解:「鹽也可以種?」
趙瑜笑着點頭:「三叔猜得沒錯,那些鹽田用的正是從解州傳來的種鹽法。」河東解鹽天下聞名,這解州鹽池自古以來便是北方重要的產鹽地。解州製鹽,墾地為畦,引滷水入其中,待南風一起,水耗則鹽成。「因為開田曬制,所以稱為種鹽。這種鹽法得到的顆鹽比起煮海所得的末鹽(注1),不耗柴薪,少費人工,絕對是一本萬利的營生。」
至善聽完就叫了起來:「有這等好營生,還做賊干甚?!大哥啊,每年販個幾十船私鹽,麵團團的做個富家翁豈不是更好?!」
「要是能做我會不做?!」趙櫓一臉不爽,「刀頭舔血,桅頂吃風的買賣誰願意干一輩子?!」
「那怎生……」
趙瑜解釋道:「三叔你去昌國東西二場一看便知。從去年起,那裡就不再煮鹽了,新開闢出的鹽田加起來足足有幾十頃,衢山島的幾塊田跟這兩個鹽場比起來,那是一天一地,差得不知有多遠。」
蔡禾也道:「去年官中鹽池一起,寨里的買賣頓時就少了四成,如果今年沒打縣城,恐怕會少得更多。」他咬牙切齒,「那些狗官……也在販私鹽。」
至善一臉恍然:「怪道從去年年中起,縣中幾家青樓里的鹽販子多了許多,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趙瑜道:「所謂官逼民反。既然官府不給我們活路,我們也沒必要給他們留活路。」
「原來如此。」至善點着頭,「要是章狗官知道寨里是為了鹽田才攻打縣城,不知會怎麼想?」
「人都死了,首級還在城上掛着,還能怎麼想?」趙瑾插嘴,「搶了寨里那麼多生意,就不知他到底賺了多少?二弟,你打的縣城,你知不知道?」
「誰說他死了?」趙瑜瞟了兄長一眼,嘴角露出不出意料的笑容,「其他人都砍了,唯獨就他沒動。他在牢里好吃好睡,我可一點都沒敢慢待。這章知縣販私鹽、貸錢糧、賣軍器,連縣庫都被他搬空了,不把他貪來的錢都榨出來,我怎麼捨得殺他?」
趙瑾別過臉,不再說話。上首的趙櫓卻驚嘆道:「好個貪官!一個同進士都有這本事,換了狀元郎,那還得了?!」他朝着蔡禾笑道,「兄弟,難怪你當不上貢生!跟章知縣比起來,你差得太遠啊!」
蔡禾抿着嘴,畢竟他是讀書人,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他轉過話題:「既然這樣,等縣裡雜事一畢,就好好料理他,好歹也要榨出幾萬貫來。不過,現在占了縣城,諸事繁雜,要想理清個頭緒出來,卻也不易。」
「不過就是多了些地盤嘛,」趙櫓說得爽快,「當初在衢山島上怎麼做的,現在就怎麼做。沒什麼難的。」
蔡禾搖頭:「地盤大了十倍,人也多了十倍。憑現在的人手,肯定不夠。必須要徵召新兵。現在寨中嘍羅不過八百,就算把老的少的都加上也不過千二,要想控制縣內幾百個大小島嶼,至少要把兵力擴充到三千。」
「官軍肯定要反撲,是得擴軍備戰。」趙櫓摸着下頜的亂須,點頭道。他看看兩個兒子,趙瑾臉上滿是熱切之色,自是想把擴軍之權抓在手上,而次子雖然不動聲色,但趙櫓不信他會不在意兵權旁落。暗嘆了口氣,有兩個太出色的兒子也會讓人頭痛。
他盤算了半天,開口道:「老三……」至善側過身子,俯首待命。「二弟要管着縣內政事,這擴軍之事就交給你好了……」停了停,又道:「不過你身子骨吃不得累,這幾年對寨里的事也不清楚,得給你找兩個幫手……陳五!趙文!」
坐在最下面的兩人忙站起走到大廳正中,單膝跪倒,「請大當家吩咐!」
「跑腿的事就交給你們兩個。凡事多和三當家商量,莫自作主張。」
「小的遵命。」兩人異口同聲,又向趙櫓、至善行過禮後,方退回坐下。
一碗水端得平平,趙櫓又看向蔡禾,「二弟。還有何事?」
蔡禾想了一下,道:「自瑜哥兒占下縣城,已經有了兩天。那明州城中必然已得了消息。我想明州州軍定然會趁我等陣腳未穩全力反撲。如果他們把那個指揮的宣翼軍送上島,憑現在的人手肯定抵擋不了。」
趙瑾笑道,「二叔多慮了,沒有官家下旨,禁軍哪個敢動?」
趙瑜道:「就算禁軍不會出動,但州中廂兵,知州是能調動的。那可有兩千多人。除去船坊、采造以及江橋院的三個指揮的雜軍,剩下依然還有千餘可戰之兵,不可不防。」
「如何防?」
趙瑜胸有成竹:「自然是先發制人。出動戰船入大浹江(今甬江),不必硬拼,只要能逼明州州軍守城不出便可。」
趙瑾不屑道:「虛張聲勢,能騙得幾日?只要那呂知州(注2)發信求救,半月之內,整個兩浙東路(注3)的廂兵就會齊聚明州。」
趙瑜笑道:「就是要讓官軍集合。近萬人聚在一起,令出多門。守成有餘,進取不足。等他們做好進攻準備,恐怕就得三個月後了。」
注1:中國古代製鹽法有兩種,一種是引鹽池滷水開田曬制,產出的鹽結晶大,有顆粒,稱為『顆鹽』,主要用於西北各大鹽池。還有一種就是煮鹽,或煮海水、或煮鹽井滷水,所得到的鹽,散為粉末,是為『末鹽』。多用在沿海和四川鹽井。這兩種製法從周代就已出現,一直延續到清末。
注2:此時明州知州為呂昌齡。
注3:宋時,轉運使司和安撫使司的路分區劃是有區別的。比如兩浙路,只有一個轉運使,而安撫使司,卻分為東西二路。明州就屬於兩浙東路——兩浙東路安撫使,馬步軍都總管,知越州鎮東軍節度管內觀察使,越州刺史事,領越婺明溫台衢處七州。
第十五章
船場(上)
大觀三年正月八日,癸丑。
久違的陽光灑在海面上,點點金光在浪頭間閃現,隔着還沒完全消散的薄霧看去,如魚龍曼衍,變化萬千。冬日的朔風也不再如刀一般切割着肌膚,暖暖的,已經有了點春意。
幾隻海鷗在頭頂盤旋着,偶爾一個俯衝穿入海中,叼起一條小魚,撲騰地飛到甲板上,慢慢的享用起來。
趙瑜低頭看着一隻膽大的傢伙從他腳邊跳過船舷,尖叫着,拍拍雙翅又飛回空中。
享受着迎面海風帶來淡淡的咸腥味,微冷而清爽。雙腳甩掉鞋子的束縛,十趾大張着牢牢巴住甲板——只有老跑船的才能這樣輕鬆的做到——腳心感覺着杉木特有的溫潤,「還是海上好啊!」他感嘆道。
風從西北面吹來。三根桅杆下各站着兩個水手,他們順着風勢轉動着桅杆上撐起的扇形帆蓬,把風斜斜地兜住。他們同舵手一起努力,使船頭的方向保持在正西。此行的目標,是大浹江口候濤山(今招寶山)下的明州船場。
五天前的軍議上,趙櫓採納了趙瑜的提議,定下了虛張聲勢、以攻代守的策略。不過為了二子間的勢力平衡,他把領兵之權交予了長子。趙瑾雖是有些不情不願,但父命難違,只得依命領軍出陣。當日晚間,三十條大船就從縣城南面的舟山渡揚帆出航。
三日後,也就是前天,趙瑾軍中傳來消息:正月五日夜,海盜戰船經過兩天的逆風航行,終於進抵大浹江口。駐守在候濤山下定海水寨的明州水軍不戰自潰,數百守兵連夜從陸路潛逃。不費吹灰之力,那水寨連同寨中船隻就被趙瑾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按趙瑾在軍報中所言,他將率部沿江上行,近逼明州州城。
得知此事,趙瑜大喜過望。他本來的計算中,也僅僅指望幾年來被海盜擊敗多次明州水軍會守寨不出,讓海盜船隊得以上溯明州城下,卻沒想到那些水軍竟然膽怯到把寨子都扔了。這真可謂是天上掉下了金元寶——要知道定海水寨不僅僅是扼守大浹江口、護翼明州府城、抵禦海上來敵的第一道防線,它同時還肩負着保衛明州船場的重任。
大宋海疆萬里,境內江河以千百計,大小船場更是難以計數。但年產百艘以上的官營大型船場則僅僅只有十一座,而明州船場正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座。宋時海舶製造,民間以泉州第一,官中則是以明、溫為上。神宗元豐年間,安燾、陳睦先後出使高麗,其所乘的『凌虛致遠安濟神舟』與『靈飛順濟神舟』兩艘萬斛巨型海船便是明州船場所造。
現在浪港海盜所用的船隻多半是漁船改造而來,也有一部分是劫掠來的商船。這些船隻大小不一,船速快慢不等,裝載的兵力也有多有少,作戰時自然難以配合。趙瑜一直以來都有把戰船型號加以統一的打算,尤其是通過開闢鹽田大發橫財之後更是如此。不過阻礙他計劃實現的,一是木料、二是人才。
昌國島四海環繞,其上大木難尋。要想造船,木料必須外購。新砍伐下的木材,價格便宜,但要想用來造船,先得在背光處晾個兩三年,等其干縮之後方能拿來使用。其法緩不濟急,趙瑜只好放棄。而干縮後的木料,均為各船坊自備自用,通常是有價無市。去年台州曾有一家民間船坊折了本,將要倒閉,所有資產都要出賣還債,原本場中貯藏合抱大木有數百根之多。趙瑜一得知便連忙使人打聽價格,聽得回報後卻不得不放棄收購——那個價錢還不如直接買船呢。
而且就算有了合適的木料,浪港寨想要造船還有一道難關——寨中沒有會造巨型海船的大工。寨里能寫會算的有十幾人,蔡禾還讀過十幾年聖賢書,趙瑜前世更是受過高等教育,但說起木工,他們最多也就是讓造出的板凳不會變成五條腿。而寨中的船匠,能修海舶,能造漁船,但想讓他們學會建造千料以上的大型海船,趙瑜估計至少先要往海里扔上三五萬貫才有可能。
不過現在機會來了。明州船場從唐朝時便開始製造海船,連鑒真和尚東渡日本所用的船隻都是這裡所造。五代時的吳越國往高麗、日本的通商船亦是打着明州字號。這船場裡的工匠許多都來自傳承了幾百年的家族,這些人世代造船為生,就算蒙上眼睛都能把海船打造得像模像樣。更別提船場中還有如山堆積的巨木,趙瑜曾暗中估算過,如果把船場內的木料都解開了造船,以三千料戰船為標準,造出的船隻足以在金塘島和大陸之間連起一道浮橋。
這塊肥得不能再肥的鮮肉,讓趙瑜垂涎了許久,但安扎在船場入口不到一里的定海水寨讓他始終無法如願。但現在護着肥肉的惡犬被嚇跑,連狗窩都被燒了乾淨,若不順勢奪取,他卻也沒臉再自稱是海盜了。
在收到軍報的當天,趙瑜便說服了趙櫓,連夜帶着舟山渡中僅剩的四條大船,徑奔大浹江口而去。按他的估計,等他到達船場時,浪港軍的戰旗就該在明州城旁的江面上飄揚,明州地面上所有的兵力都會被收攏到城中。而失去保護的明州船場就會像熟透的李子,自然而然地落入手中。
幻想起兩年後,帶着由幾十艘三千料以上巨型戰船組成的艦隊,把東海上的大小勢力收攏於手,趙瑜不由得失聲笑了出來。『終於有件順心事了。』他想着。
是日亥時。
半輪上弦月掛在半空,在水面上撒下銀色的清輝,深紅色的參宿四在天頂閃耀。向北看去,卻不見北斗和北辰的蹤影,三十丈高的候濤山把北天遮去了一半。
借着候濤山的陰影,趙瑜的船隊悄無聲息的停在大浹江北側,沉重的石碇被絞盤放下,把船隻穩穩的釘在江水中。幾個水手猿猴般攀上桅杆,俐落的把扯上桅頂的帆蓬紮緊捆牢,自從趙瑜使人在桅頂裝上木滑輪後,原本需要七八人的收帆工作,現在只需三人就可完成,而且更為省時。江水拍打着船幫,船身搖晃着,卻遠不及海上時的顛簸。
不遠處的江邊上,還能看見定海水寨的殘骸,一圈殘存的木柵圍着幾十間被燒得通了頂的大屋,而深入江中的碼頭,也被半毀的船隻撞得殘破不堪,江風吹來,木頭燒焦的味道直撲鼻中。
「好一把火!」趙瑜不由贊道,「燒得真是漂亮。」
「那是因為守兵都跑了才燒得起來,要是那水軍指揮使膽子再大點,也輪不到大郎立功。」
趙瑜回頭看去,趙武裝束整齊,筆直地站在他身後。嘴卻撇着,顯是對趙瑾的功勞不服氣。
『這小子,怎麼越來越驕傲了?』趙瑜感覺有些不對,這不是好兆頭,『得找機會讓他受點挫折,把驕橫之氣及早打壓下去才是。不能等到吃了大虧,把命送掉時再後悔。』心中轉着念頭,口裡卻道:「管他那麼多,結果好才是真的好。我倒盼着敵人都膽小如鼠,見了骷髏旗就望風而逃。」
趙武低聲咕噥着:「光欺負人,那打起來還有什麼意思。」
「又不是相撲,要勢均力敵才好看。敵人越弱,自家兄弟不就死得越少?!」趙瑜說着,他心知這麼簡單的道理趙武不會不知,現在不過是嘴硬,但這已是危險的兆頭。他抿着嘴,讓趙武栽個跟頭的想法越發得堅定起來。
十二艘小艇從四條船上依次放入江中,六十人的隊伍分坐在艇上。趙武的小艇打頭領着,船槳撥開江水,向船場的入江水道划去。由於腿傷,趙瑜不能隨行,只能在船上看着他們漸行漸遠。
等待的時間令人煎熬。趙瑜看着半月漸漸升高,江風也愈加凜冽,但冰寒的朔風卻壓不住他心中越來越盛的煩躁和不安。胸口仿佛被石頭壓着,他深呼吸,胃卻開始有些抽痛。
『要冷靜,要自信。不會出問題的。』他在心中不斷重複着。左腿的傷口又癢了起來,陣陣瘙癢刺着神經,雖然這是好徵兆,但趙瑜仍恨不得在傷口上再割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