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前卒 - 第2章
槍手1號
野狗、剪刀以及和尚
營中的號角聲將秦風從睡夢之中驚醒,昨天秦風睡得很晚,心中焦慮的他,現在是身心俱疲,他從不練功,因為這會讓他死得更快,這也讓敢死營中的所有人都不明白,他們的校尉從不練功,但功夫卻永遠比他們所有人都高。殊不知,秦風恨不得他的武功永遠就停留在現在不再長進一分,可事實卻是,只要他打一架,或者打一仗,那該死的混元神功便會向上漲那麼一小點。
時間過得真他媽快!秦風痛恨時間過得快,他恨不得時間永遠停在某一個點上不要再向前移動。這樣,自己就不用再擔心體內的這個巨大的隱患會在什麼時候爆發。
站起身來,這是今年的第五次了,每發作一次,都會比上一回要兇猛一些,是再也控制不住了麼?舒瘋子說,他的藥自己每多吃一顆,就是往死路之上多走了一步,或者是有所指的。
撩開帳門,走了出去,卻發現大帳外多了三個人,正直挺挺地站在自己的大帳之前,這是敢死營的三名副尉,也是自己的手下,野狗,剪刀,和尚。這當然不是他們的真名定,只不過是綽號而已,敢死營中根本沒有良家子弟,野狗被送到敢死營前,在另一支部隊裡,那時他就叫野狗,發起橫來人如其名,誰都敢咬,終於在一次發瘋的時候,一槍戳翻了原來部隊中的長官,被送到了敢死營中送死,不想這傢伙到了這裡,倒是如魚得水,不但沒有死,反而一步一步地升到了副尉之職。而剪刀與和尚以前卻都不是軍人,剪刀本來是秋水城裡的一個做生意的小老闆,老婆被當地一個紈絝睡了,這傢伙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摸進了紈絝了弟的深宅大院,一繩子捆了這傢伙,然後敲鑼打鼓驚醒了所有的人,在整個宅子數百人的圍觀之下,他用一把剪刀一寸一寸地剪了那人的小雞雞。罪無可恕,卻又情有可原,剪刀被發配軍中,因此得名。而和尚在到敢死營之前,的的確確是一個和尚,不過是一個酒肉花和尚,吃喝嫖賭無所不為,最好採花,被拿住之後本是一個斬首的下場,不過因為情願到軍前效力而免去死罪,到敢死營中幾年之後,因積功而升到副尉。
這三個人,如果說還有誰算好人的話,也就是剪刀了,他與和尚在營中是死對頭,剪刀見不得這種花花和尚,一聽說和尚是因為採花被捕而來到敢死營,當天就沖剛進營的和尚下手,不過兩年打下來,兩個人彼此身上傷痕累累,卻也是誰也奈何不得誰。
三個人中,最狠的是野狗,不過野狗入營的第一天,就被秦風打得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個月,爬起來之後,再也不敢在秦風面前滋牙兒,而另外兩個也見過野狗的瘋勁,沒事兒誰也不惹他。
就這樣一個奇奇怪怪的組合,平素一見面就恨不得掐個你死我活的戰友,在秦風的帶領之下,在近兩年之來,卻硬生生地將敢死營的戰死率降到了五成以下,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
三人一大清早到了秦風的大帳外,卻誰也不敢掀帘子進去,只能直挺挺地站在外面,因為三個人誰也不知道一進去迎接他們是一隻拳頭還是一隻大腳,三個人都有這種經歷,秦風的拳腳真不是那麼好挨的,挨一下,那可是要疼好幾天的。
走出大帳的秦風並沒有理會三人,而是徑直越過了三人,他的親兵馬猴馬上便提來了一桶冷水,秦風慢條斯理地將自己脫得一絲不掛,就這樣赤條條地站在三人一側,身上縱橫來去,疊了又疊的傷疤讓用眼角瞟着他的三人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三個人不是第一次看見秦風的這身傷疤了,但每一次見到,都是忍不住小心臟一陣狂跳,很難想象,一個人身上受了這麼多傷,是怎麼能活下來的。
馬猴年紀很小,只有十四歲,被發配到這裡來,是因為一刀子捅死了虐待他和他母親的繼父,因為太小,到了敢死營,也沒人好意思欺負他,不過秦風還是將他調到了自己的身邊,在只有男人的敢死營中,好男風的人也不是沒有,小馬猴剛入營時細皮嫩肉的,說不定就會有人瞄上他,不過到了秦風身邊,膽兒再肥的人也不敢多看他一眼了。
馬猴提起冷水,從頭上嘩地一下淋了下來,將秦風全身澆了一個透,然後又遞過來一塊干毛巾,秦風一邊擦着身上的冷水,一邊赤條條的走到三人跟前,瞟了三人一眼。
「秦頭,命令是今天開拔,什麼時候拔營,就等秦頭下令。」剪刀上前一步,大聲道。
「讓弟兄們先收拾傢伙什麼吧!說是今天拔營,又沒有說是早上,還是中午或者下午,反正今天走就行。」秦風將毛巾扔給了馬猴,又從他手裡接過乾淨的衣褲,一件一件地套起來。
「明白了。」剪刀點點頭,退了回來。
「還是老規矩,野狗打頭,剪刀居中,和尚居後。」秦風終於穿好了最後一件衣服,「還有,警告你們的人,從拔營開始,全營便已經進入戰爭狀態,誰他娘的還敢在這個期間私自鬥毆,尋仇滋事,立即砍了他的腦袋餵狗。」
「是!」三人身子同時一挺,秦風的這句話可不是說着玩的,平時和平期間,要打要殺隨你們便,只要是單挑就好,但一開始行軍打仗,任何的這樣行為,哪怕是啐你的仇人一口唾沫,也只會換來一樣東西,砍刀。砍你腦袋的砍刀。
所以在敢死營中有一個奇觀,一旦開始進入戰爭狀態,平時很不得你死我活的人,見了面居然還會笑上一笑,生怕讓別人認為兩人又掐上了。
「野狗,和尚滾回去準備吧,剪刀留下來。」秦風挑起帘子起了大帳。瘋狗與和尚兩個人一點猶豫也沒有,轉身便走,剪刀緊跟着秦風走進了大帳。
「這一次我們是要深入敵境,奶奶的,這是那個白痴下的命令,這是要與西秦大幹一場嗎?可就憑我們西部邊軍也不夠啊,所以這一次你保護的糧草可得仔細一點,一旦進了敵境,咱們可就得省着點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到時候沒得吃了,還打個狗屁的仗,自己就散了。」
「明白了。」
「多備一成糧食,不夠的自己去想辦法。」秦風道。
「自己想辦法?」剪刀呆了一呆。
「對,自己想辦法。」秦風突然嘿嘿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今天餉午過後,長勝營有一批糧草要進營。時間掐得好的話嗎?哈哈哈!」
剪刀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我會辦好的,敢死營看上的東西,誰都得給我們。」
秦風揮揮手,剪刀一個轉身,也走得乾淨利落。
敢死營的這群人,就沒有什麼不敢幹的。帶着這樣一群惡棍,有時候秦風也覺得挺省心的,啥事稍稍暗示一下,一個個都門兒清。循規蹈矩?這樣的人在敢死營中是沒有的,即便有,也早就死光了。
小馬猴小跑着進了大帳,他是大營之中除開舒瘋子之外,另一個可以隨意進大帳而不會遭到打擊的人。
「秦頭兒,大帥中軍派人來,通知秦頭您去大營會議。」小馬猴道。
「他娘的,會議不是前兩天剛剛開過了麼,又開什麼會?」秦風啐了一口,「知道了,告訴那個送信的,吃過早飯我就去了,小馬猴,今天早上我們吃什麼?」
小馬猴臉上露出了笑容:「秦頭兒,昨天我去尋了一些菌子,又找野狗要了一隻野雞,熬了雞湯來着。」
「好,好,端上來。」秦風開心地大笑起來。小馬猴這個小東西,在廚藝之上還是有一套的,據說這些都是來自那位被他一刀子捅死的繼父,一位酒樓的大廚。
第四章
百無禁忌的校尉
十餘里之外的中軍大營,比起敢死營的散漫可就威嚴多了,高高的箭樓俯覽四方,碗口粗細的木樁建成的柵欄之前,密密麻麻地堆集着拒馬,鹿角,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卒在柵欄之後,不時地來回巡邏,大營之外,不時能看到歸來的騎兵巡邏隊與正在出發的巡邏隊交錯而過。
離着大營還有一箭之地之時,秦風勒住戰馬,躍下馬來,將馬韁甩給身後的馬猴,大步向着轅門走去。
秦風再膽大,也不敢在中軍轅門之前跑馬,這可是能招來一頓利箭暴射的,射死了你都沒地兒說理去。
轅門口按刀而立的一名值勤校尉看到秦風走來,微笑着按刀躬身示意,雖然都是校尉,但此校尉非彼校尉,秦風可是手握實權的一營主官,而門前的值勤校尉可只是一個空架子,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語。更何況,秦風大名鼎鼎,敢死營的頭頭,在西部邊軍大營之中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們固然是送死的一支軍隊,但戰鬥力卻也是冠絕西部邊軍,在西部邊軍其它部隊眼中,這支軍隊就是一群瘋子組成的部隊,沒有人願意得罪一群瘋狗。因為他們隨時是可以撲上來咬人的。
一路走到中軍大帳之前,秦風仰起頭看着中軍大帳,與自己居住的帳蓬相比,這就是廣廈與茅草屋的區別,占地足足有上百平方米的中軍大帳讓人一站到他面前,便不由得肅然起敬,心中凜然。
不過秦風心中卻沒有多少敬畏感,他還在這間中軍大帳里掀過主帥的桌子呢,那一次,不也就只是挨了二十軍棍麼?撩開大步,他便向內行去。整個中軍大帳外一排排的士卒將大帳圍得死死的,安靜無聲,看起來與往常不太一樣。好像自己又來遲了吧?不過也沒什麼,誰讓自己的大營距這裡遠呢?來遲是正常的。
對此習已為常的秦風並沒有覺得什麼,按着刀,像平常一樣向着內里走去。
嗆的一聲,面前多了兩把刀,架在了秦風的面前。
「停步,中軍大營,擅闖者斬。」壓着聲音的斥喝在秦風耳邊響起。
秦風嗯了一聲,抬起頭來看着面前對着自己拔刀的兩個護衛,狹長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來,如果是熟悉秦風的人都知道,這是他要暴起的前兆了。來中軍大營無數次了,即便是大帥的副官,也不敢對自己拔刀。
不過今天秦風罕見的沒有暴發,因為他發現,這兩個人是生面孔。雖然穿着西部邊軍的軍服,但絕對不是衛戍大帥的中軍衛隊,那些兵,秦風基本上都認識,即便不認識的,也都面兒熟。
「你們是誰?」秦風問道,問話的同時,伸指叩了叩面前的兩把刀,清脆的聲音讓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分,好刀啊,不是西部邊軍的標配,這刀的質量可比西部邊軍的刀好多了。
「後退,擅闖者斬。」面前的兩個士兵沒有理會秦風的問話,低沉着聲音再次威脅道。
秦風歪着頭看着對方,突然嘿嘿一笑,「是嗎?」
兩個字剛剛出口,雙手已是閃電搬探出,順着刀背滑到了兩名士兵的手腕之上,輕輕一擰,兩名士兵已是唉呀一聲痛叫起來,手裡再也拿不住刀,讓秦風輕輕鬆鬆地便將刀奪了過去,人也痛得彎下腰去。
這一下可就捅了馬蜂窩了,大帳之前其它的衛兵嗆啷啷一聲佩刀出鞘,向着秦風湧來。打眼一看,居然沒有一個認識的,秦風大笑:「大帥,我來救你了。」
雙刀揮舞,一片兵器交擊之聲,隨着一柄柄鋼刀墜地,秦風輕而易舉地便到了大帳門口,身後,握着手腕的一群士兵又驚又怒地看着眼前這個身着校尉軍服的軍官。「抓刺客」的聲音瞬間響成一片。
秦風大笑,正準備撩帳而入,大帳簾門卻是驟然飄起,一道劍光自內閃電般地飛出,直刺秦風面門。
如同被扼住了喉嚨的鴨子,笑聲戛然而止,劍光來得太快,秦風完全沒有想到,大驚之下,身子猛向後仰,左手單刀拄地,右手單刀上僚,叮的一聲響,那劍擦着秦風的鼻尖飛了過去。剛剛挺直腰身,身後又傳來嗚的一聲響,剛剛飛出去的劍居然又從身後飛了回來。
「我靠,御劍術!」秦風身上密密起了一層細汗,暴喝一聲,兩刀十字交叉,風一般的轉過身來,兩刀交錯,這一次卻響起了令人牙酸的吱吱之聲,閃電般的劍光被雙刀絞住,秦風這才看清,這是一柄不過尺余的短劍,此刻正像一條毒蛇一般地在自己的雙刀之間扭動,秦風赫然看到兩柄鋼刀的刀面之上,瞬息之間布滿了細細的裂紋,隨着兩聲脆響,兩柄刀的前半截變成了碎片。
手一松,任由刀柄墜下地來,秦風側身,探手,一把捉住了那柄短劍,手上一陣劇震傳來,那劍拼命扭動,似乎還想掙脫出去,秦風嘿嘿一笑,手上暗金色的光芒一閃,那短劍之上光芒頓失,大帳之內傳來一陣劇烈的咳漱之聲。
「秦風,住手,你這混蛋,什麼時候能安分一點!」大帳之內傳來大帥的怒斥之聲。
秦風一笑,撩開帳子大步走了進去。
大帳之內,西部邊軍二十個作戰營的主將正襟危坐,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大帥左立行居中而坐,平素儒雅的面孔此刻黑沉沉地盯着一臉滿不在乎的秦風。有時候秦風認為大帥像一個讀書人更甚於一個掌握數萬人生殺大權,一言便可令血流飄杵的一方軍候。
不讓秦風有些驚訝的是,今天在大帥的虎案一旁,居然擺上了一把椅子,那上面坐着一個女人,一個臉蒙輕紗的女人。
軍隊之中出現女人就很出奇了,有資格這樣坐在大帥身邊的女人就更讓人驚訝了。不過秦風也就僅僅是瞟了一眼,便抱拳向大帥行了一禮:「左帥,末將在帳外看到不是您的衛隊在衛戍,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正想進來看看,這柄劍便飛了出來。」
他直起身子,上上下下地拋着手裡的短劍,眼睛卻盯着那女人身後的一個正滿臉通紅,以手撫胸的年青人,看那樣子,這短劍是他的。看此人年紀不大,卻能御劍殺人,功夫極是了得啊。此刻那人噴火的眼睛正盯着秦風,如同要擇人而噬的猛獸。
對於這種眼神,秦風不屑而顧,戰場之上,比這還要凶得眼神兒自己見得多了,再凶又有什麼用,難不成還能用眼神兒殺人。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這裡是中軍大帳,不是你那個蛇鼠橫行的敢死營。誰敢在中軍大帳作亂,難道除了你秦風,剩下的將軍們都是吃乾飯的麼?」
秦風乾咳了兩聲,團團抱拳向周圍作了一個揖,「各位,得罪了得罪了,秦風心系左帥安危,一時不察,竟然忘了大家都是吃稀飯的。」
大帳內轟的一聲笑了起來,對於敢死營這個百無禁忌的秦風,眾人都是見怪不怪了。連坐在左立行身邊的那個女人也卟哧一聲笑了出來。
嗯!左立行的鼻子裡哼了一聲,大帳之內立刻安靜下來,眾人強自端起了面孔,只有兩三個校尉嗓子裡還發出奇怪的哼哼聲,秦風看着這幾個人,眼角挑了挑,那幾個人都是從敢死營中走出去的,狼牙,豹子,小貓,現在都是西部邊軍主戰營的主將了。
「左帥還真是治軍嚴謹啊!」女人身後,一個老者冷哼了一聲,「當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左立行嘿嘿乾笑了幾聲,轉頭看着這位老者,笑道:「郭老有所不知,這位便是我西部邊軍敢死營的校尉秦風,野人一個,不懂禮數,一向放肆慣了。」
「原來你就是敢死營的秦風?」大案邊上的女子轉過頭來,眼光閃爍,「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一開口,聲音極是清脆好聽,縱然坐在哪裡,也能看得出身材是極好的,就是不知那面紗之下的臉蛋長得漂不漂亮。女人一開口,秦風的一雙眼睛立時便轉到了這個女子身上,很是無禮的上上下下打量着。
「秦風,還不敢緊給公主見禮,這是奉皇命從都城來慰問西部邊軍的昭華公主。」左立行沉聲道。
公主?慰軍?秦風楞了一下,這可是從來沒有聽過的奇事。
「見過公主!」上前一步,抱拳向女子行了一禮。
「大膽,見了公主還不下跪?」那個面孔到現在還是鮮紅的青年人怒喝道。
秦風直起腰來,看了他一眼,「這是左帥的中軍大帳,行得是軍令,即便是大帥,我等也只是抱拳為禮。」
「算了算了,秦校尉說得不錯,軍中自然是行軍法,秦校尉,能不能將你手裡的劍還給我這護衛?」女子開口道,聲音清脆,倒是極好聽的。
秦風雙手捧着短劍,向着年輕人遞去:「劍很好。」
劍很好,使劍的人就不見得好了,這話里的意思,大家可都是聽得明白,咯的一聲,又有人笑了出來,卻是在敢死營中就最喜歡笑的章小貓。
年輕人的臉紅得如同要滴出血來,手一招,那劍從秦風手中飛起,如飛鳥投林一般飛回到那年輕人手中。秦風心中大怒,老子老老實實地給你還劍,你竟如此無禮,總得找個機會收拾你?御劍術,很了不起麼?
第五章
突然改變的軍令
秦風冷冷地看了那一眼年青人,轉身走到屬於自己的坐位之上坐下,對於這個恨不得用眼神兒殺死自己的傢伙,秦風壓根都沒有放在心上,一看就是那種大城市大家族裡出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有幾分本領尾巴便恨不得翹得天上去,這種人如果在敢死營,就算他武功很不錯,也是分分鐘死得不明不白的節奏。倒是那個一直雙手插在袖筒中的姓郭的老傢伙,讓秦風嗅到了絲絲危險的意味,這種味道,也只有秦風這種在死亡線上打滾兒的人才能感受到出來,從他的身上,秦風能感覺到那種鐵血肅殺的意味,似乎這老傢伙也是從軍隊之中出來的。從左帥對他的稱呼之上便能看出,此人地位不低啊!連統帥一方大軍的左帥都得稱呼他一聲郭老。
「好了,現在諸營將領都已經到齊,軍議現在正式開始,根據最新的命令,我們大軍的進攻方向將會有所改變。」左立行清了清嗓子,看着帳下諸將。
「開什麼玩笑?」秦風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了起來,「左帥,這行軍作戰的大事,怎麼說變就變了,根據先前的命令,我們敢死營已經派出了斥候,探明了道路,沿途西秦人的哨卡,兵力布署,村鎮的分布,好不容易都探查清楚,現在一改變,豈不是兩眼一抹黑?這,這太兒戲了吧?」
砰的一聲,左立行一掌拍在桌子上,「秦風,你膽子太大了吧?既然知道是軍國大事,你還敢隨意胡言,最新的進攻方向,是二皇子親自下達的命令,由公主殿下隨身攜帶而來,打哪裡,由朝廷決定,怎麼打,由我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
秦風臉憋得通紅,喘了幾口粗氣,重重地坐了回去。心裡卻是大不以為然,二皇子遠在京城,離着這裡十萬八千里,前線是個什麼情況,他知道個屁?大概又是要顯現自己的英明神武吧,面對着地圖,一拍腦袋想出來的進軍路線,豈不知地圖與現實之間,便與夢想跟現實之間的差距一樣大,在地圖之上,兩條線路的距離或者是一樣遠,但在實際行軍之中,卻很可能相差着數日甚至十數日的路程,大軍行進,可不是單人獨行,沒路也能淌出路來,那可是千軍萬馬,一坐山峰,一個湖泊,都有可能讓大軍多耗費無數的時間。而在兩軍對壘之時,這種時間之上的差距一旦出現,黃花菜都涼了。特別是像自己帶的敢死營這種部隊,一旦遇到這種情況,很有可能面對的便是滅頂之災。左帥這是想拍二皇子的馬屁啊!想到這裡,心裡更是來氣兒了。
「我知道諸位心中或者都有秦校尉這樣的想法,臨戰之前,突然改變定下的策略,會使我們面臨極多的困難,不過這一次的確是不得已而為之,具體的情形,還是請郭老來說一說吧!」左立行轉頭看向那位老者。
「諸位,在下郭九齡,在內衛任職。」郭姓老者的開場白立時讓帳內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內衛,大楚最神秘的一個機構,由皇帝親領,相傳內里高手如雲,各行各業人才薈萃,專門替皇帝完成一些常人難以完成的任務。當然其中最讓眾人恐懼的一項任務便是替皇帝剪除那些皇上不喜歡的人。
「前不久,京城破獲了一起西秦間諜案,抓住了隱藏在我們兵部的一名西秦奸細,此人在今年剛剛晉升為兵部員外郎,在對他的審訊之中,我們得知,先前左帥上報的此次作戰詳案,已經被他完整地泄露給了西秦,所以,在原本你們前進的道路之上,西秦已經設下圈套,正等着我們送上門去呢!」郭九齡道。
此話一出,大帳內登時又響起一片倒吸涼氣之聲以及破口大罵之聲,軍旅之人,哪有什麼文雅之輩,一時之間,什麼污言穢語都出來了,堂堂的中軍大帳,倒似是成了市井小民的集會之地。左立行與那郭九齡顯然對此習經為常,不過居於左帥身側的昭華公主顯然極為不適,身體微微扭動,眼瞼下垂,而他身後的那個年輕人張了張嘴,似乎又想說點什麼,不過這一次他顯然機靈了一點,看着滿帳的將領那激憤之情,聰明的又閉上了嘴巴。
「好了,一個個都是國家大將,成什麼樣子?閉嘴,聽郭老繼續說。」左立行敲了敲桌子,道。
「有鑑於此,朝廷決定改變進軍路線,將計就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改變原有的行軍路線。為了保密,朝廷特意委派昭華公主前來慰軍,而郭某則偽裝成公主的護衛,前來傳達最新的命令以及新的進攻線路。」郭九齡道。
「現在諸位都明白了麼?」左立行笑道。「西秦人想投機取巧,重創我們西部邊軍,我們這一次便給他們一個驚喜。」
「左帥,末將有一個問題,想請問郭大人。」秦風不討喜地又站了起來,道。
「秦校尉有什麼問題?」郭九齡盯着秦風,問道。
「這個西秦間諜能爬到兵部員外郎的高位之上,很顯然秦人在他身上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西秦人也一定很重視此人,現在內衛既然破獲了這個案子,抓了這個員外郎,那西秦人肯定也知道他出了事,既然此人已經出了事,西秦人不會天真地認為我們還會按照以前的方案行事吧?」
郭九齡讚賞地點了點頭:「秦校尉這個問題問得好,左帥,你在朝廷的邸報之上可看到朝廷有什麼人員上的變化麼?」他轉頭看向左立行。
左立行搖搖頭,「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