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王者 - 第15章
古羲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啊！
不過，在杜迪安的目光制止下，三人對視一眼，還是沒有再說什麼，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對杜迪安早已信服，雖然感到不可思議和疑惑，但還是沒有阻攔杜迪安的選擇。
克麗絲看着人群中沒有反應，不禁微微皺眉，就在這時，忽然一道聲音響起：「我，是我。」說話的是一個矮個男孩，舉着手，神色有些緊張。
克麗絲鬆了口氣，深深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恭喜你，獎賞會由托布教官記錄到你的戶籍中，現在，就讓我們來欣賞，光明騎士是如何制裁惡魔的吧。」
在她的話聲落下，先前的巨大黑色馬車中，緩緩踏出一人，這是一個全身銀白色鎧甲的年青人，俊朗堂堂的相貌，挺拔筆直的身材，行走間鎧甲輕輕作響，發出悅耳觸碰聲，充滿魅力。
所有孩子眼中露出激動之色，相對於驕傲的貴族，平民更崇拜充滿正義和仁慈的光明騎士。
杜迪安望着這位年輕的光明騎士，腦海中卻在思索先前的事，難道克麗絲說的鍊金術士，不是自己遇見的那位？又或是，那個矮個孩子在冒充自己認領？不管是哪種，克麗絲似乎都沒有驗證的意思，僅憑對方承認就相信了，這讓他心底不禁有些悔意，早知道如此簡單，他就認領了，也怪自己想得太多。
他暗暗嘆氣，收起心思，不管怎麼說，生命就一次，謹慎點總是沒錯，至於軍功……他甩了甩頭，將這些念頭拋開。這時，那位年青光明騎士已經來到托布踩着的鍊金術士面前，他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緩緩拔出腰間騎士佩劍，高高舉起，陽光在劍刃上反射出七彩光芒。
「我，梅爾克，以光明神的名義，判決魔鬼！」
「光明終將驅逐一切黑暗！」
他輕輕吟唱，手裡的佩劍蓄力，驟然揮斬而下。
噗地一聲，那位早已奄奄一息的鍊金術士，頭顱頓時被切下，鮮血從頸脖處噴涌而出，身軀栽倒在地上，鮮血汩汩流淌到沙土中。
如此血腥一幕，讓不少孩子嚇得後退一步，但很快又再次興奮起來，吶喊着光明教典封面上的話語：「光明終將驅逐一切黑暗！！」
這聲音此起彼伏，漸漸整齊起來，迴蕩在整個荒漠上。
杜迪安不想被發現異樣，也跟着輕輕喊了起來，只是心中卻默默地道：「難道你們看不出，那個人流的血，跟你們一樣都是鮮紅的麼！」
在這個世界，公開審判犯人是很常見的事，每當審判所裁決罪大惡極的犯人時，都會引起無數人圍觀，或許在這個娛樂單調的世界，這也是一種【熱鬧】。
很快，這位叫梅爾克的光明騎士裁決完鍊金術士，擦淨佩劍後，轉身離開。
而杜迪安和其他孩子，則在托布和克麗絲的護送下，用黑色馬車拖回了拾荒者特訓地。
再次回到寢室後，所有人都感覺，這個曾經看着破爛、簡陋的小房間，竟是如此溫暖、牢靠。
……
「聽說這次總共抓捕到八位鍊金術士。」達莎妮依靠在軟椅上，笑吟吟地道：「這可是一筆連我都嫉妒的功勳啊，你是這次行動的配合人，也能分得一杯羹，相信等這一批特訓結束後，你就會提拔到狩獵者學校去了吧，到時候管教那群【怪物】，可有得你苦頭吃了。」
托布苦笑道：「您說笑了，這對您來說只是毛毛雨罷了，這次的主要功勞，都掛在了梅爾家的那位天才身上，今天他還當眾裁決了一名二星鍊金術士。」
「梅爾家看來是要重新崛起啊……」達莎妮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聽說有位三星鍊金術士被別的鍊金術士殺了，有個孩子從他那裡逃了出來？」
「沒錯。」托布唏噓道：「那孩子已經被克麗絲帶去審問了，應該會找到點線索，能夠殺死三星鍊金術士，多半也是一位鍊金術士，從光明騎士的說法來看，現場是被一種恐懼的魔鬼力量所摧毀，但願不會是四星鍊金術士才好。」
達莎妮眼眸微微眯起，道：「四星鍊金術士已經很久不在外面活動了，若是有四星鍊金術士在荒漠中，估計你們和這批光明騎士，都回不來了。」
托布輕吸了口氣，苦笑了聲，道：「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還希望您給我提前通知下，免得我又被蒙在鼓裡。」
達莎妮打個哈欠，道：「我累了，你先去忙吧。」
托布微微苦笑，只能恭敬退下。
……
「巨壁歷291年，災雨季。」
「實驗已經準備妥當，人體的構造，我已經徹底掌握，今天，我將用自己的身體進行實驗，很快，我『羅斯亞德』的名字，將永遠刻在煉金殿堂，永垂不朽，而我，也將成為新的造物主……」
周圍無人時，杜迪安偷偷翻看煉金手記，這一篇是那位鍊金術士將自己的身體進行實驗煉製的記載，從潦草的鵝毛字上依稀能看出有些顫抖，可見當時的他是多麼的興奮和激動。
第二十九章
黑暗教廷
「失敗了，為什麼會這樣，神經和血管都連接上了，殖入應該很成功啊，為什麼沒有得到像光明騎士一樣的力量，是哪裡不對？啊啊啊……」
看到這裡，杜迪安忽然想到羅斯亞德的變異肩膀，從實驗記錄來看，這次殖入的異體器官，顯然是失敗了。只是，裡面那句「像光明騎士一樣的力量」，卻讓杜迪安有些吃驚，難道說羅斯亞德的實驗目的，就是將自己製造成光明騎士？不，準確來說，是具有光明騎士那樣的力量！
這豈不是說，光明騎士也通過基因改造，具有超越常人的力量？！
這絕對是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要知道，基因改造是鍊金術士才會用的邪惡之術，如果光明騎士也是如此，那麼其背後的光明教廷，就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存在了。
杜迪安眼中驚疑不定，繼續翻閱起來。
後面的日記，記錄了羅斯亞德這十幾年的實驗經歷，在這次的實驗失敗後，羅斯亞德變得謹慎起來，每次實驗進展到成功時，都會找來人類小孩做實驗對象，一旦成功，就會將其殺死，然後將該實驗發布到【黑暗教廷】中，獲得煉金功勳，這功勳累積到一定程度，就能夠提升煉金等級，認證更高級別，獲得更大的權利和資源。
從羅斯亞德的手記來看，這黑暗教廷是一個由鍊金術士，魔藥師，黑暗傀儡師等異端職業組成的巨大勢力，潛伏在巨壁的各處，加入黑暗教廷中的成員，上至貴族，下到貧民，甚至在軍隊中，也有黑暗教廷的力量滲透，如果說光明教廷是傲立在陽光下的龐然巨物，那麼黑暗教廷就是潛伏在黑夜中的可怕巨獸！
「光明教廷，黑暗教廷，巨壁軍部……」杜迪安喃喃一聲，從目前來看，這三股力量在巨壁中是三足鼎立的局勢，而那神秘的審判所，似乎超然物外，不知是歸屬於巨壁軍部，還是光明教廷，但至少絕不會是傾靠黑暗教廷。
「知道的還是太少了……」杜迪安嘆了口氣，心中有些茫然，不知自己今後該何去何從。
歸順巨壁軍部，他無法忍受約束。
加入光明教廷，他無法背棄信仰。
投靠黑暗教廷，他無法面對自己的良心。
從手記上可以看出，這黑暗教廷中聚集的各類職業，跟舊時代各個不同領域的科學家是同樣性質，只是，一群沒有律法和道德約束的科學家，跟魔鬼沒有什麼兩樣。
杜迪安不禁感受到，想要從一個小人物，攀登到世界頂點，實在是難如登天，甚至於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想法：就這樣平平淡淡地活着，似乎也挺好。
這想法剛出現時，他便想到那個貴族女孩，言辭犀利的話語，以及茱拉夫婦在貴族面前卑微地姿態，還有狩獵者檢測古堡中，險些丟掉性命的事。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心底在問自己，平平凡凡，就能夠活下去麼？姿態卑微，就能夠躲過災禍麼？
不，不能！
當生命受到威脅時，平凡、卑微，只會讓自己更加沒有反抗能力！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就算犧牲自由，就算背棄信仰，就算捨棄慈悲，他也要好好地活下去，縱然在黑暗泥潭中爬行，他也要開掘出自己的光明！！
他抓起桌上鐵片，驀然劃破自己手臂，割出一條手指長的鮮紅傷口，劇痛讓他微微咬牙，但他的目光愈發冰冷，暗暗地道：「杜迪安啊杜迪安，僅僅是感覺困難，就讓你生出今天這樣懦弱的想法，你怎麼對得起父母，怎麼對得起姐姐，你可是占用了唯一活下來的機會啊！！」
他咬着牙，望着手臂上流淌的鮮血，劇痛侵蝕着他的大腦，他握緊拳頭，仿佛要牢牢記住這份傷痛，心中默默告誡自己，今後不管遇上多大的困難險阻，都絕不更改自己前行的方向，絕不讓這個世界，將自己馴服！！
梅肯等人回來時，看到杜迪安手臂流淌的鮮血，嚇得一跳，急忙將他送去包紮。
……
拾荒者特訓在繼續。
時光飛逝，轉眼間三年過去。
「迪安，特訓終於結束了，今天就是加冕儀式，終於能回家去看看父母了。」扎奇笑道，他是寢室里出了名的孝子，每月一天的休假，必定會回去看看自己父母，而杜迪安和梅肯、沙姆三人，只是偶爾看望一下，平時只是寫封信，讓家裡不用掛念。
杜迪安微微一笑，三年過去，他的模樣跟以前有極大變化，膚色沒有先前那麼白皙，而是在烈陽下暴曬成健康的小麥膚色，身高有一米六左右，這在同齡人中來說，是極高的身材了，畢竟他今年，只是將滿十二歲！
「嘿嘿，咱們寢室應該是最特殊的一個了，四人全都留了下來。」梅肯咧嘴笑道，露出兩排潔白牙齒，充滿陽光爽朗。
沙姆整理着自己的衣物，聞言抬頭笑道：「希望以後進入軍部，咱們還能夠分配到一起，若是分散了，以後大家記得去我家開的酒館來玩，我請客！」
杜迪安三人早就聽說了他家的酒館地址，梅肯哈哈大笑，道：「絕對會去喝窮你家！」
幾人笑笑，這時，各自的行禮都收拾完畢。
杜迪安道：「走吧，時間不早，去校場集合了。」
四人出門，來到巨大校場上，只見這裡已經有幾十個道身影在閒聊。
梅肯唏噓道：「三年前還有三百多人，沒想到如今就只剩下這麼點了，嘖嘖，咱們四個能夠一起畢業，真是幸運。」
「還有人沒來呢。」沙姆聳肩道：「我早算過了，咱們這次畢業的人數是一百零六個。」
扎奇望着校場外的樹林處，奇道：「老托怎麼帶這麼多人來，都是給我們加冕的麼？」
杜迪安幾人順着望去，立刻看見托布跟七八個人一同走來，一路上說說笑笑。這七八個人衣着光鮮，舉止優雅，一看就是貴族，或受到貴族禮儀薰陶的家僕。
第三十章
神的賜福
片刻後，所有人來齊，校場上站着整整齊齊的上百道身影。
托布跟那八位舉止不凡的成年人說了一聲「各位稍等」，來到眾人前方，冷硬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道：「首先，恭喜你們，終於從垃圾中脫穎而出，成為一個合格的戰士！不過，真正的考驗從此刻才開始，從今以後，你們將離開這溫暖的搖籃，面對真正的生死！」
眾人微微一愣，有些不理解托布這話的意思。
杜迪安目光微微一閃，知道他要公布拾荒者的身份了。
如他所料，托布望着所有人疑惑的表情，朗聲道：「從畢業的這一刻起，你們將得到新的身份，不過不是你們所認為的『守衛兵』，而是【拾荒者】！」
「拾荒者？」所有人面面相覷。
「我知道，很多人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職位。」托布緩緩道：「我說的直白一點，拾荒者從職位等級上算，要高於守衛兵，跟騎士一個級別。不過，騎士效忠於軍團和貴族，在我看來，只不過是一群小白臉，而拾荒者，才是真正為人類創造財富和保衛人類的戰士！」
所有人瞪大眼睛。
跟騎士一個級別？
這是何等顯耀的身份啊！
頓時間，所有人都有種做夢的感覺，沒想到三年的辛苦和堅持，竟然得到如此豐厚的回報！
托布望着所有人臉上的激動和興奮，平靜道：「但是，拾荒者跟騎士的差別，就在於一個是暗，一個是明，簡單來說，拾荒者就是幕後英雄！從今天起，你們拾荒者的身份，即便是你們父母，愛人，都不能透露，這是軍事機密！」
「在外面，我們會給予你們守衛兵的身份做掩蓋。」
「等你們累積到足夠的軍功後，可以獲得商業區永久居住資格。」
聽到托布的話，所有人目光熾熱起來，居住在商業區，幾乎是每一個居民區平民的願望！
「教官，請問拾荒者的工作是什麼？」這時，人群中一個膚色黝黑少年舉手道。
托布淡漠道：「你們的工作，就是前往巨壁外面的安全區域，搜集巨壁外面的一切信息和資源，帶回這裡！」
所有孩子一陣譁然，這才意識到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雖然沒人見識過巨壁外面的世界，但從小被殖入的思想，早已對巨壁充滿敬畏，這是根深蒂固的畏懼。
而如今，卻要讓他們踏出巨壁，前往那片禁地。
「教官，能退出麼？」有人弱弱地舉手道。
托布漠然地道：「可以，不過我會以『殉職』的名義，給你家裡送出撫慰金。」
所有人心底一寒，這是沒有選擇的職位！
「你們不用擔心，巨壁外面雖然非常危險，但我們不會浪費三年的資源，去栽培一些炮灰，你們工作的地方都是清掃過的安全區域，只要小心一點，就不會有什麼危險，拾荒者的死亡率並不高。」托布環視眾人，道：「而且，在你們前往巨壁外面時，會得到神的賜福。」
「神的賜福？」所有人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