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王者 - 第21章
古羲
半個小時後，杜迪安終於在一個攤位前找到幾塊粗糙的硫磺礦石，以及白色冰晶一般的硝石，至於木炭粉末，他可以自己製作，不用浪費錢購買。
這老闆是一個膚色黝黑，身材幹枯的中年人，頭髮散亂，眼窩深陷，手上有一些紅色斑點，就像是染上什麼疾病，儘管被長長的衣袖遮住，但抬手時還是不經意露出。
杜迪安一看，就知道此人體內的輻射值含量極高，多半沒幾年好活了，除非是得到那光明教廷的治療。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杜迪安最終還是以一張銀幣和二十個銅幣價格，將他攤位上的硝石和硫磺礦石全都買到，其中硝石較為值錢，花了一個銀幣。
「這硫磺礦還得自己提煉，等提煉出來的硫磺磨成粉後，應該只夠一包炸藥的分量，另外出去拾荒時，身上除了食物和基本的兵器外，禁止挾帶其他東西，能帶入的黑火藥不多，暫時就先買這麼點吧。「杜迪安心中盤算道。
「小傢伙，這些東西挺重的，你是叫了馬車，還是你家大人過來幫你拿，要我幫你提過去麼？」黑瘦中年人收到錢財後，笑着道。
「不用。」杜迪安隨手一拎，將亞麻袋提起，裡面大約二十斤左右的沉重分量，在他手裡輕如無物，拎着直接轉身離開，繼續去找尋研磨的工具。
黑瘦中年人微微張大嘴，眨巴眼睛。
沒過多久，杜迪安在其他攤位上，將一些煉金用的基本工具買到。這些工具的作用在普通人眼裡，自然跟煉金沾不上關係，而是普通工作的器具，比如杜迪安用來磨研硫磺的石輪，一般是醫生用來磨碎堅硬藥物所用。
東西購買的差不多後，杜迪安逛了逛集市，順便了解這裡大概有什麼物資，以後有需要的話，就可以直接來這裡購買，到了中午時分，杜迪安轉身離開，準備回去吃飯。
「老闆，這個破石頭，你就一個銅幣賣給我吧，求你了！」忽然，一個稚嫩的男孩聲響起。
杜迪安偏頭望去，只見旁邊一個攤位前站着一個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壯碩男孩，手裡提着一個小亞麻袋，此刻手裡正抓着一塊拳頭大的粗糙黑色石頭。
「不行不行！」攤位老闆是一個矮瘦年輕人，連連搖頭，道：「這是鐵礦，雖然分量挺少，但至少賣兩個銅幣。」
「老闆，就算這是鐵礦，也只是個礦石，又不是鐵，這麼一小塊提煉出來不了多少的，一個銅幣你就很賺了。」壯碩男孩改變策略，遊說起來：「而且，這么小一塊，冶煉工廠里根本就不需要，也沒人會來買，你賣我還能賺到錢，沒人買，你就只能丟了。」
這矮瘦年輕人被他說動，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道：「好吧。」
壯碩男孩咧嘴一笑，爽快地付錢，然後將黑色石頭裝入亞麻袋中，背着袋子轉身離開。
杜迪安收回目光，準備轉身離去，徒然身影一頓，猛地轉過身來，望着那壯碩男孩背着亞麻袋的手腕處，那裡，竟有一個極小的黑色彎鈎圖案。
「煉金學徒？」杜迪安有些怔住，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一個煉金學徒，在羅斯亞德的手記中，他了解到鍊金術士的生活方式和一些習慣，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點，就是每個鍊金術士身上，都會有專屬的刺青圖案，這是鍊金術士的標誌，也是踏入這條路的基本入門方式之一！
這裡的刺青方法非常古老，用植物或藥粉調和出黑色的水，通過刺針注入到皮膚中就行，勾勒出的圖案任意，哪怕是一個小點，或是沒有形狀的歪線，也算標誌。
雖然掌握刺青方法的除了鍊金術士外，還有貴族和光明教廷，但他們的刺青跟鍊金術士不同，那就是絕不會選用【黑色】來作為顏料。
一旦刺上黑色刺青，不管是貴族或是光明教廷人員，都將以鍊金術士身份處置，可以說，這是一個絕對性的證明！
同樣的，若你身上沒有黑色刺青，縱然你是真正的鍊金術士，也不會得到其他同行的承認。
杜迪安看了一眼那個壯碩男孩離去的方向，目光微微閃動，最終還是提着亞麻袋，悄悄追趕了上去。
第四十章
黑火
這壯碩男孩提着的亞麻袋很小，裝得鼓鼓的，他顯然沒有像杜迪安這樣強化過身體，背在肩上都很吃力，沒走多久就累得大口喘氣。
杜迪安視覺是普通人的三倍不止，遠遠地跟在後面，不用擔心被察覺。
「他這樣的年齡，應該只是煉金學徒，就是不知道，他是自己使用，還是幫他的老師出來購買煉金原料。」杜迪安眼中露出幾分思索，這時，那壯碩男孩在路口攔住一輛馬車，坐車馬車離去。
杜迪安臉色微變，連忙跟上。
在這熱鬧繁華地帶，馬車的速度並不快，杜迪安背着亞麻袋小跑着遠遠跟在後面，強化後的身體以及三年來日復一日的訓練，讓他的耐力遠超常人，連續跟了七八條街道後，杜迪安才感覺到氣喘，當他準備僱傭一輛馬車追蹤時，忽然看見前方的馬車停了下來。
杜迪安連忙停下，只見壯碩男孩從馬車上跳下，轉身付給銅幣後，便進入到路邊的巷子中。
杜迪安當即走了過去，假裝路過的樣子，偏頭望向巷子中，這一看不禁錯愕，只見這巷子是個死胡同，裡面被一堵牆封死，而那個壯碩男孩，竟然消失在了巷子裡。
見鬼了？
杜迪安微微挑眉，畢竟是受到科學薰陶的人，自然不會相信現實中會有童話故事裡的那種魔法，他進入到巷子中，在地上仔細看了起來。
這個封死的巷子，顯然很少有人進入，落塵遍地，巷口還堆積着幾桶垃圾，正因如此，杜迪安強化過的敏銳視覺，立刻在地面的灰塵中看見踩踏過的腳印痕跡，而這痕跡一直蔓延向前，在巷子中間的一堵牆壁處停了下來。
杜迪安目光一閃，來到牆壁前湊近看了看，不禁一怔，只見這哪是牆，分明是一塊塗抹得跟牆相同顏色的布料，若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分辨出來。
「這種掩藏的小把戲，果然是煉金學徒。」杜迪安伸手摸了摸，卻看見布料後面是硬的，多半是用什麼石頭抵住了，所以不會被老鼠或風颳得凹進去暴露。
杜迪安暗暗記下這個地方，轉身退出了巷子。顯然，這裡是一個鍊金術士的據點，若是通報給光明教廷的話，以他的拾荒者身份，馬上能領取到不菲的功勳。不過，他沒有興趣做這樣的事，恰恰相反，他準備混入到這個據點的小圈子中，了解這個世界的鍊金術士。
畢竟，他對鍊金術士的所知，都來自於羅斯亞德的手記，上面雖然記載的東西很多，但很多都是高級鍊金術士才掌握的信息，對基本性質的東西反而記載的較少。
不過，想加入鍊金術士的圈子，就必須成為鍊金術士。
而鍊金術士的第一步證明，就是黑色刺青。
杜迪安暫時還沒想過給自己刺青，也沒有做好這麼快就加入鍊金術士圈子的準備，畢竟，根據羅斯亞德的記載，鍊金術士的圈子都是以另外身份進行交流，這麼做的目的，是擔心萬一哪位暴露了，被光明騎士逮捕住，嚴刑拷打招供出其他人。
「等從巨壁外面回來後，再正式考慮這點。」杜迪安看了一眼這巷子，轉身來到路口，攔住馬車，前往貧民區，他從小就學會一個道理，同時做很多事，影響效率。
很快，馬車來到貧民區的界限之壁前，杜迪安跳下馬車，回到久違的貧民區，剛一走近，空氣中撲面而來的濃重氣味，就讓他微微皺眉，心中有一絲無奈，只能忍着這股怪味，順着小道，來到較為偏僻的地方，找到一個破舊的小旅館租下。
在旅館房間裡，杜迪安掏出亞麻袋裡的幾樣原料，首先第一步是將硫磺礦從硫磺中提煉出來，他準備用最原始的提煉方法，利用高溫加熱硫磺礦，將它溶解，取上層的硫磺溶液進行冷卻，就是硫磺，然後再用石輪研磨成硫磺粉。
杜迪安跟旅館老闆要來一個火盆，雖然此刻是災雨季，要火盆取暖有些奇怪，但在杜迪安給出的銅幣下，旅館老闆還是非常欣喜地答應，取出倉庫中布滿灰塵的火盆時，還給了幾塊煤炭。
杜迪安回到房間後，反手鎖上門，用旅館老闆一併給的火鐮點上火，將煤炭燒着，然後將硫磺礦架構在上面，焚燒一會兒後，火勢太弱，杜迪安索性跟旅館老闆購買一大袋煤炭。
硫磺的熔點並不高，很快就融化，杜迪安將事先購買的器具掏出，開始盛放硫磺溶液。
房間裡充滿硫磺的怪味，杜迪安暗暗慶幸自己早有準備，將口罩戴上，由於核輻射的關係，口罩似乎沒有隨着科技斷層而消失，一直出現在人們的生活中。
不得不說，不同的環境促進不同的發展。
杜迪安想着以後自己搞個像羅斯亞德那樣的防毒面具就好了，對鍊金術士而言，經常跟各類物質打交道，難免會攝入一些有毒物質，口罩的作用微乎其微，只是煉金學徒才用用罷了。
到了傍晚時分，杜迪安終於搞定磨好的硫磺粉和火硝，至於木炭，他準備回頭自己再製作，這個東西簡單。
「沒想到，製作一個最古老的黑火藥都這麼累。」杜迪安望着自己全身被煤炭熏髒的衣服，苦笑了聲，忽然有些嚮往自己哪天能有一間專屬於自己的煉金室。
「希望這次去巨壁外面，能夠大賺一筆！」杜迪安一抹臉上的灰，鬥志高昂起來。
……
轉眼間，七天過去。
在執行任務的前一天晚上，杜迪安跟茱拉夫婦道別後，在他們的注視中，坐上梅隆財團拾荒者總部派來的黑色馬車，回到了商業區中，又住到先前的那座古堡中，跟他一樣被帶來的還有梅肯等人，以及其他一同畢業的拾荒者們。
「聽說，明天一早就會出發。」梅肯興奮地說道：「明天就能去巨壁外面了，小的時候我早就想去看看了，結果被他們說的那些可怕故事給嚇到。」
「你還是省省吧，巨壁外面雖然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可怕，但絕對是危險的。」扎奇說道。
沙姆微微一笑，望着杜迪安放在床邊的東西，道：「迪安，你帶來的這個是什麼？」
「玩具。」杜迪安隨口道，說着瞥了一眼自己這七天製作出的這根黑火炸藥管，心想包裝成這樣，總不可能不讓挾帶吧。
……
第四十一章
踏入壁外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杜迪安等人便被叫醒，來到古堡外面集合。
這裡停着十幾匹黑色大馬，杜迪安已經知道，這些個頭極高的黑馬，名叫【黑齒馬】，有較強的疾病抵抗能力，可以在巨壁外面短時間活動。
「上馬吧，準備出發。」培特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宛如俊雅的騎士，吩咐着道。
杜迪安等人各自挑選一匹黑齒馬，翻身跳上，如果身體沒有被強化過，以他們的個頭想騎上這樣的大馬非得借梯不可，如今卻只需輕輕借力就能跨上。
「出發！」培特低喝一聲，兩腿夾住馬腹，率先跑去。
杜迪安等人拽着韁繩，緊隨其後。
這些黑齒馬受過專業訓練，並不像外表那麼可怕，乖順聽話，駕馭起來極為輕鬆。
清晨的街道上仍有些濕霧，馬蹄聲清脆無比，在培特的帶領下，杜迪安等人一路飛馳，順着街道，漸漸奔向商業區的外緣地帶。而那道隱隱約約，遠在天邊的巨壁，輪廓也變得漸漸清晰，黑色的影子在晨霧中如匍匐的巨獸，給人難以言語的敬畏感和壓迫感。
在商業區的外緣地帶，跟居民區一樣，有大片未開墾的荒地，土地荒涼，以砂土和廢土為主，不適合耕耘種植，自然也不適合人們居住。
在踏入這外緣的荒涼輻射區地帶時，眾人坐下的黑齒馬變得躁動起來，既像興奮，又像狂躁，跑的速度頓時加快起來。一路直行十幾分鐘後，那朦朧在晨霧後面的希爾維亞巨壁，逐漸在眾人的視野中清晰起來，而隨着越來越清晰，那黑色的巨大壓迫感，也深深地烙印在所有人心中。
這是一道高聳得幾乎看不見頂的巨壁，越是靠近，越無法看見巨壁的高度，仿佛通往了雲端深處，那厚實的壁面，渾然天成，仿佛是天神築造而成，絲毫看不出施工砌成的痕跡，就像是一塊完整的天然巨石！
這就是……巨壁！
包括杜迪安在內，所有人都看得張大嘴巴，滿臉震撼，在來到巨壁前面時，眾人只覺自己變得如螻蟻般渺小，對整個巨壁而言，就像一粒沙塵！
「好……高！」梅肯仰着頭，脖子幾乎呈九十度折起，但依然無法瞧見巨壁的頂端。
扎奇怔怔地道：「這，這就是我們祖先建造的巨壁？」
所有人都被這偉大而瑰麗的工程所震撼到。
杜迪安心中的震撼最深，他非常清楚，要築造出眼前這樣的巨壁，是何等了不起的事情，即便是在舊時代，也是極難辦成的事，需要耗費無數人力和時間，而災難爆發的極其突然，根本沒有時間給人建造這樣超級庇護所的機會，他無法想象，單靠那些在核彈爆發中倖存下來的人，能夠建造出如此不可思議的建築奇蹟。
「這就是庇護我們的希爾維亞巨壁，是我們的先祖和天神共同建造。」培特眼中有一絲自豪，轉身望着眾人，笑道：「跟我來吧，小傢伙們。」輕輕一提馬繩，靠近巨壁，在距離一百米左右時，停了下來，翻身下馬，在地上到處看了看，很快便瞧見目標，走過去彎腰一提。
吱呀一聲，沉重鐵門被拉開的聲音，只見這裡的沙土下，竟有一道巨大鐵門，在培特的驚人臂力下提起，鐵門下方是一個通往地下的階梯。
「進去吧。」培特說道。
眾人有些吃驚，但還是飛快下馬，進入到鐵門下的地道中。
培特是最後一個進來，順手關上鐵門，眾人頓時感覺與世隔絕一般，心中不禁惶惶，只見前方的地道台階蔓延到黑暗中，似乎通往地獄，牆上有微弱的油燈照耀，絲絲涼氣從地道前湧出，伴隨着嗚嗚地呼嘯聲，猶如幽魂在哭號。
「我，我們不是去巨壁外面麼？」有個女孩回過頭，有些怯色道。
培特笑了笑，道：「怎麼，這樣就害怕了？看來托布那傢伙，這三年沒有好好訓練你們的膽量嘛。」
杜迪安奇道：「難道從這裡進入巨壁外面？不是從上面麼，沒有門？」
「當然沒有。」培特催促道：「快點去吧，都在等着你們呢。」
杜迪安詫異道：「還有別人？」
「當然，你們雖然是正規拾荒者畢業，但畢竟是初次前往巨壁外面，總部這次給你們同行的隊伍，安排了兩個老前輩，提攜提攜你們。另外按照慣例，給你們隊伍中編入了二十個財團栽培的拾荒者，雖然他們的某些專業知識比你們稍微欠缺一些，但去巨壁外面的次數可不少，經驗比你們豐富，關鍵時候，你們也得虛心學習下。」培特笑道。
杜迪安愣了一下，沒再說什麼。
這時，眾人順着台階往下，這台階竟深得超乎想象，至少有上百米。等終於到達底部後，在眾人前方是一條寬敞的地下通道，通道內寂靜無聲，兩側的油燈靜靜照耀着，映着牆上一些石刻圖案。
「這位是【豐收女神】提刻。」培特指着牆上一個體態優雅，婀娜多姿的女子，道：「你們好好祈禱下，祝願你們此行收穫滿滿。」
杜迪安等人在光明教廷的廣場上，和居民區的一些路口，都會見到這些女神石像，並不陌生，立刻依照培特的話，在這位豐收女神面前停下，兩手合十握住，低頭祈禱。
「這位是【狩獵女神】。」培特指着旁邊另一個英姿颯爽的絕色女子，道：「狩獵者每次出行時，都會祭拜狩獵女神，保佑他們狩獵順利。」說着，帶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