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國征服史 -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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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豐收(下)

  

  大觀三年正月二十三,戊辰。

  穿過海峽,海盜船隊於昨日傍晚駛入舟山渡。半日的路程拉長到兩天,被風浪打散木排的戰船有八艘之多。不過畢竟是無本生意,到港的都是淨賺的,純利潤多點少點,趙瑜也不太在意了。

  在舟山渡休整了一夜。大清早,趙瑾、趙瑜便領着馬林溪和工匠們直奔昌國縣城——卸貨之事自有人主持,不需他們過問。幾百人一路向北,二十里的官道走了三個時辰。其間,一波波信使前來拜見,皆云:奉大當家之命,特來迎接馬大工。

  趙瑜看着馬林溪的臉色,從清晨的愁眉不展,到半路的半喜半憂,再到最後的精神煥發。心中暗贊,他便宜老子的這一手做得實在漂亮。

  等正午時分,昌國城的城牆已進入眾人視線。這時,卻見前頭煙塵大起,一彪人馬直奔而來。趙瑜眼尖,看得趙櫓騎着一匹土馬打頭,蔡禾、至善緊隨其後。行至近前,趙櫓翻身下馬,渾身塵土,額上冒汗,顯是刻意打扮過。他連聲叫道:「馬大工!馬大工!俺趙櫓特來迎你」

  趙瑾、趙瑜兩旁退開,把夾在中間的馬林溪讓了出來。趙櫓一看,搶前幾步,翻身就拜:「趙櫓見過馬大工!」

  馬林溪嚇了一跳,伸手要扶,卻沒扶住,便趕忙跟着拜倒。兩人對拜數次,方攜手站起。

  趙櫓扶着馬林溪,大笑道:「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大工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方解平生之渴!」他轉頭對着兩個兒子,「你倆這次掠來的財貨雖多,卻也不算什麼。但能把大工請來,確是大功一件!」

  趙瑾低頭稱是,趙瑜卻陪笑道:「木材不過是死物,自比不上馬叔大才!」

  「馬叔?……」趙櫓一愣,但立刻就大笑起來:「喊得好!喊的好!就該喊馬叔!」他一扯馬林溪,「馬兄弟,已是自家人,再說別的就生分了!哥哥已在城中備下酒宴,就等兄弟赴席!」

  趙櫓拉着被一陣江湖迷湯灌得暈暈乎乎的大匠作,跟蔡禾、至善一一見過,又扶着他上了一匹空馬,然後親自牽着韁繩,兩人並騎,徑自向城門去了。

  趙瑾看得眼楞,趙瑜也有些發呆。他們齊湊上前,向蔡禾、至善問道:「二叔、三叔,這是怎麼回事?」

  蔡禾嘆道:「要是你們見過二十年前,大哥看到兩艘神舟時的表情,你們就會知道大哥今日為何如此開心。」他兩眼望天,神色迷濛:「當年馬、徐二位大工所造的兩艘萬斛神舟形如巨鯤,巍峨如山,那錦緞所縫製的帆蓬,如天上的雲一般廣大,當日一見,直到今天,仍在眼前。」他搖頭笑笑,「當時決想不到,竟然有一天,馬大工的兒子會來我浪港寨入伙。」

  至善也笑道:「當年你倆的爹爹見到神舟,可是連下巴都驚掉了。那麼大的船,也就當年見過兩次。」他挑起小拇指,「跟那兩艘神舟比起來,現在寨里的船,也就跟蝦米一樣大。」

  「原來如此!」兩人恍然。

  「好了!」蔡禾道:「我們也該走了,莫要叫大哥和馬兄弟久等。」他回頭看看後面的隊伍,大聲道:「諸位兄弟父老,城中酒飯早已備好,就等着各位入席。請隨我來!」

  眾人一陣歡呼,人流滾滾而動,跟着蔡禾行入城中。

  午宴接着晚宴,迎接馬林溪的酒宴持續到夜間。宴會的主角被灌得滿肚子酒漿,支撐不住,卻去睡了。寨中的三位當家和趙瑾、趙瑜坐在縣衙後的花廳中,喝着濃茶,慢慢醒酒。

  坐在下首,趙瑜捧着帳單,給在座眾人念着:「……杉木四千一百九十二根,其中徑圍不及三尺的,四百單八根,三尺到四尺間的,一千九百七十根,四尺到五尺的,一千六百三十三根,五尺以上的,一百八十一根……」

  「等等……」趙櫓出言打斷,「我聽說這些木頭在海上被衝散了不少,二哥兒你念的這些,是裝船前的還是到港後的?」

  「回爹爹話,是到港後的。」趙瑜應聲道:「各船上貨時,我都是分開來記錄。哪艘船出了事,用紅筆一勾便可。」他大哥愛挑刺,而老爹也是精細人,被這兩人逼着,趙瑜做事時,總是多加小心,唯恐被找碴。

  趙櫓啜了口熱茶,燙得齜牙咧嘴,抽了幾口冷氣,方點點頭,「繼續!」

  「……竹竿兩千餘根,篾條七百七十筐。桐油六百一十四桶,其中有多有少,一時無法統計,按船場帳目,有五萬餘斤。手指粗的麻繩,綁紮木料時用了不少,現在還剩一百餘捆,而帆纜卻都用在木排上,一點不剩。鐵釘有一萬餘斤,皆是八寸長……」

  至善眉頭一皺,叫道:「怎麼鐵釘這麼少?!」單一艘七百料的河船上用的鐵釘都要兩百斤(注1),而海上風浪遠在河湖風浪之上,所以同等容積的海船所耗物料更是河船數倍。這一萬多斤鐵釘,如果用在千料戰船上,怕連十艘都不夠。

  趙瑜攤手,無奈道:「這也沒辦法。官府怕船場私盜,場內的資材一向管理點查甚嚴。木料、桐油之類易於清點,又難搬運,可以放在船場中。但鐵釘卻正好相反,官府只好存在官庫,取用時計數點出,一點也不會多。這一萬多斤,還是去歲造船時結餘下來的。」他聳聳肩,補充道:「不過,這是馬叔所說,到底是真是假,我就不清楚了。」

  趙櫓道:「鐵釘不夠,想辦法弄便是。就算馬林溪說是假的,還能跟他翻臉?就當真的!……還有什麼?」

  趙瑜低頭把帳簿翻了一頁:「還有大小鐵錨十九隻,最大的看鐵錨(注2)有一千兩百多斤,弄上船時費了不少力氣,而且……這還是鏽剩下的,」他抬頭看趙櫓,「聽馬叔說,這是當年造神舟時,多預備下的一隻。」

  趙櫓眼睛一亮,笑道:「神舟上用的?……倒要見識一下。」他扭頭對着蔡禾、至善,「哪天空閒了一起去看看。」

  兩人一起笑道:「自然要見識見識。」

  趙櫓呵呵一笑,又看着趙瑜:「還有嘛?」

  趙瑜繼續念道:「還有就是編好的帆蓬、打制好的龍骨、船肋,解開的木板什麼的,不算多,統共只裝了三條船,我就沒細點了。除此之外,尚有各工坊的工具器皿,鋸刨繩墨之類,這些東西倒裝了六條船。不過種類太雜,我也沒時間清點。反正工坊裡面能搬動的都塞進船艙里了,應該沒有缺的。」

  「……至於其他零碎的就不提了,基本上就是這些。」趙瑜合上帳簿,雙手遞了上去。

  趙櫓接過,低頭翻了翻,隨手便放在几案上。一對圓眼環視在座四人,靜待了一會,方開口道:「這次出海生意,賺了不少,確實是少有的大豐收。再加上馬林溪那幾十戶船匠,更是難得。……二哥兒,你做得甚好!」

  「謝爹爹誇獎!」趙瑜起身謝過,落座靜待下文。『反正不會有好話!』趙櫓說話的習慣,他清楚得很。

  「不過……」不出意料,趙櫓道:「若沒有大哥兒燒去水寨,逼州軍退守城池,又分了船供你驅用,你也立不下這功勞。我……說得可有錯?」

  趙瑜恭敬道:「爹爹說得正是。」垂下眼帘,他不耐煩,心想:『又來了!』

  趙櫓不知次子心中腹誹,滿意點頭,轉頭看去趙瑾,「大哥兒……」

  趙瑾在座位上彎腰低頭,靜待訓示。

  「這次戰功,以你為大。不過……若是沒有二哥兒的出謀劃策,你也一樣立不下功勞。」

  趙瑾點頭同意:「是啊,多虧了二弟!」他看看趙瑜,趙瑜也看看他,兩人視線一碰即轉,都沒興趣再看對方第二眼。

  在上首,趙櫓兀自苦口婆心:「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想當年,我和你們二叔、三叔,同心合力,辛苦了十幾年,方打下了浪港寨這片基業。現在想想,當年兄弟間若是有半點猜疑,哪有今天的坐在昌國城中的結果?……」

  「……你們兄弟也是三人。三哥兒還小,但大哥兒你有勇,二哥兒你有謀,只要齊心協力,什麼事做不得?!這次出海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我知道你們兄弟兩人有嫌隙,但血脈至親,自家人都不幫,還能指望外人?!」

  不知說了多久,趙櫓終於口乾舌燥,他停下來端茶喝水。

  趁此良機,趙瑾、趙瑜忙不迭地跳起,並排站到趙櫓身前,躬身道:「爹爹的訓示,孩兒都聽到了。日後必定……」兩人異口同聲,熟極而流,重複着發過不知多少次的誓言。

  注1:此為北宋綱船定例。

  注2:古代錨也寫作貓,取的其形如貓爪之意。

  

  第十九章

衢山(上)

  

  大觀三年二月初一,丙子。

  連續四天的海上航行讓趙瑜神清氣爽,不過船上,以馬林溪為首的工匠們卻個個精神不濟,萎靡不振。

  雖然明州船場每年所造的海船數以百計,在海上橫行萬里,但船匠們畢竟只有在試航時才會出海繞上一圈,時間不過一天,路程也僅僅幾十里。不比此次,在昌國休整不過三天多,就又回到船上,轉而北向衢山島。十天裡倒有六天在海上飄着。

  工匠們的船艙中滿是嘔吐後的餿臭味,儘管每天用海水清洗,但氣味久久不散。住在這種既黑且臭的環境中,就算本沒有病也會生出病來。幾天來,趙瑜不是想方設法化解船匠們的怒氣,就是頭疼於隨時可能爆發的疫病,不過,幸好艱難的航程已經過去,衢山島也近在眼前。

  衢山島東西長三十里,南北卻不到十里,為一長條形島嶼。距離本島的舟山渡有一百五十里的海程。其所屬的昌國縣蓬萊鄉向來被稱為『海寇之淵藪,水賊之巢窟』,其上島民,撒下漁網,便是漁夫,提起斧頭,即為海寇。舉目望去,並無一個良民。

  自三年前,浪港寨大舉擴張,火併了衢山島和泗礁山上的三家水寨,便把這片海域牢牢控制在手中。而衢山島也取代了遠離昌國諸島的浪港山本寨,而成為浪港海盜真正的重心所在。

  三年的開發,衢山島上一派興旺發達。西頭寨堡、海港,東頭良田、工坊,北邊礦窯、南邊鹽場,棉糧鹽酒,一應俱全。有島上出產做後盾,浪港寨便一躍成為東海上一等一的大勢力。

  六艘戰船魚貫而入,緩緩駛進島西側的倒斗岙(今島斗),港口望台上的瞭望手吹響了船隻入港的號角。船頭上,呼應着,號角嗚咽,聲音傳遍港中。

  聽到號角聲,船艙中工匠們都涌了出來,看着越來越近的陸地,歡呼雀躍,恨不得立刻就跳上地面,跟搖晃的甲板說聲永不再見。

  幾個繚手打着號子,轉動着絞盤,把三面帆蓬收起。舷側的邊櫓探入水中,控制着船頭方向。船速漸緩,對準棧橋中的空隙,慢慢開進。

  倒斗岙港長有里許,一列列深入海中的棧橋多達十餘條,長者五十丈,短的也有十丈多,如此陣勢,同時停靠過百艘千料海船決不在話下。

  船頭的馬林溪看得瞠目結舌,此等大港雖不及州中的定海港,但比起舟山渡,卻遠遠超過。

  戰船徐徐停在棧橋間,船舷兩側同時拋下數條繩索,站在棧橋上的雜工一把接住,幾下在木樁上綁牢。船上的碇手鬆開絞盤,把木爪石碇沉入海底。繩索、石碇,將戰船牢牢固定在兩條棧橋之間,風浪也不能撼動分毫。

  長條木板在船舷和棧橋間架起,趙瑜扶着馬林溪從木板上走下。船匠們在身後跟着下來。棧橋上,他們張望着,未來的幾年,他們生活、工作的地方就在這裡。

  新的船場關係到浪港寨未來的發展,其重要性自不待言。昌國本島沿海適合建場的空地極多,舟山渡上的資材又不需費力轉運,本是個好選擇。但唯一的缺點就離大陸太近。海盜的艦船雖能勉強封鎖海峽,但萬一有個閃失,讓官軍乘隙上島,放上一把火,那就真是欲哭無淚了。

  所以經過商議,趙櫓最終拍板決定把船場放到衢山。雖然還要費上數月,把木料、資材再轉移過來,但至少船場和工匠們的安全可以得到保證。而且就算日後保不住昌國,只要老家還有船場在,也不至於雞飛蛋打,捲土重來也容易許多。

  入港後,見天色將晚,工匠們便被安排在港口旁的村寨將息一夜。而趙瑜和馬林溪卻坐上牛車,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嘍羅趕着,前往港口南邊的觀音山主寨。幾位當家雖然都在昌國,但趙大當家的夫人、趙瑜的嫡母、趙瑾的親娘還在寨中,與情與禮,都得去拜見一番。

  車輪遴遴,行駛於路。車速不算慢,但車上卻不覺半點顛簸。馬林溪看着平整寬闊的路面,驚道:「這是官道?!」

  趙瑜聽得一笑:「窮鄉僻壤,官府哪會在意?卻是這兩年寨里有了閒錢,方才修的。」

  「原來如此。」馬林溪沉默了。港口也罷、道路也罷,這浪港寨跟他心目中的海盜完全不同。

  牛車緩緩而行,兩刻鐘後,便看到一座石寨攔在路前。從石寨兩側延伸出的木欄,一眼望不到頭,把整座山都包住。

  「到了?」馬林溪問。

  趕車的小嘍羅回頭嗤笑道:「哪兒啊……還沒上山呢!這是山腳小關,往上還有還有兩關。我家浪港寨可不是那些土圍子、木柵子……」

  趙瑜抬手給他個暴栗,「趕你的車吧!哪兒那麼多話!」

  小嘍羅摸摸腦袋不敢吱聲,轉回頭去老老實實的趕車。

  牛車停在石寨門下,一道木柵把門嚴嚴封住,一個扎紅巾的嘍羅在上面張望着。趙瑜打了個招呼,那嘍羅一見,忙回頭向後喊了兩聲。絞盤轉動的吱呀聲響着,堵門的木柵被緩緩提起。

  車鞭當空一揮,拉車的水牛便舉步前行。牛車穿過寨中,寨里的嘍羅見了趙瑜都彎腰行禮,趙瑜一一點頭回應。他心中暗喜,寨里的這些嘍羅,比昌國之戰前要恭敬了許多。

  又行了半個時辰,經過兩道關卡,山頂的主寨終於出現在眼前。兩人下車,抬頭遠望。這主寨雄踞山頭,大小房屋高高低低足有百多間;巨大的碉樓隔路對峙,碉樓間的寨門既高且厚,不下城池。丈高的石砌寨牆依山勢而起,綿延數里,把山頭團團圍住。

  上得島後,馬林溪一驚再驚,但這主寨確是最讓他吃驚。他瞪大眼睛,顧視趙瑜,「這寨子到底花了多少人工,恁地如此雄闊?」

  「一千五百人,三個月。」趙瑜看馬林溪搖頭難以置信,笑着解釋,「這寨子本喚作倒頭寨,立下已超過五十年。幾十年來不停增建,方有如此規模。三年前,我浪港軍火併三寨,其餘二寨,須臾便破。唯有此寨,急切攻打不下。只得用二叔的計策,以五百人把住路口,再驅一千奴工在山腳修葺木欄,堵住寨中糧道,整整花了三個月,才把這倒頭寨逼降。」

  趙瑜回憶着,感嘆道:「當年圍了三月,多年的積蓄被消耗一空,若是再拖上幾日,反倒是我浪港寨要降了。」

  馬林溪乍舌感嘆。此時寨門中開,一隊人馬奔了出來。打頭的一個是留守的頭領,乃是趙瑜遠房族兄,喚作趙子曰。不過寨中卻有識得幾個字的,日曰不分,直稱他趙子日,旁人聽得有趣,也着起鬨,幾次下來,除了在幾個當家面前,私下裡便沒人再叫他本名。

  那趙子曰帶隊跑到趙瑜面前,抱拳行禮,齊齊道:「恭迎二郎回寨。」

  趙瑜忙回禮,道:「哥哥何必如此多禮。」

  趙子曰抬頭笑道:「二郎只帶着百來人就打下一座城池,憑這功勞,俺當行大禮。」他看看趙瑜身邊的馬林溪,遲疑道:「這是……」

  趙瑜側身介紹道:「這位是馬林溪馬大工,乃是明州船場的大匠作。前日爹爹派我請得入伙,日後寨中船務,都交予馬叔執掌。」

  那趙子曰上下打量了兩眼,拱手漫道:「俺趙子曰見過馬大工。」說完便轉頭領兩人入寨。

  趙瑜在後道歉:「族兄粗人,不知禮法,馬叔勿怪。」

  馬林溪搖頭笑笑,他也算有身份的,自不會那等夯貨一般見識。

  趙瑜引着馬林溪,跟在趙子曰之後,穿過寨門後可千人操演的校場,進入正中主殿。馬林溪抬頭看殿前匾額,上面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聚義廳。

  三人在聚義廳旁的小間謙讓了坐下,趙子曰便喚人奉上茶來。閒聊了幾句,趙瑜起身告罪:「馬叔勿怪。家母尚在後堂,小侄須去問安。還請馬叔少待。」

  留了馬林溪和趙子曰絮話,趙瑜便入了後堂。

  後堂正院便是趙櫓在寨中的起居之地。此時趙櫓尚在昌國,這院子便由女主人執掌。

  站在院子中,趙瑜對着正屋高聲喊道:「娘娘(注1)可在,孩兒回來了!」

  話音剛落,只見門扇一開,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兒跑了出來。女孩兒膚色微黑,眉目如畫,是個難得的美人胚子。雖然身形還未長開,卻也可以預見未來的姣好容顏。

  一見趙瑜,那女孩兒小嘴微張,露出如編貝齒,滿面驚喜。下一刻,她低下頭,微紅着臉,襝衽為禮:「瑜哥哥萬福。」

  趙瑜拱手回禮,笑道:「婧妹,一向可好?」那女孩兒正是趙瑜未過門的妻室,蔡禾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