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國征服史 -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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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瑜點點頭,贊了兩句,又問道:「這幾面帆,再加上備用的,大約幾時能完工?」

  「只需三日。到時,可以同剛造好的兩艘新樣戰船一起給大王送去。」

  趙瑜笑道:「先把帆送回去。新船暫時留在島上,這是我送給大哥的賀禮,現在就送還早了點。」

  這兩艘新船,是趙瑜假借送禮的名義,請馬林溪親力打制。龍骨、大鬣(副龍骨)和船肋都仿廣船(注1)式樣用鐵力木所造,比起以前修造鳥船所用的松、杉,要堅實許多。而船舵,馬林溪結合了福船和廣船的優點,造出了可升降的多孔平衡舵,船隻的可操控性和靈活性大大加強。除此之外,船板三層加厚,關鍵位置甚至有四層,水密隔艙也由常見的十三艙增多到十七艙,雖然因此減少了船上的使用空間,但比起所加強的防禦力,還是很划得來。

  按馬林溪的說法,在這兩艘船面前,以前的戰船就像雞蛋殼一樣脆弱。不過,與增強的戰力成正比,新戰船的花費也大大增加,趙瑜傾盡幾年來的私囊,也不過打造出兩艘。

  對於不能把心血傑作及早向人展示,馬林溪有些失望:「那我就讓細工把艙內再打理打理,刻上點花樣,看起來也喜氣點。」

  趙瑜笑笑,正待說話,一個兵士跑了進來,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地叫道:「二郎!」

  趙瑜一看,見此人是服侍趙文的親兵,臉色就是一變,忙問道:「可是文兄弟有事?!」

  那親兵喘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搖頭。一個帆工給他倒了一碗水來,他接過來兩口喝下,方回過氣道:「不是小文頭領,是小武頭領!是小武頭領回來了。」

  趙瑜大喜:「武兄弟沒事?!」

  「沒事,沒事,精神着呢!」

  懸了兩月的心,終於可以放下,趙瑜也不再心急,便悠悠閒閒跟着馬林溪視察起船坊來。

  晚間。

  洗塵宴後,趙瑜、趙文坐在書房中,聽趙武匯報採辦貨物的成果,以及這兩月來的經歷。

  「俺乘船南下,怕給熟人撞見,沒敢沿海岸走。出了港就直接向南,本想行上幾日,再轉向西,正好能到溫州附近。卻沒想到撞上了八月中的那場颱風。

  當時風急浪高,船一沉一浮,不像在海上走,倒像在水裡游,人泡在海水裡的時候多。俺看着情況不妙,便把桅杆放倒(注2)。誰想到桅座不結實,一陣大浪捲來,竟把主桅給捲走了。

  俺們和船在海上受了三天的風,也不知給卷到哪兒。等風雨過去,就只能掛起首尾兩面小帆,慢悠悠地向西走。直直行了七八天,才看到陸地。等俺上岸一看……二郎……你猜,俺到哪兒了?」

  『這小子該去學說書。』趙瑜笑想着。八月中的颱風,是從東面登陸舟山。對於向南行的趙武來說,風勢應是從東北而來。被十級以上的颶風吹了三日,就算沒有風帆,也該到台灣海峽了。他道:「泉州還是漳州?」

  趙武張大嘴,一臉呆樣:「二郎你怎生知曉俺到得漳州?」他看看趙文,趙文搖頭:「俺沒說。」他又看向趙瑜,趙瑜笑而不答:「自個兒去想。」

  趙武搔搔腦袋,只好繼續道:「俺在漳州等了十天才把船修好——當時在船坊里排隊修船的太多了,都是被颱風打的——不過,也沒空等着。俺用了二郎你給的溫州路引,派了人在龍溪、長泰採辦貨物,還租了條船去漳浦走了一趟,二郎你要的四千斤硝石,俺在漳州下面的十幾個鎮子分幾次就買齊了……」

  趙瑜贊道:「做得聰明。」要火藥,硫磺、硝石、木炭都必不可少。島上硫磺不少,此物能制火藥,更能發煙,是海戰必不可少的裝備,幾年來,浪港寨劫了不少日本來的硫磺商船,庫存有數萬斤之多。而木炭也很多,唯獨缺了硝石一樣,島上不過數千人,就算日日從茅坑和牆角刮取,也不敷使用,只能外購。不過硝石能制火藥,大批買賣向來被官府監控,趙武能想到分地分批購買,的確做得聰明。

  被趙瑜誇獎,趙武得意得很,但他只高興一會兒,很快又沮喪道:「不過,硝石容易買,但二郎你要的牛筋牛角還有牛皮都難買到。俺在漳州只收到一點,後來又北上泉州。海邊每個港口和鎮子都停下來找,也不過只買到四百張皮,三百七十多對角,而干牛筋,就只有兩百斤,全是水牛,沒有黃牛。」

  趙瑜安慰道:「這怪不得你。這些東西本就是被官府統購,連耕牛宰殺時都有官府派人盯着,你能買到這麼多,已經很難得了。」大宋每年造弓弩甲冑數以十萬,如牛皮牛角牛筋這等戰略物資,絕不會讓私人過手,有錢都難買到。

  趙文在一旁嘆道:「二郎,現在就只有兩百斤牛筋,你想要造的什麼扭力弩炮,怕是造不了。」

  趙瑜苦笑,扭力弩炮是他從前世的記憶中找到的東西,傳說中能把幾十斤重的石彈發射到數百步外,當是海戰的好武器。不過經過趙文計算,不提威力,單單那弩炮的成本就讓人難以忍受。一頭八九百斤的健牛身上的筋腱不過數十斤,其中能用在弩炮上的長條筋腱不到一半,如果再曬乾了,就僅剩區區數斤。而單單一台弩炮上用的干筋就要幾十斤,整整十頭牛才能換一台弩炮。如果把製造這台弩炮所花去的銅錢都熔了煉銅,用來鑄真正的青銅炮也足夠了:「忘了那玩意兒罷……我們還是用弩箭和旋風砲!」他對趙武道:「你繼續說。」

  趙武道:「除了這些也就沒什麼了,現在鐵錠被官府盯着,俺不敢買,就每個鐵鋪買二三十件鐵鍋,沿海北上,幾十個鎮子,百多家鐵鋪,倒也湊快兩千件,合起來也有萬斤。還有幾百斤種子以及書和紙,都在艙里放着……啊,對了……我到了莆田時,還看到了一件怪事。」

  「什麼怪事?」

  「鄭家!鄭家還在莆田!」

  注1:廣船、福船(鳥船為福船的一個分支)還有沙船為中國古代海船的主要船型。沙船為平底,擱淺時不會傾覆,宜在北方淺海航行。廣船、福船都是尖底海船,適宜遠海航線。

  注2:中式帆船的桅杆,多是架在桅座上,沒有固定死,可以視海情放倒或豎起。

  

  第三十二章

冬雨(上)

  

  大觀三年九月二十八,己巳。

  觀音山主寨的演武場。

  錚的一聲響,六寸長的木羽箭離弦而出,轉瞬即正中三十步外箭靶的紅心,稻草扎制的箭垛被射個對穿,箭頭在垛後露了出來。

  走到箭靶旁,探頭一看,趙武便露出失望的神色,皺眉搖起了頭。

  「還是不行嗎?」趙瑜跟在他身後,看了他的臉色,問道。

  趙武提起手中的重弩,這弩鐵干蹬、銅牙發,纏絲麻弦緊緊地繃住弩臂,分明就是神臂弓的樣式。他撥了撥弩弦,『繒繒』作響,嘆道:「只有官造神臂弓的六七成威力,差得太遠,差得太遠!」

  「呿,還不知足……」趙瑜一把搶過弩弓,口裡責道:「島上的這個破作坊能跟汴梁的弓弩院比嗎?能有六七成就已經不錯了。比起寨里原來用的那些,強了不知多少。」

  他現在手中的這把重弩,就是以昌國之戰時所繳獲的神臂弓為原型,所仿製出來的。雖然當時神臂弓已經在戰鬥時損壞,但殘骸卻被趙瑜取了回來,交予寨里的弓箭坊研究。不過寨里的弓箭匠皆是傻大粗笨,就算照貓畫虎,也弄不出個能用的成品,都是剛一上弦,弩身就登時迸碎——神臂弓的纏絲麻弦中潛藏的四百多斤張力,不是經過特殊加工的木料根本吃不住。

  直到數月前,對弓箭匠們的效率已經忍無可忍的趙瑜,從船坊借了兩個熟悉木性的細工,命他們全權負責研發工作。不得不承認,這是個聰明的做法。由於他們的加入,神臂弓的仿製進度大大加快。到了今天,他們終於拿出了可以量產的成品。

  摩挲着沒有打磨光滑,還帶着毛刺的弩身,趙瑜愛不釋手,正牌的神臂弓之所以威力巨大,源自於幾十年來不斷的改進,現在寨中的弓箭坊僅僅半年就達到了六七成的水平,假以時日,不愁趕不上真貨。『這可是真正的山寨!』

  神臂弓,再加上同樣是仿製來的旋風砲,用來欺負海外的猴子,應該不成問題。

  趙瑜憧憬未來,但趙武卻對現實失望。他從箭垛中拔出木羽箭,皺眉看着。仿製品的威力只有正品的六七成,不僅僅是因為弩身的工藝不達標,還有箭矢的因素。如果是官造的三棱點鋼箭頭,箭矢應能穿透箭垛。不過誰叫島上煉不出鋼呢,能有鐵鍋熔出的生鐵箭頭,已經無法再奢求了。

  把箭矢收回腰間囊中,趙武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開口問道:「二郎……鄭家之事,真的不用知會大王嗎?」

  聽趙武提及鄭家,趙瑜頓了一下。許多事,他和趙文已經心照不宣,但對趙武,還是瞞着的。

  當日他聽到鄭家竟然還在莆田公開露面,就立刻確認了趙瑾和鄭家大娘的婚事是樁陰謀。如象山諸寨這等跟浪港沒多少關係的寨子都被滅了,鄭家身為叛賊的姻親,怎會安然無恙?其中必然有詐!……也許一開始鄭家還是真心誠意,不過當浪港寨公然扯旗造反後,他們大概就有了異心,繼而開始聯絡官府。

  不管他們此前有多少罪孽,不管他們有多少把柄落在他人手上,只要能助官軍剿滅浪港,就能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多合算的買賣啊!」昨日私下裡,趙文這般說着。

  『是啊,多合算!為什麼我一直沒想到呢?』趙瑜踏住弓臂前的鐵環腳蹬,試着給重弩上弦,若無其事地隨口道:「不是不用知會,是不能知會。莫須有的事誰會相信,至少得有證據。昨天我不是已經派人去莆田了嗎?等他們回來就能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了。」

  「從這裡去莆田,一來一回再加調查至少得一個半月,萬一鄭家真有什麼陰謀,會不會來不及?」

  『正是要拖延時日。』昌國不亂,趙瑜就沒機會把人帶走,眼見着寨里興旺發達,誰會跟着他去陌生的海外?有長遠目光的,寨里可沒幾人。清喝一聲,趙瑜猛一使力,把弩弦扣在牙發上,一邊回道:「大哥的婚事在明年的二月初二,只要在那之前找到證據就不算遲。」他把弩弓遞給趙武,「來,再試一箭,射個遠的。」

  趙武應諾,接過神臂弓,仰頭巡天。一隻黑鷺,在散碎的雲層映襯下,分外惹眼。他舉起弩,把黑鷺的身影收入望山,右手食指使力,扣下了牙發。

  大觀三年十一月十一日,辛亥。

  「二郎!」隨着一聲喚,趙文一拐一拐地走進書房。

  趙瑜放下筆,問道:「何事?」

  趙文看看桌案上鋪開的紙箋,眉頭便是一皺,反問道:「可是要給大當家寫信?」

  「是啊,鄭家的陰謀當然得通知爹爹。」

  派去莆田鄭家老巢的探子於今晨回港。據那探子回報,他在鄭家的莊子周圍守了幾日,發現莊子中空空落落,壯丁極少,老弱婦孺卻多,且鄭九、鄭慶、鄭廣等頭領都不見蹤影。不但如此,莊內也不見喜氣,絲毫沒有女兒要出嫁的樣子。

  而從本島上傳來的消息,鄭家大娘不須趙瑾去親迎,也不用浪港另派人手,鄭家會在十二月初,直接把女兒送到昌國城中。過了年後,便與趙瑾成婚。

  『正常情況下,該讓女兒在家過了元旦罷?』但按鄭家的說法,是防止在海上有意外,會耽擱好日子。只是定婚期的本就是鄭家,現在又拍耽誤時間,這擺明了有陰謀。

  趙文急道:「可是大當家和大郎絕不會信!如果惹怒了大當家,大郎再一攛掇,把二郎你在衢山的職司抹了怎麼辦?趙子曰前日被大郎提拔做衢山校尉,已經對島上的事開始指手畫腳了,如果二郎你去職,他便是島上的頭領。到時可就無法收拾了。」

  「那趙子曰,你讓武兄弟安排人盯着,一個村貨,玩不出花樣。至於這信……」趙瑜笑笑,有些慘然:「我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這也算是我做兒子、做弟弟的最後一份心意了。」

  按趙瑜的推算,鄭家動手的日子,不可能是婚期——二月初二離鄭家上島有兩個月,中間保不準會出意外;也不可能上島便動手——就算以送女兒為藉口,鄭家能登島的也不會超過百五十人,除去使娘、婆子,其中能動手的漢子也就一百出頭,憑這點人手,不把縣中內情探清,只怕剛起事,就會被鎮壓;只可能是過年的那幾日,尤其是除夕——當日人心散,而且趙瑜、趙琦都會在那時回昌國,到時可以把趙家一網打盡。浪港寨便是一年前的除夕,偷襲占據昌國,如果能在一年後同一時間用同一種手段把昌國收復,不但是對浪港海盜的諷刺,也是向官家賣好的表示。

  不過趙瑜並不打算讓鄭家如願以償,他也不想回昌國,所以他這封信必須寫。而對趙文說的話,只是不想顯得自己狼心狗肺,故作姿態罷了。

  勸走了趙文,趙瑜重新提起筆。同樣描述一樁事情,只要文字上略加增刪,得到的結果就會大不一樣。只是這點,趙文並不明白。

  一陣猛烈的寒風撞開窗子,卷進屋中,趙瑜冷得手一抖,一滴濃墨從筆尖滴下,在信箋上暈了開去。他抬頭看窗外,空中鉛雲密布,當真是冬天了。

  大觀三年十二月初一日,辛未。

  窗戶紙被烈風颳得嘩嘩直響,趙瑜等三人各坐着一個小馬扎,擠在火盆前烤着手。

  趙武牙關直抖,他剛跟趙瑜從船坊回來,在風地里行了兩個時辰,凍得夠嗆:「沒想到今天這麼冷,早知就在船坊歇一晚了。」

  趙文嘲道:「看你沒用的樣子,還沒結冰吶!」

  趙武不服氣道:「那是文哥你沒在外面走。冷俺不怕,就是風大。一點暖意都被吹光了。」

  趙瑜笑道:「不是怕寨中有事嘛。」

  趙武道:「哪有那麼多事的,年前又不可能在開仗,而且聽說新的招討使還是個閹貨,沒卵子的傢伙,能成什麼事?」

  趙瑜笑着搖頭,沒再多言。自張商英告病,征討浪港叛逆的大軍由招討副使執掌,不過宋廷不敢讓大軍在武夫手中多留,便又任命了一位招討使。這位新任浙東招討,其大名趙瑜如雷貫耳,華夏幾千年的歷史上,能封王的宦官只有一位——童貫!

  如果按照趙瑜原來的那個時代的歷史,現在應是蔡京被這位童大璫使人彈劾,貶官去職。但由於浪港叛逆的存在,歷史發生了改變。與不能臨陣換將的道理相同,國逢大亂,也不是更換宰相的時候,所以蔡太師安坐東京城中,而有從軍經歷的童貫卻被趕到浙東前線,擔負起掃滅叛賊的責任。

  對於宋廷的這項人事變動,趙瑜不像寨中他人那般欣喜,僅僅抱着無所謂的態度,他現在只關心鄭家。

  不管怎麼說,鄭家已是箭在弦上,不論坐在招討使位置上的人是誰,他們都不可能再收手。鄭家行動的成功與否,將直接決定他日後的行止。而鄭家是否能如他所願,則要看他那封信的水平了。

  在他給趙櫓的信中,雖然指責鄭家有陰謀,但並沒有給出證據,通篇都是『也許』、『大概』。這樣蒼白的指控,趙櫓、趙瑾當然不會相信。但他們相不相信無關緊要,趙瑜寫的信本就不是給他們的,而是給鄭家的。為了提醒鄭家,除了寫信,趙瑜還派人在昌國城中傳了點謠言。

  這時候,鄭家應該已經得知,他們的陰謀已被趙瑜看穿。既然如此,鄭家不可能不擔心,如果趙瑜回到昌國本島,說服了趙櫓加強防備,他們就不會再有機會。他們別無選擇,只有在十二月下旬趙瑜回島之前,提前行動。

  至於章渝,鄭家的異動他不會看不出,但他肯定清楚,比起官軍登島後再逃,他這時逃跑成功的幾率會大得多,所以,對於鄭家的行動,他應該會樂見其成,甚至暗裡幫上一把。

  在鄭家的心懷叵測,趙瑜的推波助瀾,以及章渝的冷眼旁觀下,趙櫓和趙瑾的命運已經決定了。

  不過在他們迎接將要到來的命運之前,應該會對趙瑜的不識時務做出反應。按時間,也該到了。

  「二郎!」一個親隨在門外叫了一聲,推門走了進來,「大王派人來了。」

  聚義廳上,趙瑜對趙櫓的信使躬身行禮。信使傲然點頭,徑自說出了此行的來意。

  聽完信使傳達的旨意,趙瑜訝然抬頭,問道:「要我閉門思過?」

  「前面還有卸職待罪四個字!」信使冷笑地提醒着,卻沒發現趙瑜的眼裡都是戲謔。

  「那衢山怎麼辦?!」

  信使的笑意更盛:「衢山校尉趙子曰會全權代理。」

  趙瑜故作為難:「但趙校尉已是重病在身,臥床不起了,如何擔得大任?」

  「胡說!」信使叱道:「俺入寨時,還看到趙校尉呢!他如何臥床不起?!」

  「那是你眼花了!」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趙武跨了進來。他右手持着板斧,左手提着一個仍滴着血的頭顱。走到信使面前,他把頭顱提起,「你看,他還起得來嗎?」

  不理惶恐萬分,驚聲尖叫的信使,趙瑜看着趙武肩頭的水漬,悠然問道:「下雨了嗎?」

  「嗯,下雨了。」

  

  第三十三章

冬雨(下)

  

  大觀三年十二月十九日,己丑。

  昌國。世子府邸。

  清晨,趙瑾在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醒來。他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榻。火盆燒得正旺,縱是赤條條的立在屋中,也感覺不到絲毫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