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南明 - 第22章
一袖乾坤
對那些手攥兵權的藩鎮將領朱慈烺暫時還不能輕動,但南京城中的文臣勛貴,朱慈烺要想捏死他們就像捏死蚍蜉般簡單。
殺吧,殺他個人頭滾滾,屍山血海!大明朝絕不留狼心狗行,中飽肥己的衣冠禽獸!
……
第三十七章
大抄家(上)
魏國公府。
徐文爵臥房床榻上躺着一個只着薄衫的妙齡女子。
這小娘生的面容姣好,皮膚緊緻光滑的就和綢緞一般。
她的藝名叫韶娘,是南京秦淮河芳雲館的頭牌,徐文爵那日去芳雲館尋歡,無意間瞥見韶娘一眼。
只那一眼,徐文爵便怔住了。
這世間女子有千百種,可卻從沒見過這般特別的。
徐文爵饒是閱人無數,還是被她勾的神魂顛倒。
魏國公當即給韶娘贖身,將其接回府中,充作第十三房妾室。
那老鴇雖然心疼,卻如何敢阻攔。只暗嘆不該讓魏國公這等色中厲鬼看到韶娘。
韶娘本人倒是無所謂。
在風月場中待得久了,她早就覺得麻木了。
能有人給她贖身,過幾日安生日子也是極好的。
像她這樣的出身,又怎敢奢望被名門正娶呢?
何況納她為妾的還是堂堂大明魏國公。如此她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徐文爵在韶娘嬌臀上輕輕拍了一記,含混不清地說道:「來,讓老爺我再親一口。」
韶娘忙別過身去,滿是嬌羞地說道:「老爺真壞。」
「唔,那我便壞給你看。」
說罷竟然一把將韶娘扳了過來,就要欺身壓去。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便在這時管家徐福突然跑到屋外,十分慌張地喊道。
徐文爵一時興致全無,沒好氣的斥罵道:「慌張什麼?不是跟你說了嗎,老爺我今天晚些起身,你這狗殺才聽不懂人話嗎?」
「可,可老爺,咱府上被人圍了啊!」
徐福的話音里已經帶了哭腔。
「什麼!」
徐文爵聞言色變,一把推開懷中人,踩上靴子便三兩步踱至門前。
打開門後,徐文爵厲聲質問道:「什麼人敢這麼大膽。我徐家可是太祖親封的國公,他們不想活了嗎!」
「老爺,是錦衣衛啊!」
徐福哭喪着臉道:「錦衣衛就要衝進來拿人,家丁們硬頂着門,您倒是拿個主意啊。」
轟隆!
徐文爵腦子一炸,只覺得天塌地陷一般。
錦衣衛!
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鷹犬,只要被他們盯上絕對不是小事。
難道是事情敗露了?
若非如此,徐文爵實在想不通錦衣衛怎麼會包圍了他的府邸。
現在他該怎麼辦?
帶家丁衝出去?那不是坐實了謀反的罪名了嗎?
束手就擒?他不甘心吶!
徐文爵一屁股坐倒在地,堂堂魏國公竟然以手捶地,嚎啕大哭起來。
徐福看的心急,卻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得安慰徐文爵道:「老爺,興許錦衣衛只是找您質詢一番呢?要不,您還是出去見一見吧。」
誰知他這番話徹底刺激了徐文爵。
魏國公猛然起身,狠狠一掌摑向老管家。
啪!
「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說,是不是你出賣的我?若非有家賊,錦衣衛怎麼會主動找上門來?」
徐文爵雙眼通紅,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
他狠狠踹了老管家幾腳,放聲大笑道:「你以為出賣了我就能活命了?老子告訴你,這大宅子裡的人一個都跑不了。哈哈,哈哈哈……」
老管家一臉委屈道:「老爺,小人伺候您一輩子了,怎麼可能出賣您?若是您不信,小人便撞死在您面前!」
說罷竟然真的朝牆上撞去。
須臾間徐福便撞得頭破血流,徐文爵怔怔的看着這一切,嘴角不時抽搐。
這時院外傳來一陣吵鬧聲,原來錦衣衛校尉強行撞開大門沖入府內,家丁們抵擋不住作鳥獸散。
轉眼間錦衣衛校尉便殺到了徐文爵眼前。
在一眾錦衣衛校尉簇擁下,東廠提督太監劉傳宗施施然走上前,笑吟吟道:「魏國公別來無恙啊。」
徐文爵見東廠提督太監也在,就什麼都明白了。
「不知本國公犯了什麼大罪,竟然勞煩劉公公親自前來。」
徐文爵站起身來振了振袍服強裝鎮定道。
「哦?魏國公做了什麼,心裡沒點數嗎?」
劉傳宗譏笑道:「咱家奉了皇爺聖諭前來抄家。」
徐文爵哈哈大笑兩聲:「抄家?我徐家乃是太祖高皇帝欽封的公爵,世襲罔替!本國公手上還有太祖高皇帝賜下的丹書鐵券,可以免死!不知劉公公可知否?」
劉傳宗不屑地笑道:「這個咱家當然清楚。中山郡王可是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大功臣,太祖皇帝親自賜下丹書鐵券,可免其本人及其後代死罪。」
徐文爵長長鬆了一口氣,仿佛湍急江河中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不過丹書鐵券雖可免死罪,卻有一種情況下不能作數。」
「什麼?」
徐文爵顫聲道。
「謀逆!」
劉傳宗擲地有聲道。
此刻徐文爵已經徹底崩潰,近乎瘋狂的嘶吼着:「血口噴人,血口噴人!你沒有證據,你不能動我!」
劉傳宗卻不與他廢話,冷冷道:「有什麼冤屈魏國公大可以到詔獄中再說。咱家還要向聖上復命,沒工夫聽魏國公傾訴。來人吶,府中男丁女眷盡數鎖拿,放走一個咱家要你們的腦袋!」
一眾如狼似虎的錦衣衛早就等的不耐煩,聽聞此言紛紛抱拳領命上前拿人。
那些魏國公府的家丁早就放棄了抵抗,眼睜睜看着錦衣衛校尉們上前捆綁。
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夫人少爺小姐都被錦衣衛用麻繩五花大綁,再用一根繩子串起來,像趕牛羊一般趕出府去。
偌大的魏國公府頓時哭嚎一片,如修羅地獄一般。
……
詔獄。
當徐文爵真正走入其中的時候,才體會到此地為何會如此聲名狼藉。
這裡的陰氣實在太重了,空氣中都瀰漫着死亡的味道。
據說進到這裡的人極少能活着出去。難道他這輩子已經結束了嗎?
便是這麼一愣的工夫,徐文爵便被身後的錦衣衛狠狠抽了一鞭子。
徐文爵被抽的一個趔趄,卻是不敢再發愣,挪步朝里走去。
第三十八章
大抄家(下)
越往裡走徐文爵越是震驚。
保國公朱國弼,隆平侯張拱日,懷寧侯孫維城,安遠侯柳祚昌,永昌侯徐宏爵,定遠侯鄧文囿,項城伯常應俊,大興伯鄒存義,寧晉伯劉允極,南和伯方一元,東寧伯焦夢熊,安城伯張國才,洛中伯黃九鼎,成安伯郭祚永全在詔獄中……
徐文爵又向前走了幾步,在一單間牢房中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面孔,不由得驚呼出聲。
「錢先生,你怎麼也在!」
這人不是東林黨魁錢謙益卻是誰!
錢謙益先是一怔,隨即慘然笑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魏國公請便吧。」
說罷他轉身面向獄牆盤腿坐下,口中喃喃念道:「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身碎骨全不顧,要留清白在人間!」
「呸!」
一名錦衣衛校尉沖錢謙益啐了一口濃痰,斥罵道:「你這老賊密謀弒君,竟然還好意思念于少保的詩,真是臉都不要了。」
錢謙益猛然轉身,歇斯底里的狂吼道:「廠衛鷹犬,你懂什麼?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老夫以殺身成仁,為的是天下蒼生!老夫雖然身死,但可讓天下人看到這暴君的真面目,他們便會起來抗爭!百年以後,老夫亦會青史留名!」
「放你娘的羅圈屁!」那錦衣衛校尉卻絲毫不給東林黨魁面子,譏諷道:「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嗎?陛下乃先帝嫡長子,克承大統理所應當。陛下即位以後輕賦稅,練新軍,命官軍收復山東,時刻準備着北伐東虜,恢復神京。這哪一點不是明君所為?而你們呢?陛下讓你們捐出一些銀兩助餉,你們便一個個哭起窮來,仿佛都是家徒四壁的破落戶。實際呢?你們哪個身家不是十幾、幾十萬兩?這些銀錢若不是貪墨來的,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稍頓了頓,那錦衣衛校尉接道:「陛下仁德,並沒有讓你們把貪污的銀兩全部捐出,你們倒好反而生出弒君的想法。你們儒家不是最喜歡強調三綱五常嗎?難道不知道君為臣綱的道理?還是你覺得刺殺了陛下,再立一個皇帝便是?你這等目無君父的逆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