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村扎紙人 - 第7章

輕塵一笑

  看着紙馬勇猛,無比神奇,一抹摻雜着苦澀的笑容,浮現在孟凡的臉上,他呸了兩口,吐掉嘴裡的髒物,抓着手電筒爬了起來……

  不用說,他心裡也明白了,紙馬是張婆子的,想不到人家還有售後服務呢!

  「張婆婆……真夠意思!」

  孟凡衝着紙馬碎碎念了一句,心情好了許多,卻也沒好到哪去,瞥了一眼紙馬和鬼影的打鬥,見掉了一地的紙屑,心又懸了起來,畢竟是紙紮的,就算是加持了厲害的術法,還是落了下風啊。

  不過幸好還有殺手鐧,紙馬眉心的那點紅,正散發着刺眼的光芒,毫不猶豫的施放了出來。

  雙目間也騰起了火光,應是童子尿的術法也要施展了。

  嗯?

  這童子尿,哪弄來的?

  是小溪的?

  生死存亡之時,孟凡也納悶,自己竟然還有空琢磨這個問題。

  「嘭!」

  火光乍現,左目的火焰飛了出來,轟向了鬼影,右目的火焰卻意外的沒有攻擊鬼影,而是向着左側的深谷飛去,火光明亮,一往無前。

  傻子也明白,這是紙馬在指路呢。

  「謝了謝了!」

  孟凡急忙向左側跑去,祈禱紙馬能多堅持一會兒,如果他有幸活了下來,一定要賠給張婆子紙馬的錢。

  人有時候,不能太摳門。

  水至清則無魚,人太摳則倒霉。

  不知又奔逃了多遠,還摔破了腿……

  終於,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手電筒的光亮里,一處破敗的道觀,矗立在了眼前……

第10章

棺槨擺在正中央

  「怎麼從沒聽說過……這裡有個道觀?」

  那道觀已經破敗,斷壁殘垣,經歷了無數風雨的樣子,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個歲月。

  視線掃過去,在夜色里,手電筒的燈光里,透露着莫可名狀的神秘。

  孟凡一步一步靠近過去,一縷烏雲正好散開,殘月的月光,從雲層的縫隙里照射下來,將道觀籠罩在內,形成了一個明晃晃的罩子,曾經的青磚綠瓦已經在歲月里變得腐敗,正努力的反射着月光,證明着自己的存在。

  這從天而降的月光,倒給這道觀增添了不少神聖之感。

  「嗒嗒。」

  太過靜謐了,孟凡聽着自己的腳步聲,緩緩的,試探的,舉步邁進了月光里,穿過了道觀的大門,進入到了院子裡。

  站在道觀的院子裡,舉目四顧,他的心中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帶着異樣。

  張婆子說在這裡他或許能獲得造化,比如學會扎紙人的鬼神之術,就算是沒造化,他也死不了。

  可是……感覺不怎麼對。

  院子正中擺着一個巨大的香爐,早已沒有了煙火,鏽跡斑駁,像是死在了時光里的樣子,可以聞到一股遙遠的暮氣的味道,看不出當日的鼎盛煙火,在月光里有些了無生氣。

  孟凡伸手摸了摸那香爐,觸感有些冰冷,搓了搓手,滿是銅鏽,很是不乾淨的樣子。

  腳下的野草搖擺,拂過腳踝,痒痒的感覺,好似女人的頭髮,在風吹起的時候,划過了臉,忍不住要撓一撓。

  除了野草擺動,一切都靜謐的可怕,連月光都凝住了似的,一動不動的。

  孟凡繞過香爐,目光向前望過去,道觀的主殿的大門早已風化掉落,就好像一個寡婦,不再守着無所謂的貞潔道德,大開門戶,等着人臨幸似的。

  「呼——」

  孟凡深深的出了一口氣,望着黑漆漆的主殿內部,下了決心似的,將手電筒的燈光一點點的,從地上往上移,往裡邊照,這份小心就好像是洞房花燭夜,一件件的褪下新娘的婚衣,褪了一件,還有一件,小心翼翼的,滿懷期待的,去尋找裡面的動人之處。

  但是,事實自然沒有這麼美好,映入孟凡眼帘的,是一具棺槨!

  大殿正中央擺着一具棺槨!

  這棺槨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也已經顯得有些風化了,木質的棺身片片剝離,掉了一地木屑,給人一種腐朽的,不祥的感覺,孟凡甚至都聞到了死人的味道。

  生人勿進,孟凡腦海里浮現出了這四個字。

  如果不是外面有索命的鬼物,孟凡一定會掉頭走回去,就算是這裡面真的有天大的造化,能讓他酒池肉林,聲色犬馬,也是不足以冒這個險的。

  回頭的路應是沒有的了,此刻折回去,孟凡大抵會想象到一副場景,那紙馬已經被撕成了碎片,灑了一地碎屑,就好像被狂風蹂躪過的衛生紙,風停之後,散落在地上,滿目的不堪……而那鬼影,會站在那裡等着,嘴裡說着……來……來……

  甚或什麼也不說,便直接動手,他便會像死去的柱子一樣,魂飛魄散,雙目染成了血瞳,汩汩冒着黑血,味道是腥臭的,不雅的,令人作嘔的……

  然後張婆子會通知他爹,父老鄉親也會找過來,他爹給他驗了屍,是哭着的……娘也在旁邊哭……

  孫村長應該還會長嘆,村子裡唯一的大學生,就這麼死了……

  「不能回去啊!」

  思慮之下,孟凡的氣質慢慢發生了變化,少了一分青澀,多了幾分滄桑,不可左右的事情太多了,再奼紫嫣紅的景色,經受了風霜,也會變得……不一樣的。

  有很多人說,這就是……成熟。

  語調裡帶着幾分殘忍。

  「進去吧。」

  壯膽似的,勸慰了自己一句,舉步走進了主殿,靠近了那具棺槨。

  「砰砰!」

  從來沒這麼清晰得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凌亂的,慌張的,似是要從胸腔里跳出來,然後長出兩條腿,不管孟凡,自己逃了……

  「打開?」

  孟凡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具棺槨,猶豫不決,最後還是覺得不要冒這個險了,看到死人也挺不吉利的。

  他繞着大殿轉悠了一圈,還發現了一個神龕,神龕上供奉着一個靈牌,靈牌是空白的,沒有寫着任何字跡,除此之外,地面上掉落着一些瑣碎的物件,也沒有其值得探索的東西了,唯有這具棺槨,以惹眼的,不容置疑的模樣,出現在大殿中央,似是告訴孟凡,快打開,秘密都在這裡面!

  「那個……回去?」

  孟凡望了望外面,月光黯淡了下來,許是又被雲層遮住了吧,野草擺動的更猛烈了,風,大了起來,吹進大殿的時候,像一個嬰兒在淒切的哭——

  「嗚……嗚……」

  沒多久,月光徹底隱去,除了手電筒的燈光,再無其他的光線,黑漆漆的一片。

  夜色如有實質性的樣子,粘稠,漆黑,從外面壓過來,將孟凡裹住了,似乎連呼吸都困難了。

  「呃……不就是一副棺材嘛,幹了!」

  孟凡晃了一下手電筒,燈光如一把利劍,穿刺着黑暗,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很有力的樣子,想起一句很熱血的詞,便喘着粗氣喊了出來。

  「刀鋒入骨,不得不戰!」

  「背水一戰,不勝則亡!」

  他撓了撓發麻的頭皮,咬了咬牙,也知道這句話用在這裡大概是不合適的,只不過是符合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想活下去!

  「老子上過大學,是村子裡唯一的大學生。」

  「老子一表人才,拒絕了不少女孩的追求……呃……這個是怕花錢……也有些看不上人家……」

  「老子體育課學的是武術,散打搏擊,還會太極拳,怕個鳥!」

  兀自打着氣,手緩慢的,帶着顫抖的,伸向了棺槨,扣到了棺蓋的縫隙里,一用力,卻沒有打開,是釘死了的。

  顯得詭異的是,從棺槨上方看去,沒有一顆釘子,光禿禿的……

  「沒有棺釘呢……」

  「卻分明釘死了的,那屍體是怎麼進去的?」

  「難不成……」

  孟凡心中的不安強烈起來,猛地縮回了手,推斷下去,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屍體自己鑽進棺材,從裡面把棺材釘死了。

  再想一下,更合理的解釋則是,人活着的時候,已經躺進了棺材裡,然後封了棺,靜靜的等死。

  「如果真是這樣……好狠的人呢!」

  孟凡的眉頭皺了起來,四下里環顧,想找一些工具,用暴力撬開算了,卻是試了幾樣東西,翹得棺蓋咔咔作響,依舊是打不開的。

  努力了一會兒,無甚進展,只好停了下來,頹然坐在地上,背靠着棺槨,有些絕望的盯着香爐後面的大門,他幾乎都聽到鬼影的呼嘯聲了,許是等不到天亮了吧,還不知道棺槨里到底有什麼,張婆子也說了,就算沒造化,在這裡也死不了……

  那鬼東西快要來了。

  應該是又被坑了。

  「咔咔!」

  「咔咔!」

  就這個時候,棺槨里卻響起了細微的聲音,聲音透過棺槨,傳到了孟凡的背,響在了心頭上,伴隨着的,是一絲絲的震動,很分明的樣子……

第11章

煉屍爐

  「這是……什麼東西在裡面?」

  孟凡猛地跳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盯着棺槨,身子往後退,前有狼,後有虎,這次可是深切的體會到了。

  人生最無奈的是,進退不得。

  「是誰……」

  「是誰擾了老夫的清夢……」

  咔咔聲不斷,剛才打不開的棺蓋,卻是慢慢挪移開了,一隻枯朽的手,伸了出來……在手電筒的燈光下,顯得極是可怖,四周一片漆黑,所見的不過就是這隻嚇人的手。

  是一具乾屍。

  「來……來……」