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王者 - 第11章
古羲
沙姆和另一個叫扎奇的孩子也很好奇，這麼熱的地方，晚上會冷？
「到了晚上就會知道。」杜迪安沒有去解釋沙粒的吸熱和散熱效果，這涉及到的知識面是課程里沒有教的，說出來難免引起懷疑，而且吸熱和散熱的概念，對他們說了也無法理解。
「水源是肯定能找到的，我們唯一要注意的是，絕對不能生病！」杜迪安凝重地告誡梅肯三人。
聽到他篤定的話，梅肯和沙姆、扎奇三人有些驚訝，不過他們早已信服杜迪安，並沒有質疑，只是極為好奇，在這片全是沙粒的荒漠中，杜迪安怎麼敢斷言肯定能找到水源？
沒過多久，杜迪安四人已經完全單刀直入到荒漠中，跟周圍的其他隊伍完全分開，這讓梅、沙、扎三人不免緊張忐忑，但事已至此，只能繼續相信杜迪安，畢竟，杜迪安也從沒有讓他們失望過。
「還記得課程里教的，荒漠中怎麼找尋水源麼？」杜迪安停了下來，環顧着前方道。
梅、沙、扎三人對視一眼。梅肯道：「我記得，首先找陰涼的沙子處，在沙子下刨，一般都能刨出水源。」
杜迪安抬手指向前方一處，那裡有一個凸起的沙坡，側面沒有被陽光曬到，而且因為角度的關係，即便是上午太陽在東邊，也無法照到，只有在正午時會照耀一小段時間，「去那裡看看。」他踩着沙粒，率先走了過去，摸了摸這裡的沙粒，果然十分陰涼。
梅、沙、扎三人見狀，不禁欣喜起來，蹲下來準備刨。
杜迪安擺手道：「先纏住手，別被裡面的石塊劃傷了手。」說完，將自己的衣服從袖口處撕開一條布料，纏繞住自己的兩手，蹲下來開始刨沙。
梅肯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到。」
三人也有樣學樣，撕下布料纏住雙手，蹲下刨沙。
不得不說，三個月的耐力訓練，讓四個孩子的體力大為提升，在烈陽的烤曬下步行四五里路，此刻仍有餘力刨沙，只是，這也是一次賭博，若是沒有刨出水源，他們將變得危險起來，剩餘的體力很可能無法支撐到他們找尋到下一個有可能存在水源的地方。
所以，即便是杜迪安，也心裡不免有些緊張，尤其是在刨了半米多的深度後，依然沒觸摸到濕軟的沙粒，四人心中都是微微一沉。
「結束吧，換下一個地方。」杜迪安果斷停下，以這樣的趨勢，至少要繼續刨一米的深度才有可能觸摸到濕沙，而想要得到水源，至少是三米的深度，這還是最樂觀的情況，只能說，這個地方不行。
「已經刨這麼多了，就這麼放棄了？」梅肯難以置信地道。
杜迪安沉着臉道：「不能將希望賭在一次上面，跟着我，繼續前進！」說完，不再留戀，轉身踏步繼續向前。
梅肯和扎奇有些不舍，刨半天就這樣半途而廢，實在有些不甘。沙姆站起，道：「走吧，迪安說的對，不能將希望賭在一次上面。」說完，跟上了杜迪安的腳步。
梅肯和扎奇嘆了口氣，只能抖擻膝蓋上的沙子，跟了上去。
然而，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還會為你放出一條狗。杜迪安四人剛離開刨坑地不久，走在最後方的扎奇徒然尖叫一聲，蹦的半米高，臉上失色，朝杜迪安急急忙忙跑來。
杜迪安和梅肯、沙姆三人回頭一眼，不禁嚇得大叫一聲，只見沙土之中，竟鑽出一條近兩米長的蛇，全身黃褐色蛇皮，鱗片在陽光照耀下反射着冰冷光澤，在這炎炎高溫下，三人只覺遍地發冷。
「跑！」杜迪安最先回過神來，大吼一聲，轉身就跑。
梅、沙二人反應過來，急忙大叫着跟上。
撲通一聲，徒然，梅肯跑得太急，兩腳絆住，撲到在沙地上。
跑在最前面的杜迪安聽到後面的動靜，不禁回頭望去，立刻看見梅肯跌倒在地上，在他後方十米處，那隻黃鱗蛇扭動着身子游來，情況變得岌岌可危，他猛地一咬牙，轉身朝梅肯衝去。
沙姆和扎奇一愣，也注意到了跌倒的梅肯，不禁臉色一變，又看了看那扭動的黃鱗蛇，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一時猶豫不定。
就在這時，杜迪安已經衝到梅肯面前，抓起他的手臂，咆哮道：「站起來！」
梅肯借力爬起，回頭一看，那黃鱗蛇已經在背後兩三米的地方，只需要一個躥身就能撲來，他嚇得亡魂皆冒，急忙後退，但速度哪有黃鱗蛇快？
嗖地一聲，黃鱗蛇猛地躥向梅肯，裂開的大口中獠牙尖銳。
第二十章
鍊金術士
就在這時，徒然一道灰影閃過，擊中黃鱗蛇，將其打落在沙地上。
「跑啊！」杜迪安咆哮道。
梅肯回過神來，急忙狂奔。
杜迪安望着又扭動着身子追上來的黃鱗蛇，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跑，同時攥緊手裡扭成一繩的粗線外套，先前能將黃鱗蛇擊落，全靠外套的幫助。
嗖！
杜迪安很快超過梅肯，跑到了最前面，他的耐力訓練長跑成績，是寢室里的第一。
跑了數百米後，杜迪安回頭望去，卻看見落在最後的梅肯身後，黃鱗蛇已經失去蹤跡，應該是知道這次捕獵失敗，所以果斷放棄了。畢竟，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的動物，往往喜歡一擊必中的狩獵方式，而消耗體力追捕獵物，無疑是最愚蠢的狩獵方法。
杜迪安鬆了口氣，道：「別跑了，沒有追來。」
梅肯和沙、扎二人一愣，這才注意到後方的黃鱗蛇沒有繼續追來，立刻鬆了口氣，下一刻，幾人只覺深深地疲憊湧上心頭，全身酸軟，喉嚨乾裂，又渴又熱。
「嚇死我了。」扎奇心有餘悸地拍着胸口。
「休息一下吧，累死我了。」沙姆大口喘息道。
梅肯有些驚魂未定，聽到二人的話，忽然抬頭看向杜迪安，他微微咬牙，向杜迪安道：「迪安，這次你救了我的命，以後有什麼……」
「少說話。」杜迪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節約體力，大家不要停下來，那條蛇很可能在沙粒中繼續追趕，這裡還沒有脫離它的狩獵範圍，而且，時間不早了，我們必須儘快找到水源，否則今晚就很難撐過去。」說完，繼續在前面帶路。
梅肯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咬牙，跟了上去。
扎奇和沙姆對視一眼，回想到先前猶豫時的懦弱，慚愧地低下了頭，什麼也沒說，默默地跟在杜迪安後面。
幾人順着沙道，繼續西行，一路上全是沙粒和乾涸的土塊，這讓梅、沙、扎三人不禁懷疑，是不是選錯了方向，若是換個方向，是不是就能找到水源？
不過，在杜迪安的堅持下，最終還是沒有更改方向。
到了黃昏時分，幾人已經累得奄奄一息，全身大汗淋漓，臉上曬得通紅，行進速度降低到剛來荒漠時的十分之一，幾乎是龜速前進。
「找到了！」徒然，前方的杜迪安聲音響起。
梅、沙、扎三人臉色麻木，如同行屍，聽到這話，卻猶如立刻活了過來，乾涸的眼中迸發出希望。
「在哪？」梅肯急忙道。
杜迪安抬手一指，前方有一片小土坡，在土坡不遠，有一些乾燥的綠草和仙人掌，這都是荒漠上很常見的植物。
「植物，居然是植物！！」梅、沙、扎三人頓時興奮起來。
杜迪安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道：「開始刨吧，植物下面，必有水源！」說完，率先上前，來到其中一簇綠草前刨了起來，並囑咐道：「小心點，這裡有可能潛伏着別的東西。」
梅肯三人聽到這話，臉上的興奮頓時一涼，緊張地四處察看起來。
沒過多久，杜迪安就在這簇綠草下刨出濕潤沙土，又繼續刨了半米後，終於看見水源，只是，這水源極為稀少，而且混着沙粒。
「這可怎麼取？」梅肯三人有些傻眼。
杜迪安沒有說話，將先前抽打黃鱗蛇的外套抖開，跳下去捧出一把混着沙子的水，放到外套中，然後將外套擰起，用嘴接在下面，很快，順着外套毛線過濾的水，隨着他不斷收緊外套而流了下來。
乾渴了一下午，這簡單過濾的水簡直是美味至極。
連喝幾口，杜迪安沒有再繼續，而是用水舔了舔嘴唇，然後爬了上來，道：「你們不要一次性喝太多，只要保持身體的基本消耗就行。」
梅肯三人眼中露出佩服之色，學着杜迪安的方法，將混着水的沙粒捧到自己的外套里，過濾飲用。
「這草根應該能吃。」杜迪安將這簇綠草拔出，望着沾滿濕土的草根，將上面的濕土搓捏乾淨，掰斷開來，看見裡面沒有流出帶顏色的汁液後，立刻用嘴咬住一根，輕輕咀嚼起來，淡淡地甘甜在嘴裡瀰漫，還有幾分生澀，他細細咀嚼後，吞咽了下去。
梅肯三人見杜迪安嚼得津津有味，也掰斷草根吃了起來。
「好苦！」
「真難吃！」
扎奇和沙姆苦笑一聲，但還是咀嚼着吞了下去。
杜迪安看了看天色，道：「今晚就在這裡過夜吧，你們撿點乾柴，晚上燒火，另外，我們四人每天晚上要輪流值班，今天誰第一個先來，要值班的現在先去睡一下，補充點精神。」
梅肯說道：「今晚我來吧，你要是去睡了，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杜迪安點頭道：「那你去休息下吧，扎奇去找乾柴，沙姆跟我搭建庇護所，找點石塊。」隨着他的安排，幾人開始忙碌起來。
……
荒漠外緣，有一座孤零零地酒館。
在風沙的侵蝕下，酒館殘破，窗戶和門都被木板反覆修補。此刻，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坐在酒館裡，喝着冰鎮的小麥啤酒。
「你說，三百六十人裡面，有多少人能活過今晚？」克麗絲用匕首輕輕撥弄木質扎杯里的冰塊，笑吟吟地道。
托布淡然一笑，道：「絕對比你想象的要多。」
「是麼？」克麗絲眉毛一挑，揶揄道：「要不來打個賭？」
「怎麼賭？」托布饒有興趣。
「就賭十天後有多少人能留下來。」克麗絲眯眼道：「我賭兩百個。」
托布一笑，道：「那我就賭三百個。」
「哦？」克麗絲斜眼瞧着他，「對你的學生似乎挺有信心嘛，不過，這次你輸定了。」
托布喝完自己扎杯里的啤酒，淡然道：「何以見得？」
「咯咯咯……」克麗絲手背捂着嘴唇輕笑，道：「你難道不知道，這片荒漠在十年前，可是萊恩家族的領地，當年是商業區六個最繁華的地方之一，可是被邪惡的鍊金術士給摧毀了，不但萊恩家族覆滅，這片領土也在鍊金術士的邪惡力量下，完全荒漠化，成為禁地。」
托布淡然道：「這一點，在十年前我就知道，因為當時我就在場。」
克麗絲咯咯一笑，道：「可你不知道，那位邪惡鍊金術士雖然被光明教廷誅殺了，但如今其他的鍊金術士，卻認為這荒漠中依然存在着那位鍊金術士留下的邪惡力量，悄悄聚集在這裡，殊不知，他們的小動作，早已被光明教廷看在眼裡。」
托布臉色猛然變了，「你什麼意思？！」
「這次光明教廷準備剿除這裡的鍊金術士，不過他們行動隱蔽，若是冒然派光明騎士過來，難免會引起懷疑，所以，就按往常一樣，還是將這裡當成拾荒者的考核場所，借着這些誘餌，來引誘他們，相信那些鍊金術士，絕不會白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吧！」克麗絲笑吟吟道。
第二十一章
夜襲
托布瞳孔一縮，猛地一巴掌拍在櫃檯上，寒聲道：「你竟然拿我的學生當誘餌？」
克麗絲微微聳肩，「我可沒這麼大能耐，而且咱們也是老熟人，我還是了解你脾氣的，這次的安排是上面決定的，我們只能服從。」
托布憤怒地道：「可也不能讓一群孩子當誘餌啊，明知道這裡有鍊金術士潛伏，還讓一群孩子過來為他們引誘，這就是光明教廷的行徑？！」
克麗絲臉色微變，低沉道：「私下妄議光明教廷是大罪，你可不要犯渾！再說了，若是能擒到鍊金術士，也會給這些孩子們記上一筆功勳，等將來他們不管是被淘汰了，加入守衛兵編制，還是合格留下，成為拾荒者，這筆功勳對他們都是寶貴財富，平常想要建立功勳，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哼，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他們了？」托布冷笑道。
克麗絲無奈道：「不管你感謝還是不感謝，這都是事實，再說了，若是今年改變考核場地，反而會打草驚蛇，這群鍊金術士的人脈廣的很，咱們軍隊裡都有可能埋藏着他們的眼線，這群孩子雖然還嫩了點，但三年後畢業了，不管是加入守衛兵還是拾荒者，都有可能面對上鍊金術士，那時，他們就是沖在第一線的戰士，沒有誰能庇護，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次寶貴的經驗！」
托布微微皺眉，冷哼一聲，將木質扎杯遞給櫃檯後的老頭，道：「老羅，再來一杯。」
「看你火氣這麼大，給你多點冰。」櫃檯後的老頭笑道。
托布一窒，悶着頭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