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國征服史 -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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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現在反悔也遲了,趙鄭兩家結親的消息已傳遍海上。就算退親,官府也不會放過他的。能把鄭家逼着落草,對手的實力絕對不弱,現在又有了這麼好的藉口,鄭家是走投無路。

  象山、鄭家,這些外人各有心事,除了給趙櫓敬酒時會站起來說上兩句,多半時候都低頭喝着悶酒。可浪港寨中之人卻也一般的緊閉着嘴,悶聲灌酒。他們時不時地偷眼瞧着上首,立刻就又把視線收回來,裝模作樣的端起碗低頭喝兩口。過一會兒,就又把前次的動作重複一遍。鬼鬼祟祟的,極惹人厭。他們這麼做,卻不是因為趙櫓,而是趙櫓身邊陪酒談笑的那位——章渝。

  殺官造反,尋常之事,海盜們沒人會在乎。但把進士當手下使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地上進士、天上奎星,只有天子,上應天命,下撫黎民,方能讓這些天上的星宿出力賣命,除此之外,誰還有資格?但現在這章知縣分明就是入了伙的樣子,哪能不使得人驚懼。

  『是自暴自棄還是瘋了?』趙瑜也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注1:盂蘭盆節,也稱中元節、鬼節。是佛教的重要節日。中國自南朝起便相沿成俗。只可惜現在只在日本流傳,國內倒少見了。

  注2:泉州自宋時起便遍植刺桐,至元為盛,所以番商皆稱其為刺桐城。而泉州港也被稱為刺桐港。

  注3:莆田縣隸屬興化軍。

  

  第二十七章

野心(下)

  

  「爹爹!爹爹!」宴後,趙瑜緊追着趙櫓進了後堂,章渝的事必須要問個明白。

  「哦,是二哥兒啊……」趙櫓醉醺醺的回過頭來,道:「你送的壽禮,爹爹看過了。好得很,好得很!爹爹我歡喜得緊吶!」他哈哈大笑,心情極是暢快。他當了幾十年海盜頭子,只有今天,最為開心。只不過殺敗了幾萬官軍,使喚着一個進士,原本一起呼幺喝六的老兄弟便都變得恭恭順順,大氣也不敢出,如果能當上皇帝,不知又該如何痛快。

  「是啊,是啊!」陪在一旁的章渝笑得極為諂媚,「如此大的戰船確是少見,就算福建路恐怕也沒有幾艘!」

  趙櫓呵呵笑着:「章先生你不知,主持修造這艘船的可是當年打造神舟的馬大工的兒子!當爹的有本事,兒子當然也不會差!」

  章渝愣了一下,繼而連連點頭:「啊……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家學淵源,果然名不虛傳!」

  「爹爹!」趙瑜叫道,他可不是來聽醉漢胡扯的,他瞪了一眼章渝,原任知縣很識趣地退到一邊。趙瑜湊近趙櫓,壓低聲音問道:「為何他會在這裡?」

  聲音在趙瑜身後響起:「為何章先生不能在這裡!」趙瑜回頭一看,卻是趙瑾。他把至善送去安歇,剛剛回來。

  「大哥!」趙瑜急看向章渝,卻見他已經退出了門,站到了院子中,顯是為了避嫌。他回頭對着趙瑾:「難道大哥不知,這鳥官的事一泄露,他便死定了,就算招安也絕輪不到他頭上。本就是用性命來要挾他做事,但現在明知必死,還用着他,你就不怕他暗中使壞?!」

  「章先生不是這種人!」趙瑾搖頭斷言。

  如果不是地方不對,趙瑜差點就要笑出來,他看看已避到院中十丈外的章知縣:「大哥……你可知你這位章先生幾年來到底貪了多少?」

  「周圍都是貪官,他又怎能不……那個隨波逐流呢?不過……」仗着身高,趙瑾俯視着趙瑜,悠悠道:「二弟,這幾年……你又貪了多少?!」

  趙瑜聞言一顫,瞟了眼趙櫓,見他冷着臉不動聲色,心中一沉。忙收攏心神,沉聲道:「大哥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趙瑾冷笑,「我的好二弟啊,若不是章先生,爹爹和我還真不知道,你不但聚財有一手,貪污也是一樣出色當行啊!」

  鼻音哼了一聲,趙瑜抬起一邊眉毛,嘲笑道:「原來是『章先生』說的……」

  趙瑾笑着搖頭,一副貓咪看着爪中老鼠垂死掙扎的表情,旁邊的趙櫓出聲道:「二哥兒,我問你……那假帳是怎麼回事?」

  「假帳?」

  趙瑾笑道:「當然是假帳。前日章先生查賬,卻發現二弟你記的賬簿里滿是鬼畫符的東西,只在最後記個收支結餘。寨里的錢,到底是如何而來,又是如何而去,都一概不清,不是假帳又是什麼?」他搖着頭,「不過,沒想到二弟你連假帳都不用心做,只是亂塗亂畫一番,你是明着欺爹爹和我不懂帳房之事啊……」

  『僅僅是文字嗎?』趙瑜心下一松,故意皺眉:「那是阿拉……大食數字,為了方便才用的。賬簿第一頁,我不是寫明了與文字的對應嗎?」

  「大食?」趙瑾只抓住了趙瑜的第一句話,「這麼多年,寨里倭商、麗商搶過不少,但什麼時候跟大食番商打過交道?……別跟我說你是自己看書學的,章先生這個進士都不懂,你憑什麼會懂?!」

  趙瑜開口要反駁,趙瑾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就算真的是大食數字,但二弟你為何好好的中國數字不用,偏偏要用番人的?難道不是因為其中有鬼,要掩人耳目,才用上那些誰都看不懂的文字嗎?」

  趙瑜一看趙櫓,卻見他父親面冷嘴抿,應是已信了八成。他心中一寒,自知此時沒法兒再曉之以理,只能動之以情了:「爹爹,孩兒這幾年來為寨中做事,唯恐疏漏出錯,只知盡心盡力,幾曾欺瞞過爹爹一次!況且這賬簿二叔以前每月都要核對的,就算爹爹信不過孩兒,難道連二叔也信不過了嗎?!」

  趙瑾得意的笑着:「你不是二叔的女婿嘛……」

  「閉嘴!」趙櫓一聲大吼。趙瑾一驚,俯首聽令。

  『白痴!』趙瑜心中冷笑。蔡禾剛死,而且還是生生累死,這樣的人豈是能隨便攻擊的。「爹爹!」他彎腰拱手,鄭重道:「寨中帳目,孩兒絕無陰私,雖然用的是番字,卻也不是對不清的。只要爹爹找兩個老帳房,多費幾日,就能還孩兒一個清白。只是……」他恨聲道:「那章渝絕不能留,這賬簿一事,分明是他自知必死,心中發恨,故意拿來挑撥離間的……他是想拖着我浪港寨跟他一起去死……」

  「二弟……」趙瑾出聲打斷,「為何章先生會必死?」

  「因為招安……」

  「如果不招安呢?」

  趙瑜瞪大眼睛,他扭頭對趙櫓叫道:「爹爹……」

  趙櫓皺起眉頭,不耐煩道:「明日讓章先生與你重新對一次帳,不用番字,把賬簿重謄了。以後寨中帳目,便讓章先生負責……我累了,你們下去罷!」他一甩袖子,轉身進了後堂。

  趙瑜呆愣愣的站着,喃喃道:「不招安了?」

  「當然!」趙瑾笑道,走到趙瑜身邊,故作關懷的扶着他肩膀,「二弟,現在寨里逍遙自在快活的緊,何必要去與人打躬作揖?」

  次日。

  紅着眼,趙瑜靜靜地看着窗外朝陽漸升。他一夜沒睡,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着。

  趙櫓不願再受招安,也在情理之中,這幾次勝利來得太過容易,使得他信心膨脹,自是不願受人約束。但把這想法引出來的,卻必是章渝無疑。

  『可恨啊……』蔡禾累死,章渝上台。當初為了向父兄交差,不得不饒了他一命。卻沒想到最後反而因此干擾了他的計劃。對於這突然而來的變數,他連預備方案都沒有,就只能隨機應變,偏偏這還是他的弱項。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趙瑜仰頭數着屋頂魚骨般排列的椽子,希望接下來的幾仗,最好打個慘勝,讓父兄腦袋清醒點。

  「二郎可曾醒了?」突然屋外一聲高喊,是章渝。這廝相貌猥瑣,但聲音卻是渾厚悅耳。

  趙瑜推門步出,不理章渝,先狠狠的瞪了跟在其後的守門親隨一眼。現下趙文趙武不在,身邊連個知心順意的幫手都沒有,竟然隨隨便便就讓人闖進自己的院子。

  對於趙瑜的故意忽視,原知縣不以為意,他笑着一拱手:「二郎氣色倒好,看來睡得不錯。」話說得誠懇之極,從他胖胖的笑臉上,看不出一絲諷刺。

  趙瑜聽得一怒,熟視良久,徐道:「明府是一人前來嗎?」

  「怎會!」章渝哈哈一笑:「承大郎盛情,派了四位兄弟給小人做護衛,只是小人怕人多打擾了二郎的清淨,便把他們都留在院外了……不過這院子也不大,要使喚他們的時候,喚一聲便可。」

  默然片刻,趙瑜讓開門:「明府請進!」他轉頭對着親隨,「去端兩杯茶來!」

  進了屋,兩人分賓主坐下。見趙瑜沒有寒暄的意思,章渝便從懷中掏出兩本厚厚的簿子,卻是浪港寨這兩年的總帳。

  趙瑜翻了一下,問道:「不是要謄帳嗎,怎麼沒帶空白簿子來?」

  「這點小事,小人一人做便可,不需勞煩二郎。」

  「上面的大食數字,明府看得懂?……還是說明府準備隨便寫一寫,呈予爹爹交差?」

  章渝忙擺手:「二郎莫要污我。小人為寨中辦事,一向盡力,哪敢亂來?這大食數字不過十個,對照二郎你寫的凡例,卻不難懂。」他一拍桌子,高聲道:「不但不難懂,而且用來計算、記錄比我中華文字更為簡便。若是能推行天下,不知有多少算學大家會欣喜若狂。」他搖頭嘆道:「都說那些大食番商會做生意,從這十個數字上便可見一斑。」

  見章渝對這阿拉伯數字讚不絕口,趙瑜心中也是讚嘆。他雖然不喜此人,卻不能不承認,這章知縣確是個有見識的。

  親隨推開門走了進來,把茶盞一一放下,便又退了出去。

  章渝想必是渴了,也不謙讓,端起茶盞,揭開蓋子便要喝下。卻見盞中綠瑩瑩的一汪水,上面漂着些茶枝,「是散茶?」他奇道。

  大宋鬥茶成風,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愛喝炮製過的團茶。而炒制的散茶,卻少有人喝。

  趙瑜也端起茶,道:「我是窮苦命,好茶喝不慣,只能喝這些散茶了。」

  「窮苦命?」章渝一笑,放下茶盞,「數萬貫的身家,再稱窮,這天下也就沒多少富人了。」見趙瑜又驚又怒的瞪過來,他笑得更為沖淡平和:「小人方才也說了,這大食文字……不難懂!」

  

  第二十八章

攤牌(上)

  

  收起心中驚悸,趙瑜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這張貌似蠢笨,實則精明的臉,「明府,」他問道:「大哥究竟許了多少好處,讓你如此助他污我?」

  「不過是好吃好睡,酒肉女人罷了!」章渝嬉笑道,並沒否認趙瑾指示他藉機構陷趙瑜。

  「哈哈,明府可真是知恩圖報啊……只可惜你為大哥盡心盡力,他卻暗中害了你的性命。明府你為寨中做事,本是極機密的一樁事,卻數日內在兩浙傳得沸沸揚揚,明府可知究竟是誰人走漏?」

  「大郎信我重我,為了留我才出此下策。小人雖是因此有家難歸,但大郎的厚意還是銘感於心的。而且……」章渝笑容轉冷,「就算小人入伙寨中的消息沒傳揚出去,到了招安時,二郎你可會依諾留下我的小命?」

  趙瑜眯起眼睛:「明府何時明白的?」對面之人不是蠢貨,虛言偽飾反會讓他小看了。

  「當日大郎來牢中時,吾便已知曉。大當家若受招安,頂死一個巡檢。這等芝麻小官,只要吾復任,一句話就能滅去滿門。破家太守、滅門縣令,可不是說着玩的。為防吾日後報復,當然要事先斬草除根。若我是大當家,也不會笨得去守諾。」

  「明府既知日後必有一死,當初為何又會答應下來?」

  「如不應下,當時便是死,不若從命,好歹活到現在。」章渝幽幽一嘆,「吾自負聰明絕頂,卻沒有殺身取義的膽子。如今只能多活一日算一日,走得一步算一步了。」他扭頭對趙瑜,雙眼陰冷,臉上卻堆出笑來:「到底比不上二郎你,事事前瞻,步步謀算,凡事皆在掌握中。浪港寨今日能如此興旺……都是二郎你的功勞啊!」

  趙瑜低頭喝茶,避過章渝的視線:「明府謬讚了。寨中能有今日,多是父兄之力,我可不敢稱功。」

  呵呵笑了兩聲,章渝轉過話題:「不知二郎而可曾看過懸絲傀儡?吾當年……」

  「明府……」趙瑜一口打斷,面上微怒:「雖然這幾年寨中謀劃多出於我,但拍板定案還是爹爹,只是各有分工,幾曾把爹爹、大哥當傀儡來耍過?!」

  「二郎莫怒,二郎莫怒,卻是小人說錯了……」章渝連連擺手認錯,但臉上卻無絲毫歉意,他笑着:「不過,單看去歲寨里出兵攻打縣城,二郎你從中出力良多,不由得不讓人誤會。」

  「提議是我,出戰的也是我,但做決斷的可不是我!」趙瑜嘴上兀自強辯,暗中卻心念萬轉,『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拍板的是大當家沒錯,但說服大當家的卻是這個啊!」章渝拿起賬簿輕輕搖着,笑道,「二郎……你看,這事又繞回來了。」他一頁頁地翻着賬簿,搖頭而贊,「吾歷任地方十餘載,《元和》、《太和》(注1)爛熟於胸,會計之術可稱得上是行家裡手,但如這等連一文錢也挑不出錯的賬簿,小人可是第一次見。不過……」

  他把賬簿放回几上,在封面上一下下地拍着,「所謂事有反常必為妖,就因為做得太漂亮了,反而顯出假來。大郎同我說過,浪港寨起兵做反,是鹽入減少。按帳中記載,去歲的確是比前年少了四成,如果只看賬簿的確挑不出毛病。但偏巧去歲吾看着海上來來往往的私鹽船眼熱,使人從衢山偷師,學着在鹽場中開了幾片鹽田,這私鹽的買賣倒也知道一二。」

  不讓趙瑜辯解,他一句快過一句,「天下人口億萬,哪個月不耗鹽百萬?豈會因為昌國多上幾十頃鹽田,就會讓鹽販不去衢山買鹽了。這少去四成的鹽入,近萬貫的錢鈔,到底去哪兒呢,還用小人明說嗎?」

  「沒錯,」趙瑜一口承認,「為了讓爹爹同意出兵,我是做了些手腳。」既然老底都被揭了,也不必再強辯。在他看來,章渝抓了他的把柄,不去通報趙瑾,反而當麵攤牌,定是有事相求,用來做交換的。既然如此,就等着這章知縣的下文好了。

  「不僅僅是鹽入,吾這縣中諸僚佐的家產也少了近半,多是金銀之類,加起來,恐怕也有萬貫吧?」

  「大約八千貫。」趙瑜也不諱言,直接把底亮了。

  見趙瑜說得坦誠,章渝點頭笑道:「所以說,這一仗完全是二郎你推着打的。不過,為何二郎你坐地摟錢的買賣不干,偏偏要做造反這門斷頭生意,小人卻一直想不明白。若說是要招安做官,小人本是決計不信的,小人原本猜來,二郎你百人奪城立下大功後,大郎為了一較高下,必定會出戰爭功,到時兵凶戰危,免不了會有些意外……」

  「為什麼明府現在不這麼想?」趙瑜問道。雖被章渝稱他欲陷兄長於死地,他卻絲毫不怒。他和趙瑾之間的爭鬥已趨白熱化,再裝模作樣地撇清,也瞞不過人。

  「因為這些日子,同兩位當家喝酒聊天時,聽了些關於二郎你的故事——七歲開蒙,三月後,五經便可成誦:九歲學算,只一月,帳務就交予爾手。」章渝感嘆着,「如果這些不是大當家和三當家在吹噓,那二郎真可謂是天縱之才,如果不是生錯人家,保不住能中個狀元。所以想來,如果以為你只有這點謀算,卻把二郎你小看了。」

  「那明府現在作何想?」

  「說不定二郎你真的想做官呢!以二郎之才,如果機緣巧合,日後升做橫班(注2)也是等閒。不過……小人覺得還有一種可能?」

  「說來聽聽。」

  章渝卻不急,他輕呷了口茶,方才慢悠悠的道:「二郎你今年不過十五,就算被招安,也進不了軍中,只會被發遣回鄉。而大當家和大郎卻能被留下,大當家多半能當個巡檢,而大郎不到二十五,則只能做個不入流的都頭。不過,職位雖卑,好歹也算是吃了官糧。」

  趙瑜皺眉:「這又如何?」

  「單看此事當然沒有什麼。只不過二郎你知否?海寇受招安雖然時常有之,但落得好結果的卻是不多。前幾年,福建路一個曾做過海寇的都頭,便是因為一句流言,被塗了漆架在火上活活烤死,大當家與小人喝酒時,也談及過此事。聽大當家話中之意,對此也是擔心的緊,生怕自家也落得如此下場。若非如此,我勸他莫受招安,也不會那麼容易。此事……二郎你不會不知吧?」

  趙瑜一字一頓,冷冷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章渝壓低了聲音,森森道:「弒父弒兄,二郎……你好謀算吶!」

  趙瑜瞳孔一縮,冷笑道:「明府,胡亂說話,老天不劈你,也會有人砍你的。你若想幫大哥害我,最好再換個理由,這說法沒人會信。」

  「如果我突然死了,大郎便會信的。我早已寫下書信交人收好,只要我一死,便會送予大郎!」雖然與趙瑜互不相讓地互瞪着,但章渝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他說趙瑜要謀害父兄,不過是為了討價還價,其實他自己都不信。大宋雖大,殺人放火的案子也常有之,但弒父之事,十年也不見得有一件。只是,看趙瑜的反應,分明就是事實。

  趙瑜的視線在章渝顫抖的手上打着轉:「如果明府你一心為我寨中辦事,不亂摻和,當然不會出什麼意外。」

  「啊……啊……」章渝乾笑着,原本想用來要挾趙瑜的藉口,反而嚇到了自己。而且趙瑜說得沒錯,此等逆人倫的忤逆之舉,空口白話,沒人會信。只要趙瑜不蠢到來滅他的口,就連趙瑾都絕不會相信他二弟會有膽子施計謀害趙櫓。就算傳出去,反而會是趙瑾被懷疑在陷害趙家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