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王者 - 第19章
古羲
杜迪安心想,這得問問你們這些貴族了。不過,看她年齡還小,顯然還沒有涉入到這些貴族政治,便道:「沒有為什麼,或許也跟你一樣,想去巨壁外面看看吧。」
珍妮望着他,臉上露出一絲欽佩,道:「你真厲害,明明我們一樣大,你卻比我勇敢多了。」
杜迪安一笑,「因為我是男孩嘛。」
聽到這話,珍妮不禁臉上一紅,偷偷抬眼瞧向杜迪安,見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羞赧的模樣,心底才稍鬆了口氣,但心跳卻微微加快,心想,我怎麼能和一個男孩花園獨處,若是被父親知道,非得教訓我不可。
想到這點,她當即準備提裙起身,跟杜迪安告別。
杜迪安見她半天沒有說話,還以為自己說錯什麼,道:「你別誤會,我沒有歧視女性的意思,在我們拾荒者中,也有不少女孩。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聽你父親的,巨壁外面確實挺危險,等以後被清掃出來了,遲早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且,我相信那一天不會太晚!」
借着淡淡月光,珍妮望着這個男孩臉上認真而自信地模樣,不由得怔了一下,下意識地道:「真的麼?」
「嗯!」杜迪安肯定地點頭。
珍妮聽到他篤定的話,似乎也有些被感染到,用力地道:「我相信你!」
杜迪安微微一笑,道:「我也相信我自己。」
珍妮撲哧一笑,先前準備起身離開的想法早已不翼而飛,笑完後才道:「你知道麼,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神官】,雖然神官也不能去巨壁外面,但至少能審判巨壁內的所有壞人,我相信,等世界上沒有壞人了,大家同心協力,很快就能把巨壁外面的危險掃除掉。」
杜迪安笑了笑,道:「難道你學的是律法?」
「那當然。」珍妮露齒一笑,露出得意地表情。
杜迪安笑道:「剛好我也學過律法。」
珍妮吃驚道:「你還學過律法?」
「自學的。」杜迪安補充道。
「你也想成為神官麼?」
「嗯,而且目標跟你一樣偉大!」
「偉大?咯咯咯……沒錯,我們的目標都很偉大!」
「你今年多大?」
「剛到十一。」
「我快十二了。」
夜色漸深,莊園中,花亭內,二人越說越投入,渾然不覺時光飛逝,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從興趣愛好到各自年齡,以及對事物的看法,都具有共同點,仿佛找到了知己。
「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咯咯咯……」珍妮捂着肚子笑彎了腰,完全忘記了注意貴族形象,道:「這是什麼怪歌,這麼怪的調,好有趣,咯咯……」
杜迪安攤手道:「兒童歌。」
珍妮又是撲哧一笑,心想哪有這麼怪異的兒童歌,還不得把孩子嚇到,不過,這奇怪的歌詞和簡單的音調,除了兒童歌似乎也沒別的解釋了。
杜迪安剛想再說幾首兒童歌,忽然感覺手腕被蚊蟲叮咬了一下,反手拍死,這才醒悟過來,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宴會大廳的方向。
珍妮見到他的舉動,也反應過來,心中暗暗叫糟,急忙提裙起身,向杜迪安道:「我要回去了,不然父親找不到我,會很生氣的。」
杜迪安也正好準備回去,道:「那你先去吧,我等會兒再過去,免得一起走被人看見。」
珍妮聽到這話,不禁臉上一紅,轉身跑到亭子外,忽然想到什麼,回頭道:「你剛說,你還聽過很多好聽的詩歌,我也很喜歡詩,你能送我一首麼?」
杜迪安一愣,沒有亭子的遮擋,月光恰好照落在這個女孩的臉頰上,美得如精靈般不真實,他心臟怦怦跳動一下,下意識道:「沒問題。」剛說完,就反應過來,頓時後悔,自己聽過的都是唐詩,那是東方古典詩,跟這個世界的詩體裁完全不同。
忽然,他想到姐姐常常念到的那首現代詩,只能硬着頭皮,輕輕念出: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
我已在神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神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
杜迪安記得,這首詩叫《一顆開花的樹》,詩里的【佛】,被他改成【神】,畢竟,這個世界的信仰是光明教廷和父神,並沒有佛教。
聽到杜迪安輕聲誦念的詩句,珍妮頓時愣住,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上頓時一片緋紅,轉身逃也似地順着小道跑去,消失在黑暗中。
第三十七章
兩份【賜福】
杜迪安掐算着時間,等珍妮離開大概十分鐘後,才順着花園小道繞去。沒過多久就來到宴會大廳前,遠遠便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只見宴會大廳的門完全敞開,似乎已經散場,陸續有貴族三五成群地出來。
杜迪安沒想到出來的時間,剛好是宴會散場,心中暗暗感謝那隻被自己拍死的蚊蟲咬得及時。他沒有再進入宴會廳,而是順着主道旁的小道,朝莊園外面走去,等來到主道中間部分,見道上沒有貴族,立刻小跑過去,佯裝成從宴會大廳中出來,準備返回的樣子。
片刻後,來到莊園外面,先前停在這裡的大量貴族馬車,已經只剩下七八輛。
杜迪安瞧見培特的馬車還在,心中鬆了口氣,走了過去。
馬車裡沒有人,顯然培特還沒出來。
杜迪安先坐上馬車,在裡面等待。
沒過多久,培特喝得醉醺醺地搖晃着身子回來了,一上車看到杜迪安坐在裡面,被酒精麻醉的舌頭含糊着道:「你,你怎麼在這,來,再喝一杯,早就仰慕你們家族的大名……」說完,搖晃着身子彎下腰,在馬車裡竟給杜迪安跪了下來。
杜迪安哭笑不得,飛快將他攙扶起來,道:「你喝多了,過來坐着歇會兒。」
「大,大人的吩咐,在下一定照辦……」培特說話含含糊糊,卻很聽話地靠在車廂里坐了下來。
杜迪安看着他爛醉如泥的臉上掛着的傻笑,嘆了口氣,撩起車簾,向車夫道:「回去吧。」
「是,大人。」車夫恭敬說道,然後抖動繩子,馬車跑動起來。
……
宴會廳的二樓。
聚會結束,如今各個家族的客人們都已經散去,家僕們收拾着大廳里殘留的垃圾。而這座古堡的主人,梅爾主家的各位,則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中休息。
此刻在二樓的一處奢華房間中。
梅爾莎雅坐在自己柔軟的鵝毛大床上,小腳丫在床邊晃悠,白嫩的小腿纖細修長,她捧着手裡的一本精緻封面詩集,笑嘻嘻地道:「沒想到你表哥能請到泰扎大師作詩,雖然詩句憂傷了點,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優美動聽,相信再過幾天,這首《少女的憂傷》就會在吟遊詩人的口中傳遍大街小巷吧。那時,誰都會知道這首詩,是為我而寫的,嘻嘻。」
她說話時,抬頭望去,卻看見房間裡的另一道跟她同齡的纖細柔美身影,不知何時坐在了她的書桌前,沾着鵝毛筆,似乎在寫什麼東西,不禁詫異。
「小妮子,你在寫什麼呢?」梅爾莎雅從床上跳下,光滑白嫩的小腳丫穿入小熊圖案的粉色拖鞋中,來到書桌前的女孩後面,伸頭望去。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我已在神前求了五百年……」
梅爾莎雅不由自主地輕輕讀出女孩書寫出的內容,有些痴了。
女孩的鵝毛字寫得纖細娟秀,極為漂亮,當她寫完最後一筆時,重頭快讀一遍,確認沒有錯漏後,才滿意地放回鵝毛筆,將紙輕輕吹乾,摺疊後收起。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梅爾莎雅嘴中輕輕呢喃着,小小的眼眶有些微微泛淚,她回過神來,見女孩收起紙頁,不禁道:「小妮子,這首詩是你寫的?你學的不是死板的律法麼,竟然還會作詩?」
若是杜迪安看到這個女孩,就會大吃一驚,正是他在花園裡見到的珍妮。
珍妮小心地將摺紙收起,向她吐了吐舌頭,道:「我可沒有這樣的本事,這是別人寫的,送給我的。」
梅爾莎雅一愣,立刻野蠻地勾住她的脖子,哼哼地道:「老實交代,是誰送你的,這是表白詩吧,寫的這麼好,我看得都要忍不住落淚,要是有哪位騎士願意為我寫出這樣的詩,我馬上就嫁給他!」
珍妮臉上一紅,道:「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哼!」梅爾莎雅眯着眼睛,道:「坦白從寬!我記得,我在宴會時準備找你,你居然不見了,肯定是偷偷溜出去了吧,雖然知道你不太喜歡這些場合,但今天可我的生日,作為我的最好朋友,你居然都沒有給我一份祝福,太失禮了!」
「誰說沒有給你祝福。」珍妮狡黠一笑,手掌伸出,一顆赤紅色寶石項鍊從她的小手中落下,黃金打造的項鍊,純天然的寶石,絕對是頂級的藝術品,「早就知道你喜歡這串【熾焰】,這可是我們布隆家族的比特大師親自製作的,獨一份哦。」
梅爾莎雅眼睛一亮,昂着雪白下巴道:「還算你夠朋友,不過,別以為這樣就能瞞過我梅爾大小姐銳利的眼睛,老實交代,是哪個吃了龍膽的傢伙,竟敢在我的宴會上,偷偷給你獻殷情。」
珍妮撲哧一笑,道:「說起來,還得感謝你呢。」
「感謝我?」梅爾莎雅一愣。
「他不知道這次的宴會,主要是給你慶生,所以沒帶禮物,偷偷溜了出去,恰好我想出去散散步,被他撞上了。」珍妮臉上微紅,道:「後來臨走時,他送了我這首詩。」
梅爾莎雅目瞪口呆。
下一刻,古堡中忙碌的家僕們都聽到了一聲悲痛地大叫聲,而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二樓的大小姐房間,一時間,家僕和侍衛們面面相覷。
……
來到臨時住宿的古堡前,杜迪安下車後,讓車夫將培特送回到梅隆財團隸下的拾荒者總部。
此刻夜色已深,梅肯等人早已睡去,除了守門的侍從外,古堡里的女侍和家僕都已經歇息。杜迪安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腦海里浮現出今天遇上的諸多事情,有被羞辱的憤怒和憋屈,也有那美麗女孩帶來的歡樂和美好,他想着想着,漸漸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杜迪安剛醒過來,就看到培特步伐飛快地來到古堡中,手裡提着一個木質小箱。
「早上好,培特先生。」杜迪安跟他打個招呼,心中有些小小驚訝,沒想到昨晚喝得如此爛醉,一晚過去就恢復得精神飽滿。
培特笑了笑,道:「昨晚喝多了,聽車夫說,是你把我送回去的呢。」
「這是應該的。」杜迪安看着他手裡的小箱子,奇道:「這是什麼?」
培特將箱子放到客廳的桌上,將箱子打開,裡面是一支支杜迪安見過的注射器,立刻知道,培特是過來送他們【神的賜福】。
「昨天剛調取過來,沒來得及給你們,這東西已經不用我再介紹了吧,你們每人一個,迪安,你有兩份,一份是基礎分配,另一份是你第一個月領取的,在下個月的今天,會發放第二份給你。」培特笑着道。
杜迪安問道:「能讓我帶回去,自己使用麼?」
「當然不行。」培特搖頭道:「這是光明教廷代替神賜予的力量,必須在見證人的目睹下使用,這是規矩,我把這些送過來,就是你們的見證人。」
杜迪安有些遺憾,還想拿一份回去研究研究,不過也罷,現在手裡沒什麼儀器,也研究不出什麼。
「來吧,先給你用了。」培特從箱子裡拿起注射器說道。
杜迪安心中有些不放心,道:「這個……沒有什麼後遺症吧?」
培特臉一板,道:「這話也就我聽聽算了,以後在外面可不能亂說,你這是質疑光明神。」
杜迪安自然明白這點,所以將措詞說的夠婉轉了,而不是直接質問,這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你放心,這是光明神賜予的東西,不但是永久性的,而且使用的拾荒者中,從沒有出現過不良反應的。」培特責備完杜迪安後,還是回答了他的話。
杜迪安怔了一下,但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心中暗暗吃驚,難道光明教廷能夠製造出完善的基因藥劑?如此一來,豈不是可以量產拾荒者?
這時,培特將注射器扎入他的胳膊,杜迪安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手臂有些發麻。很快,注射器中的紅色液體,被推送着注入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